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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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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柴溪音曾经坐过的地方,用手臂挡住阳光,在人来人往嘈杂的院子里,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程叔叔过来,这边有个客人给他发微信说少了一个洗漱杯,他过来送杯子,顺便叫我们去吃饭。
阿水哥没在房间,我给他打电话,他正从外面回来,还有程放和周怀远。
我一看见周怀远,脱了拖鞋就扔过去,正中他的小腿,阿水哥在一旁吓了一跳,问我:“你为什么打他?”
“欠打呗。”我说,我坐在秋千椅上不动,指着自己的拖鞋冲周怀远喊:“拿过来。”
周怀远正要弯腰捡,被程放抢先捡了起来,三两步走过来,把鞋递给我。
“我让他捡呢。”我说。
程放双手叉腰,笑了,“他能给你捡才怪,扔了还差不多。”
“他敢!”
“你试试。”
程放这么说,我正与周怀远的目光对上,那不怀好意的嘚瑟眼神,准没安好心,程放当然了解他了,于是我说:“不试。”
程放和阿水哥笑声刚出,被我的眼神制住。
程放咳了一声,“那走呗,帅哥姐。”
“你别跟着周怀远瞎叫,咱俩同龄人,叫名字就行了。”
“哦,那我以后叫你庄慎?”
我迟疑一下,才回一个字,“嗯。”
和周怀远一路打闹着走到庄家,近期的人生,遇到的都是火一般的人物,不管是程肆还是周怀远,爱玩爱闹,嘴强的语言输出,四肢厉害的动作输出,我的身边从没这么热闹过,尤其是长大以后。
那种热闹,不像在学校那样,身边的同学也是在打打闹闹,乱作一团,有时候上课了也很难迅速安静下来,我像个旁观者,从未与他们一起热闹过。此时却不同,或主动或被动,我被他们拽了进来,一起热闹。
或许就像江胜说的,我总是跟谁待一起就学谁,俗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朱墨本身,没有好坏。
那天晚饭后,特意支开周怀远,明明他也知道我们是在为他的生日做准备,但我们依然觉得,他会得到一个惊喜。
第二天早上,程肆来喊人,正好碰上客人退房,她留下忙了一会儿,我还从没看见过她当小老板的样子,业务很熟练,就是服务态度差点,也不知道笑一笑。
中午姚阿姨炒了两个菜,煮了一锅汤,笑着说让我们忍一忍,晚上吃大餐。
我是无所谓,两位老人跟我一样,吃饭吃的少,怕吃多了不消化,我们都等着到晚上吃好的呢。
下午程放和周怀远去取蛋糕,我和程肆在家里帮忙。
程家对周怀远真好,一顿生日宴张罗得有模有样,姚阿姨和程叔叔一边忙工作一边做饭,顾不上的时候程肆就上手了,我给她打下手,忙忙碌碌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八点钟,一筐一筐的饭往109栋送去。
109栋的房间里有张大圆桌,满满当当一桌子好吃的,连放个纸杯都没地方,又另外搬了张小桌子过来。
我问程肆:“你和程放过生日也这样吗?”
程肆正坐在钢琴前,双手触摸着琴键,随意按下几个,伴着零落的音符回答:“很少,我和程放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尤其是碰上生日的时候在家里,就更少了。”
想来也是,自从姚阿姨和程叔叔回来这边,就跟程肆分开了,程放倒是跟在身边几年,再加上他们忙工作,如此张罗生日确实不会多。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发问,她此时的目光全在琴键上。
她头也不抬地说:“11月份。”
“几号?”我追问。
她听到这句才抬起头,看向我,“怎么?你要给我过生日?”
“可以。”
她浅笑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过的,那时候你正在学校上课呢。”
“所以是几号?”
她不再挣扎,“26号。”生日本就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何苦不告诉我呢?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其实她的生日很好记,庄馨也是11月,只是比程肆早几天,挺有缘分的。
随着程肆的五指按下琴键,流畅动听的音乐在房间响起,很短暂的一段音乐,我不懂音乐,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这时,屋内昏暗下来,最后一个进屋的人关掉灯,借着手机的光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是程放。
他端着蛋糕,向正在饭桌上摆碗筷的周怀远走过去,姚阿姨和程叔叔站在程放两侧帮他护着蜡烛,爷爷和奶奶站在饭桌一边等着。
程肆在烛光中牵着我的手,“走吧。”
我呆了一秒,随即挣开她的手,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空下的手心,并未说话。
先她一步,我站过去,在一个离周怀远最远的地方,我们都默认,他身边的位置是给程放留的,阿水哥行走不便,进来时便一直坐在同一个位置没挪动,此时,他和程放竟是一左一右站在周怀远的两侧。
大家齐声唱着生日快乐歌,眼看着周怀远在烛光中眼含泪花,那泪花始终含在眼眶里不曾落下,直到歌曲唱罢到他许愿的环节,他闭上了眼睛,无人知晓他许了什么愿,再睁开眼睛时,已是清亮如渠。
程肆笑问他许了什么愿,他卖关子不说。
蛋糕看起来不大,其实分一分还能剩下,给谁吃都吃不下,姚阿姨拿着剩下的蛋糕走了。
灯光打开,房间里昨天忙活一通,今天都毁的差不多了,地上的气球已经踩爆好几个,最完整的只剩下墙上的生日快乐,周怀远肩膀上的亮片在灯光下格外闪耀,他一向活泼,此时倒是安静许多,也算是另一种的情绪外露,而我满心都是,不要辜负程家的心意,却又觉得是一种两难。
程放喜欢唱歌,他说要给周怀远唱一首歌,还要程肆给他伴奏。
“你是真的会弹钢琴?”我惊讶着问。
程肆说:“怎么?我刚才弹的那段不好?”
我摇头,“弹的很好。”但其实我也不懂,就是觉得好听,好与不好得专业的人来说,那会儿以为她只会弹简简单单的,程放要她伴奏我才惊觉,她是真的会谈钢琴,说不定还认认真真学过,要不然,怎么会认识学艺术的姜以眉。
没一会儿,房间里响起钢琴声和程放的歌声,圆台上那一小块地方,一站一坐,一明一暗,低沉扎实的嗓音和浓重厚实的钢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从小到大见过的活动很多,没有参与过,从来都是观众,但每一次的感受都与此刻不同,或许是距离太近,人太少,感受太集中,又或者是氛围太惬意,空间很松弛,总之,舞台上的人无比耀眼,合奏而来的声音也格外动听,而我所熟悉的程肆,也变得陌生。
她像有着漂亮翅膀的蝴蝶飞跃在星河中,随着弹琴的动作身体一晃一晃,更像是在舞动着翅膀,感觉蝴蝶在朝我飞来,感觉我的体内有千万颗星星闪烁,我不知道是星星在召唤蝴蝶,还是蝴蝶在呼唤星星。
手揣进兜里,紧握成拳,我没想到,靠近她的速度,有这么快。
一曲毕,两人从台子上下来,我的目光躲避不及,与程肆撞上,看着她走到我身边落座,拍着我的肩头询问:“怎么样?能证明我确实会弹琴吧?”
我笑了笑,点着头,看到周怀远和阿水哥在程放面前使劲鼓掌,我也学着,在程肆面前鼓了两下。
她按下我的手掌,说:“别鼓掌了,跟你说个正事。”
“妖生草吗?”我问。
先前她就是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内容都差不多,然后将一些照片和资料铺开在我面前。
见她竖起大拇指,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她拿出手机给我看聊天记录,那人的备注是师娘,聊天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师娘要带着两个专家,专门来看妖生草的生长情况。
妖生草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离开的这几天只让干妈去拍过一次照片,没什么问题,活着,但依旧未开花,干妈给她浇了一次水,问我是什么花?我没细说,只说随便长的不认识的植物。
妖生草本就是我不在家的时候长出来的,想来存活能力是强的,再加上之前程肆细心呵护以水喂养,几天不理的情况下没什么大碍。
只是,专家上门的话,那妖生草的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要怎么向干妈解释呢?
手机还给程肆,问她:“什么时候?”
“明天啊,聊天记录不是写着嘛。”程肆指着字给我看。
“哦。”是我看得不仔细,不过,“明天恐怕不行,后天也不行,估计这几天都不行,我得陪着阿水哥。”
程肆连忙说:“妖生草才是大事,再说了,阿水是成年人,又在我的地盘不会有什么事的,不放心的话让程放和周怀远跟着他。”
程放和周怀远跟着我就更不放心了,可是专家的时间一定不是随便给的,想来想去,只能把阿水哥丢下。
没来得及跟程肆说结果,她要去找阿水哥。
“你要说什么?”我拦着她问。
她说:“不能丢下就带走嘛,上你家去总行了吧?”甩开我的手就过去了。
她和阿水哥说了几句话,听是听不清楚的,只见阿水哥看着我的方向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对着我展开笑容,还看了看周怀远,顿觉不妙,我起身过去,刚好他们谈完。
阿水哥对我说:“你回去吧,我本来也不用你陪,我这脚现在也不想跑来跑去,别折腾我了,我留下。”
“那我也不回去了,反正干妈在家。”
阿水哥说:“你干妈每天那么多活要干麻烦她做什么,再说了,她和专家交流能有你们顺畅吗?”
程肆连这个都说了?
周怀远踹我一脚,正踹在脚踝,“阿水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赶集走吧,你再劝下去显得你才是那个多事儿的人。”
我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他不再出声。
也不用阿水哥再劝说,我答应下来,只是,比起周怀远我更放心程放,多交代了程放几句。
隔天一早,程肆开着车带我回去,路上她问我考驾照没?我否认。
她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考的,让我也考一个去,现在谁还没个驾照,家家都有车,有车毕竟方便,我没接她的话,反问道:“你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