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街头酒馆绮幻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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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很少有纯粹快乐的饭局，即使是有很多年轻人的剧组也是这样，大家好像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关注点各不相同。
但人类统一的兴趣是……
“什么？xxx发财暴富了？！”
只要如此惊诧地吼一句，回头率便可达百分之百。
人，有两大爱好。一个是钱，另一个是八卦。这一点在前文已经证实过了，对于本文的男主来说，饭局，是他众多讨厌的事情之首，没有并列第一的那种。其次是公开演讲。
安欣兰并没有在饭局上过多地cue他，几个会说话的人妙语连珠，把氛围维持得很好，每个人都好像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宁初知道这种场合没自己什么事，便埋头吃得很开心。
末了，客人散去，聂怀真扭头对他道：“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啜酸奶啜得正开心的宁初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他表情无辜极了，脸长得又嫩又清纯，红袖便笑嘻嘻凑过来，捏了两把。
安欣兰也掩嘴笑道：“宁老师也是真性情。这家我常来，从未觉得饭菜有如此好吃过，今天还多吃了两碗呢。”
“安老师下次吃饭务必要叫上我。”宁初道。
众人都笑。
安欣兰走了，红袖却没跟她一块，宁初隐隐有了点预料。
果然，沿湖边散了会步，红袖便以一副闲聊的方式开口道：“我最近找了个新工作。”
宁初道：“难怪《打点计时器》结束我想把你挖过来你拒绝了，所以红袖老师是被谁找去了？是喜欢的工作吗？”
“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跟之前的工作有一点关系。之前不是记者吗？这次我做的是编辑。”
“嗯。”宁初淡淡地应了一声。
湛蓝色的湖水倒映着蓝天，一只白鸟飞过，像倒扣的蓝宝石冻结了时间，一瞬乃至永恒般廓远。
若不曾认识到宇宙之浩渺，便难以体会，何为一面惊鸿。
蓝白之上倒映着慢慢走过的游人，倒映着飞驰而去的外卖员，倒映着两个青年人的身影。
初秋的背景下，女人的咖啡短裙和男人的白衬衫一样是亮丽的风景线。
“我那天看到你的《花火》出版了，才想起你是作家来着。”
宁初：“……”
对不起，是我做了太久的编剧，让你误会了。
但人家本职其实是学生来着。
“所以……我现在手里有个项目，但是是历史向的，找了一段时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写，你有没有兴趣？”
宁初顿了顿：“历史向？”
“嗯，但是可以艺术加工。像《明朝那些事》或者《三国演义》那样的就可以。”
宁初：“……”
你在说什么？是你嘴巴有问题还是我耳朵有问题？你举的例子有哪一个是小糊比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
看宁初欲言又止的表情，红袖下意识地补充道：“不需要太强的历史性，有一定历史依据就行，你虚构一个也行，穿越也行……反正是影视卡穿越，出版不卡。”
宁初说：“‘一定的历史依据’，这个概念太模糊了，跟菜谱里的‘一勺’‘少许’‘适量’一样，你要多大的勺？”
红·厨房杀手·袖表示赞同： “是的嘛，但是文艺领域的事情你别问，问就是界限难以界定，情感无法量化。”
宁初：“……不能精确给予的要求，我不能确保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作品来。”
红袖笑着牵起他的手，对他说：“没关系，不用在意这个。在文字的领域你是上帝，无法决定就掷个骰子吧。”
文字领域的上帝……好吧。
宁初没出息地被顺到毛了。回来以后清醒过来，非常想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两个星期以后，红袖打电话来，公事公办地问他：“宁老师，新作怎么样了？进展得还顺利吗？”
大脑空空如也、周身废稿一堆的宁初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很不顺利。这个项目让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是个历史废物。”
历史依据不能缺少文献支撑，但念书很少的宁初，是个文献·查阅·废物。
……看不懂啊。全是字，密密麻麻满头字在爬，第一次觉得文字这么不可爱。
这一次缪斯女神没有像往常一样眷顾他，他觉得自己有些意识不清，不由对着电话喃喃：“难道我真的是个若智？”
红袖：“……”
宁老师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她有些心虚地问道：“你最近忙得开吗？我们杂志社举办了个活动，可以请栏目的签约老师一起去水乡采采风，你要不要一起？”
宁初安静了一会，随即发出声音：“啊……采风，好累。”
红袖道：“呃，公费出游。去不去？可以免费逛博物馆艺术馆，自由查访民情，有很多特产美食，还可以坐船哦。”
宁初一下子支棱起来： “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全国二十六城，有知名的大小X社，便有入土的X城。
XYZ，作为拖腿专业户，其经济水平和发展程度也确实是难兄难弟的程度了。
说到这个，就不的不谈一下华国的历史。
华国古今一刀切，切的那刀呢，便是“新世纪运动”。新世纪运动上下持续三百年，从第一代工商业联合会开始，到第四代人工智能驱动革/命结束。这三百多年统称为“新世纪运动”，“新世纪运动”结束的第二年，世界上所有国家统一采用新历纪年，从此往后的时代至今，统称为“新世纪”。
X，在新世纪来临之前，是华国中央集权时代的政/治/核心。这里有非常多的历史古迹，文化名人，被誉为华国传统文化的摇篮。
它的经济实力……悄悄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当地人都有一种“历史牛逼症”，坚决维护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现在的A城是哪里还不一定呢。
它风景秀丽，坟土扎堆，历史古迹众多，宁初是知道的。
它民风淳朴，生活慢，把古董当酱料碟子用，宁初也是知道的。
嗯……只是没想到这里民风竟如此的淳朴。
不大的小酒馆，各类文青一应俱全。什么乐队啦，什么诗人啦，什么编剧啊作家啊，玩滑板玩涂鸦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
宁初一进门就差点被什么不明生物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地上一滩玩意就这么缓缓爬了起来，等他完全站起来，宁初才勉强认出这是一个可以姑且称之为人的生物。
他起来，把可能藏着虱子的满头秀发猛地一撩，又伸手一甩，白了宁初一眼便潇洒离去。
宁初：“……”
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往旁边躲了躲。
他找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看到这家的菜单也很与众不同，便带着好奇点了一个【面包与啤酒】，然后兴致勃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
有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正在一边挠头皮一边拿着铅笔写着什么，不时咬两口，一支好好的铅笔被咬得坑坑洼洼，不知它会不会希望自己烂在厂子里。
在他右手边45度角那里坐着一桌人，哦，准确地说，是将两张小桌子拼了起来，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郑重地读。
起初宁初以为这是在开什么读书会，要么是风俗小说，要么是什么政治学读物，再不济也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众诗歌。
这几个人都捂得很严实，宁初也没有去深究，直到其中一个站起来去上厕所，他无意中瞥了一眼，才看到封面有点眼熟。
宁初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无言了。
……竟然是弗洛伊德……
……为什么这几个人看个弗洛伊德跟传/教练/功一样？
他已经开始思考红袖有没有在坑他了。
这家街头酒馆是红袖推荐的，说是什么x乡著名灵感之源，文艺青年扎堆。
她当时说的时候，神情高深，变幻莫测。看得宁初不由郑重点头，出门还特意理了下衣服。
现在看来，也许她想说的是神经病扎堆。
宁初叹了口气，这时侍者将酒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请慢用。”
“谢谢。”
他看着那杯粉粉嫩嫩的可疑颜色，一时默了默，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淡淡的啤酒香夹杂着水果味，能喝也能吃的特性让他可耻地心动了。
头顶一个人忽然笑了起来：“阁下点的是【面包与啤酒】对吗？”
宁初不明所以，迟疑道：“是？”
“我很少见男生点这种酒。啊，当然没有冒犯的意思，酒这种东西，自己喝着快乐就行。”
宁初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这人很奇怪。但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东西，于是也没说什么。
“阁下是一个人对吗？介意拼桌吗？”
宁初看他似乎也是一个人，就点点头：“不介意。”
这人西装革履，动作优雅，他险些以为自己梦穿西幻。
对方坐下来，把随手的权杖放到一边，理了理衣襟，然后拍手让侍者过来点酒。宁初没有在意他做什么，把自己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也加入了咬铅笔……不是，加入了创作大军。
对方不再说话，四周嘈杂，又安静极了。宁初很快投入到创作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冰块入水的轻响，对方搅了搅那杯酒，宁初抬头看了眼，是漂亮的玫瑰红。
“抱歉，吵到你了吗？”那人好脾气地轻轻说道。
宁初摇了摇头，好奇地问：“这杯酒颜色真好看，它叫什么？”
“凋谢的玫瑰。”对方答。
宁初更疑惑了，看了看菜单，确定地说：“菜单上没有这个。”
对方轻轻笑了笑：“菜单上没有，因为这是限量款。”
宁初：“限量款？”
对方：“对。这杯酒很特别，它必须要在半小时之内饮用完，否则就会变成又绿又紫的丑陋颜色，看起来很脏，像是毒药。”
宁初了然道：“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提出来不太礼貌，他还真想看看“毒药”色有多毒来着。
对方又问道： “阁下是位作家吗？”
宁初说：“算是吧。”
那人立刻正襟危坐，语气诚恳道：“鄙人有件事想要拜托阁下。”
宁初觉得自己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但索性也没什么有趣的思路，不妨听听：“你说。”
那人便道：“我有个旧友，是这家酒吧的驻唱，刚刚说的酒便跟他有关。你给人的感觉很像他，所以我刚刚有一瞬把他错认成了你……但又听出你在写东西，便猜你是作家，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吧。我会跟你讲讲他的故事，拜托你将它写出来。作为酬劳，我会给你看看这杯酒半个小时之后的颜色，好吗？”
宁初猛地一怔。“你怎么知道……算了，这不重要。”
连看弗洛伊德和算卦的都有，宁初觉得再遇见什么奇人，哪怕对方说自己会魔法，他都不会再奇怪了。
“阁下是外地人吧？近七日都会在这里吗？”
“对。”
“那么，我与阁下做七日之约。”
宁初知道，七在X城具有非常神秘的象征意味。其他市喜欢说“好事成双”，X城则非常信奉“七”这个数字，于是点了点头。
“之后的六天，请你依旧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带上你喜欢的任何东西，纸笔，手机，或者录音器，都可以。你可以用你喜欢的任何形式将我们的聊天内容记录下来，之后想要写什么内容，不写什么内容，都由你决定。唯一的要求是确保能够发表，然后不要透露关于我的任何信息，可以吗？”
宁初点了点头：“可以。”
“作为辛苦你的报酬，这七日的酒水，都由鄙人承担，可以吗？”
虽然他说话很温柔，但隐隐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宁初便也点头：“好。”
转头拜托红袖刊登出来好了，她应该也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
说来，红袖推荐自己来这里，是不是料到他会遇见一些奇怪的人，写一些奇怪的事呢？
宁初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又指了指那杯颜色肉眼可见地变深的酒：“您真的不喝吗？它确实已经开始变色了。”
对方笑了笑：“真的吗？它现在是什么颜色？”
宁初心说这么明显还要问？随即对上了对方含有笑意的视线，他猛然发现，对方的瞳孔竟然是不聚焦的！
心念急转，宁初不可思议极了，他惊得差点跳起来：“你……”
对方处变不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微笑：“如阁下所见，鄙人是个瞎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街头酒馆绮幻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