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吗》溪西曲

1、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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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他，明明他是那样的糟糕，跟温柔这个字眼毫不沾边。

　　或许因为你是个男性beta，你并不娇弱，也不会怀孕，所以他并不需要对你温柔。

　　但也正是因为你是beta，他无法长久地标记你，每次几乎都要咬烂你的腺体注入进去的信息素，一周不到的时间就会代谢干净了。
　　然后他就会加倍用力地把你翻过去，像只动物一样压制着你。

　　2
　　大概是因为，那年你还是在试用期的老师，而他是大龄未分化的中学三年级留级生。
　　你让他别趴着抬起脸来认真听课的时候，他脸上那种脆弱和无助，一直让你心软也心动至今吧。

　　他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好，很早就不要他了，所以他独自一个人租住在给未分化孩童的公租间里
　　——这个因为战争而alpha稀缺的国家不允许任何一个可能可以分化成alpha的未分化孩童流落街头，但是可以允许穷苦人家的beta随意饿死
　　——所以他一直都吃不饱也穿不暖，成年了还是长得矮小又瘦弱，唯独那一双眼睛长得极好看。

　　他的眼窝从小就很深，虹膜像是灰绿色宝石一样通透，就像你捡回来的第一只流浪猫。初见时这双眼睛长在一张童稚的脸上未免有点老成，但是现在长开了，他盯着你时，你就只从他脸上看到专心致志的深情。

　　在校领导的要求下，你去他家家访。
　　那是一个冬天，公租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堆放着一些废旧的报纸、树枝、垃圾和布料，空荡荡的甚至比寒风呼啸的外面更冷。
　　因为这不见光，这房间里不仅阴冷，而且潮湿，寒冷伴随着潮湿化作刺骨的剑，刺入人的每一个关节。

　　你给他买了一份热腾腾的热狗，他吃了两口，就把剩下的推到了你面前，用那令人心疼的眼神看着你，像极了你家现在养着的一只小狗奥德。
　　你最初捡到它时，给了他一块带肉的骨头，它用湿漉漉的舌头卷掉上面的肉，然后依依不舍地把剩下的骨头推到了你面前。
　　那种讨好的意味，就像在说，我乖，我对你好，你不要扔掉我好不好。

　　那一刻说不心动是假的，你总是对这样的弱小无依者产生□□——你渴望下一刻他会扑倒你，用他干燥而苍白的嘴唇贪婪地吮吸你的脖颈，把湿气喷在你的脸上。

　　你一面大发善心地怜悯，一面又渴望被对方死死地按在地上征服。
　　你一直想当一个娇弱的omega，omega都是那样子的，圣母又易推倒，可惜你照着那模板训练了二十多年，最终却分化成了beta。

　　想要当一个omega，几乎成了你的心病。
　　这种想法很变态，你很清楚这一点，特别是去肖想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一切。所以你面不改色，并不打算说出那样的诉求。

　　你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个孩子，虽然从法律上来说他已经成年了，但是他还没有分化。况且你将来会是个老师，他是你的学生，只要他还没有毕业，他就是你的学生，老师不可以借着权威跟学生在一起。
　　你不想丢掉自己的工作。

　　你理所应该地申请照顾他，哪怕只是一小段时间。
　　所以你终于从挤满了弟弟妹妹的家里搬出来，跟他住到了一起。

　　3
　　你用自己的工资给他买了一张床，一些被褥，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添置了很多简陋却耐用的便宜餐具和坐垫。

　　你用电热锅在地上把在菜场低价买来的便宜蔬菜、肥肉和鸡蛋弄熟，熬了一锅粘稠但是卖相不算难看的食物。当你把食物热腾腾地盛在碗里放到他的手里时，你看到他没有说话，接过去吃了两口以后，用脏兮兮的袖子蹭了蹭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泪的时候尤其好看，水润润的，照着阳光的灰绿色眼睛更像价值不菲的宝石了。你觉得，单是这双眼睛，你就可以看一辈子。

　　4
　　幸亏你有很多弟弟妹妹，所以你有丰富的照顾孩子的经验，知道去哪里能买到便宜耐穿的旧衣服，什么食物便宜又饱腹，怎么样花最少的钱维持最久的生活，你用你的工资养活了你和他。

　　他迅速地拔着个子，夜里会因为生长痛抱着你哭，用力到把你弄醒，要你坐起来抱着他的脑袋给他唱安眠曲。他很没有安全感，半夜醒来以后，耳朵必须要靠在你的胸口听着你的心跳才能睡着。

　　但是有时候你被他弄醒不是因为他的生长痛，而是因为他在偷偷地咬你后颈的腺体，那个beta没有发育起来的，硬邦邦的，咬起来非常疼痛的腺体。

　　你被痛醒了质问他，他就会哭得很可怜，问你，如果他最后没有分化成alpha，你会不会就离开他了。
　　你想说，是的，到时候他就没有便宜的公租房可以住了，你并不想跟他去露宿街头。

　　但是鬼使神差地，你用手抚摸着他的漂亮眼睛，他越来越俊朗的五官。他越长越好看，却越来越容易哭，经常抱着你哭，把眼泪沾湿你的肩膀。

　　你摸着他漂亮的眼睛，跟他说，不会的，你说，你养过很多的流浪动物，你养它们从来都不是为了回报，那些流浪动物即使它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依旧养着它们。

　　多一张嘴而已，这一切对你来说只是多一张嘴而已。

　　5
　　几天后，你的父母跟你说小狗奥德饿死了，所以他们把奥德的肉吃了。

　　奥德的死因是，你太久没有回去喂食。你回想了一下，确实这几天有点忙，好像是忘了几次。
　　你又思考起多一张嘴吃饭的问题，你想，或许真的等他分化成了beta，你可能真的会离开他，又回到那个挤满了人的家里。

　　爸爸妈妈还在不停地生孩子，这几年空气很差，或许是连年边境冲突的影响，或许气候本就是如此发展。现在的孩子们到年纪了，分化成alpha的几率就越来越小了，连贵族里面都很少出了。但是父母总是想着，能生出一个alpha或者omega，养老就不愁了。

　　或许等他分化以后，可以让他一边打工一边挣学费。他原本就不笨，跟你住在一起后，在你的精心照顾下，考试考得越来越好，甚至有几次都考进了年级前十名。他现在的程度，再过几个月或许能考出好成绩，申请到好的大学，不过如果申请不到好的大学的话……你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么多。

　　穷人没有那么多退路的，相比于睡大街在冬天被冻死，你宁愿回去跟弟弟妹妹挤那张沾满了粪便和食物的床。

　　6
　　但是好在，他最终分化成了alpha。

　　那是放学后的一个下午，你带他去超市买便宜蔬菜，忽然有人跪倒在了他身边，接着是更多的人，那些全是穿着华丽的体面人。

　　你闻不到他信息素，但是也感觉到了异常，马上带他打出租车去了最好的分级鉴定医院，花了一半的月工资，鉴定他的分化结果。

　　鉴定的结果是，他分化成了顶级alpha。
　　他初次释放信息素的强度在全国可以排入历史前百名。

　　结果出来的时候医院里都沸腾了，医生跑出来握住他的手恭喜他。
　　他懵懵地站起来，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只是看着你。

　　他想从你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但是你在听到结果的那一刻就止不住开始哭，没有形象地呜咽出声，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他被吓到了，推开医生的手就把你紧紧抱住，手都怕得发抖，跟着你一块儿哭，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你说，因为你闻不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你觉得很可惜。

　　他把报告展开给你看，他告诉你，他的信息素闻起来是90％富莲娜香皂的味道。

　　你说，这个味道好廉价，怎么不是一些更昂贵的香皂味。

　　他说，他只闻过这种香皂的味道。富莲娜香皂是你给他买的第一块香皂，也是你给他买的每一块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