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神》川十七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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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后我的状态是虚无，碰不到人，但碰得到东西。

　　还行，跟我以前闲着无聊看的那些鬼故事里的剧情都差不多。

　　我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会出现灵异事件的原因。

　　我再试了试那个能力，发现只要自己想，我就可以控制身体是要直接穿过去还是碰到东西。

　　别说，还挺好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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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墓地里飘出去，往我跟白木的家飘过去。

　　飘了不知道多久，我总算是看见了白木。

　　他没穿那一身我很熟悉的白大褂，而是穿着便装，可能是衣服的原因，他的眉眼此时都显得很温和。

　　这个很温和的人现在正在看书，看得很专注。

　　我过去看，看见他往后翻过了一页。

　　然后他的电话响了，备注是向乘风。

　　我忽然觉得这事儿很没劲儿，没劲儿透了。

　　我死了，葬礼是在今天，而他在这个日子看书，就跟不知道这件事儿似的。然后他接起这个杀人凶手打来的电话，就跟不知道我是死在这个人手里似的。

　　明明当初是他亲眼看着我被向乘风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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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的富二代都容易成为纨绔，我是个纨绔。

　　不过我要比大多数纨绔有自觉，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纨绔。

　　我算是一个很务实的纨绔。

　　在没遇上白木之前，我约人一向都看情况。要么直接点儿给他们钱，要么就给他们用钱能买来的东西。因为我作为金主从来不会跟他们提什么所谓的感情，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跟我提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前提还得是对方愿意，强取豪夺那套我看不上。但凡对方有点儿拒绝的意思，我就直接转头走人了。

　　所以追白木的时候我特地问了周围一圈人，我问要怎么才可以不像是一时兴起，要怎么才能最大化表示自己的感情是真的。

　　作为纨绔里唯一一个敢跟我直接对呛的人，邱棐成第一个就开口了：花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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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嘴就让我想把他的嘴巴给直接缝上，这无疑不是一种牛逼的能力。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我当时歪头看着他，表情比无语更无语，“你稍微文雅一点可以吗？”

　　“文雅不需要花钱吗？”邱棐成也歪头看着我，“文玩够文雅吗？古玩老字画够文雅吗？黄花梨摆件文雅不文雅？！”

　　我一时无言，倒不是觉得有什么，而是因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管是辩论还是吵架，最忌讳的就是觉得对方说的有理。而此刻的我无疑是犯了大忌中的大忌，这才让邱棐成有了继续怼我的机会。

　　邱棐成当然没放过这个怼我机会，他看我不说话了，使劲一拍桌子，接着跟我做最后总结：“没有钱你文雅个屁！傻逼！”

　　“你再跟我横一个试试！”我没忍住，一拍桌子，“还有，别他妈拍老子的桌子！”

　　邱棐成瞪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他没说话，而是使劲拍了一下我的手。

　　力道不重，但是我还是缩回了手。

　　“你大爷！邱棐成你脑子是不是有泡？！”我捂着自己的手，怒视着他。

　　“老子拍的是手！”邱棐成说。

　　“而且我拍的这么轻！”邱棐成又说，“你脑子才有泡！”

　　接着他问：“怎么，很疼？我给你吹吹？”

　　“吹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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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雅不文雅的我们没有讨论个所以然，谁脑子有泡我们到最后也没讨论出来，但最后我也是真的花了钱。

　　白木不喜欢直接送钱那一套，所以我不能直接送钱。只能拐着弯送他很多绿植，很多摆件，还有很多字画。

　　好在最后还是把他抱回去了。

　　我当时满心满眼是他，他满心满眼是他那个很亲的鬼弟弟。

　　那会儿我总喜欢想：没关系，有的是时间给你扭过来，有的时间让你只想着我一个人。

　　然后我就让他弟弟给捅死了。

　　一把刀直接从我身体里刺出去，血流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我应该是气狠了在做梦。

　　但事实就是我真让他弟弟捅死了。

　　——操。

　　想到这个我突然就又有点生气了。

　　不过不能生气。

　　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虽然我们东方好像也不归魔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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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那个家后我回了趟自己的家，本来还打算感慨一下命运无常。

　　但刚靠近门口，我就被一股力给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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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头，看着当初被闲得无聊的自己贴在门上两个和别墅整体都不怎么搭调的门神。不信邪的再次往前凑了凑，然后又被弹开了。

　　他妈的。

　　我大为无语，我大为震撼。

　　怎么有人死了之后可以惨到有家都不能回，而且还是以前的自己间接导致的有家不能回。

　　离谱。

　　我摇摇头。

　　这事儿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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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不能回，我不得不在门外边儿晃荡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去哪儿。

　　然后我无端就想起了邱棐成。

　　顺着记忆飘到他家门口的时候还有点儿犹豫，但是左思右想，我还是飘进去了。

　　成功飘进去了。

　　我很激动。

　　激动的在他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跟个二大爷似的翘起了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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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大爷对刚开门的邱棐成说了句嗨。

　　邱棐成没理他。

　　——哦。

　　二大爷这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了件事。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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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棐成打扮得挺人模狗样的，一进屋子就光剩下狗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然后扯掉领带，两手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搭在后面的沙发上。

　　要是他没有拉着脸，那肯定就很符合我认知里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邱棐成。

　　他的脖子上挂了个黑色吊坠，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装饰。这玩意儿跟他这个形象搭在一起就好像土匪戴状元帽，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不过我看出来是和田玉了。

　　我又想犯贱了：“现在开始装人了？装文雅了啊？”

　　他不理我的犯贱，取出了自己的钱包。

　　我踹他一脚，然后脚从邱棐成的腿里直接穿了过去。

　　“妈的，”我忍不住笑着骂了声，“我真死了啊？”

　　真死了？

　　说完后又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真死了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透明的。

　　啊，我现在好像是真的死了。不是做梦，也不是我在胡思乱想。

　　我的脚飘在半空中，也是透明的。

　　现在我才终于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心里却忽然变得空落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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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居然还回不了家。

　　居然两个家都不能回。

　　真是跌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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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之前还约好了要跟邱棐成一块儿出去赛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