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不如明恋》槿祺

3、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纪念如约而至，来的人也在等他了，质量虽不如意，但也勉强能看得上眼。

　　他们互相对了一下剧本，也就差不多了。

　　纪念：“您中午十二点来，我去门口接你，这是我们班主任的电话，拜托了。”

　　被雇佣者：“明白，那十二点见。”

　　纪念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路陈晨同学的身影，天空下舒展绿叶纵横，他单薄的背影像是一剪清瘦的风。

　　“陈同学！！！”他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路陈晨，一边跑一边拉开书包，寻找东西，“等等。”
　　路陈晨停下脚步，转头看见了向他急奔过来的纪念。

　　纪念一进校门就脱下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袖子挽起，露出骨线流畅的小臂，薄薄一件衬衫，完全挡不住他精瘦有料的好身材他从后面挽住他的肩膀，“真让我好追，呐，吃早点没？”

　　路陈晨：“……吃了”
　　纪念：“我多买了一份的，一起吃嘛！吃不完了。”
　　路陈晨：“我吃不下了”
　　纪念：“路陈晨同学，你是想让我喂你吃吗？还是自己吃，你看看你这么瘦，陪我吃一口嘛！你不吃我就直接扔了。”

　　路陈晨：“我们没那么熟吧！”
　　纪念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凑近道：“一来生二来熟，需要一个过程的嘛！”

　　路陈晨继续走，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他们的身影穿过排排树木，光影交错，繁华的夏天成了背景。

　　纪念注意到路陈晨右手上戴的表，他好奇地指了指，“你怎么把手表戴右手上，左撇子吗？”

　　路陈晨手下意识的遮掩了一下，时间停滞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启齿，“不是，喜欢戴右手。”

　　纪念气质冷峻，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哦，这样啊！你这种戴法，牵手很不方便的。”

　　“……”

　　两人一前一后的继续往前走，纪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昨晚他查了很多追人的法子，为此还特意询问了他的母上大人 ，
　　要想追到手，就必须让被追求的一方感受到被爱的感觉和自己的真诚。
　　过了几分钟，到了教学楼。

　　路陈晨目不斜视，正面当对他，“纪念，你到底要干嘛？”
　　纪念挂着校服外套，修长漂亮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跳动，他抬眼嗓音依旧低沉，“看不出来吗？我想追你？”

　　路陈晨：“什么？”
　　纪念：“不明白啊？那我正式一点，请你跟我谈个恋爱可以吗？”

　　纪念看着他那染上蔷薇的耳朵，心情大好，这都能脸红啊！
　　我的宝。

　　路陈晨咳嗽了一声，眸光略微倾靠过来，“纪念……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早恋吗？”
　　纪念：“当然。”
　　路陈晨：“……哦！”
　　纪念：“你这是同意了吗？”
　　路陈晨：“没有……我不和男生谈恋爱。”
　　纪念：“你可以把我当做女生呀！不介意。”
　　路陈晨：“……”

　　那一天，长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初升的阳光刚好打在少年的脸上，空气中抖落了夏天炽热的羽毛，心脏按耐不住痒痒。

　　风一页一页的划过心脏的树梢，星星点点的光从眼睛里跑出来，撞响了青春的铃铛。

　　铛铛铛———
　　“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纪念：“你会不会觉得喜欢男生很怪。”
　　没有回应。

　　“路陈晨，我一定追到你。”
　　走了。

　　纪念经历了三十秒周而复始的夏天，炙热的爱奔走流窜。
　　犹如初见。

　　******
　　纪念比约定的时间先到了几分钟，外边的风丝毫不留情面的灌进他的衣服中，他的校服肆意张扬的翻动，纪念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他看看天空堆积的乌云，估计一会儿就该下雨了。
　　12：00的时候。

　　他们终于会面了。

　　来的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褪色的衣服，纪念隔着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纪念还看见男子的手指甲缝里脏兮兮的像是好几天没洗，全身上下让人浑身不舒服 。

　　实在开不了口说这人是他的亲戚。

　　纪念插着裤兜的手，他迟疑了一下像没有缓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皱一下眉，他伸手揉揉眉心，“你……早上那人呢？不是，开什么玩笑。”
　　“不是我，那人临时有事，我来代替他。”男子拉扯了下衣角，笑脸盈盈的看着纪念。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换人来不及了。

　　“你这是逃难去了。”纪念转头想走，走了差不多几步又回来。
　　算了！

　　“那一百定金就没有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纪念抿了抿唇。

　　“明白，小少爷。”

　　班主任的办公桌上堆了一沓又一沓厚厚的试卷，纪念领着假扮的亲戚去了老师办公室。

　　“报告，老师！”
　　“进来吧！”班主任撇了一眼门口的纪念，可能是有家长在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柔了几分。

　　纪念偏着头，“记着你是我舅舅，我爸出差了，我妈生病了。你刚好来我家，就替他们来了，有什么事情会替转达。”
　　“嗯。”

　　班主任倒了一杯水，递给假冒的舅舅。

　　“你是？”

　　“我是他舅舅，他妈生病了，我先替他们来，不好意思啊！老师。有什么话和我说也一样，我一定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嗯，舅舅啊！”

　　纪念有些无语，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说来说去还是他那一堆熟悉的话语。

　　正打算出门开溜，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人，他心慌的抓着那人的衣袖稳住自己，眉头轻蹙，恶狠狠地抬起眼，“不长眼啊！”

　　就在抬眼的一瞬，世界布满灿烂的色彩，心脏也似住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他一来就活了。
　　万物复苏，世界也跟着有趣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纪念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目光炙热的看着他。

　　“路陈晨你怎么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沓作业，稍微动了动。
　　“交作业。”
　　纪念“哦”了一声！

　　办公室的招待区在另一边，刚好是进来的视线盲区，所以路陈晨只看到了纪念。

　　他问:“你呢？”

　　他主动和我搭话了。
　　路陈晨主动和我搭话了。

　　纪念指着里面的人没有说话，他想路陈晨应该会明白他的意思。

　　里面的两个人听到对话目光也看向这边。
　　路陈晨一愣，漠然的扫了一眼。
　　他没有再上前，声音比往常要冷，他对着纪念说，“我先走了。”

　　纪念点点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情绪。

　　“儿子。”那边的人喊了一声。
　　路陈晨的脚步停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

　　纪念瞳孔地震，眼睛在他们父子之间来回停留，“什么？”

　　班主任同样震惊。
　　从气质外貌发型……都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父子？
　　真的假的？
　　一点都不像。

　　“老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他是想了一回儿，眸子深处精光滚落。

　　面前的少年脸色微变，眼底结了一成薄薄的冰，他越是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越欲盖弥彰。
　　他说完话，走出了办公室。

　　纪念眸子一转，张口就来，“老师，如果我不睡午觉的话，肯定没办法上好下午的课。”

　　“去吧！去吧！好像睡了能上好似的。”

　　他再次看向了那个男人，他随意的坐着，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路陈晨身子上一眼，纪念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眸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不过稍纵即逝，他追了出去。
　　管他的，家长会能有他宝贝的情绪重要？

　　他站在树下，被骤然困住的孤独与无力围着，纪念虽然不知道他和他爸爸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清楚路陈晨。
　　他知道他现在难过。

　　纪念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闻起来让人格外的舒服。

　　纪念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真的是你的爸爸吗？”

　　说完之后，他后悔了。
　　他问的什么话？！

　　“很久没见了。”他抬头粲然一笑，时间像煮开的水那样沸腾着，咕嘟咕嘟漫长了下来。

　　两人视线交汇。

　　少年的眼睛里有一整个流连忘返的夏天。

　　“哦哦！”纪念微微收紧了手心，他其实想了解很多，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用怎么样的方式提起。
　　都不太好。

　　回宿舍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心尖尖上泛起涟漪，烁乱的对口风阵阵拂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纪念侧头看着，他发现了他额头上一个小小刺眼的疤 。
　　他大胆猜测了他的不幸，脑子中绘画了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

　　纪念的心犹如针扎。
　　他不敢再想下去。
　　风越来越沉，这短短的路走得举步维艰。

　　忽然，路陈晨转过脸看着纪念。

　　他的睫羽上一瞬间浸得湿湿的，校园的混乱声音戛然而止，阳光也变得拥挤。
　　路陈晨眼睛里融进了月光，纪念的心一下高一下低的，像是有一口气憋在胸口起不来也下不去，很是难受。

　　两边的道路明明是夏天却像秋天一样，肆意飘零了许多落叶。

　　“我爸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过我爸一段时间，后来他不要我了。”他眼神躲闪着，面上故作镇定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成绩好，长得帅……
　　怎么会有人不要他。

　　“但可笑的是现在又想把我要回去。”路陈晨小声地说着，他的眼神盯着远处一直没变过。

　　要怎么安慰他，纪念无能为力的心疼。

　　“那你妈妈呢？”
　　“她死了。”

　　“那你现在呢？”
　　“我和我爷爷住在一起。”

　　纪念彻底不敢问下去了，时间自然的滴滴答答下起雨，树叶向深处腐烂，春天在泥土层中叹息。

　　纪念突然拉着他的手，把两颗水果糖塞在他手中，“路陈晨，你跟我，劳资要你，这辈子就你了。”
　　他笑了。

　　路陈晨手上有了热度，两颗糖好重，像是一颗心脏碎成了两半，瘫在他的手里。
　　风已转弱，吹在他的脸颊上，让人有点神志不清，他眼睛湿润润的。

　　闻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牵了牵唇角，但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还是没有回答纪念的前一句话。
　　纪念也没有失望，眸子微微眯着，似在想什么事情，声音温柔且带着点哄人的味儿，“很甜的，你尝尝！”

　　路陈晨的脸上覆盖着纷沓的游移的叶影，他眼神被他牵动着，一双美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压制的音色又再次响起来，“去睡觉吧！乖。”

　　******

　　三个少年相约上了天台，这栋楼原本是美术生画画的眺望楼，视野不错。

　　前不久学校刚建好了一栋，所以这栋就废了，很少有人来这里。

　　除了小情侣和抽烟的为了躲避教导主任的追查，会偷偷跑到这个地方以外，一般人不会来这个黑不溜秋瘆人的地方。

　　夏耀华：“家庭方面不太好，小学的时候时常被人欺负，她妈妈好像前几年去世了，他爸爸吧好像和他关系也不太好，我还问过几个他的初中同学，反正挺惨的。”

　　纪念：“初中哪里读的？”

　　夏耀华：“读过两个学校，好像还和你同校过一年半呢，在淮川二中4班。”

　　纪念眼神像那海上的波光，一浪一浪的浮动，他瞳孔微震不敢置信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一遍，什么中。”

　　纪念拿着夏耀华的打火机玩了起来，下巴微微扬着，紧绷着的下颚线往下是凸起滑动的喉结。

　　热得难受纪念把校服外套随意的挂在肩膀上，最近学校有病，上级检查必须要穿整齐，大夏天的短袖外面加外套，不加外套扣四分。
　　所以出门大家都戴着，校领导一来又穿上。

　　“淮川二中4班！”夏耀华扯着嘴角，两只手夹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能那个时候的你在哪里玩泥巴没注意到。”
　　“你tm才玩泥巴。”他扇扇风，踢了踢他的鞋子，“你妈的，4班隔着我们班当时老远了，难怪没遇到，而且当时我也不常在学校，养腿就去了差不多五六个月，硬生生的错过了。”
　　“他为什么转学？”

　　“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个叫王大川的人四处造谣他是同性恋，甚至造黄谣还p过他的床照片。”夏耀华捞出手机，翻到了那张照片。

　　路陈晨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还有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在他的旁边 ，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楚样子，路陈晨的容貌却一览无余。

　　“说他……”

　　“说他什么！”纪念的脸色阴鸷，眼里突然迸发的杀意跟箭似的，吓得夏耀华一惊。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吓我一跳，又不是我说的。”
　　“你到是说。”纪念语气不太友善，压制不住的烦躁。
　　“说他和他妈妈一样贱，出来卖的。”夏耀华严肃道，“这……这张照片我找人鉴定过，完全就是两张照片合成的，AI换脸。”
　　“王大川当时就是想追他，还盗过他的□□，翻他的照片，找了一张合适的就p了一张床照，当时整个初中部传得沸沸扬扬的，估计就是你养腿那段时间。”
　　纪念眼皮稍抬，俊朗的脸上一点也不掩饰地写满了厌恶，“王大川！”

　　纪年拍掉他手上的烟，一脚劫灭，“我要他和这根烟一样！”
　　徐知奕少见的冷笑了一声，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有事做了，明白明白。”

　　“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夏耀华耸了耸肩膀，“这个王大川在隔壁职高，还有点不良嗜好，经常出没在夜所。”
　　纪念整个人都靠在围栏上，低声说道，“有意思。”
　　“嗯。”
　　“这些东西加起来，够他关很久了……”
　　“送进去，能弥补他对我宝贝儿的伤害？”纪念嘴角上扬，他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个方向，“我要他不止于此，加倍偿还。”
　　“遇到我，算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