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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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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羽靠在床头看着,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姜云简停下画笔思索的中途,习惯性往燕清羽的方向看去,见状停滞片刻,放下手中画笔,操纵轮椅到病床边。
燕清羽睡得浅,眉心微微拢起,像是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
姜云简伸出手,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覆在燕清羽额间。
他刚才一直握着画笔,手心的温度比平时还要高些,暖融融的。
或许是对温度的感知,又或许是比较熟悉的气味靠近,燕清羽眉梢渐渐平缓,气息声也更为绵长,睡得安稳了不少。
姜云简收回手,缓慢地调整床头角度,帮燕清羽盖好被子。
片刻后,确认燕清羽完全睡熟了,姜云简才回到画架前,将最后一点画完。
燕清羽这次没睡太久,大概半个多小时就睁眼,看到病房内的画架已经收起来,只剩下姜云简端着电脑在窗边的位置。
顺着姜云简的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窗户边沿似乎加装了一个锁。
燕清羽还没完全睡醒,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姜云简注意到,合起电脑:“醒了?
他操纵轮椅到病床边:“要起来还是再睡会儿?”
燕清羽嗓子有点哑:“几点了?”
姜云简:“下午四点多,你只睡了半个小时。”
燕清羽:“不想睡了。”
姜云简熟门熟路地帮燕清羽把床头角度重新调整好,给他递去一杯温水。
燕清羽乖乖喝了。
他没提及画的事情,姜云简也没贸然拿出来给他,问:“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要看会儿电视吗?”
燕清羽没有回答。
姜云简拿不准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直接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找到了一个节奏舒缓的纪录片栏目。
放着让病房里有点声音也是好的。
姜云简在病房里等了几分钟,燕清羽才终于将视线渐渐放在电视上。
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有声音,姑且在看。
姜云简又等了几分钟,确认燕清羽现在的状态还算平稳,把程洋叫了过来。
姜云简拿过燕清羽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说:“我有事要离开一会,你有需要就找程洋。”
燕清羽将视线从电视中短暂收回来,偏头看向姜云简:“去哪儿?”
姜云简老实报备:“十三楼的康复训练室。”
燕清羽没再问,重新看向电视。
画的事情也似乎被他遗忘,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很乖很稳定。
姜云简操纵轮椅离开,叮嘱程洋:“照看好清羽,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程洋:“好的老板,您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寸步不离保护好小先生。”
姜云简姑且放心离开。
支撑架的初次磨合训练不能进行太久,到晚饭时间姜云简就回到了病房里。
燕清羽依然乖乖坐在床头,依照程洋的汇报,这两个小时里他基本就没怎么改变过姿势。
听到姜云简回来的动静,他才有个抬头的动作,看向姜云简方向。
只见姜云简换了身衣服,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脸色看起来也比之前要差了些。
燕清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到被谢华良重新包扎好的伤口,手背上是一个标准且精致的蝴蝶结。
谢华良收拾好药箱:“小病人的伤已经换过药了,那我就先走了啊,晚点会有人来送药,记得按时吃药。”
后半句话谢华良是对着燕清羽说的。
燕清羽轻轻“嗯”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但好歹是回应了,就代表现在的情绪恢复得还算可以。
谢华良顺手把程洋一块给捎走了,陈叔放下送来的吃食后也暂时去了门外等候。
病房内剩下燕清羽与姜云简两人,姜云简操纵轮椅上前,和之前一样帮燕清羽把桌子和晚饭都摆放好,动作愈发娴熟。
只是姜云简双腿残疾困于轮椅上,即便轮椅高度和病床高度差不多,在需要接触桌子另一端时还是不免有些不方便,只能尽量伸手。
衬衫衣袖随着姜云简的动作往上缩了缩,清晰露出他的手腕,以及手腕上原本被袖口遮掩的小片淤青。
淤青看起来还很新,似乎就是姜云简离开那两个小时里弄出来的。
燕清羽不在意,收回视线,安静吃饭。
等吃完饭,陈叔也来把其他东西收拾拿走,他像是才想起下午找过姜云简画画的事情,问:“画呢?”
姜云简将放在一个角落的画拿过来,递给燕清羽。
他画的是记忆中顾漫芸最常用的颜料的模样,没用以往最常使用的画法,而是很写实地把颜料给画了出来。
这也是燕清羽记忆中,妈妈最常用的颜料。
燕清羽伸手落在画布之上,轻轻拂过画布纹路。
姜云简始终注意着燕清羽的状态,就怕他忽然间又情绪不稳。
几分钟后,燕清羽状态很稳定地放下了那幅画。
姜云简迟疑着问:“是……不喜欢这样的画法吗?”
燕清羽摇头,抬眼看向姜云简:“我还想要一幅画。”
姜云简:“画什么?”
燕清羽:“画架。”
姜云简指尖动了动:“好。”
燕清羽没再说话。
姜云简又问:“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燕清羽没回答。
姜云简不强迫,回到画画的事情上:“今天有点晚了,病房光线不好,我明天再给你画。”
燕清羽终于应声:“嗯。”
陈叔正好在这时把装了药的保温杯拿进来,姜云简接过来,先确认了温度合适,才转而递给燕清羽。
姜云简:“喝药吧。喝完药好好休息,今晚程洋给你守夜,有需要就喊程洋。”
燕清羽乖乖接过保温杯,喝完药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姜云简确认他完全入睡,才把程洋叫来,自己也先去休息一番,养足精神。
到了第二天,姜云简基本是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行程。
早上把燕清羽叫起来吃早餐,早餐后看他继续睡觉,中午再喊起来。
下午则是他现在病房里画画,画完了再去康复训练室进行支撑架的磨合训练,再到晚饭时间来找燕清羽。
除了住院第一天燕清羽有过情绪波动,之后的几天他都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每天都只坐在病床上,要么睡觉,要么看姜云简画画,再要么就是把纪录片的声音当BGM听来打发时间。
这很像他上一次发烧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但话比那时候少得多,连谢华良的话都不怎么回,只对姜云简会多点反应。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姜云简又怕刺激他情绪,也只能先保持这个状态再看看。
四天后,得益于姜云简亲力亲为的喂饭和照顾,燕清羽手心的伤愈合得还不错,表面上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谢华良得出诊断,在燕清羽惯例的中午喝药时间,和姜云简去了病房门口。
谢华良把一份档案递给了姜云简:“这几天调查出来的东西,都在这了。”
姜云简接过来,没拆。
这段时间谢华良陆陆续续给他发过有关程云起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程云起这些年仗着和燕清羽的关系,数次找燕清羽帮忙改比赛曲谱,甚至是直接拿了燕清羽的曲谱来用。
但凡是程云起名次高点的比赛,曲谱风格都带了点燕清羽个人习惯的影子。
也有燕清羽的粉丝辨认出风格的相似,但程云起的说法是他们从小一起学的钢琴,相似很正常,燕清羽似乎也因为两人的关系而默认了这个说法。
后来就渐渐没有人再根据这点提出质疑。
再后来,程云起已经胆大到直接拿燕清羽的曲谱来用了,而且在那一次比赛里他还拿了第二名。
原本也要参赛的燕清羽是完全临场发挥,现场原创新曲谱,保持了比赛第一名。
但后来两人也没有闹掰,这就是谢华良打探不到的,只有燕清羽和程云起自己知道的内容了。
总之,谢华良是看出来了,以前的燕清羽是真的非常单纯,被程云起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要继续发展下去,钢琴的职业生涯必定是会被程云起给毁掉的。
——或者说,很有可能已经经历过一次摧毁,所以导致了如今燕清羽对钢琴的厌恶。
只是到目前,谢华良没找到任何针对燕清羽的负面评价,也不清楚程云起到底是用的什么方式“摧毁”他的热爱。
姜云简将备份用的档案袋收起来,问谢华良:“你还需要多久,能让程云起身败名裂?”
谢华良:“这两天吧。他之前那做得可太嚣张了,曝光他就是分分钟的事。只是他除了程家以外,好像还有个靠山,所以我准备直接一击致命。”
姜云简不在意谢华良准备用什么方式,抓住另一个重点:“还有靠山?”
谢华良点头:“嗯。最近他很频繁地去联系了一个叫‘信’的人,之前那幅假画就是那个人给他的,但是具体是谁还真没查出来,可能得你自己出马了。”
姜云简蹙眉深思,他记忆中并没有一个名字带“信”的人,是世家圈内,并且和燕清羽有关联的。
如果是谢华良的人脉都查不出来的人,会不会也和至今没有线索的,那场让燕清羽性格突变的车祸有关?
姜云简姑且放下这个疑虑:“嗯。我会让姜白那边去查,你只管程云起的事情。”
谢华良比了个“OK”的手势,估摸着没事了,先行离开。
姜云简操纵轮椅回到病房内,径直对上了燕清羽看过来的视线。
这是决定好下午要他画什么了。
姜云简操纵轮椅到病床边,问:“想好等会要我画什么了吗?”
燕清羽点头:“妈妈。”
姜云简愣了愣。
这几天燕清羽连着要他画了颜料、画架、画笔、椅子,甚至是整个画室,他都是按照记忆中顾漫芸所习惯、所常用的来画,写实地记录下他回忆中的片段。
今天是燕清羽第一次要求他画人物,画的还是燕清羽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