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天无风雪

24、第二十四回

　　次日雨还在下，一早叶铸就带人过来了。

　　他带了不少人来，明卫首领骆安也来了，骆安过来见容以薇，见她无恙才放心下来。

　　叶铸却不大放心，尤其是寺中又出现一具尸体，这回是个书生，他道：“师妹，你还是去我那儿住两天吧。”

　　容以薇这回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劳烦师兄了。”

　　叶铸见她松口放下心来，他可不想长公主在自己的任上出事，还得连累家人。

　　不过昨夜容以薇的暗卫抓到了嫌疑犯，叶铸审问一番对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打算再查看一下。

　　将要正午的时候雨势收了，叶铸让容以薇先下山去他的府上，他在这边将凶杀案了结再回去。

　　容以薇坐着马车回到了山下，到了县丞府邸有叶铸夫人招待她，容以薇吃完午膳说要休息，才不用她相陪。

　　其实也不必一直陪着，容以薇见叶铸夫人苏慧云走了，才算是松口气。

　　外面这会儿又开始下雨，容以薇没让身边人一直陪着，叶府比寺庙总该安全一些，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后，自己坐在窗边的榻上喝茶。

　　喝了会茶想起来她还没看过叶府，于是让人去了雨伞，她亲自撑开伞想要出门。

　　“公主要去哪儿？”

　　回过头容以薇看着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叹声道：“就在府里转一转，就别跟着本宫跑了。”

　　碎珠不同意：“总要有人跟着公主，婢子才放心。”

　　容以薇左右瞧了瞧，才道：“那就让顾衣给本宫撑伞吧。”

　　碎珠见有顾衣跟着，也就没有太反对。

　　容以薇将伞递给顾衣，让他举着伞就走进雨中。

　　“寺里就算了，这里还带这么多人，被师兄知道指不定要说什么。”容以薇忍不住抱怨一句，反正顾衣什么话都不会朝外说，她也不怎么在意。

　　二人顺着府中铺好的路随意走，走到前院中庭的时候，正好遇见叶铸回来，他看见只有容以薇和顾衣，上前过问了一句后，就去找自己的夫人。

　　容以薇不以为意，绕了一会看见院里有个花架，上面爬满了紫藤花，只可惜现在时间不对，没有开花。

　　“说起来本宫好像还没想好公主府要建成什么样。”容以薇想起来这件事，考虑要不要把花架也放进自己的府邸中。

　　没一会她莫名想到话本里写的才子佳人在花架下的风流韵事，默默将花架给划掉，不予建造。

　　容以薇在叶府住了几日实在清闲，偶尔苏慧云过来陪她说话，但她并非无所事事，相反她这个客人倒是很闲，闲的上街四处乱窜。

　　她也没有打扰叶铸太久，没几日就带着人回到了州府的住处。

　　容以薇今日在醉花楼赏花，前几日的春雨将这些花树洗涤一番，倒是显得更为轻盈，花色更艳。

　　“容师妹，好巧啊。”叶齐走进亭中和容以薇行礼。

　　容以薇看见是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叶公子请坐。”

　　叶齐闻言便坐在容以薇侧边的位置，和她聊了几句便问：“听闻容师妹这几日是住在叶铸堂兄家里？”

　　“是啊。”容以薇笑着应了一声。

　　叶齐道：“容师妹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寒舍小住，家中还有姊妹陪伴。”

　　容以薇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何况这些天他再怎么打听，也该知道容以薇的身份，她垂下眼眸道：“叶公子客气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过去多有不便。”

　　叶齐连忙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无缘无故，叶公子为何要请我过去？”容以薇奇怪。

　　叶齐显得有些扭捏，许久才和容以薇道：“小生对容师妹一见倾心，所以想和容师妹多相处几日。”

　　容以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和他道：“可是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有时候容以薇不得不承认，有婚约比没有婚约还要好用，可以委婉一点说话。

　　叶齐似乎没料到是这种状况，愣住半晌才开口：“是吗？”

　　容以薇点了点头：“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师兄。”

　　叶齐这才没有继续问下去，容以薇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起身准备回去。

　　回到住处容以薇随手拿了一册话本，看了几页已经看到书生和狐妖互诉衷肠，她想起叶齐刚才的话，她不清楚那句话是真心假意，索性她拒绝了。

　　容以薇不太明白这种突然生出的感情，于是放下书将顾衣叫过来，“你喜欢本宫吗？”

　　顾衣闻言睁大了眼睛，他反应过来连忙跪地低下头：“属下不敢肖想公主！”

　　“你过来。”容以薇让顾衣近一些，顾衣膝行到容以薇身边，有些不明。

　　容以薇抬手将他的下巴抬起，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敢还是没有？”

　　顾衣不清楚容以薇为何问出这种问题，他心中莫名慌乱，想回避容以薇的目光，却又知道这样回避会生误会。

　　他想了许久才回：“属下不知道。”

　　容以薇见他似乎也很苦恼怎么回复，便松开了他，她叹了口气：“你也不知道，看来我们两个都是笨蛋。”

　　碎珠在旁边瞧着没说话，投玉却是呆滞了片刻才问：“公主是因为之前叶齐公子的事情？”

　　“不算是。”容以薇挥手让顾衣回去守着，思考片刻才说：“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这种感情来的太快了，让人不敢轻信。”

　　容以薇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如何心动，她想到临睡时还是没想明白，投玉问她要不要熄灯时，容以薇点了点头。

　　随后想起来问投玉：“你有喜欢的人吗？”

　　投玉微讶，随即红着脸摇头，容以薇不太相信：“真的没有？”

　　投玉解释了一番确实没有，不禁问：“公主为何这么问？”

　　“无事可做。”容以薇觉得自己纯粹是无聊，所以才会想这些，她也确实是没什么事情。

　　这边有太傅在，总不好四处野，也不能去找地方骑马，她的小枣没有带出来，去哪里都有人不放心，不如在宫里自在。

　　“婢子也不太懂这些，不过公主看了这么多话本，知晓的应当比婢子多吧。”投玉想了想回道。

　　容以薇：“……”

　　话本是话本，现实是现实！

　　她面对这么天真的投玉，不好说什么，让人熄灯后就回去睡，她在床上躺下有点睡不着，好像又回到寺院那天夜里。

　　既然睡不着，干脆起来去找顾衣看今晚的月亮吧！

　　容以薇想着就爬起来去找顾衣，他在这边不住隔壁，容以薇想了下将暗卫叫出来，让人给自己带路。

　　等到了顾衣门前，容以薇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她还没开始敲门顾衣已经打开房门出现。

　　顾衣见容以薇又披头散发出现，不知道她是想的哪一出：“公主有事？”

　　“陪我出来走走。”容以薇道。

　　顾衣平日都是和衣睡，发髻不会松开，只是将发冠和簪子取下，他今日还未睡也就没取，听见容以薇这么说于是出来陪她。

　　容以薇走了一会想起来，道：“你让你下属都回去。”

　　顾衣应了声，吹了两声哨，才和容以薇道：“他们都回去了。”

　　容以薇问：“这是暗号？”

　　“是。”还是新定下的。

　　容以薇没有继续问，点了点头就转身朝花园走去，她和顾衣说话：“本宫可能是太闲了，往日不会想这些无聊问题，今天却总是在想。”

　　她走到通往花园的长廊，停下来坐在旁边的廊凳上，她让顾衣蹲下来伸出手，容以薇握住他的手，又将手指搭在他的心脉上。

　　“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容以薇安静注视着他，察觉到手指摸到的脉搏有点不正常，不禁有些诧异，“咦，你这里是不是跳的太快了？”

　　顾衣想收回手，却又不敢，他垂下头不敢出声，甚至想容以薇会怎么罚他，但容以薇却只是问：“我还没问你喜欢什么，你这会儿想的是什么？”

　　顾衣不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那点儿心思是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不应当出现，他很努力去藏住心跳，但是人总会有藏不住的东西。

　　“是投玉还是碎珠？”容以薇试探问，她感觉顾衣的心似乎平静下来，望着他顿时明白过来：“是我吗？”

　　顾衣下意识抬头去看容以薇的神情，二人并不算太近，顾衣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容以薇像是有点意外。

　　她收回手道：“我对你可算不上好，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顾衣垂下头抿唇，“属下……”

　　容以薇见他为难也没有逼迫，她伸出手去碰顾衣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见他神情挣扎，不禁捏了捏他的脸。

　　“没什么大不了的。”容以薇道。

　　容以薇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难以忍受，相比别人这么说，她会显得不耐烦，甚至想让人离自己远一些，此刻她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容以薇想她是习惯了顾衣在身边，才会如此。

　　“我有点不明白，你也是一见钟情吗？”容以薇松开他的脸，认真问。

　　顾衣见她没有盛怒，才大着胆子回：“不是。”

　　“这还差不多。”容以薇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些突然而来的感情，顾衣对她相对了解，知道她本性，这样还能喜欢自己……

　　容以薇叹了口气：“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喜欢我做什么。”

　　她站起身让顾衣起来，“再陪我走一会就回去睡吧，今晚的事情不要和别人提起，明日或许我就忘了。”

　　容以薇又让顾衣伸出手来，顾衣不明伸出自己的手，随即又见容以薇覆上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又放下，像是牵手。

　　他不敢动，也不敢回握，转头看向容以薇见她神情如常，才浮起一些心思回握。

　　容以薇自然发觉，她没说什么，只牵着顾衣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和平时一样，心中生不出一点特别的情绪，容以薇松开手。

　　她想，她可能生来不会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