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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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一片漆黑，唯独窗帘没拉严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光亮，居民楼里传来切菜声、碗盆碰撞的声音，红云躺在浅灰色的四件套中，被子盖过头顶，只能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包。
“咕咕……”
肚子发出的抗议终于让床上的人有了点动静，他翻了个身，缓慢地从床上把自己撑起，凌乱的头发几乎要遮住他半张冷酷的脸，细看的话，他眼周发黑，眼里布满红血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红云看着又发出“咕咕”声的肚子，认命般从床上下来，拖着拖鞋朝浴室走去，没过一会就响起了水的哗哗声。
红云洗完澡只觉得头晕眼花，但他也没管，径直走到客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师父！”
穿着花裤衩打坐的青年叫了红云一声，红云看着那画面，眼睛仿佛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也瞬间绷了起来。
这次倒不是生谁的气，他只是不想相信，那么丑的花裤衩居然是他的……
“裤子送你吧！”
玄机看着师父瞬间变得严肃的脸，以为要挨骂，结果师父居然送了他一条裤子！
他受宠若惊：“谢谢师父！”
红云:“……”
毕竟他只有玄机一个道童，此刻居然有些愧疚，想起他昨晚上来找自己那股赤诚的劲，愧疚更甚了。
他想把裤衩要回来，可看玄机高兴的样子，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吃不吃饭？”红云问玄机，玄机早已成仙，按理来说是不吃的，他也就象征性问一问。
没想到玄机咧嘴笑得十分真诚地说：“吃的！”
红云眼里闪过疑惑，玄机立马解释道：“在人间还是像人一点比较好，不然吓到人。”
红云一想也是，拿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临出去前对玄机说：“下午带你出去找房子，你不能住这儿，我妈周末回来！”
只要能跟在师父身边，玄机对住哪里毫无异议。
红云点的是特辣麻辣烫，等拿到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忘记问玄机吃不吃辣，是以当他看到对方夹过一块豆腐往旁边的清水碗里涮的时候，早上的愧疚又冒了头。
“对不起啊！”他忘了，玄机的本体只是一条深海鲤鱼，根本吃不了一点辣!
“没关系!”玄机对涮掉辣椒的食物还是很感兴趣的。
中午十二点。
红云穿着法式丝质衬衫，下摆塞进黑色的休闲西装裤里，黑色的皮鞋把本来就修长的双腿衬得更长，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惊得沙发上一身休闲套装的玄机嘴张得老大。
“师父——”
“嗯?”微长的头发被他拿一根皮筋扎起来一半，因为头发天生微卷，看上去有一种蓬松的凌乱感，他是轻微近视，外出的时候还是习惯戴上他的银框眼镜。
这副模样和前几天医院里蓬头垢面的仿佛是两个人，连惊鸿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好看是好看，但玄机觉得这副样子的师父脸上更加冷漠，给他一种把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疏离感。
“走吧!”
季红云是学金融的，所以他毕业后就是一个全职股民，因为眼光独到，这两三年也赚了不少，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出去找房子。
要说红云老祖和季红云最大的差别，那就是炒股，红云老祖不仅没眼光，他那自带的强大霉运注定不适合炒股这种活动。
早上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车祸前还一片红的股票此刻一片绿，没有任何一点涨的趋势，他两眼一黑，心想再这样下去，他离喝西北风也不远了。
他那傻徒弟还是个混沌中来的“古董”，身无分文，于是红云还得给他交房租，红云老祖觉得前路迷茫，只希望天道给他分配的老板能给他开工资。
红云老祖没有找中介，只是带上徒弟挨个小区的看，结果就是都不满意，玄机倒是都可以，只是付钱的是师父，他完全听他师父的。
从某个小区出来路过一条老巷的时候，红云和玄机看到两个混混把一个瘦高的校服少年拦在墙上，那少年的外套和书包都被扔在地上，且被翻得凌乱。
“把钱交出来！听到没有!”其中一个混混恶狠狠地拍着少年的脸，那人脸上立刻泛起明显的红。
少年没说话，但眼里满是不屈，狠厉的眼神盯着两个混混。
红云和玄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那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侧过脸来，“别多管闲事!快滚!”语气十分凶狠，但是眼神空洞，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手也只是机械的活动。
他们被怨气控制了……
巫妖大劫之后，祖巫后土娘娘不忍生灵堕落，身化六道轮回，生与死之间便有了连结，天地生灵有了归处和来世，与此同时，地下的浊气也来到地面上，那便是“怨”。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贪痴嗔。
人间八苦，自此处处弥漫。
只是他没有想到怨气如今可以把人侵蚀成这个样子，甚至到了可以操控人的地步。
“放开他!”带着怒意的声音颇具压迫感，眼神里是清晰可见的冷，红云老祖面上依旧冷淡，但那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两个混混闻言真的放开少年一步一步朝红云走来，边走边摩拳擦掌，玄机刚要出手就被红云拦住了，眼前的人本质上还是普通人，要是和怨气斗法伤到他们的魂魄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付这种小怨，打服了就行，红云现在虽然没有法力，但拳脚功夫还是在的。
一打二!小意思!
十分钟后。
少年怀里抱着一包纸巾，手不停的抽给旁边的人，赫然是鼻血流不止，脸上挂了彩的老祖本人！
男生脸上也挂了彩，但没有红云的恐怖，男生顿了一顿，不太好意思地问：“你真的不是来开玩笑的吗？”
老祖:“……”
红云脸上依旧冷酷，只是稍微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故作的淡定，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就是个战五渣，别说除怨，连个混混都打不过。
惊鸿在虚空之中忍笑了十分钟，少年说话的那一刻，它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那嘲笑的声音让红云忍不住想撕了它。
少年根本不知道怨气的存在，只看到了红云老祖被捶扁在地的事实，是以他看着红云老祖的眼神里更多的还是敬佩，因为这人自己都菜成这样了，还愿意豁出性命来救他。
红云：“……”
好在这时处理怨气的玄机回来了，红云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他沉声问：“怎么样？”
玄机点了点头：“清理了！”
少年谢过他们后，背着书包转身走了，刚刚笑完之后就不说话了的惊鸿突然开口：“清理指数1%，任务进度持续推进中，老祖请继续努力哦！”
“清理指数？”红云老祖疑惑问：“我被打了一顿，就1%？”
系统置若罔闻，选择装死，不说话就不会挨骂！
红云老祖整理了一下衣服，玄机用法术给他恢复了仪容，他依旧是早上出门时生人勿近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打了一架。
红云一边琢磨着那个清理指数，一边继续看房子，想来想去，这个清理指数应该每除一次怨都会涨，等到了100%，他就应该可以彻底重生了。
大半个下午过去，他们终于确定了要租的房子，位置在一个老小区，一室一厅，一层两户，玄机租的是最高的七层，住户比较少，适合玄机这种身份特殊的神仙。
合同很快就签完了，玄机还被迫用法术变了个身份证出来，和普通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区别，连磁性都有。
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红云接到了发小路隋的电话。
「兄弟！快来救救我！」
红云听着对面炸呼呼的声音，耳朵本能地离手机远了一点。
「怎么了？」
「就我那个学霸弟弟，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完全变了个样子，打架斗殴样样都干，成绩一落千丈，把我爸妈都气进医院了！」
红云不明白这个情况自己能做什么？
「那你找我干嘛？我又不是老师！」
「不是不是，最主要的是他现在醒不来了，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以为……」
红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怨气作祟，可他苦恼的是怎么才能不让发小看出他不是从前那个季红云，要是他现在就告诉路隋是怨气作祟，那路隋一定会很怀疑。
冷酷的脸阴沉着，受神识影响的那种烦躁的情绪又开始冒头，他努力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对路隋说。
「那你找大师，找道长！」
路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找了，我邻居就懂这个！」
「那你找我过去干嘛？」
路隋接着沉默，嘟嘟囔囔的，颇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害怕」
红云一个头两个大，他在现世和发小关系很好，只得带着玄机打车往发小家里赶。
路上的时候，他想起大学有一次暑假，他去路隋家里玩，开门的却是那个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弟弟。
“季哥！”对方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他点头进去，路隋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打游戏，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他弟的作业。
无论怎么看，路隋都才像那个打架斗殴，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
红云老祖坐在后排，旁边的玄机一动也不敢动，他以前来人间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用法术飞过去，第一次坐人间的出租车，内心的激动程度和惊鸿坐公交有得一拼
“师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红云看他一眼，示意他说，经过这一天的相处，玄机也基本清楚了他师父现在性格大变，能不惹他就不惹他，对他的一些表情也了然是什么意思。
玄机挪了一点，离他稍微近了，看了眼司机，悄摸声问：“你有这种跑得很快的车吗？”
红云想到自己在修理厂的那堆破铜烂铁，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可对方似乎看不出红云老祖眼里的威胁之意，继续傻傻地说道:“咱们以后出去就开这种吧！比飞的轻松多了，在人界用法术飞，太累了！”
红云老祖：“……”
你当开车的人不累吗？
渝州又开始下暴雨，雨点打在车窗上，车窗外的世界如同蒙上了一层白雾，有两个看不清脸的校服少年仿佛不知暴雨倾盆，勾肩搭背地走过，而后又消失在红云的视线里。
他转头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浮现眼前的是那个头戴紫金冠，一身蓝□□袍，手握拂尘朝自己走来的人，那张脸永远不怒自威，却在看见他的瞬间柔和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