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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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林到了，上车的乘客请主动刷卡或投币，请往车厢里面走。】
【尊老爱幼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请为不方便的乘客让座。谢谢。】
摇摇晃晃的绿色公交车停在路边的站台旁，“噗呲”一声打开了车门。
随着听了无数遍的女声广播响起，站在车窗边的一个高个子女生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车辆前厢挂着的电子钟。
现在是午后01：27。
女生灰色的眼眸盯了电子钟一两秒，随即目光看向身前座位，伸手轻轻推了推座位上年纪稍小的女孩。
“小鲸，我们快到了，醒醒。”
百合林站上车的乘客不多，公交车很快再次起步，摇摆着穿梭在午间的车流中。
熟悉的广播声再次回荡在车厢里。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不要来回走动。】
【前方到站：青市医学院、青市中学，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应和着滴滴答答的投币声，座位上的女孩扭了扭脖子，哼唧了两声，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熟稔地扒住旁边女生的胳膊。
“好累啊姐姐……”
女生顺着理了理女孩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会儿去教室睡会儿吧。”
“嗯……”
女孩抱着女生的胳膊不动了，显然是还没从午后的美梦中彻底醒来。
女生便由着她抱，视线从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上掠过，又移目到公交车上闪着噪点的电视屏幕。
屏幕上刚好播完一条大众choker品牌的广告，花里胡哨的艺术字强调着这款产品的美观与实用，强烈的色彩对比一瞬间吸引了众多乘客的视线。
女生能听到好几个年轻乘客的讨论声，捕捉到了“美丽废物”“阻隔不稳定”“透气差”等关键词，霎时失去了对这条广告的兴趣。
广告之后便是午间新闻的重播，不知道装哪儿的音响时不时传出一两句主持人端庄持重的腔调，讲的是热闹盛大的山棉节庆典筹备事宜，重复的内容却为车厢内部增添了一分倦怠的氛围。
十分钟后，两个女生在青市中学站下了车，穿过一条散发着油闷味的新建沥青马路，走进中学正大门。
被称作“小鲸”的女孩还抱着姐姐的胳膊不放，愣是将自己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女生身上。
女生无奈笑笑，先拉着妹妹去了广场左手边的“明德楼”，看着妹妹一步一摇晃进高一（9）班的教室里坐下，咚的一声栽到桌上。
女生嘴角勾了勾，眼里的笑意驱散了半分疲倦，见妹妹又趴桌子上睡了，这才原路返回。
经过广场，直走进“尚雅楼”，上到二层，转身进入二楼的走廊，经过几个安安静静的教室，她来到了高三（14）班的门前。
此刻差十分钟到两点，女生抵达教室的时间尚早，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
大部分学生会卡着两点半的时间底线来到教室，毕竟要求苦读一星期的学生在周日大中午还要提前到校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女生来这么早，显然是身不由己。
她和妹妹住在青市老城区的那一头，而青市中学却在新城区的另一头，两地间隔着一整个青市，不得不吃了饭就去往环城公交的站台，等那三十分钟一班的环城车，然后硬坐一个多小时来学校。
今天她的运气不好，搭上的那班车人有点多，只好把座位让给了妹妹，自己生生站了全程。
*
周日，十三点三刻。
青市中学，高三（14）班。
时间尚早，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
室内寂静，便显得呼呼灌进教室内部的冷风越发吵闹。
凉飕飕的天气在十月初这个时间点上显得格外突兀，本来在去年还有个十多度的气候，今年已经降至十度以下，冻得人怀疑人生。
一个侧扎着低马尾的女生左手挂着胶带，右手捏着剪刀，将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贴在教室门边。
接着，她将手上工具一气儿扔进讲台上的储物盒，自个儿坐在了讲台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翻书。
两分钟后，一个裹着湖蓝色围巾的男生出现在班级门口。他孔雀蓝色的眼眸朝教室里寻了半圈，视线顿了顿，侧头，发现了门口张贴的表格。
是第二次月考的成绩表。
围巾挡住了男生半张脸，剩下的那半脸在深色围巾的对比下白得发光，应和着突然显露惊异的青蓝眼瞳，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种令人惊艳的气质。
他向门口跨了一步，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墙面上的成绩表，视线从上至下快速游移，很快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21（班级排名）/407（年级排名） | 薛向笛】
目光在名字左侧那些数字停顿两三秒后，薛向笛没有急着去看自己的各科成绩，反而重新浏览整个表格，着重关注了其他几个人名。
【1/4 | 余都】
【4/59 | 望雀】
【17/323 | 田晴】
【28/527 | 谭文岭】
……
一连瞧了好些人的成绩与排名，薛向笛眼眸闪了闪，直接将书包反背到身前，从包里翻出学校统一购买的平板，抽出笔就开始算分组。
按照班主任陈老师的安排，他们高三（14）班每个月月考后都要依成绩重新分组。
自高二分班分科开始，这个传统延续至今，依旧没有改变。因此，算分组已经成为了（14）班人手必备的通用技能。
很快，薛向笛便在平板上列出一个表格，并圈出了自己名次所在的位置：第四组。
笔尖悬在纸膜上空，微顿。
蓝眼睛少年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飞速抬眼，看着墙壁上的成绩表，用手比着一个个对名字。
1，2，3，4……
少年抿了抿唇，抱着平板又画了一次分组表。
没错。还是4，21，28，45。
再算一次，数字依旧。
他没有算错。
薛向笛敛下眼眸，嘴角却显露两分喜意。
忽然，身侧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同时书包垂下的带子也被一股轻巧的力道扯了扯。
薛向笛连忙转头过去——
入目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女生，她背光站着，墨发末梢被阳光染成了浅棕的暖色，随意地铺散在肩头。
女生面上架着一副半透明白框眼镜，镜片下的脸没什么表情，浅灰色的眸子过于冷冽，直直望过来时尖锐凌厉，冷意扑面而来，显得她寡淡强势，不易接近，颇有些高岭之花的味道。
薛向笛有种被阳光晃花了眼的错觉，下意识垂眸躲避，眼睛眨了好几下，就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麻烦借过一下，谢谢。”女生礼貌出声，声调平和稳定，但仍能听出一丝疲惫。
薛向笛这才意识到自己占据了教室门口大半的空间，赶忙侧身让出位置，供女生通过。
“……哦，好的，不好意思…”他抱着平板和书包，向后退开一大步。
女生长腿一迈跨进教室，目光一瞟，便看到了墙上的成绩表，一时间站住了脚步。
薛向笛也没走，随着女生的视线一起看向表格，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开口说话时不自觉抬高了音调：“这是这个月月考的成绩表……望雀，我…算了下，我们是一组的。”
“…是吗？除了我们还有谁啊？”女生——也就是望雀，闻言侧眸，好奇道。
“还有谭文岭和孙言。”薛向笛笑了笑，将自己的平板递给望雀，“你看，应该没算错吧？”
望雀没接薛向笛递过来的平板，只是就着后者展示给她的屏幕瞧了瞧，肯定地点点头：“嗯，没错。谢谢，我知道了。”
说完，她也没有继续和薛向笛交流下去的意思，转身就去了自己后排的座位坐下，放好书包，拉紧外套，取下眼镜装盒，最后趴桌上不动了。
距离正式行课的两点半还有段时间，大多数提前到班的学生都会选择在这段时间打个盹。
直到望雀将脸埋进双臂，薛向笛才收回他跟过去的视线。少年站在教室门口，冷风将他围巾尾巴上的长絮吹得东倒西歪。
半晌，他才像感觉到冷似的，赶忙从风口离开，抱着平板坐去了自己的位置。
他取下围巾理顺后，重新整齐围上，将自己小半张脸全部掩盖在深蓝的绒毛里，余下一双孔雀蓝的眸子依旧明亮。
他们搭上话了。
第一次。
薛向笛将围巾尾巴放在手臂上叠了叠，自己枕着手臂趴下，像只刚挖好新窝的仓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悦。
其实十分钟前，他就在校门口看到她了。
当时他心跳就滞了一下，不知怎的，可能是新围巾的绒绒絮絮被冷风团巴团巴塞进了他的脑子，脱口而出的呼喊被死死卡在嗓子头，死活讲不出来。
卡顿了一两秒，他又做作地放慢脚步，假装没有看到对方似的，目不斜视右拐。
等他走出五十米远，悄悄回头，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带着妹妹先去了高一高二的教学楼。
少年缓缓眨了眨眼，眉毛压了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唉。
秋风呼呼吹着，刚刚活跃起来的体温瞬间偃旗息鼓。
无端的失落自心口弥漫开来，少年步子都沉重了两分，慢慢走到教室门口，看见月考成绩单，才重新打起精神。
习惯性地算算分组，没想到新的惊喜突然砸中了他，还没等他回过神，耳边就响了他熟悉又陌生的那个声音——
他们搭上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