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118、按摩和乌龙

　　诺大装饰精美素雅的食堂，人满为患，就餐方式分为自助和单点两种形式。

　　雷子申和潘朵拉选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就坐，也许是暗探的职业习惯，这里能把整个餐厅尽收眼底，视野绝佳。

　　拿够了食材，两人回到座位，一边吃，一边观察四周。

　　女人看着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工装套装的壮汉目不转睛。

　　“诶！你肉在盘子里，远处的那肌肉你吃不到。”雷子申拿着一个鸡翅在女人的眼前晃来晃去。

　　潘朵拉轻笑：“你没发现，那人是个杀手。你看他手上长茧的位置在食指和掌心分布，切出的牛排不仅每块大小均等，刀口都极其平整。”

　　雷子申不以为意：“您评判一下我切的牛排，够不够杀手级别。”把切好的肉以玩笑的方式自然地给到她。

　　女人叉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不错。”

　　雷子申埋头吃了一会之后，突然停下手中的刀叉。

　　柱子上有一则广告，内容都被他自动过滤了，图上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照片，像极了潘朵拉的穿衣风格。

　　之前看到江册和女朋友在一起，虽然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看起来还挺幸福，突然想起潘朵拉曾经说过，不在意和他发生更深的关系。

　　那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次同住机会实现一下。雷子申想着心潮澎湃，嘴角咧到耳后。

　　“你这笑……”女人眨眼嫌弃。

　　雷子申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其事问：“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看女人点头，他继续道：“你说……那事行吗，我想做。”

　　潘朵拉思考了片刻一口答应：“可以，我来准备。”

　　她扫了一眼墙上小广告写得是提供上门精品按摩，男人应该是想放松一下，何不成人之美。

　　和潘朵拉暂时分开后，雷子申特意去到桑拿房洗漱，熏香。这比研制出新药更让他开心，难怪古人说洞房花烛夜是四大喜事之一，此刻他甚至感觉是之最。

　　等到晚上九点左右，男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房门。看到女人已经躺下了，盖着被子，从床头角度看不到脸。

　　突然脚下生了钉子。心怦怦跳，擂起了战鼓。难道要临阵脱逃？

　　潘朵拉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万一表现不好，分分钟脑袋搬家。

　　男人自己在内心挣扎了十分钟之久，最后把心一横，拿出一枚赤丸，在服用前卸掉门把手，里外都甭想开，不留后路。

　　很快地，药效开始发挥。雷子申脚步虚浮：“久等了，那我来了！”

　　被子中的人露出莹白如玉的脚趾，雷子申感觉自己像是一枚炸弹随时要爆炸了。快步走到侧面，映入眼帘的是那人脚踝的一颗痣。

　　“雷神？”

　　熟悉的声音响起，雷子申侧头：“你该不会是阿善吧。”

　　丁善浑身虚汗打湿发尾，撑着枕头想要起身，手臂一软摔倒砸进床褥中。

　　“过来扶我。”

　　“不行！”面对求助，雷子申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退到了门口。

　　男人像见了鬼一样，夹着腿，试着推门出不去，感受着身体内的一团火将他理智燃烧殆尽。

　　半个小时前，丁善在房间睡觉，睁眼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床头，拄着脸颊一脸享受地看着他。

　　“你是？”

　　“那个旗袍小姐，让我来这个房间等，是您叫的按摩服务吗？”技师起身拿毛巾。

　　“不是。”丁善勉强起身，头一阵晕眩。

　　“别害羞，我是专业的，来我帮你脱衣服。”

　　对方过于热情，丁善又头晕，没有精力纠缠：“你在这里等吧，预定的人稍后便到，请随意。”

　　丁善以为他们想要交换房间，就去了隔壁。舟车劳顿加上背伤复发，高烧不退，人很快睡着了。

　　潘朵拉开车在附近转了一大圈，连一个诊所都没看到，只能到一家药店，买些退烧药和常见消炎药匆匆赶回。

　　回到酒店时，发现丁善的房间空了。

　　想要和雷子申商量对策，他还把门反锁了，一定在享受按摩不方便打扰。丁善能去哪呢？

　　高中时，江册和蒋雅雯曾同住一间公寓，女生是对情窦初开的好奇，男生更多是渴望关怀，两人的交往不掺杂欲念。

　　如今的江册已经体会过那种食髓知味的快感，此刻却心如止水，在床边坐立不安。

　　浴室灯熄灭，女孩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一双纤细的腿笔直性感，极具视觉冲击。

　　少年慌张起身：“我去问一下有没有折叠床。”

　　蒋雅雯两三步跟上从身后抱住了江册的腰，交叠在少年身前的手臂微微发颤。

　　“别走，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就是因为我明白，才不能这样。”掰开女孩的双手少年回过身：“我不能在没有整理好自己心前，去重新开始一段感情，随随便便地欺负你。雅雯，你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是我目前为止残破不堪的短暂人生里，遇到为数不多的善意。”

　　女孩眼睛水润，把手从少年的手中抽出。

　　“你还在想着他？”声音略带哭腔。

　　“并不是这个原因。”少年一口否认。

　　“对我说谎可以，别骗自己。你本来想拒绝我父亲提议，为什么又选择来了？”

　　吴奇兄妹的死让江册对丁善邪恶一面有了深刻认识。丁善的“善”不是纯粹的良善，倘若杀一人救百人，他会毫不犹豫得下达死令。理性计算下是冰冷的内核，一旦看明白这一点，在他身边难免会害怕，因为任何人都是他可以牺牲的筹码。

　　那段录音适时出现证明这一点，在他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临时解闷的工具，一旦新鲜感没了，随手可弃。江册委屈又愤怒，他气丁善表现出欺骗□□意，引得他全身心投入沉浸在他们的爱情幻想里，而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他更气自己明明下定决心斩断对那人痴狂到病态的感情，一听到那个名字，整个心雀跃慌乱紧张得不能呼吸。丁善对少年来说是罂粟花，成了戒不掉的瘾。

　　“你都知道了。”少年认命般地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丁善吗？”

　　少年红了眼眶，要是当初他压抑自己对那道证法之光的好奇，现在就可以坦然地拥抱面前满是泪痕的女人。路……或许从头开始就走错了。

　　“对不起。”

　　咚咚咚……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少年整理心绪打开门，视线里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走廊的光照进昏暗的房间，身材窈窕的女孩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若隐若现的酮体。潘朵拉知道丁善不可能在里面，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没事，打扰了。”

　　看着眼下唯一一个靠近那人的机会从视线中远去，少年忍不住追问：“潘朵拉，是他出事了吗？”

　　“人不见了。餐厅，桑拿房，前台，休息室，所有公共空间我都找了，他不在。”潘朵拉背对着发牢骚似地回答。

　　“那我陪你。”

　　“不劳大驾，你不是有佳人相伴。”

　　少年拿了外套，回头望向蒋雅雯，对上她挽留的目光，对不起已经说过了，江册真的不知道怎么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先睡，别等我了。”

　　少年俊朗的身姿消失在门口，女人蹲在沙发旁的阴影里，这一刻她意识到和少年的恋情结束了，或许从未开始过。

　　丁善的呼吸声音、频率没有人比少年更清楚，走过每一个房间，不用敲门，江册就能确定他人在不在里面。

　　从一楼一直查到三楼，少年的脚步停在3104。

　　“这是雷神的房间。”潘朵拉解释。

　　“这房间里有两个人。”少年觉得有些熟悉。

　　“那是雷子申和按摩师。别管他了，找小善良要紧。”

　　女人拉着少年的手臂，有些焦急，之前在餐厅遇到的那些杀手不是善茬，若是冲着丁善来的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按摩师？男的还是女的？”

　　潘朵拉一脸他明知顾问的表情：“美女，我帮他约的。”

　　“不对，里面是两个呼吸粗重的男人。”

　　潘朵拉一愣，拿出备用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情急下一脚踢在门上暴力拆开。

　　雷子申晕倒在门口，腿横在玄关中间。潘朵拉上前试探鼻息，呼吸尚在。用力地拍打男人的脸，直到人缓缓睁开眼睛。

　　清醒过来的雷子申开心地一把抱住女人：“你下来陪我了！”

　　被大力勒住脖子，潘朵拉拍着男人的背安抚：“小善良不见了，看清楚下手的人是谁吗？”

　　雷子申反应过来起身：“我是自杀，没人下手。阿善在床上睡着呢。”

　　少年大跨步几乎是飞跃过两人，蹲在床边，想抚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掌心微颤不敢触碰，他整个人虚弱得像白瓷一样清透易碎。

　　“善善，善善……”

　　思绪深陷在漩涡中难以挣脱出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拨开浓雾，阳光弥散。缓缓睁开眼的丁善，目光有一瞬间的欣喜，面前的人脸变得清晰时，决绝地向另一侧扭过头。

　　“都出去。”

　　他眼角的泪像是沸腾的蒸馏水滴在少年的心里，烫得他五脏剧痛。

　　潘朵拉本想把药带给丁善，看到他眼尾的泪痕，什么都没说扶着雷子申出去了。

　　在门口潘朵拉告诉少年：“丁善他……从来不哭的。”

　　可是在江册的印象中，他惹得丁善哭过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