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摸白蛇了吗》笼风

284、白龙悬狐

　　大雨磅礴，浑天色与水光一体，让天地之间似是久无人住，落满成团连片的白灰。
　　不过这白灰砸在人身上巨疼无比，让寻了处破庙躲雨的老小两道士连往门外探头的心思都不再多有。

　　老道脱下湿了半身的好道袍搭在那神台边上，小道则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在神像侧边点着火，蹲着在地上小心捧着火绒吹起火星。
　　泥塑的神像面容姿态都早已不清，白眉老道在换好了衣裳后就回头和小道士堆火，又让好像没事情做的小道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能生火的木头。

　　“师父，我们不拜这神像吗？”
　　“拜个屁！就是要拜也要拜看得清脸的，拜这家伙，香火怕是要被附近的孤魂野鬼享了去。”

　　老道士在小道屁股上踢了脚，示意他赶紧去不要在这休息。等再忙过一盏茶多的功夫，两人终于是把火给烧起在了这破庙的神像旁边，只是不知从哪来的风让这不足人膝盖高的火焰没个定型，像是没根一样乱着飘。

　　老道独身坐在这堆火前，旁边的小道已经抱了毛毯来休息：“师父，这雨估计是停不了了，要不先睡觉吧？”

　　“我在想这堆火生的位置不太好，怕是要睡在这火边上才能看着。”
　　“也行，听师父的。”

　　其实小道士也这么觉得，只是这破庙的位置实在太小了些，何况也再难寻到一个适合睡觉的空处，也幸好这两天还没完全冷下来，身上披着个毯子也算睡得着觉。
　　再晚半个月就能到京城附近了，到时候肯定就比现在过得要好得多了——两个道士心里都这么想着，各自找了个地方躺下打算好好睡一觉。

　　只是不等将思绪完全放空，头顶上就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老道士疲惫的神经一瞬绷紧，猛然睁开的眼就见到几块砖落到了半空中。
　　哐哐当当砸地声带着风将火焰瞬间灭了大半，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的白眉老道眯着眼看头顶上呼啸来的凉风，因为夹杂着雨水很快就打得他睁不开眼。

　　“师父，这洞开了有一人多大，咱们今晚睡哪啊？”
　　“神像后面的地方不是挺宽敞的吗？咱们去那睡。”

　　怀里抱着毯子，在恋恋不舍地看过地上已经灭得干净的火堆后，老道再朝顶上那个大洞望去，刚要叹息，就见有到白光巡过。
　　速度并不快，但目光依然只有瞬息的捕获。老道清楚地看见一条白蛇行过天幕，而在它的身下则吊着一只红狐，也不知是要做何作用。

　　“师父，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睡觉！”

　　相比于临近京城处几地的大雨，京城里只飘有仿佛线般的小鱼，只是在街道上行过的一行人仍踢踏着脚步在水洼里踩出水花来。
　　京城戏曲如今的头行，名字叫尚三班，自打四喜班散了后，尚三班就扩大的势力，另外一个青君班被它打得不成样子，不过京城毕竟是个大地方，还算是能活得下去，甚至比以前三个班的时候过的要滋润不少。

　　不过今天尚三班唱戏的酒楼来了个厉害人物，戏班的班主在千叮咛万嘱咐后才让他们上场，而后自己则走到了台前，被局连山和莫带言两人搜身以后，这才近到了邱及身边坐下。

　　“王班主坐来我这，那应该是都准备好了吧？”
　　“是，自您点了戏后我催人多排练了几遍，保证您这次能看得过瘾！”

　　邱及点头，然后就拿起了自己的茶盏：“我听说班主近些月来班底比以前大了不少，而且还多了好些个唱戏的好手。”
　　“邱夫人，您说得没错，只是不知道您是想......”王班主拉长了调，但声音却轻得好像没开口一样。

　　喝茶润了润口，邱及翘着腿就往前搭在小椅上，整个人接着就向后扬了过去：“说不定哪天要请你这尚三班到我家院里唱戏，这次来不过是想先验验。”

　　“是是，您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能不能多告诉小人，到时候...”
　　没等王班主把话说完，邱及就拿了乌梅尝鲜，至于旁边还等着自己回话的王班主，邱及只是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又点了点台上。

　　这下王班长哪还管回不回话的事情，当即就站起身开始亲自唱起了报幕的词，再坐下就是正襟危坐陪在邱及旁边一块听戏。
　　挑着乌梅吃的邱及只觉得坐下这把椅子还是差了些功夫，因为摇不起来，只能单纯当个靠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至于听戏的事情，虽然邱及确实能听得进去些了，但后来还是觉得无聊的厉害，于是就半眯着眼睛开始打瞌睡，偶尔发现周围人鼓掌叫好的时候才醒过来跟着一块拍手喊两嗓子。

　　不过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黑压压的眼皮底下只听见戏曲的配乐丁丁当当响，偶尔还有铁甲的哗啦声。这让邱及不由得想尚三班还真愿意在道具上下功夫，居然把声音做的这么逼真。

　　“邱夫人，您可能要......”
　　“出什么事情了吗？”

　　邱及是不想睁开眼睛的，在听到耳朵边脚步声和铁甲声来得实在有些急促后她也不过是皱眉想说上几句，但紧接着她感觉脚上搭着的小凳突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就让吓醒了过来。

　　背后转瞬起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嘴里的话比睁眼还快：“你他妈......老哥？你来干什么？”
　　邱平面色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站他旁边那些身上穿着薄甲的家伙，让邱及头上起了满头的汗：“不是？我就听了个戏，啥都没做。老哥你这是来杀我的？”

　　“还是说皇帝要来抄我们家了？现在你要造反？”

　　这话让邱平身边的护卫侧过身去装没听见，邱平则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说的什么狗屁？爹要我抓你回去，你姐也想跟着来看看，所以才让他们跟着一块。”
　　正说着，坐在椅子上的邱及余光也瞧见了往里走来的刘荇舒，于是这才站了起来：“老哥，爹找我什么事情啊？”

　　“哼，你这些天让白明一个人在融雪居，老爹他把你生撕的心都有了。现在你来问我，这不太对吧？”
　　邱平懒得理她，在往后几步去接自己的夫人近前来后目光就没多放在邱及身上，反而是刘荇舒主动开口道：“妹妹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其他的事情和我在马车上聊也不迟。”

　　“姐，你也跟着过来了啊——话说我老爹他是不是特别生气？”
　　凑近去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邱及心里有些发虚，她知道自己老爹要是真生气的话，这回罚自己去跪的祠堂可就没人能替自己背锅了，心里难免急躁起来。

　　可惜自己这姐姐只把自己打上去的手拨开，面上则是毫无波澜的笑容：“妹妹，邱老将军他在你那间玉摆件的屋子里等着呢，说你要是敢不回去，就把那些东西都给砸了。”

　　那事情是有些大条了，邱及虽然不清楚那玉摆件的屋子具体是哪间，但心里已经着急得发慌。可当邱及转头看酒楼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所以又问似云秋朗她们去了哪里。
　　“在你睡觉的时候已经清场了，她们正在外面等着呢。不过说起这个，那两人可还是拉了妹妹几下，不过妹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邱及向六公主道了声谢，随后就先一步往外走去。刘荇舒和邱平并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等近卫收拢以后再才一道往外去。

　　“我听说这戏班里有个家伙是四喜班原先的犯人，你妹妹会不会是来见她的？”
　　“怎么可能？我妹妹最贪安逸，不可能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这种是事情...而且府上也有人，那个管家当初就是我爹给她养的。”

　　“说的是有些道理，只不过谁知道呢？”
　　刘荇舒面上浅笑了片刻，显然是不太信的，只不过她这番举动也是让邱平着急了起来：“你看着就是了，说不定晚些你就能见到我妹妹去找白姑娘认错了。”

　　邱平生怕夫人把自己想成一些烂人，所以眼下说话的架势就差指天发誓了。

　　刘荇舒对邱平的为人自然相信，但对邱及心里则还是有所怀疑。不过暗地里刘荇舒也已经让人去抓那个叫金声的戏子，而白明那边也已经安排了人手告知，是否有所关联晚些一验便知。
　　马车上邱及问了些老爹的事情，在刘荇舒的话语中邱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去和自己老爹打招呼了，也不怪他多想自己是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然后再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算起来快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夫人那边是什么情况。
　　虽说能借那具壳子和白明聊天，但那感觉只让邱及如刮骨般难受，所以后面也就不再去了。

　　刘荇舒坐在邱及对面，自然能觉察出来邱及此时心神不宁，只是看着窗外发呆的模样显然听不进自己的话，所以也就没有想要劝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