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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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的废楼，钉崎野蔷薇气呼呼地说虎杖这样子肯定没有女人缘。
她的眼光一贯是没错的，但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就看见眼前一身土气的男孩羞涩地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讲：“也不是那么没有女人缘吧，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
“哈？？？”这次轮到野蔷薇震惊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胜负欲突然暴涨，钉崎挥舞锤头的动作更凶了。
★★★
虎杖说得没错，他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对方还是非常漂亮、非常可爱、不论用多少美好的词去形容都觉得不够的女人。
是他老家杉泽高中的学生，从文化课到兴趣课通通满分，被所有老师跟学生喜爱的女孩。
能够形容她的词，果然是“学级女神”吧。
他以为自己会跟那种校园风云人物完全不搭边来着，没想到开学一周后，对方突然拦住他，风度翩翩对他说“悠仁君，做我的男朋友”。
那一瞬间，真的体验到了心动。
很微妙，直觉上很不安，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他却产生了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抱歉，玛奇玛小姐，真的不是什么玩笑吗？”
对面橘红色头发的女人笑了，唇角微微勾起的模样温柔又兼具少女轻柔的妩媚感：“我在悠仁君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吗？稍稍有些难过啊。”
“啊，不是！”向下拖长的音调似乎真的在难过，虎杖赶紧反驳回去，“因为，玛奇玛小姐很优秀，却突然对我告白……”
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叫她玛奇玛小姐。
耳边传来女人的笑声：“叫我玛奇玛就好，或者给我起新的名字也可以。悠仁君，我喜欢你哦，要说原因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总之先答应我。”
“这样我不就没法拒绝了嘛。”樱粉发的少年红着脸颊，不远处敞开的教室窗户边，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议论着这场爆炸性的告白。
虽然虎杖悠仁本人没有自觉，实际上他也是校园风云人物之一呢，三秒50米之类的，或许在一些人心里，突然A上去告白的玛奇玛才是狡诈至极。
虎杖的好听力让他没有错过那些嘀嘀咕咕的议论，他忍不住红着脸想要他们不要再看下去了，好害羞，却没想到视线转移的刹那，脸颊就被对面的女人用双手捧住。
“那么，悠仁君的回答呢？”
好、好近。
是不是有香气，是什么味道？
以往被告白的经历完全不能作为参考，对方总是带着过量羞涩或是感激，轻而易举就能被他劝回去，可是玛奇玛明显不是这样的类型。
侵略性，对，浓郁的侵略性。
凑近了看，玛奇玛小姐的眼睛是金橘色的呀，好像还有两圈不太清楚的红色圈纹？
呼吸里已经满满都是玛奇玛的味道了。
“呵呵，真可爱。”好在她并没有继续为难下去，虎杖有种被对方照顾了的感觉，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内疚。
“抱歉，我还不理解玛奇玛小姐，贸然答应的话，似乎也……”
对方将食指比在他唇前，轻轻按着他的唇珠。沾染色气又微妙纯情的动作成功轰炸了虎杖悠仁的大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叫我玛奇玛。”女人微微笑着，眼睛里映满了他的身影，“从朋友开始怎么样？从今天起，我就是悠仁的朋友了。”
他像是感觉不到她称呼的变化，呆呆点头。
“那么，好朋友就晚上一起放学吧。”
什么啊，这不是完全被入侵了吗？
★★★
玛奇玛当然不是那个玛奇玛，她如果是真的，这个世界恐怕不等羂索出场就要完蛋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因为刚染的橘红发色cos了玛奇玛，然后就是惯例又毫不意外地穿越。
至于为什么穿的是咒回片场，不是电锯人片场？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咒灵比较好吃？
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与吸收恐惧为力量的恶魔，前者在玛奇玛眼里简直就是盛盘上桌、装饰精致的小点心。玛奇玛的穿越生活过得非常滋润，每天只要到处走走就能毫无顾忌地饱餐，想要钱的话就直接支配别人送给自己。
在这周第七天踏进甜品店，理所当然要求一对像情侣把甜点给她吃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于适应这个身份了。
好奇怪，穿越前的自己真的有这么屑吗？
这不是思想完全玛化了吗！
继续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忘记自己本该是什么样，真正以玛奇玛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被剥夺姓名的下场居然如此危险，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这就有了上一幕的告白。
新任玛奇玛小姐，选择虎杖悠仁作为自己人性的锚点，免得自己真要道德滑坡成为恶魔。
★★★
告白当天的晚上，玛奇玛果然等在虎杖悠仁的教室门口。
跟虎杖关系还不错的几个男孩子冲着他挤眉弄眼，纷纷调笑他刚开学不久就有了这么好的女朋友，实在是艳福不浅。
虎杖不好意思地笑，却还是把玛奇玛从这些好意玩笑中摘出去，说跟对方只是朋友而已。
他担心男孩子们这样闹腾会给玛奇玛惹麻烦。
但是玛奇玛完全不担心这些麻烦，在虎杖背着包走出教室那一瞬间，往他嘴里塞进一枚橘子味软糖，明目张胆暴露在其他男孩子面前。
青春期少年们纷纷红了脸，其中以虎杖最为明显。
但说是一起放学，走出校门后虎杖就提议先把玛奇玛送回家。他早就规划好了，先把女孩子送回去，听老师说玛奇玛也住在学校附近，那么久不算太远。
送完之后，自己再跑着去医院，完全来得及。
谁料到在学校前面的分岔路口，玛奇玛突然对虎杖说：“悠仁今晚要去医院的话，可以不用绕路花店了。”
“诶？什么？”
她按开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已经订好的花束，看送达情况已经到了医院：“我有让前台帮忙接收，悠仁可以直接带上去。”
简直是突然砸过来的重磅炸弹，不对，是一发正中心脏的RPG！
他要说什么呢？
“为什么”被堵在嘴边，他根本不需要问，当然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意思。说什么从现在起就是朋友，朋友会额外做这些事情吗？
“谢谢，我……”
“主观行为的话，我不太喜欢被别人附加印象，就当作是我任性就好。”比他还要矮一点的女孩子抱了抱他，等到拥抱结束时，悠仁的眼睛已经湿润起来了。
真是喜欢感情用事的孩子，玛奇玛微笑着。
★★★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买花了。”躺在病床上的虎杖倭助惯例发表自认为帅气的格言，“还有，不要管我这个老头子，去社团活动，听见没有！”
“好啦好啦，都念好几遍了。”虎杖把送来的花插到花瓶里。
自从爷爷住进医院，为了枯燥的病房看起来生机一点，他每天都会亲自挑选不一样的花，甚至因此从花店老板那里学到几分插花的手艺。
他当然看得出这几朵花是典型的象征着初夏时节的花卉：“爷爷，我今天被告白了。”
“没说什么让女孩子难堪的话吧？”爷爷反口问道。
搞得悠仁有些火大：“说什么呢，我才不干那种事情，是有其他问题啦……”他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可是虎杖家的教育从来没教过一个男子汉逃避问题，所以他又鼓足勇气：“我觉得自己是有些喜欢对方的，可是直觉又让我想远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真是非常对不起，直到现在，即使对方已经展现出充分的善意，他还是没办法忽略自己的直觉。
这完全可以理解。
一只红色羽毛的小鸟啪叽拍到病房窗户上，悠仁赶紧打开窗子，仔细看看小鸟有没有受伤。
小家伙漆黑的眼珠映出虎杖悠仁的身影，随后翻了个身，把他手心当成窝，舒舒服服躺下。
“悠仁，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沉默许久的虎杖倭助突然开口说道，“那些东西，普通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一定会招致不幸的。”
像是在为某个曾经做注解。
“可你不也是总说我很强，要努力帮助他人吗？”
“能力之内、能力之内被你吃掉了吗？！”倭助气呼呼大声讲话，“真要让你小子气死了，赶快回家去，明天乖乖去社团听到没有！”
“哦——”
★★★
“不可思议。”等同伴切牛排的野蔷薇一脸震惊听虎杖悠仁说自己跟女朋友的过往，“你这样的家伙居然会有那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老天是多不长眼啊！”
“也没有你说得那么过分吧！”虎杖把切好的牛排推到野蔷薇面前，准备动手帮伏黑切，被拒绝了。
听虎杖说了许久的伏黑，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虎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伏黑，你也说点什么啊！”钉崎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派的吐槽人员。
没想到伏黑吃了口牛排纠结着说：“不，实际上，我感觉虎杖似乎美化了不少东西。”
“哪有！”该看法首先遭到虎杖悠仁本人的否决。
其次是钉崎的反对：“你不要没有女朋友就这样诬陷漂亮女孩子呀！”
“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吧。”伏黑叹口气。
“也不一定，你看起来就像是会给海鸥浇石油的那种家伙。”
“啧。”被堵住嘴的伏黑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反正现在虎杖看起来也很享受这段关系。
只不过他还是很在意。
虎杖初入咒术界大概还没有概念，但是作为十影继承人，身边又一直断断续续出现咒术界相关人士，所以他很清楚：那个女人，论恐怖程度，或许不会低于诅咒之王。
毕竟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女人时，他感觉到了，那股快要凝成实质的胁迫感。
★★★
那是虎杖悠仁吞下宿傩手指的晚上。
在经历过两面宿傩受肉的冲击后，伏黑惠整个人都已经混乱得不行，按照咒术界法则虎杖悠仁应该被判处死刑，可是愿意踏入危险的世界也要救人的笨蛋，怎么想也觉得不该就这样判处死刑。
虽然不是很想这样说，那时候五条突然过来真的令人安心不少，好像有他在，再恐怖的场面都会变的可控。
十秒时间，虎杖放出宿傩跟五条打了一架。
倒计时结束，伏黑惠长舒一口气，心想今晚的变故总算可以结束了，他额头上撞出来的伤口也可以安心开始疼痛了。
突然地，从破破烂烂的教学楼那边传来女性的声音：“悠仁？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从那边走出来的女孩子，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身后，外面简单地罩着一层黑色长外套，看起来干练大方。她灵敏地避开落到地上的碎石屑，走过来时身上居然也算一尘不染。
虎杖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玛奇玛，你怎么也这么晚在学校？”
“嗯…我住附近的职工宿舍，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了。”她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看着四周破碎的样子，“真是一团糟，校长的头发要掉光的吧。”
刚刚结束战斗的少年不免想到自家校长不剩多少的头发，忍不住笑出来，又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艰难地憋了回去。
随后，不算宽的黑色风衣盖在他肩膀上，面前的女孩儿拉了拉前襟，可虎杖的身材哪怕放开年龄限制也是一等出色，根本无法完全盖住，胸口完全都是敞开的。
“玛奇玛？”
“都不冷吗？”
“还好啦，我身体比较好。”虎杖笑起来，躲避似的挪开视线。
关系还停留在朋友关系，但只是口头上，直觉每当看到玛奇玛时都会发出警告，可是心已经变得不受控。
名为不敢的情绪填充了虎杖悠仁的大脑。
刚才还大大咧咧吞下特级咒物的家伙，在心上人面前反而无法将事实说出口，自己也知道捅了个大篓子。
再说了，刚刚也确实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咒灵、咒物、陷入危险的学姐学长……
这也太漫画开头了！
如果面对的不是玛奇玛，他可能会这样笑嘻嘻打岔，直到对方淡忘这回事，然而对面站着的是玛奇玛。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悠仁可以告诉我吗？”漂亮到有些邪恶的圈纹眼凝视着虎杖悠仁，他的面容再一次被牢牢锁进目光中。
旁边黑发的少年艰难开口：“抱歉，如果是无关人员……”
女孩子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她看向黑发少年，轻轻偏头，食指抵住双唇：“嘘——”伏黑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想法。
直觉、直觉。
虎杖脑子里被克制的直觉开始彰显存在感，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玛奇玛注视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冷静啊，虎杖，你可是直球系选手！
下一秒，虎杖悠仁堂堂跪滑：“对不起，我因为想救人吃掉了好像不应该吃的东西。”
“乖孩子……要去医院吗？”
“不知道，好像他伤得比较重的样子。”虎杖偏偏头，仅从外表来看，虎杖凭着绝佳的身体素质，确实没受什么伤，唯一损失是一件连帽衫。
倒是旁边的黑发男孩，整个人菠萝菠萝哒，受伤不轻。
玛奇玛跟着虎杖目光偏过头：“需要去医院吗？”
“不、不用了。”那家伙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吗，还是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伏黑只觉得自己被某种猛兽盯上了，难怪粉头发能面不改色吞下宿傩手指，合着他身边一直都有这样的东西啊。
“那个，打扰一下。”观察两人良久的某白毛眼罩教师放下漂浮空中的碎石块，大约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识到“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情侣，似乎是什么值得纪念一下的事情，语气轻飘飘的。
眼罩男掀开眼睛上的眼罩，似乎在确认什么，虎杖第一次看见这么璀璨的眼睛。跟玛奇玛漂亮到令人感到邪恶不同，是清透澈亮的眼睛。
那只苍蓝眼瞳扫描着突然出现的女人，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客气：“你是个什么东西？”
“嗯？”玛奇玛好脾气地回应这道目光，“这样对女士讲话，似乎不太好。”真是一道锋利、冷锐、似乎足以看穿一切的目光呀。
她伸手摸摸虎杖的脸颊，在夜间依旧保持着温暖的面颊肉手感相当不错，于是她又捏了两下。虎杖也很乖，由着她捏来捏去。
真可爱。
像只小老虎。
好像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她选择的锚点极好，虎杖似乎天然对一些负面的东西存在…抗性？不、不能说抗性，更像是某种接纳性。
唉，思想玛化太严重，她都快记不得咒回的剧情了。
这副思索的样子，落到旁人眼里就变成了等待，意外显得乖巧起来。五条看她没什么实质上的动作，仗着自己是最强靠近过来：“那么，这位玛奇玛小姐，把男朋友借我用两天怎么样？”
“唉……男朋友……”旁边的虎杖听到这个称呼再度难以避免地红了脸。
未免太清纯了悠仁君，不是可以不假思索地点掉□□上的“□□”提醒吗？
“要做什么呢？”玛奇玛欣赏着他所有神情动作，轻柔回应。她的声音总是这样，像是拥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柔和之下是潜藏的安定感，听过这个声音的人都会对玛奇玛深信不疑。
这其中自然不会包括五条悟，他自始至终都不会是那种只听言语而忽视行动的人。不过刚好，这个女人看起来没有造成伤害的兴趣，好像只是格外护短：“哎呀，可是出了大问题呢～我们那边的老头子对容器什么的怕得不行，这种情况看来只能处以死刑咯～”
“诶！！什么？我？死刑？？”这家伙脑子还真的是被美色糊住了呀，明明从一开始伏黑就说过“会被祓除”这一类的话，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然而从玛奇玛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在大多数情况下，那种表情都不可能出现在她脸上。
此刻，既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言语中范围的划分已然告知她其中尚有斡旋余地，他与他口中“那边的老头”并不完全是一条心。
如此就可以放心交出去了。
虎杖悠仁只感觉自己被玛奇玛递到五条悟手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家温柔娇小的女朋友是如何把体重足有80kg、肌肉量足够称得上大猩猩的自己稍稍抬起又放下，仿佛只是给位置不合适的椅子换了个方向，就被白毛男人扛在肩膀上。
“那么，悠仁君就拜托你了，请好好照顾他，我会很快来看他的。”玛奇玛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离家前先把狗狗托付给朋友照看的场面吗？
伏黑哥吐槽不能。
白毛在夜晚都好像在闪闪发光的小五老师抬起大拇指：“嗯，那就交给我吧～”
到此为止，按理说事情应该结束了。
出于让疲惫的年轻小伙子好好休息的想法，五条悟双指点了点虎杖悠仁的额头，人就摇摇晃晃闭上眼睛，似乎失去了意识。
扛着一个人凭空瞬移，这种离谱事只有五条悟能做到了。
伏黑惠长舒一口气，原以为一切都平息下去，下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睁大眼睛——仿佛整座城市的飞鸟一瞬间被注入生命，扑闪翅膀纷纷起飞。
屋顶、树梢、电线杆……
所有高处，几乎能够让密恐患者大声尖叫一般，无数飞鸟占据所有视线，仿佛一场群鸟的狂欢。
而它们，只注视一个方向。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带离的方向。
“嗯？你还在这里呀。”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知不觉，伏黑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过头，失去黑色风衣后的女人本该显得更加娇小，毕竟伏黑惠可是比虎杖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的。
可是并没有。
那个身影站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上，双手背在身后，几乎与此刻的夜色融为一体，宛如某种未知的魔物。
“你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几乎是不受控地，他回答她所有问题。
玛奇玛扬起唇边的浅浅笑意，音色温和，好似仅凭声音就能托起坠落的一切：“那么，伏黑君，跟我说说吧，你们的咒术界。”
★★★
玛奇玛，是支配的恶魔。
对她而言，越是等级森严之处，越是最好的温床，她十分顺利地从伏黑惠口中得到自己最合适的栖身之所。
如果在这里的是那由多，那么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会选择安安稳稳接受教育。
可现在的她姑且还处于玛奇玛状态，学校的问题就由她的新栖息地解决，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从属的作用只不过是为她的目标开路罢了。
即便如此，也依旧要耗费她许多无用的时间。
宽敞明亮的隔间里，她悠然品味着被誉为皇室特供的好茶，听坐在对面的金毛小鬼侃侃而谈。
他刚刚惩罚过一个冒犯了玛奇玛的仆从，此刻怒火尚未平息，正慌慌张张做出补偿。
门外传来一声狗叫。
一条相当漂亮健壮的金毛大狗跑了进来，直接扎进玛奇玛怀里，柔软的皮毛与充满信赖的眼神，让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坐在对面的禅院直哉顿时收了声：“玛奇玛小姐，喜欢这条狗？”
“倒不如说，我很喜欢狗。”
因为狗很乖，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实在过于温柔，就连禅院直哉这种一向看不起女人的臭脾气都不免沉溺。
又或许，令他沉溺其中的本就是另外的东西？
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金属锁链牢牢扣在禅院直哉脖子上，锁链的一端则拴在玛奇玛面前的茶几上——禅院家最有望的下任家主、投射咒法的继承人、自诩尊贵无比的禅院直哉被锁链栓在这里，不经允许，永远只能在三尺范围内打转。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勇敢的家仆上前劝诫，得到的只是一顿呵骂。
那可是直哉！
甚至三天前面对胆敢正面挑衅他的女人，还放肆嘲笑她的无理与柔弱。
“女人只配听话怀孕，生下有意义的子嗣。”那时直哉毫不客气把玛奇玛讽刺为想爬他床想疯了以至于认不清自己地位的非人。
只不过短短三天。
他俯下身，像是玛奇玛最爱的狗狗一样，慢慢摇晃着腰贴近过来，脸上甚至带着难以掩饰的红晕：“那玛奇玛小姐，也喜欢我吗？”
“嗯，喜欢的。”她抬起手，想刚才玩弄狗狗一样，抚弄直哉刻意染出来的一头金发。
手掌也是柔软温暖的。
带着某种令人倒错却足以支撑内心的力量。
仿佛从此又回归母亲的怀抱。
禅院直哉贪恋起来，舒适地眯起眼睛，微微仰起头让玛奇玛玩弄得更加顺手。
她果然还是喜欢狗。
“我之前做的事情，没让你为难吧。”尤其喜欢懂事的狗。
喉间发出难以抑制的声音，禅院直哉忍不住像另一边的金毛大狗一样，软在玛奇玛盘坐的大腿上：“怎么会！不如说是我的荣幸，因为玛奇玛小姐，我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他甚至从中品味出了自己人生的至高真理：“人只有把自己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才能安心生活。是过往的我太过于狂妄不满，才永远没办法平静。”
“那就好，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也要你继续帮忙了。”作为奖励，玛奇玛摸摸直哉的脑袋，“别担心，你会成为禅院家主的。”
毕竟，只有禅院直哉手下的直属部队能用，人还是太少了。
这是最高爱语。
直哉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自发的颤抖，但是没关系，有玛奇玛在这里，没有允许，他是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的。
这样被牢牢掌控的感觉如同致命毒剂：“我好爱你，玛奇玛小姐。”真可爱，把恐惧跟其他情绪完全混淆，这不是脑袋彻底坏掉了嘛？
玛奇玛柔声安抚他：“嗯，咒监会那边就交给你了哦。”这就是今天的奖励了。
那么接下来，等身份做好，就该去高专转转了。
★★★
“不过虎杖你是怎么想的呀？”回高专的路上，钉崎忍不住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听起来那位玛奇玛小姐不是咒术界的人吧，把这边的事情告诉她，没关系吗？”
“不……”倒不是有关系、没关系的事情，“其实早就跟她自爆了，钉崎没见过她不知道啦，玛奇玛很敏锐的，根本没有能够瞒过她的事情。”
“诶？”所以这就是直接把事情告诉非术师的理由，“不会太不负责了吗！？”
“不会哦。”这个声音并非来自三人组中的任何一个。
钉崎回过头，只看见高专大门口站着一个扎侧边麻花辫的女人，头发是橘红色……这就是那位玛奇玛小姐？
看起来很温柔嘛，果然让虎杖那小子赚了！
不过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乖顺立在身后，看起来像是保镖吧。
钉崎难免会想难道这位玛奇玛小姐是位真正的世家大小姐？不然怎么会连出门都有保镖护送呀？不过想到是普通人接触咒术界，家里会做如此充分的保护措施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事情。
大约是看出了钉崎在胡思乱想，玛奇玛露出美好的笑颜，连同高专门前的风都变得柔和了。
她继续说下去：“我很高兴悠仁能这样信任我，愿意告诉我发生的一切，真的很高兴。”
“呜呜，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女人！”钉崎捂住脸，大声宣泄内心的真实想法，真的是……如果世界上都是能够理解咒术师的人简直太美好了。
她伸手一巴掌打到虎杖的后脑勺：“给我好好对玛奇玛小姐听到没有！”
“我当然会啦，好痛……”对同伴完全没有提防的虎杖捂住后脑勺躲到玛奇玛身后，“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吧，为什么钉崎这么凶啊！？”
“你还好意思问！”
眼看着团队里的一点红濒临暴走边缘，虎杖赶紧转移话题：“玛奇玛怎么会来这里？”
“嗯……来看看你。”这话是真的，在真正走马上任之前先来自己的属地了解一下，之后还是要回京都活动活动其中的关节。
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毕竟已经拿到了禅院家的支持，进入咒监会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今天来只是单纯找锚点重新定位一下而已。
跟一群老橘子斗智斗勇，玛化程度是个人都看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也勉强算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结果居然做出饲养直哉这种事，实在是不像话。
感觉到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后，她马上就打个飞的跑来东京。
“怎么样，要约会吗？”
“啊，玛奇玛真的是，总是把这种话说得光明正大呀。”嗨呀，又收获一只红脸小虎，场景都要冒出粉红泡泡了。
不过虎杖并不讨厌这样，说是乐在其中也说不定，除了咒术界新认识的同伴，能知道还有人在支持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一种治愈：“早知道会遇到玛奇玛之前就把肚子空出来了。”
“是刚跟新朋友玩完回来的吗？”
“说是玩，其实是有个任务，不过已经被我们咻咻咻地搞定了！”然后一起逛了街吃了饭，还帮钉崎拿了好多行李。
幸好回来路上遇到了熟悉的辅助监督，不然虎杖想到抱着其他女孩子的行李偶遇心上人，场面会变得非常尴尬吧……
“那就带我在高专里转转怎么样？”
“这样好吗？我是说，难得你过来，怎么说也要一起去趟TDL吧。”他设想的约会起码也得是那样的展开，带着逛校园还是高专这种大到离谱的深山老林校园太没情调了。
然而玛奇玛体贴温柔人设不倒：“没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以后不来了。而且，悠仁其实也累了吧？”
“他是大猩猩不会累的，玛奇玛小姐快尽情支使他！”把虎杖整个人从背后用力一推，完全不在乎青春期DK少年突兀撞到心上人怀里的羞涩，钉崎只是撂下这句话，朝着同期生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拽着伏黑就离开了。
给小情侣塑造完美的约会空间，钉崎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助攻了～
满分！
被迫……其实也没有被迫，总之现在真的把心上人抱在怀中的虎杖觉得自己心底一片柔软——玛奇玛真的不是那种身高格外高挑的女性，没有他高，也没有他壮，并不是大表姐那种类型，却能让他感觉到内心无限的柔软跟不再寂寞的依靠感。
“那我们，到处转转？”
“中途要带我去吃饭。”
“好的陛下～”
另一边的伏黑扶住眉头：“干嘛走这么急？”
“没看到人家小情侣约会呀，这时候进去当电灯泡可是要天打雷劈的！”钉崎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她很看好玛奇玛，下意识就觉得那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是好女人！
就是这一点，难道是他天生亲近动物于是也拥有了小动物的敏锐吗？伏黑惠只感觉到无名的恐惧之雾再度缠绕上他，毕竟就连钉崎也没有逃过那种影响，咒术师本该都是很敏锐的群体。
“你就没发现，她一个外人，没有咒术登记，却没有任何警报就站在了高专吗？”
“啊……”钉崎愣住了。
“而且，”虽然他现在姓伏黑，可并不是真的对咒术界的御三家毫无了解，“刚才跟在玛奇玛身后的保镖绝对是御三家安排的咒术师护卫，但是我们上一次相见，她还是个需要通过我才了解咒术界的普通人。”
“你说这种话……”那个伏黑都说这种话了诶，好像真的有点不妙，不过钉崎说到底是咒术师，她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咒术界的事情，不能告诉普通人吧。为什么，你要告诉她？”
高专寂静的小路上，互相察觉对方违和之处的两人，在夏日躁动的蝉鸣声中，感觉到从背后升起的丝丝凉意。
“伏黑，我知道你吃饭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
同期生们陷入惊悚中时，虎杖已经展开了陪同游览业务。
高专没什么好转的，古老的房子、旧旧的装饰，相当没意思。但是虎杖很有意思，看他对着自己耍宝简直就是最好的解压，跟逗狗狗是不一样的感觉，起码玛奇玛笑得很开心。
中途玛奇玛接到一通电话，先独自跑去一边了。
刚好附近有饮料机，虎杖买了两瓶夏日特供西瓜蜜桃味的果汁，站在饮料机旁边等着。
一张嘴突兀撕裂在他面颊上。
“小鬼，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挺会泡女人的。”
“闭嘴，我对她可不是那种敷衍的感情。”
“哈哈哈怎么说都好，你很喜欢她嘛。”
千年的诅咒之王完全可以对一个年轻DK的心情了如指掌，何况他就在他的身体里。哪怕虎杖不愿意，宿傩也看到了他全部的记忆：“你小子真是无聊透顶，失去一个就想找机会再获得一个，像蝼蚁一样互相攀附，无趣无趣。”
“说这种话，宿傩你生前肯定没什么朋友吧。”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是你不过如此的证明。”毕竟宿傩可是真正的，强到足以无视一切的自我。
看小鬼身陷其中也算是无聊时间中一点打发时间的小乐子：“不过你对那个女人实在是一无所知呀，怎么，连那个白毛小子的劝告都听不进去吗？”
他当然知道虎杖内心深处的恐惧，那种从见到玛奇玛第一面开始，就在心底深处酝酿的违和感。
像虎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初见的那天晚上，五条老师面对玛奇玛时突兀的询问？
退一步讲，那个时间玛奇玛会出现在教学楼本身就十分不合理。
可是他还是忽视了。
因为怕寂寞。
那时候，他感觉到爷爷可能不能再陪伴他了。多么巧合，就在那个时间玛奇玛出现，告诉他所有事情都可以依赖她。
如果不是遇到伏黑跟五条老师，他的内心早已选择压下所有违和与不适，用新认识的玛奇玛来填满缺失后的寂寞。
现在也很寂寞。
但是见到玛奇玛就会好很多，就好像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她支持一样。就像她的声音一样，哪怕某天自己坠落，也会被玛奇玛小姐温柔托起。
他正是如此依恋着她。
至于这种感情究竟正不正常，真的还有去探究的必要吗？
虎杖坐在饮料机旁的阴影里，琥珀色眼瞳落到不远处的身影上。
橘红头发的女人回过头，朝他笑了笑。大约是为了迎合约会的氛围，今天玛奇玛穿着相当日常的牛仔长裙，唇边是柔和笑意，将手机塞进兜里向他靠近。
真的有必要吗？
虎杖也笑起来，嘴巴一咧像只傻乎乎的萨摩耶，把手中新买的果汁递过去：“喝点凉的吧，晒得脸都红了。”
他也是吧，脸都红了。
有些问题，不需要有答案。
★★★
那之后的约会变成一周一次的定番，久而久之连钉崎跟伏黑都习惯了周末必有一天是约不到虎杖的这件事。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趁机敲打敲打虎杖，可那毕竟是虎杖的女朋友，还是在认识他们前先认识的，从哪个角度都没有劝告的立场。
再说虎杖似乎也很沉迷其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就连五条老师也没有再做过阻止。
那天他们倒是把虎杖的情况向五条悟求助了，最后却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起码现在还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时间就这样流逝。
在玛奇玛的调令下达之前，先来的是虎杖悠仁的死讯。
余下两名一年级陷入更深沉的某种情绪中，在训练的间隙，偶尔也会发愁之后该怎么面对玛奇玛。
“伏黑，面对已故咒术师亲属，建议。”
“别把我当siri，而且你问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面对自己同期、那么近距离接触之人的死亡，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怎么可能会有建议……
不过他们发愁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就像预知此刻发生的一切似的，在虎杖悠仁死后，玛奇玛一次都没有在高专门前出现过。
这也让一年级们松了口气。
大约是五条老师把事情告诉玛奇玛了吧。
对此伏黑惠产生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弱，让虎杖为了救他不得不吞下那根手指，也不会把事情引向现在这种局面。
要变强，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所有人才行。
而被两人惦记着的玛奇玛，此刻正在拜访五条宅的路上。
饶是她亲自出马，摸清五条悟近期住宅这件事还是用了将近一小时。出手豪阔的有钱人在东京有不少宅邸，本人又是时不时出差把公寓当宾馆住的类型，想准确抓住的难度确实算得上狡兔三窟了。
“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啊。”五条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用脚把桌子上本来放着的点心盒子拨到一边，形象相当自由。
正对面的玛奇玛无视他的动作，安稳品味着手中的香咖啡：“大概是吧，既然你没有能力的话。”
简直夹棒带刺，全天下恐怕只有玛奇玛敢说五条悟没有能力。
偏偏虎杖确实是差点死了，五条真没办法对此辩解什么，被戳进雷区的感觉实在太少，他自然对玛奇玛没什么好脾气：“我倒是真好奇你是什么东西了，假死的消息就连烂橘子都轻轻放下，却让你抓住。最近在咒监会那边搅动风云的人物，也是你吧。”
“区区不才。”跟五条悟的狂放外露的性格不同，玛奇玛还是很有谦逊美德的。
“先是被诅咒之王寄生，又被你盯上，连我都替自己的学生感觉倒霉了。”他把腿从桌子上放下，终于腾出地方给玛奇玛放咖啡杯，“之前的群鸟也是在警告我？真可怕呀你。”
玛奇玛没说话，只把咖啡杯轻轻放下，举止优雅到刺眼。
两人确实针锋相对，不过因为虎杖的存在，也不是不能达成共识。
“你想做什么五条家不会插手，”男人摘下眼罩，清澈的苍天之瞳对上那双美到邪恶的金红圈纹眼，“虎杖在高专的地下室，目前很安全。”
“交流会之前，他都会在那里。”
这就是约定了，时限已然给出。
玛奇玛脸上重新扬起微笑：“那就合作愉快。”
如果对方不是那种性格，对于六眼识别不了的人，他本来会很感兴趣的。从玛奇玛身上，他只感觉到一种另类的强大，她身上绝对藏着很多秘密，而且绝对是个恶贯满盈的家伙，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居然会在乎悠仁的安危？
他刚才那句感叹不是气话，先后招惹两个凶残玩意儿，算是他自己也就是三个，虎杖悠仁的经历放到哪里都是天选大怨种吧。
看来有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忙活不行了，刚好七海海最近重回咒术界了吧？
★★★
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
五条选地方很有趣，确实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基地，大约也能窥探到他本人的兴趣吧。
把别人的男朋友关在这里可不像话。
电影的声音已经从下方传过来了，听声音是部灾难片，五头鲨？六头鲨？
很专注呀，连她已经走到背后了都不知道。
看电影的时候，脸被屏幕上的光照得五颜六色，专注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悠仁～”像鬼怪片里的女鬼一样，轻轻呵着气，压低音调在耳边呼唤着。
“哇啊！！！”
吓到了！
好耶！
“玛、玛奇玛？”因为大受惊吓，咒力疯狂波动的虎杖毫不意外被玩偶揍了一拳，无可奈何只能捂着脸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橘红，“诶？玛奇玛怎么就在这里？”
虽然这样说，连眼睛都亮晶晶起来了。
玛奇玛绕到沙发前坐下：“五条老师告诉我的，怕我过来的时候见不到你。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啊，是指那个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玛奇玛呀。”
“我们是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带着点疑惑问出来之后，陡然愣住的年轻DK看到那双他一贯认为美到邪恶的眼睛里染上轻佻的笑意。
“悠仁这么说，那就是咯～”
“好过分。”说着这样的话，放在年轻人中间体格也很出挑的年轻人抱着玩偶在沙发里缩成一团，“我这次，可是差一点就看不到玛奇玛了。”
他第一次那样近距离感受自己的弱小。
无能为力。
谁都救不了，连自己也……
“还差一点放出讨厌的东西，伤害到同伴。”
如果不是最后时候终于夺回了意识，他很怕伏黑会死在宿傩手里。
预料之外的双臂环绕虎杖悠仁的身体，他慢慢说着，放松了身体，纵容自己融进玛奇玛的怀抱——好温暖，玛奇玛的味道。
“嗯，还有呢？”
“还有……”那些作为男孩子想要在大人面前逞强的小心思似乎都可以放下，在玛奇玛身边就可以完完全全交付内心地信任她，“还有顺平。”
“顺平？”
“嗯，看电影认识的朋友……啊，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看电影。”
“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那会很丢脸吧，时隔许久见到女朋友，结果一直在哭。”
“没关系，我想知道悠仁的一切。”会哭泣才更像人。
悲伤、难过、无能为力，鲜活生动的人类感情，来自锚点的情绪，饱腹的美食。
玛奇玛靠近虎杖悠仁的面颊，舌尖舔去逞强也没能拦住的一滴眼泪。
“诶？”根本没想到真的这么做了，虎杖脸上都是诧异的样子，有种呆呆的可爱。
果然很美味。
“但是悠仁能跨越过去吧？”就连支配都没能成功干预的坚定的人性，以及控诉中透露的渴望支配死亡的傲慢。
她亲手挑选的食材与锚点。
可以吗？
疑问句背后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被全然信任的情绪驱散了内心的迷茫，这是约定：“会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还可以更成熟，他还可以更美味。
悠仁看着心上人脸上愈发深情的笑容，纵容自己短暂沉沦下去。
“真偷懒呀小鬼。”突兀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地下室，原本算是温情的气氛被打破，“有女人陪着就这么兴奋吗？”
没别的，被小鬼营造出来的氛围恶心到了。胆敢成为诅咒之王的容器，死过一次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寻求治愈，是当他不存在吗？
“你，不是，玛奇玛……”他从来只说自己吃了不能吃的东西，却故意隐瞒了宿傩的存在，不想、不希望。
万分之一拒绝的可能他都不想看到，这份心思被两面宿傩捕捉，变成攻击他的利刃。
“哦，这就是……谁来着？”
“你知道？”
“五条老师提到过。”反正推锅给他准没错。
“哈？这种事也能说吗？”惊慌失措什么的全都飞走吧，只要把五条悟不靠谱的印象留下来就可以，只要记住这个以后遇到再离谱的事情都能平常对待，这就是五条悟的教育法则，被玛奇玛发挥出十成十的效力。
“没说不行吧。”
呃……那他这么忐忑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不过这样的话，虎杖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玛奇玛脸上的营业式微笑——绝对是生气了，绝对。
“对不起，隐瞒了身体里寄宿了这么危险的存在，实在抱歉，但是说到底吃掉不该吃的东西这件事我有提前提起过，所以还请宽容量刑。”跟声音一同行动的是立刻进行标准土下座的身体。
“哼，真容易屈服呀小鬼。”两面宿傩还想再说些什么。
玛奇玛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你好无聊。”
“……你刚刚，说什么？”
难道要重复？玛奇玛有些迷惑地看着那张多出来的嘴，心想自己不论吐字还是发音应该都很清晰才对，没有重复的必要那就是恼羞成怒了吧。
“原来如此，向来只有你说别人无聊的份儿呀。”
她猜得不错，住在小鬼身体里宿傩确实没少说他无趣，这话落到自己身上怎么都有种回旋镖扎自己的味道。
勿怪他心情陡然变差。
“呵，我迟早会用这小子的身体杀了你，那应该很有趣吧？”
“不觉得老套吗？”是连没有玛化的她都能想出来的回应。
玛奇玛轻轻叹口气，声音依旧柔和：“你就努力试试吧。”
“呵。”
宿傩不再出声了，剧情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确实令人提不起兴趣。
只不过宿傩安静了，虎杖没有。这家伙用亮晶晶的琥珀色狗狗眼看着玛奇玛，有种kirakira的感觉。
“怎么了？”看得玛奇玛有点迷惑。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玛奇玛好帅哦，那家伙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呢。”这是实话，“不过没关系吗？五条老师说他很强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出了意外……”
少年院。
他不是体验过一次了吗？
“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如果能够杀死支配，不也挺不错的吗？
左右她是不会亏的。
★★★
东京区的任务准确率提高了，甚至就连五条悟也感觉到一丝轻松。他当然知道本质原因，玛奇玛的调令下来了，作为东京地区总负责人，窗也一并由她管辖。
真是不得了，到底是通过怎样的途径，居然让那群老古板接受这个结果，听说全程都有禅院家一力举荐。
也就是说，连直畀人那老头子也没能阻挡她的“魅力”吗？
不对……或许内阁那边。
毕竟是东京呀。
嘛～随便啦～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学生们好好享受一下美好青春，马上就要交流会了，是时候让虎杖悄咪咪出现惊艳全场了！
“虎杖悠仁同学，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么我要把盖子合上咯～”
“麻烦留个喘气的气孔，谢谢。”
“嗯哼哼～到底有没有留呢？TO BE CONTINUE！！”
“不要啊！”
不过比起宿傩容器没有死还在交流赛上堂而皇之出现更加炸裂的，是咒监会高层空降监察官也会莅临本次交流会。
尤其这位监察官年轻漂亮地看起来跟学生们应该同一年级。
“玛奇玛小姐！？”钉崎面对虎杖都没有那么震惊的代价大约就是跟虎杖一起对着玛奇玛震惊。
《关于开箱的虎杖悠仁想要震惊别人却先震惊了自己这件事》
现在的玛奇玛跟平时每周一次来高专约会的玛奇玛完全不同，简练白色衬衣配黑色长裤，外面穿着一条黑色长风衣，身后则是跟着两个……
有点难以描述。
两个黑色西装笔挺的人，一人手里又用锁链牵着一个人，场面实在令人难以解读。
这家伙根本就是用恐怖手段暴力上任的。
能让她坐到这个位置，上头的烂橘子们是真的不行了。
“总之，各位加油吧。”她只撂下这句话，就慢悠悠朝着高专的观战室走去。
徒留东京高专一年级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这是真希。
“是吧……？”说着看向虎杖的，这是钉崎。
“哈哈哈。”这是虎杖。
不过，论反应还是京都校那边更大，毕竟……
“呐，小真依，那两个人都是禅院家的吧。”毕竟是京都校，禅院家近期的波动他们是实实在在听说。
在那种女人毫无地位的地方，被推举出来占据高位的女人，真依深吸一口气：“是柄的咒术师。”
“后面那两个？”西宫又问。
这次连真依也摇头：“那个家伙，究竟是……”
没时间给他们思考了，交流赛第一场，即将开始。
不论是学生，背后试图剪除宿傩容器的部分高层还是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第三方，似乎视线的中心都凝结于此。
冥冥展开神鸟操术，以飞鸟作为眼睛传递画面。
观战室里，两人一排地随意坐着，唯独最后排的中心，监察官玛奇玛独自占据那里，她背后的禅院随从们一左一右，俯首不语。
“从刚才起就没有悠仁的画面呢。”一副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样子，五条随口抱怨着。
他大约也知道，其中的关节在冥冥那里，如果想要对悠仁下手，就绝对不能让冥冥播放悠仁那边的经历，不然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所以他问：“冥小姐是哪一边的呢？”
“钱那边。”随手比出金钱的手势，算是明目张胆把“我受贿了”的事实摆在五条跟前。
原本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不过五条突然想到与玛奇玛初见的夜晚。
那场群鸟狂宴可是让能够瞬移的他差点出车祸……呃、出鸟祸？这个说法有点奇怪，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
他有点想搞事情。
于是五条悟转头说道：“玛奇玛小姐也没办法吗？你应该也很想看那边的情况吧。”
“倒也是，那就看看吧。”总是观察无聊的人也挺没意思的。
下一刻，画面跳转。
原本应该由冥冥完全操控的乌鸦展翅啼鸣，随后是不断行进的画面转播，直到那只乌鸦寻找到虎杖悠仁的行踪。
“监察官小姐好手段。”这还是第一次，遵照术式原则却脱离了神鸟操术掌控的情形。
但是没什么不可理解，这本就是支配的权能。操术与咒言系，依托支配的原则下达命令，被支配所用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
不过她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乌鸦传来的画面里，正好是东堂认友。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好家伙，说到这个五条悟可就不困了！
“你干嘛突然睡醒了一样，好怪。”眼看着五条摆正姿势就差把耳朵贴在音响上的表情，歌姬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嫌弃。
“这可是重点环节！”
来了来了，虎杖悠仁的回答。
“要说理想型的话，果然还是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吧。”
这话可不兴说呀！
“不过……”在东堂感动的泪水落下前，一个急转弯打断了不存在的记忆，“最近觉得内心强大会更重要，所以我的理想型是能够成为我的目标的类型！”
那些美好的回忆，中断了。
“BRO，是什么改变了你，我们国中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的吗？”否则怎么会成为挚友，“那些年，在老家未尝一败的过往，你就这样抛弃了吗？”
“等等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吧！”
“就让我让你纠正回正途吧！”
“我们不认识啊！！”
观战室。
歌姬：“某种程度……转移摄像机对心脏比较好呢。”自家学生，算了，说到底是自家学生。
冥冥：“那小子喜欢这种类型呀。”情报记录中。
“噗。”一片沉默的观战室里，突然爆发出清脆鲜明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目光不由聚集到在最后方笑得格外开怀的女人，说是神秘监察官上任以来第一次的情绪外露都可以，连五条悟也是第一次见——谁叫这女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
她笑呛了，遮着下半张脸咳嗽两声：“没事，继续看吧。”
玛奇玛的视野范围更广阔。
从某一次切换视角从空中变成草丛那一刻起，乐岩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被空降至东京。
因为监视。
乌鸦、老鼠。
每一只低等动物，都是玛奇玛的耳目。
爱钱的冥冥固然好用，可能用钱收买的也可能被钱财买走。而拥有其术式高配版的玛奇玛，就是高层看来最好用的工具。
起码玛奇玛令他们如此认为。
某一只昆虫的视野忽然抖动，屏幕里，树林的另一侧，伴随着狗卷用咒言处理掉三轮，森林的恐惧现身。
“这个，不是一级吧？”玛奇玛眯起眼睛，饶有兴致欣赏着。
“绝对是特级的实力！”
照面第一眼就知道绝对不是现在可以抵挡的敌人，狗卷尝试几次咒言后，顶着沙哑的嗓子扭头就跑。
无数植物的根茎从地底延伸，墙壁上的咒符瞬息间全部化作飞灰。
“啊，这个这个，麻烦切个正脸。”五条跳下座位，指着屏幕上花御的面容，“老爷子，这就是我上次提到了哦，有人类智慧、可以沟通交流、连同伴意识都有的咒灵～怎么样，脑袋还记得住吗？”
“说这么多快去救人啦！”
五条听到这句话双手一拍，对着乐岩寺老爷子就是一通养老院恶毒护工的发言，气得人眼睛都露出来了。
“玛奇玛小姐？”歌姬离开前叫了她一声。
屏幕上的视角再度切换，玛奇玛收好自己的笑意：“你们去吧。”
“啧。”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实话有点讨厌，歌姬其实也相当看不惯高层那副端着的姿态，或许只是没有五条那么严重就是了。
在她眼里，摆谱的玛奇玛俨然已成高层行走的代言人。
教师组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另一支小分队也开始行动。
屏幕上视角转换，变成高专忌库的画面，自由变换身躯的咒灵从某个缝隙中钻出，正好对上乌鸦红色的眼眸。
他随手扭曲乌鸦的灵魂，折断这股视线，似乎并不以为意。
于是视角变化，从飞鸟变成地上的虫。
“玛奇玛小姐，不阻止它吗？”
“想阻止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们的。”只是进去拿点东西走，别人都来了，也不好让客人空手回去。
这算是得令，右侧的咒术师纠结一瞬，推开观战室的大门。
一枚子弹顷刻射出，贯穿倒霉咒术师的头颅，简直过往某一刻的复现。
另一个咒术师随即做好守卫的动作，可他冷汗直流的额头，显示他本人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那个无咒力的天与暴君积怨太深，像个幽灵徘徊在禅院家上空。除了真正强大的人，没有人不畏惧。
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身边这个同样无咒力的女人是如何驯服整个禅院家。
恐惧。
恐惧在升腾。
被锁链牵着的人尖叫着躲在椅子后面。
来者只不过是几个咒诅师罢了，只不过打槍的手法还算不错，这就足够把一个咒术师吓破胆，真好笑。
玛奇玛无动于衷，比了个指槍，指向七点钟发方向：“PONG！”
随后手指转换方向：“PONG！”
一连七次。
屏幕上还在继续放映，视角已经从忌库离开，转移到交流会现场。那头明显的粉色头发正在树影间穿梭，身体充满跃动的活力。
她看得很开心。
“出去把尸体收拾整齐。”玛奇玛下令。
余下那名咒术师听话走了出去。
室内还剩下几乎被吓破胆的两个人，被锁链牢牢套住，困在桌角，不能离开。
“求、求您……救救我们。”其中一个已经附身跪在玛奇玛脚边。
玛奇玛没有说话，只是在看，时不时被悠仁的小动作逗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好像都快没有意义，与花御的战斗临近结束。玛奇玛才终于出声：“戴上眼罩。”
她柔声对自己脚边的男人说道。
作为一名死刑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在牢房里呆到死却突然得到贵人保释那一刻，他心思变得无比活络。
连续制造数起幼童拐骗分尸案的凶手自以为是老天不平等的救济，让他等来了重新欣赏牢房外月色的那一天。
保释？
解决掉那个天真的保释人再逃之夭夭，出国去自由快活。
那些渴望在听到玛奇玛声音那一刻降落到深渊，他颤抖着，给自己的眼睛蒙上布条。
“跟我念，重面春太。”
“重面春太。”
“咯吱——”骨骼扭动的声音。
玛奇玛掌心相对，旋转双手手掌。上一瞬间才凭借其足以扰乱因果律的幸运术式从歌姬身边逃脱的单马尾男人，陡然停留在原地。
“不逃了？”歌姬还有些疑惑，“啊……”
地上，只剩下一滩被混着衣服的肉。
禅院的保镖回来时，另一名死刑犯缩在椅子下面发抖。显然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询问的勇气。
玛奇玛起身，从容向外走去。
屏幕上，一切都已经结束，老师们指挥学生聚集到一起。
“悠仁～”黑色风衣下是少女般的体型，像是恭喜他们的大捷，又像是恭喜他们的成长，女人笑得温暖至极。
“玛奇玛！”这次是主动打招呼！
像某种小动物一样，明明刚打完一架还很疲惫，却还是忍不住跑过去，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果然刚才是故意不认我的啊，好厉害，已经可以自由出入高专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玛奇玛蹭来蹭去。
亲密无间的样子简直是平地起惊雷！
“喂，五条，这是什么情况？”歌姬觉得自己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可被她呼唤名字的人毫不在意甚至乐得见大家震惊的表情：“如大家所见，是小情侣哦～”
东京空降高官跟宿傩的容器，是情侣。
“真的？”在经历一连串突发情况后，乐岩寺终于发出这样一声仿佛耗尽心力的疑问。
“如假包换～”偏偏五条还在挑事儿，“怎么样呀老爷子，是不是觉得咒术界未来无光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让BRO误入歧途的女人吗？”东堂摸索下巴，发动IQ53万的大脑开始思考，“既然能站在这里，说明也是咒术师，那么就让我来战胜她，将兄弟从美人陷阱中打捞出来！”
“抱歉哦，”依旧抱着悠仁“好乖好乖”安抚他的玛奇玛笑眯眯转向东堂，“我不是咒术师。”
“诶？！！”*N
五条悟：“我就说未来无光吧～”
★★★
藏匿于某处的羂索，缩在公寓里，等着真人将花御捡回来。
“呐～夏油，你说的那个棘手的女人，我说不定今天遇到了哦，用乌鸦观察我呢。”
“原来如此，果然是监视。”
“怎么样，要不要偷偷噶掉？”像子供向动画片里的反派一样，真人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刀切的动作，而且十分逼真地真让自己脖子扭出来个掉在地上的动作。
橡皮泥一样的人做动作就是灵活。
“不用了。”自从察觉禅院家本质易主后，他就煽动不少咒诅师前去围堵，加上刚才交流会上这次，前前后后几度交手，羂索都没能落得好处。
这一次能够套出那个女人的另一则情报已经是意外之喜。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涩谷。东西拿回来了吗？”羂索躺在沙滩椅上，悠哉晒太阳节能灯。
真人掏了掏，几枚古怪的小瓶子被丢到羂索面前：“适合的受□□已经找好了。”
“那就现在开始吧。”
欢迎降临人间，九相图。
★★★
10月31日。
涉谷。
短短几小时时间发生了什么，最终保留下来的只是辅助监督提交上来的几张冰冷的白底黑字的纸张。
其结果是五条悟成功被封印。
以及，发生于咒术界高层的动荡。
以加茂家为首的加茂宪伦派术士，以及以禅院、五条家为首的玛奇玛派术士。
正因这般分裂的存在，在涉谷事变结束，几处死灭回游结界张开的48小时内，关于涉谷事变后的最终结果始终得不到定论。
其中关于夏油杰的死亡判决得到两派人马的共同认可，这一点毋庸置疑，在共识达成后立刻颁布。
至于其他关于五条悟、夜蛾、高专众学生的判决则化为云烟，取而代之的是御三家以高层为棋盘展开的连续数天的内斗，以及大量发生于各世家、高层咒术师官员间的博弈与暗杀。
其最终结果以咒术界彻底的分裂结束。
御三家彻底割席。
五条家在暂时失去家主后就追随了玛奇玛的派系，连同禅院家一起肯定了涉谷事变中高专方付出的巨大努力。
而加茂派系则是立场鲜明下达对几个重点人员的缉拿声明。
“看来你用判决来下诱饵的计策失败了呢。”玛奇玛看着不远处在东京降下的帐，冷淡与面前的男人攀谈着。
在众人混乱时尚有心思坐在咖啡馆，跟对手一起喝咖啡，这份心气实在令羂索敬佩。不过他在意的是其他东西：“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站稳脚跟，玛奇玛小姐也有着相当的手腕，算是我历代对手中最难缠的一个了。”
“谬赞。”
“令我错估你的实力，也是计划的一环吗？”原本以为事情发展到那个情况，彻底拿下咒术界高层已经是垂首以待的事情，却不想在此关节突生变故。
原本盯上的异己被牢牢保护，而他早先定下的自己人反而遭到反杀，甚至还有投诚的。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原以为自己就是用强硬手段的典范了，却不曾想人外有人。
如今已经是恰逢的棋手。
“真可怕呀，你。”羂索不由得感叹，“但你要如何呢？他们必然要踏入死灭回游的结界，不然只有一个死局。而你一旦离开高专，那里的天元就属于我了。”
“我以为，你该像个合理的理由劝说我。”玛奇玛悠然品茶，这回不是高层间流通的皇室供茶了，是路边奶茶店的秋冬特供，加了些百香果，整体呈现出透亮的琥珀色，“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吧。”
“合理的劝说吗……你是在羞辱我吗？”这简直就是教主拉有钱人投资时需要使用的技巧，而刚好，羂索如今的身躯，正好有一层盘星教的身份。
“哪里，未免多余。”那双平静的眼睛注视着羂索，令他一时拿不准主意，关于他所做的事情，究竟被窥探了多少。
那双金色眼瞳，目光牢牢锁住羂索的倒影。
坦诚吧。
——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不愧是监视呀。”羂索看着女人脸上平静如常的笑容，深深叹口气，“我想做的事情，就都告诉你吧，看看能让你提起几分兴趣？”
原来如此，他原本以为六眼就是他路上最大的障碍。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错了。
一个愿意救人的六眼，纵然实力强大，也总能费尽心机，制造出弱点，强行扫开。
可此刻挡在他面前的，毫无疑问，是一只能够将一切拽入深渊的恶魔。
强大而危险，能够狩猎成功吗？
羂索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
“虎杖，你在这里干嘛？”经历一场来自师兄的吊打，刚刚恢复过来的虎杖悠仁还在篝火边没缓过神。
“伏黑……？”
“是我。”
在涉谷的时候，他又一次失控了。
与胀相的对决让他失去意识，又在那时候毫无准备地咽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次性大量摄入唤醒了宿傩，该说巧合呢还是什么，宿傩的出现解决了咒灵阵营中最麻烦的漏壶。
虎杖曾与他见过一面，其实力绝对远远在他之上，而当时的大家又是穷弩之末。
可是为什么，那时候玛奇玛会出现在涩谷？
——“我说过，会用这个小鬼的身体杀死你。”
那句话无数次在他脑海中盘旋，等他重新掌握身体，面前是被用术式切碎的爱人。
不久之后，他又接连失去了七海和钉崎。
一直、一直，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直被夺走。
都是他的错。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时伏黑突然出现了，宿傩不知为何只是打晕对方却并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然而这份别有用意却让虎杖更加不安。
现在没有会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的人了。
五条老师、玛奇玛……
都是他的错。
状态太糟糕了，伏黑惠不知道虎杖那边发生了什么，在遭遇宿傩后不就他就彻底昏迷过去，对后来的事一无所知。
但是连虎杖都没精神，那就是大问题了。
他只是简单问了为什么不会高专，然后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看虎杖的样子也该知道什么原因。
“钉崎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被接到硝子医生那里，不过之后……”说到这里，伏黑表情有些拧巴，“之后她被玛奇玛派来的人接走了。”
“谁？”虎杖睁大眼睛。
“玛奇玛。”虽然他对那个女人一直怀有某种隐秘的恐惧情绪，可此时此刻，显然她才是最能够安慰虎杖的人，于是在这之后，伏黑接了几个字，“你女朋友。”
“不可能！”被定位为需要慰藉之人猛然站起来，“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宿傩已经把她、把她……”
“我不知道你那边遭遇了什么，但是玛奇玛现在还活着。”伏黑也有些迷惑，“或者说，我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聊天而不是天南海北逃亡，就是因为玛奇玛掌握了咒术界三分之二权限。”
“什么意思？”
冷脸海胆别扭地拉了拉校服衣领，试图遮挡自己的情绪：“禅院、五条，除了加茂派牵头那几个，咒术界被彻底分割成了两半。我也得谢谢她，多亏她早就拿下了禅院，那边才没时间找我跟真希学姐的麻烦。”
“就连加茂想要从东京校取走忌库的武器，都被严密阻挡下来。相比之下，京都校那边简直就是没人爱的小白菜。”
“然后呢？”虎杖愣住，从同期口中一点点摸索他错过的这段时间。
“还能怎么办，最终只能谈判，五条跟禅院家的咒具从京都校回收，东京校里加茂家咒具，也让他们取回，算是和平公约了。”
那个女人，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明明踏入咒术界的时间也没有多久。
也是，早该知道。
虎杖还在忙活交流赛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大摇大摆掌控了整个东京。
对她的手腕再畏惧的人，都不得不感谢，幸好还有她能够稳住局面，让原本的五条派不至于面临边缘化的未来，也不至于走向死局。
“那我们接下来？”除了赞叹，虎杖没别的可以说。
他确实在同理心上有点才能，可是政治方面的事情完全不行。不过他了解玛奇玛，在杉泽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学级女神的存在，能够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是她本人。
可他依旧无法理解，明明那具尸体就在他面前。而他更无法理解的，如果玛奇玛真的那样强大，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又为什么配合宿傩，任由他杀死，还偏偏在他面前？
宿傩沉迷于让自己的囚笼体味不幸，当着他的面剁碎那具柔弱的身躯。
如今让他相信玛奇玛还活着？
“我要回高专。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我要见她。”
除非有意为之，他想不出其他任何答案。
不只能说，不愧是被五条夸赞率直的虎杖，他猜得一点也没错：玛奇玛就是故意的。
故意死在他面前，故意由宿傩亲自下手，现在也故意站在高专门口，迎接她游荡许久的爱人，她的锚点。
因为她想看他动摇。
想试试他会不会崩塌，会不会沉没。
她甚至无比平静，面带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站在进入高专最顶端的那截楼梯上，看着她满脸伤痕的爱人拾级而上。
归根结底，是微笑着的恶魔呀。
“欢迎回来。”她说。
出乎预料，甚至连虎杖悠仁自己也没有想到。
先于一切念动，抛去所有理性或感性。
身体的自发行为。
拥抱她。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无可取代。
眼角上扬的弧度，唇畔的笑意，习惯性的小动作，跟他预想一样的会说的话，眼熟的黑色风衣，简约感。
为什么发抖。
在疑问脱口而出前，是更紧密的相拥。
这是什么，二十世纪初的老电影？
红磨坊？
不对，那个结局没有相拥。
那现在是谁在落泪？
——是我吗，还是玛奇玛？
“你没死。”他以为自己会有好多好多埋怨，怪她那时候给他的心脏最沉重的打击，灵魂死去多少次，才能抵过那一次？
可是亲眼看见她还活着，那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五秒、十秒……
曾不假思索拥抱他无数次的手臂，终于再次抱紧了他。
她在说话：“我是恶魔，不会死。你会在乎有人让你回家吗？”
“哈，那太好了。”
思想玛化度太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常进行思考了。
她拍拍自己的锚点，却让他越抱越紧，恶魔的身体自然是不会在乎这点力度的，不过旁边的钉崎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卿卿我我吗？”
“诶？钉崎？你还活着？”
“才看见我在这儿吗？你们小情侣！”钉崎深深叹口气，想到自己能活下来还是玛奇玛的缘故，“我现在也算不上活着吧，总之起码找个地方坐下说啦！”
★★★
钉崎确实不算活着，多亏了羂索设置出死灭回游，负面情绪大量在结界内堆积，又有着游戏规则这种显而易见的支配式原则，玛奇玛的力量几乎到达空前的地步。
所以她尝试了一下，在这个世界打开地狱的大门。
先后几次尝试都失败了，最近的一次，她从监狱献祭了十几名死刑犯，终于召唤出一位从前听命于她的恶魔——鞭之恶魔。
钉崎的尸体刚好成为鞭魔的宿体，现在勉强也算是个武器人了。
“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时候确实死掉了，连身上的咒力都被死亡完全带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玛奇玛知道。”
于是众人看向玛奇玛。
对方坦然说道：“是我的工具。”
就这么简单。
“简单而言，我支配了她的生死。”因为本来就是死人了，所以支配起来变得格外简单，“悠仁想见见七海吗？他现在是我的另一件工具。”
箭魔。
真是值得庆幸，玛奇玛时期的支配恶魔手下居然有这么多武器人可以使用：“这阵子跟羂索周旋，可多亏了他们呢。”
杀不死，只好喝到血就能无限复活。
单凭这一手就破掉了羂索无数布局。
“也就是，根本不算活着吧。”悠仁垂下脑袋，希望后的失望格外令人痛苦。
“我说，你是压根没把我那时候的话挺进耳朵里是吧？”看见虎杖的丧气脸就生气，钉崎一脚踹到虎杖坐下的椅子上，四脚椅子登时被踹掉一条腿，虎杖晃悠了两下才保持住平衡。
“干嘛啊，这么凶！”他可是在真情实感难过诶！
“我说认识你们蛮不错的，没听懂吗？”
“啊？”
钉崎颇为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有那么难懂吗？听好了，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情过程中，就算死亡，对我来说也是正确的死亡，这样听懂了吧！”
哪儿来的笨蛋，这种问题还要一个死人揉碎掰开嚼碎才听明白。
“谁管你是怎么定义的，我的定义就是这样，少拿你的想法来套我的，白痴！”
她可是钉崎野蔷薇，居然要别人背负她的死亡活下去，是在看不起她？
“……”果然，这样有活力的，虎杖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论如何，要把五条老师救回来吧。”
“去见天元。”门口传来另一个声音，虎杖在涉谷最后见过她一面，传闻中不是在出国就是在出国路上、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接祓除咒灵任务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羂索建立了死灭回游，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那家伙之前也说了咒力最优解的问题，让人不上心都不行。”真大高个、肌肉线条动人至极的顶级大美女九十九，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说不定有救出五条悟的线索呢。”
“那就现在出发？”
“去吧，我这边还要做些准备。”玛奇玛挥挥手，自己则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举止优雅，仿佛有她在这里就有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但是谁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几日前与羂索的面对面谈判。
羂索果真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让她格外感兴趣的假设，她同意了。
★★★
十九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
比如天元变成了羂索的咒灵。
比如九十九横扫最南端的结界。
比如宿傩居然真的蠢到逃离虎杖悠仁的身体，当着玛奇玛的面。
成功杀死一次玛奇玛大约让他产生的奇妙的错觉，于是就在附身津美纪的万突然暴露时，趁着伏黑惠心神动摇使用契阔占据了另一位年轻dk的身体。
“怎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不怕再死一次吗？”宿傩也搞不懂为什么玛奇玛还活着，或许真如她所说，她是个恶魔吧。
“嗯，要不要打一下呢？”没什么收益呀，很浪费。
不过还好，在她思考的时候，天使出来上演了一出不错的戏剧。起码在宿傩咬碎天使羽翼的时候，她是真情实感笑出了声。
“居然做出这种事，你还是有有趣的地方嘛。啊，他也回来了哦。”肯定听说了吧，能够解除狱门疆里的天使，真可惜，再一次看到希望在眼前坠落。
虽然是可爱的、心爱的锚点，但果然，在他崩溃时爆发的能力才是最吸引她的。
“那就再来一次。”在虎杖悠仁凭借其出色的身体素质向宿傩接近时，切割一切都捌与解，轮番切换向玛奇玛切割起来，一切如同昨日重现。
不，做得更绝。
他当着虎杖悠仁的面，展示了一下什么叫享受美食，只是一口天使根本不够。可惜这里没什么做菜的家伙，不然以玛奇玛的肉质，搞盘生姜炒肉味道应该是很不错的。
“宿傩——！”
对对，就是这样。
宿傩什么的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食还得看虎杖悠仁啊。
伴随着一声声质问，纯粹的拳脚相向，内容物与容器之间的战斗。玛奇玛倒是有时间摸鱼偷懒，在一旁近距离欣赏两人战斗时的身姿，还有中途加入的真希。
真可惜，如果不是里梅横插一杠，这出戏明明可以再演一会儿的。
召唤巨大的鵺，腾起半空欣赏那张伤痕累累、饱含不甘的面容，确实是很好笑啊，连诅咒之王都忍不住笑。
可这不是最有趣的地方。
玛奇玛一向认为两面宿傩的剧本过于无聊，无聊到了称得上烂片的地步。要说吸引观众长久坐在银幕前观看，怎么说都得加点反转、加点笑料。
就像现在。
无数肉肠突然从虎杖悠仁背后出现，在宿傩都还没反应过来前，连接到他的身体。
不对，顺序反了。
那些东西是从宿傩、伏黑惠的肚子里破开皮肉长出来的，用血肉连接到地面，是刚才他出于乐趣吞下的玛奇玛的肉。
这是支配的契约。
对玛奇玛的攻击，都会转变为降临在整个立本国民身上的疾病与事故。
稍等稍等，这可不是继承的契约，而是玛奇玛实实在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新缔结的约定。不如说五条悟在这方面的猜测向来不出错，他曾猜测过玛奇玛真正听命的人是内阁，完全正确。
还有比那群人更渴望支配、更贪婪、更野心旺盛的存在吗？
更有趣的，因咒术界的缘故，这个世界的内阁完全掌握不了真正的实权，除非有个强大的力量能替他们管辖、替他们收编。
这就是支配的契约。
先验的霸王条款。
血泊中的身体已经完成了重组，只是从宿傩身体里重新取回几片肉，却实实在在从诅咒之王那里收获到恐惧的情绪。
真不容易啊，哈哈！
“玛…奇玛？”震惊的可不只是两面宿傩，还有虎杖悠仁，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支配恶魔的复生。
“悠仁，举手。”她说。
脑海中已经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虎杖悠仁伸出手，被支配的恶魔牵起。
此刻，支配在他身后，左手手环住他的腰，右手握住他举起的拳头，像是祭典射击的小摊位上，热恋中的情侣亲亲密密贴在一起，说些“教我射击嘛”、“那就跟我的动作做哦”那种无意义的情话。
支配帮他的手指也比出手槍的姿势。
“悠仁，抬头，看他们。”
支配低语着。
悠仁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两面宿傩与里梅。
耳边传来恶魔温柔的声音：“PONG——”
指槍射出，洞穿两面宿傩的心脏。
随后是第二声，斩断里梅伸出的双手。
第三声，是鵺的整只右翼。
第四声，瞄准的是伏黑惠的头颅。
“不，停下，玛奇玛，那是伏黑惠。”他确信，那个眼神，两面宿傩在他身体里是特殊的，但是对伏黑惠不是，他能占据表层也能潜入深处。
现在出现的就是伏黑惠，那个家伙，第一时间就把伏黑惠拉出来挡槍。
“PONG。”
射出去了。
击碎半个头颅，有点可惜，不是术式的那一半。想也知道，是用尽所有咒力在保护那半边吧，可以理解。
接下来，第五下。
“停下！够了！玛奇玛！”
“PONG。”声音响起，虎杖绝望地挣扎，却发现凭他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居然无法挣脱玛奇玛的双手。
他居然，直至此刻才察觉。
双眼看向高空，却不是让他绝望的景象，刚才只是声音而已，没有贯穿，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哈～”玛奇玛又笑了。
不是温柔的浅笑，而是甜美的，好像刚看完一场喜剧电影，略微弯下腰来大笑。
“放心，会让他活着的。”暂时。
毕竟五条悟还没放出来呢。
想看看羂索描述的未来，怎么说也得让五条悟跟宿傩这两位最强打一架才行呀。
不止是死灭回游的结界，而是天元笼罩整个立本的大结界，用两位最强的战斗，让咒力激活到最佳状态，为某个巨大的降临做准备。
羂索付出千年的渴望，传闻中的咒力最优解。
又名合成大咒灵！
好期待呀。
羂索编剧本的本事，可比宿傩好多了。
不过还是不行，还是差一点。
★★★
恐惧吗？
那些被柔情蜜意淹没的，他故意不去看的真相。
同期生的暗示，五条老师摆在脸上的态度。
他本不该忽略的。
那是无论多少喜悦与爱意都无法冲淡，从初次见面起就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恐惧。
现在虎杖悠仁终于得知了它的来源——玛奇玛并非善人。
她是恶魔，实实在在的恶魔。
而且很强大。
那正是他恐惧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站在对立面，而虎杖悠仁真的有战胜玛奇玛的能力吗？
或者，他会那样做吗？
★★★
巧合的是，玛奇玛所欣赏的，正是这份被她短暂支配后，仍旧有余力保持清醒的坚定的人性。
★★★
五条老师成功脱离狱门疆。
因为玛奇玛还在这里，事情发展还不至于太糟糕，他们约定了12月24日的决战。
年末。
很不错的，最强的大战是最好的养分。
在欢腾的辞旧迎新之际，为直播间观众们封上仪式的最后一环。两位最强拼尽全力，双方各出手段，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终于站上舞台。
不论是五条悟、宿傩，还是乙骨、秤，强弩之末时刻，依旧有两人可以站在场地里谈笑风生。
“死亡之际，正式咒力最活跃的时刻，对吧？”玛奇玛站在力竭的众人中间，温和皮囊下终于露出真实的面目。
“确实如此。”死灭回游其他泳者已然收割完毕，就差这里的剩下的人了，“多亏了你的北风与太阳，被照顾得太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了，没和你作对真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羂索确实是松了口气。
北风与太阳战术。
北风与太阳打赌，谁能让行走的旅人脱下身上的衣服。北风呼啸，却然后旅人越裹越紧，太阳散发炽热的光芒，感到温暖的旅人反而把衣服脱了下来。
哪有什么咒术界割据，自始至终都只是两个棋手小小的玩笑罢了。
“差不多了？”太阳询问，语调轻柔。
“多亏了大家全力以赴的战斗，天元也准备好了。”北风回答，声音和缓。
巨大的阴影在高空浮现。
玛奇玛注意到了五条悟的挣扎，轻声劝诫他：“我知道你还有一次无量空处，不过对那个咒灵，真的有用吗？”
无数意念的集合，从概念上，差不多就是无量空处的翻版了。他的领域本就对咒灵效果弱一些，说不定赌上性命的最后一次领域，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变成咒灵的食粮。
至于同样两败俱伤，化作工具之一的宿傩……
玛奇玛说：“好生品味吧。”
已经没有能够阻止它降临的东西了。
咒力的最优解，将所有负面能量汇聚起来的巨大咒灵，超越特级的存在。
“为什么？”一个声音响起，玛奇玛回过头，是虎杖悠仁。他似乎：不是在问任何人，眼睛却死死盯住半空中逐渐凝实的影像。
现在还碰触不到。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为什么？”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孩子，羂索好心回答，“我不是说过吗，只是乐趣而已，玛奇玛小姐也是同样的看法吧？”
“嗯？是吗？大概吧。”她说，“对我来说，演到这里，已经是烂片了。我不喜欢烂片的。”
这就是答案？
这算什么答案！
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在各处散布恐惧。够了，他不会再被蒙蔽双眼了：“我会阻止你们。”
“尽情尝试吧。”支配看着他，似乎真的很好奇，他究竟会如何为这场电影收场。
“明明没看几部电影，”无数次的约会中一起看电影其实是常态，但是无论如何肯定比不上宅在地下室，24/7看电影的虎杖，“我会改成不烂的电影给你看看的！”
“好呀。”
不能用咒力是吧？
那就用他自己，反正虎杖悠仁本身就是最好的容器，不是吗？
只要能赢，让他吃掉什么都可以！
“不是吧，居然真的打算自己吃掉。”羂索看着成型的咒灵与开餐的虎杖，已经无聊到摊手手了。
然而……
“噗，哈哈，”就在他身边，玛奇玛再度笑出声来。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在这种时候逗笑她，真是一种才能啊！
“这都能笑？”连羂索都看呆了。
确实，他是笑不出来的，因为玛奇玛的手指指向了他。那自从确认联盟就压下去的危机感浮出水面，他终于也同样体味到被背刺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啊？
这女人的行动究竟有什么逻辑？
“我果然还是喜欢人。”太可爱了，她从来没有看错过。
人也无比喜爱着她。
其中最冒失的那个，她的锚点，现在真的在尝试支配世界上最大的恐怖。
“要听吗？”女人说。
“什么？”他想召唤几只咒灵做帮手，或者干脆拿下此刻显现出的最大的那个，不过玛奇玛怎么会给他机会？
现在的她就像祭典上活泼的小姑娘，对着那只脑壳就是一发指槍。
逃？
可以的。
努力逃一逃，会动的猎物更有意思。
指槍贯穿了缝合线后的大脑。
“哎呀，我本来很期待你的表现。”她还在慢悠悠地讲话，不过处心积虑的那个已经听不到了，“人类的负面情绪总和会变成什么呢？答案是两人份的烛光晚餐。”
什么北方与太阳。
她明明是最单纯的。
想法自始至终都只有——洗掉脑子里的支配。早说过了，她又不是真的玛奇玛，思想的深度玛化真的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感觉了。
没有人希望自己最独一无二的思想被玷污，好比宿傩之于虎杖悠仁，她也很像把那些多余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洗掉呀！
本来都快希望破灭了，可高专门前的拥抱还有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两行眼泪，让她看到了可能性。
欣赏着半空中容器的狼狈，玛奇玛笑了一会儿，走上前。
负面情绪凝结的咒灵就是食物，身为恶魔的玛奇玛就是它的天敌。那团漆黑的巨大混合物因恐惧为她让路，最终露出被包裹在内侧的虎杖。
不是说当容器吗，怎么反被包起来了？
好好笑。
她走上前，用恶魔的声音呼唤着：“悠仁，还好吗？”
那是梦一样温柔的声音，好似正在不断坠落的他也能够被这份声音轻轻托起。多么悲惨，哪怕已经被她骗得团团转了，内心还是想要信任。
“悠仁，现在很艰难吧，没关系，告诉我。悠仁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声音说道。
但是不要，不要再用他心上人的声音诱惑他了，那时候让他无比心动的初见，还有那个告白……如今想来也都是别有用心，对吧？
可是人怎么能控制自己，做内心最渴望的事情？
——好难受。
他说不出话，想要说出口的只能变成大脑内一段波。
这样也能传达给她吗？
“好孩子。”声音回应。
传达到了呀。
“那么，我们来立下契约吧。”
——契约？
“对，像束缚一样，跟恶魔的契约。”声音如潺潺溪流，抚平虎杖悠仁脑海中无尽痛苦，“悠仁，我是支配的恶魔，所以能够用支配的力量帮助你。”
——支配……支配什么？
“支配这只咒灵，让它在你面前毫无反抗，能够被你顺利收容。”
听起来是个划算的买卖。
——好。
不需要思考的，什么代价他都可以接受，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我要付出什么？
“悠仁要付出的东西，已经提前支付给支配恶魔了，而现在……”
某种强大的力量灌入虎杖悠仁的身躯，容器的耐性是一等一的好，他只是皱眉，却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声音。
真是谢谢他，提前让支配的恶魔享受到平等的拥抱，她才能离开得如此情愿。
★★★
一切都结束了，醒来时，虎杖悠仁身边完全没有咒灵的影子。
他现在毫无疑问成了最强，身体里是整个天元结界炼化出的全人类的咒力，真是绝佳的容器啊。
然而不止这些。
他低下头，十根手指上每一根都刻上一道清晰的红色圈纹。
最为象征婚姻的戒指，应该唯独戴在无名指。
而他现在却十指都被刻上了戒指。
找不到玛奇玛的身影。
已经化身武器人的钉崎说，她的身体与恶魔融合后，原本的恶魔也不见了，但是她却得到了力量。
力量，虎杖悠仁举起手，脑海中闪过玛奇玛出于兴趣跟他玩指槍的画面，指向不远处从夏油杰身体里滚出来的脑花：“Pong。”
洞穿。
这下羂索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他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在十指上都刻下戒指，简直像舞台上十指牵线的玩偶娃娃，还真是支配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吧？
他低下头，亲吻了那些刻痕。
★★★
某个漫展的卫生间门口，前几天才染了一头橘红色的女人洗把脸，心情舒畅地走出来。
门口同伴在等着她。
“好久啊，你好慢。”
“嗯？还好吧，也就十几分钟而已。”
“不知道还以为你穿越了，我差点就要掀翻厕所找人了。”
“漫展厕所必穿越定律吗？那些都是假的啦～”女人走出来，跟朋友手挽着手。
天生合适的身材跟新染的头发，让她背影看起来确实跟玛奇玛很像，这就是她会出这个COS的原因，偷懒嘛～
不过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感觉，还真是太好了。
——步入END2的后续——
“不过你到底出的是什么角色啊，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怪恐怖的，那是啥？心理作用？”
……
心理作用？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某个戴着红色兜帽的工作人员靠近过来，兜帽下是粉红色小短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章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