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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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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华说着,仿佛刚才的咒语还在起效,明丘宣感到全身酥麻,接着就从脚底板上开始疼,然后扩散到全身,犹如针长脚一般在他体内四处游走,刺疼,明丘宣不由得攥紧了床单,咬着牙忍着。
最后刺疼汇集至脑门中心一点儿,沈曦华抽出一条红色丝线状的东西,散掉加持的法力,这丝线就消散在空中。
“没事了。”
沈曦华用法力治愈他脸上的疼,一下便好。
沈曦华怕吓着明丘宣,便解释道:“不用害怕,只是一些让人容易情不自禁的药水罢了。月老的药,不伤身,不影响你的修炼,已经帮你化解了,不用担心。”
明丘宣听完觉得有些遗憾,同时又关心沈曦华:“谢谢,神女姐姐您呢,要不要我帮您化解?”
“嗐,没事,我能解,什么千奇百怪的药我都遇到过,这算什么。”
沈曦华从被褥上起来,向上提了一下衣裙,坐到旁边低头理衣裙,明丘宣瞥见她衣裙侧边上露出的白腿,上牙咬了一下下嘴唇,舔舔被咬进去嘴唇,滑而饱满,好似吻上她嘴唇的感觉,想着与她唇舌相通的时刻,眼神往让他产生最深的意欲的地方直勾勾地看去。
“不过我现在神力还不够稳定,我用妖力给你解的,抑制药性的清醒咒我已经念过了,咒是有用的,你不会再冲动了。”
明丘宣听到她神力不稳,好似被自己良心打醒一般,松开快要咬出血的唇,微微喘着气,压制住自己的混乱的气息。沈曦华完全没注意到明丘宣刚才的心思,衣裙被扯得有点乱,她正在理腰上的数条系带。
明丘宣心虚地撑着床坐起来,手碰到自己的光滑的腿,心一慌然后往上一摸,嗬,尴尬地吓他一跳,忙将被子拉到胸前。
沈曦华正坐着,坐着的被子忽然被拉动,抬头看一眼明丘宣。
眼尾还红着,嘴唇上还有一些红色,特别是下唇,被子拉到半胸前紧紧扣着,肩膀夹紧被子往回后头缩去,看起来像是刚被欺负过一样。
沈曦华抿嘴笑道:“你这样,显得我好像劫色的强盗。”她说这话时,手上终于理顺了里头和外头的系带,衣领也扯得规整了。
她继续说道:“月老这个药,对用情至深的人效力最强,比较难化解,一般都是用在有情的双方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捅破窗户纸的情况下,煽风点火用的。”
“你别怕,你不会有事,过两天有空的时候我去找月老拿解药,彻底解了你的药,你放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沈曦华边说边低头系腰带,话准备说完,腰带系好了,便看着明丘宣。
明丘宣听到这话心里升起丝丝甜意,他不关心药,他着重听到“你别怕,你不会有事”“你放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这两句话。
“很晚咯,睡觉啦。”说罢沈曦华就要掀开被子。
明丘宣红着脸拉着被子,一团裹住自己:“沈神君,您,能不能先转过去……”
“啊?”沈曦华后知后觉,笑着下床背过身去。
明丘宣在她转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发丝遮盖下的脖子上红,又是一阵愧疚。
“对不起,我咬伤了您的脖子。”
沈曦华便将头发撩向一边,露出有红红血痕牙印的后脖子,明丘宣羞愧万分,心疼不已,沈曦华不在意似的抬手捂了一下脖子。
“我自己治一下就行。”
她再放手下来,脖子已经健康如初。
明丘宣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并暗自要求自己,切不可再冲动。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次不怪你,不必放在心上。”
“好……”
明丘宣心底里洋溢起一种被宠溺的喜悦。
不知是药物催人情,还是内心深沉的爱意本就加深了对她的美好的印象,明丘宣只觉得她刚才那个抿嘴偷笑分外妍丽,美丽至极,难怪凡界夸美人,都说“宛如仙女下凡”。
明丘宣尴尬着,却觉着自己已经被爱的甜蜜包裹住,他低头浅笑,急急地去穿衣。
沈曦华听到身后快快的衣物摩擦的声音,打趣道:“你还怕我看?我不是早就将你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啊,她真是……!
明丘宣委委屈屈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您看我穿衣,我会眼热心乱,到时候就怕残余的药力起效,这样的话您的衣裳就白穿了,我会心里过意不去。”
沈曦华无语,听听,他用委屈的姿态说的是什么话?
沈曦华笑道:“你想到天亮也不是不行。”说罢转身,没有一丝犹豫。
“不想!”
明丘宣没想到她会直接转身,裤子腰带正绑到一半呢,白色的中裤露出来,什么情况沈曦华一览无余。
明丘宣下意识抓住被子就是一遮。
沈曦华看到他的动作,嘴角上扬轻声说道:“看来有人心口不一啊。”
明丘宣低声说道:“谁心口不一,我……我没有!”
“你是欲拒还迎?”
“我没有!”
“我想要”三个字,明丘宣就是说不出口,一面对沈曦华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沈曦华成熟,惯会顺着明丘宣的话猜出他的心思;沈曦华顽劣,非要看到他极度的渴望和卑劣的祈求;沈曦华冷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明丘宣不安,害怕她给他一些不能长久留存的,体面的东西之后,彻底离开。
但明丘宣仍然痴迷,因为沈曦华身上永恒存在着一份她独有的细腻柔情,它不与寡断并行,不与刚强相悖,不与大气做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阴阳于她,本是一体。
他敬仰她,歆羨她修行的圆满。
“哈哈哈,那你快些,我想休息了。”明丘宣加快动作,终于还是收拾好了,他说:“好了。”沈曦华转过身来,道:“那快休息,丑时了,我好累,你要走吗?”
“不走。”舍不得。
“那我不管你了。”
明丘宣还在一旁坐着,被子刚拉好,一阵风灌进来,沈曦华麻利地爬上来,躺在他旁边盖好被子,凉风止住了。
沈曦华果真没再管他,她躺着,没一会儿便传来平稳的呼吸。
明丘宣仍然坐着,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神女姐姐?”他试探地叫她,他从她稳定的呼吸和平稳的体脉来判断,她可能已经睡着了。
沈曦华没有回应,安静得头发丝都没有动分毫。
“沈神君,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她睡着了。
明丘宣全然没有睡意,隔着纱帐,看外面月色朦胧。
“我究竟算什么?”
明丘宣看着睡去的沈曦华,他把屈起的双腿放平,怕让凉风抓空溜进去,让她受凉。
“你,有事瞒着我。”
明丘宣不轻易动,他不怕冷,将被子往她那边拉了一拉,为她掖完被子的手收回来,搭在腿上。
“我不信,神会如此无德。”
出于对生养他的天地与正神本身的信任,他突然有了自信,身子往下挪,掀被子,躺下睡了。
妖不拜神,明丘宣却在这一瞬间格外羡慕人。
他坚定的搂上她的腰,下巴抵住她的肩膀,手上缩紧,他要牢牢抱着她,如他多年坚守的职责使命一样,守在她身边,至死不渝。
沈曦华像是在深睡中,对于突然覆过来的手没有反应。
烛火被细微又温和的风吹了一下,烛芯的火苗,跳动得像一颗心。
沈曦华的睫毛颤动,眼珠在眼皮下微动。
她终究是没有睁眼。
她心里懊恼了一句:“欸真是,这红线越断系得就越紧是吧?!”
明丘宣抱着她,贴得更紧。
他贴着她的肩背,轻轻吐气说道:
“如果你喜欢看一只困兽求饶,我会自己走进笼子里为你表演。”
明丘宣分明就在手贴上她腰腹的瞬间,感受到她紧张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
你别想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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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曦华还是睡着了。
她梦到儿时的一些事。
不是曹玄鱼这一世的童年,也不是尧天华这一世的事。
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童年。
她的第一世。她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是屠户的女儿,家乡的竹子成片生长,乡里的教书先生跟她说村里的竹子,虽然看起来各自活着,其实它们在土地之下,根茎相连,互相汲取着营养,吸取天地精华,缓慢生长。
梦里小孩问:“人也是这样吗?”
教书先生听到她的话,颇为赞赏的摸摸她的头:“是的,先生还想不到呢,小禧,你是个有慧根的孩子。”
“那一个竹子死了,根烂掉了,其它竹子也会一起死掉吗?”
“不会。”
“那死了的竹子去哪了?其它的竹子会难过吗?”
“归天而去,去了极乐世界,其他的竹子会在它的骨血上生长出更顽强的竹子。”
“那我死后也要归天。”
老先生摸摸她的头,去柜子上取来妻子做的油堆,装了一碗给她:“傻孩子,你才八岁,说什么死不死的,人活着不说死。喏,你阿婆昨晚上给小杨做了一些油堆,我给你装一碗,带回去给你和你阿弟吃吧。”
小孩高高兴兴:“谢谢阿公!碗,我等下就来还给你。”
画面再切换就是一个中年的男人,衣袖短得不合身,下摆上是一条条的未包边的毛须,上衣与裤子是同一种布料,看起来却是不同的颜色,裤子早已洗得发白,被扛着的小女孩也是衣衫褴褛,补丁甚多,他大步走来到河边,小孩的声音尖锐,哭喊的声音响彻整个河岸边,男人走到河边之后,不等站定,就像扔死猪一样,双手一用力甩出去,好像在甩一个肮脏的垃圾,一甩就把小女孩扔到河里,孩子扑腾了两下,水面向外涟漪的波纹渐渐变小,最后平静。
男人看到河里没了声响,便往回走,路上撞到一个神色惊恐的年轻男人,他怒目而视,手上青筋暴起:“你做什么?!小禧呢?”
年轻男人冲上来打他一巴掌:“我问你小禧呢!!!”年轻男人看到后面的河,眼睛瞪大,泪流而愤怒:“你混账!你杀人!她已经八岁了,哪怕你把她送去当童养媳,也好过你将她溺死!别人疯了溺女婴,你也疯了去学杀人犯?!多聪明的一个孩子,你凭什么说杀就杀!”
“我是她爹!她是我的女儿”
“我是她小叔!她是我的血脉至亲!”
年轻男人上去就是一拳,中年男人反手便抓他的头,脸朝地,往地下踩:“我是你哥!”年轻男人胡乱抓起石头就往他身上砸,中年男人被砸中肚子,石头落下,砸中自己的后脑勺。
血大片的流出来。
一个女人从草丛里钻出来:“没用的书生,呸!妈的赚不到钱,我都要饿死了,还整天讲我不懂体谅他,死了干净,拖河里头去,跟你那个跳河的死老婆一起,做一对走算了。”
男人突然踹她一脚:“你凭什么骂她,她死了也是我老婆,凭什么要配你老公,滚!”
女人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男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女人瞪着双目,咬牙切齿,仇视着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从草丛旁的灌木丛里,拖拉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杀猪刀,用力握上,藏于身后,缓缓站起,大步跟上男人。
女人在后面用细细弱弱的声音说道:“我错了。”男人没有慢下脚步。
“你等等我。”
“别跟着我,贱人,回你家睡去!”
女人跑上去,男人察觉到她的脚步不对劲,迅速回头,一把尖锐的杀猪刀从他正前方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