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牡丹》玉岭北

50、雪寒林三

　　这是一团被以雪寒林黑气糅合到一起的五日鬼花团。花团由法力引动着，黑气与花搅和在一起，花在黑气的包裹里无序乱窜，霎时就将尧天华整个人包裹起来，花团越缠越紧，从外边看，尧天华恐怕凶多吉少。

　　“丙芷田神官来此作甚？”荼荟道。

　　来的是个中年长须的男人，这人一身水汽腾腾，是刚才被荼荟打了一掌的缘故。他说道：“来看看传闻中的妖界王君的小徒啊。”

　　荼荟质疑道：“你这是来探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替天行道。”那人回答：“哎哎啊，这话可说不得，我哪儿敢替天行道啊。”

　　尧天华这边还被花团纠缠着，她使的法力全没用，反而透过花团打出来，误伤了康已宇。

　　康已宇只捂着屁股，跳开来跑，他叫道：“你打我作甚，我没害你！”

　　他这不跑还好，一跑又迎上尧天华打出来的第二股法力，这回是打在正面腰以下，尧天华为了救命打出来的法力，威力大，他以后恐怕是不行了。康已宇疼着在地上打滚儿。

　　荼荟说道：“死不了，起来，像什么样子。”
　　那个中年男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老天爷不留你哟。”
　　荼荟怒道：“你到底来干嘛？”
　　中年男子笑道：“我试试她的功法呀。”

　　荼荟道：“你休想！”说罢就于手心之处释放出一团火来，中年男子见状倒是不怎么在乎荼荟，他于手心之处打出一团水来，直冲尧天华而去，这一掌被荼荟截下来了，他看到水法被截，又连续放出水团来，一连五个都被截了，最后第六掌突然调换方向，打向康已宇，荼荟似乎也对他的出掌了如指掌似的，截下来了。

　　“荼荟，你就放过我一回，行不行？”
　　“不行。”

　　“好好好，我认输，我不打了，我这就走。”说罢就伸出手作势要收走纠缠着尧天华的花团。谁知他并不是收回功法，而是用了将近刚才五倍的法力，打出一团水来。

　　尧天华身上的黑气花团被打飞，取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水球，这水球打在尧天华的后背上，尧天华被这力一推，倒伏在地上，脸贴着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水穿过她的身体，又转回去，挡住赶来的荼荟，荼荟被水包裹住，渐渐地不动了。

　　荼荟这边已不占优势，庄函单手推开刀鞘，以左手引刀出鞘，刀面的寒光闪过庄函的脸，冷得如冰窖一样的眼正死死盯着突然而来的外来客。刀在她的右脸旁悬浮停留，一道银色线，自她耳边飞出去，耳旁的碎发也随着冲出去的风飘飞。

　　中年男人感觉到刀的冷意，又自手掌打出一团水，抵挡住庄函的攻势。
　　庄函的何刀钻着水球，水被压成向内凹陷的圆弧，何刀分身成三柄，另外两刀则分别在左右两边削着这水，每削一刀，水就少一分。

　　“你这小孩还挺厉害。”中年男子说道。
　　男子又打出三个水球来。三柄刀已不足以应对，另外两刀各自抵挡着一个，还剩一个向她本人打来。

　　她一个跨步就乘上了刀鞘，躲过正面而来的水球，脚下的刀鞘追随着出去的刀的方向，那水球认识方向似的，知道正面打不过，便又从后面打来，庄函速度极快，她往主刀方向而去，她近了，另外两柄刀便合为一柄，原先攻击两柄刀的水球失去了攻击的对象，便向庄函飞来。

　　庄函身后的水球也穷追不舍，就在刀鞘与刀柄相撞的一瞬间，出鞘的何刀迅速转向，合于刀鞘中，庄函迅速向上飞起，前三水球与后追一水球相撞，法力冲突产生的气向外吹去，其他罪妖被这气打得倒地，尧天华因为本来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没有被伤到，庄函乘着刀，飞得极快，没也有被伤到。

　　“你这小孩还挺聪明。”中年男子说道。
　　一个亮光光的东西冲自己飞来，中年男子拉起尧天华挡在自己身前。

　　挑衅道：“你来啊。”
　　庄函气极。

　　刀在尧天华的额头前三寸处停下。
　　“收回刀。”男人说。

　　刀变成了三柄，寒凌凌地怼着。
　　“你别管我。”尧天华说。

　　刀又刺近了一寸。刀气吹着尧天华的衣服往后飘着。
　　“你别管我，走。”尧天华二次强调。

　　平时最疼尧天华的荼荟此刻却一句话也不说，那点子水团真的就困住了她这个火神官了吗？

　　中年男子使出一股风，黑气包裹着癸杏的花团便形成了，推着庄函的刀。开始时半分也动不得，谁知很快刀就被推出去，向着庄函空中的位置，飞过去。从远处看，庄函被黑气花团打出去，黑气花团气强，庄函弱，它一过来，庄函就被打中了，砰地一声，她不知道被打到哪里了。

　　尧天华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眼睁睁地看着庄函被打中了，往天际飞去消失为一点。
　　尧天华眼泪流了下来，她向周围的妖求救，无一妖敢向前，均是瑟瑟缩缩地往后退。

　　尧天华想催动体内的灵气，可是这一催动才知道，她体内的灵气，全被刚才那一个水球给打散了。
　　她现在就是一具凡躯。

　　“到你了。”中年男子的声音，无悲无喜更无兴奋，声音有些颤抖，倒像是他更紧张。

　　尧天华这几天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她想着。

　　他用法力将她翻转过来，背对着地，平躺的姿势，悬浮在他面前，然后猛的一抬，至空中约三丈的位置，尧天华说不出一个字，也喊不出声音，她只能忍着，她极其害怕，她看着正对着她的红瞳独眼，那只眼越来越近，不断放大，她看到它眼里细血管里流动的东西，那是似土又似水的东西。

　　忽然承托着她的法力被撤去，她就这么，无承无托地掉下来，风吹起逆向的她的头发，连着她的衣裙，都被鼓着往上，特别是她喜欢的那条鹅黄色发带，一同鼓着往上，好像在试图借风的力拉起她必然下坠的躯体。

　　她想起荼荟的话。
　　“我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什么好消息？”
　　“少主公三十一号要来看你，你要见他吗？”
　　“那就见吧。”

　　嘭———沉闷的声音响了一声，激起尘土纷纷，声音就像是被截断了一样，再也没有回响。

　　中年男子的脚步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罪妖想过来看看尧天华是如何死的，却也不敢挪动脚步半分，只敢拉长脖子瞪着眼睛去看。有些还歪着嘴调侃：“活该，早看她不顺眼了，凭什么就她得荟姨青眼。”

　　靠得近的，看到了尧天华的惨状。中年男子半跪在她身边，低头不语，尧天华正面看，像是睡着一样，身体下不断流出的红色却清清楚楚地告诉看到的人，尧天华已经死了。

　　有些罪妖本就不想活了，她喊道：“可以了！她已经死了！”这是桃桃。
　　中年男子抬头看她，也无悲无喜。桃桃奔过来，眼睛里有泪：“她又没害过你，你凭什么杀她！”

　　“你倒是有情有义。你刚才怎么不出来？”

　　“我怕死不行吗？”桃桃已经跑过来，站定，一抹眼泪说道：“在这里没妖喜欢我，只有她对我好一些，你留她一具全尸吧。”

　　中年男子站起来，说道：“不行。”桃桃施法就要抢尧天华过来，然而她那一点点法力，根本不能自保，也劈不开罩在尧天华身上的法力。桃桃放弃了法力上的进攻。

　　桃桃踩着尧天华的流出来的血，站在她身旁，倏地身子滑地一下，双膝跪在她的血之上，她哭喊都很大声：“姐姐！”声音从喉咙里嘶喊出来，荡遍了整个癸杏田，第二声“姐姐，姐姐……姐……姐姐……”喊得哽咽，带着哭腔的尾音，使得她的发音并不完整，哽咽的抽气，使她的喊声断断续续，更添悲恸。

　　中年男子不给她哭泣告别道机会，扒着她的肩膀，把她强行拉起来，桃桃无力抵抗，只能被这个杀了对自己好的人拉着，他拉着她的肩膀，把她拖在地上走，她的腿脚磨着地面，尧天华的血粘在她的裤子上，这一托，又是长长的一道血线，约一丈远之处，中年男子放下她，桃桃在他放手的一瞬间，便挣扎地站起来，她想再次跑向尧天华，中年男子看出她的想法，但并不给她机会，他像推开庄函一样用黑气花团推开桃桃，一样的，把桃桃的打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消失为一点了。

　　中年男子对罪妖们问道：“还有谁，想救她。”

　　无妖敢应。

　　中年男子发怒：“滚一边去。”挥动袖子，法力随着袖子动，将这群罪妖推得极远。

　　随后回来重复了刚才的法术，将尧天华推起，又使她下坠，摔向地面，来回两次。尧天华什么样子，无妖敢去看，想必也是血肉模糊。

　　如此两次之后，中年男子拿出一个葫芦，将尧天华收进葫芦里，又收回困住荼荟的水系法术，乘云而去了。

　　今日癸杏田神官伤妖之事，变成了不可解的谜。

　　荼荟昏迷不醒，庄函与桃桃失踪，尧天华无故被害，并被丙芷田神官摔后带走，下落不明，癸杏田三日无主，事发三日后来了一位北霖神官接替荼荟的位置，一切照常。

　　也有罪妖问起北霖神官尧天华的事，她只是摇头说遗憾，没有下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