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128、入局和茶室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办公室墙角的监控器。

　　“你故意的，想拉我下水。”

　　如果对方真的是总长尹之鹤，那么他们在证法楼所有说的话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光天化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大声谋划，这是什么路数。

　　雷子康年纪轻轻能做到名列月庭前位，与他并称为四大判官，丁善对他的自保能力足够信任。

　　“如果今天我不给你一个答案，你会善罢甘休吗？”

　　“即便如此，你也该选个稳妥的方式，迂回婉转暗示我。”雷子康少见地胸口因情绪激动起伏。

　　“罢了，你想要我做什么？”抛洒过了情绪，回到正题。

　　丁善目光看向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陈非，后街最强杀手。

　　“你想借他的手……”

　　两人说话间，办公室房门被大力推开，海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以下克上，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错过呢。”

　　雷子康懊悔的一巴掌扶在额头上，今天就不该过来。早该知道惹上丁善没有好事情。

　　这艘船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就难了，要么在证法楼的历史上功成名就，要么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

　　高智商人群在一起合作做事效率加倍。

　　“对方进行药物研究，需要消耗大量的设备和工具，必定买进卖出，我利用海通集团的运输链条找到有哪些可疑的人，甚至可能直接找到他们的地址。”海宸率先发表看法。

　　“我被迫加入是为了我哥哥，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来趟浑水。”

　　海宸这个人不管是在海通集团还是政法界混得风生水起，外表笑面虎，实则吃人不吐骨头，注重利益，不是可共谋事值得信赖之人。

　　目光扫了一眼丁善的方向：“我和江册是朋友，他死了，按江湖道义照顾他的遗孀。我这男人的责任心啊！”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早就听说丁善和那狼人关系匪浅，雷子康尴尬地清了一下嗓子。

　　“药品方面我来调查，即便他不是从富修药业进货，凭我们家在业内的关系，也能查到蛛丝马迹。”

　　“那我就等两位的好消息了。”丁善表情自然语气轻松。

　　两人点点头后突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那你接下来干什么？”

　　丁善思索了一番，面露难色：“上厕所。”

　　三人看着身前中心位置的马桶，堂堂柔然四大判官，居然沦落到来厕所隔间商谈案情，传出去谁脸上都挂不住面子。

　　“以后除非有了重要线索，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雷子康率先推门而出，脸臊得通红。

　　“同感。”

　　看着跟出去的雷子康身影消失，丁善敲了敲隔壁的门。

　　不一会，捏着鼻孔声音尖细的潘朵拉走了出来。

　　“派人盯住他们俩。”

　　“你不相信他们，为什么还找他们帮忙？”女人被熏了快一个小时，眼睛憋得通红。

　　“快出去吧，这是男厕。”

　　丁善看着她难受的模样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拧开水龙头，刚打算洗个手。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打斗声。

　　一个身穿旗袍玲珑有致，一个黑丝渔网袜惹火撩人，两条大长腿在狭小的空间中交缠凌空飞舞，这画面更像是蜘蛛筑巢，丝丝阴冷透着死亡气息。

　　丁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直到对面的女人双指横在嘴边，缝隙中夹着一枚刀片，似曾相似的武器。

　　“安助理，你找我？”

　　女人抬眸收回手，迎面走来经过潘朵拉时眼神充满挑衅意味深长。

　　“老师想要邀请丁判官品茶，这是地址。”

　　女人给了一张名片，之后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潘朵拉整理好衣服，来到丁善身边：“J杰克和K老凯都露面了，她应该就是Q女王了。”

　　紫竹茶楼，是他进入证法楼第一天下班之后尹之鹤带他来的地方。当时的少年对未来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怎样作为一个称职判官还没有明确的方向。对未知充满希冀又不免胆怯。

　　“我记得老师告诉我，唯心即可。现在您的想法可有发生变化？”

　　“小丁，说实话，老师也没有想到你能做到像现在这么优秀，可以说你成为了证法楼的门面，比我这个总长更深入人心。按你的方式守护月庭的权威，继续下去。”

　　虽然名义上在外界眼中两人是师徒，实际相交不深，但尹之鹤为人可以说是丁善那一批判官眼中的绝对楷模。对他只有尊重。

　　“老师，可以跟我说真心话吗？”

　　丁善给出问题的同时，一把拉断了监听设备，从腰上拉出放在桌子上茶杯旁。

　　老人打开餐巾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纽扣录音器，手指放开淹没在自己面前的茶水中。

　　“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从我的儿子早衰去世，到我的女儿神经中枢丧失功能。我比普通人加倍地感受失去亲人的刻骨之痛，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狼人的出现正是为了人类探索生命延长由世界衍生出的最佳试验品。要利用他们有更强壮的身体，更绵长的寿命，来为将来千千万万的人类谋福祉。你来帮我。一旦实现生命永恒，这将是拯救全人类的万世之功，这是律法做不到的事情。”

　　“生命永恒，听上去确实很有诱惑力，可具体要怎么实现呢？”

　　丁善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老人指了指自己胸口。

　　“心，血统狼人血液对人类刺激的效果远超其作用于他们自身，血统狼人依靠自己的心活到二百岁，人就能活到至少六百岁。我用杂血狼人实验过替换不同器官对人类影响，结果无一例外，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排斥，只有换心融合程度相当可观。”

　　“你想换江册的心？”难以维持平静，丁善下意识过激反应。

　　“是你，如果你愿意，成为第一个得到永久生命的先驱，我可以成全你。”

　　丁善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已经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了。

　　“你说的事没有成功的案例，我又怎么能冒险呢？”

　　老人有些扫兴。

　　“血统狼人拥有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头脑算力，但百年来，他们仍活动在暗处，任我们人类鱼肉买卖，你可知这其中原由？同类过少，想孕育出一个纯正血统狼人将要耗费得是父母亲乃至三代的生命力，即便这样成年后也容易患病早亡。一个健康的血统狼人相当于基因彩票。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年轻健康的心脏。”

　　江册的父母早亡，蓝宴和他父母都体弱多病，这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

　　“血统狼人家族宁愿死再多亲人也不放弃，一旦让他们掌握到了平安传承下一代的方法，那不久的将来，人类被奴役的噩梦终将实现，所以我们必须要扼杀这种苗头。”

　　“因为一个臆想中的未来，你还要牺牲多少狼人，多少血统狼人！”

　　老头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压低声音：“你怎么还不明白，狼人不是人，他们是异类，和蚂蚁、蟑螂、老鼠这些动物没有区别。他只是当下时间宇宙给我们进化基因的跳板。我们只需要充分利用好他们就可以了。”

　　“老师，狼人是血统狼人和人类的孩子，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女儿和别人的父亲，和你和我都是一样的，相似的身体构造、思维模式、怀抱世间最寻常不过的感情。”

　　老人摇头，重新调整坐姿：“那我换个方式说，用他一个狼人生命换日后千千万万人人类的命，这不值吗？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明白我说什么的人。”

　　“值。”单纯地从数学上来说确实如此。

　　“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冷静下来丁善顺着他的意思，以此得到更多关于实验的信息。

　　“你有把握吗？人的身体流入一滴狼血便已经无法承受。整颗心脏如何保证不发生排斥？”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猄’是人体不存在元素，就是它在人类血液中作祟。手术后为患者长时间注射抗猄药品，这样就能确保健康享受狼心提供的源源不断动力。”

　　终于了解他们目的，剩下的就是时机。

　　“江册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才把他转移走？”

　　老人勾起嘴角：“最开始便计划让他入狱，判处死刑后，就掩人耳目运回实验室。但被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后来我发现血统狼人存在血界，突破之后各个器官和身体机能达到顶峰。在佳景山庄，我们才确认这一点。听完这项目一切之后，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手术失败，我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丁善的话，老头子眉头舒展：“我们有95%的把握。”

　　丁善拿起面前的一杯清茶轻抿一口，放下杯子，目光平静。

　　“我愿一试。”

　　潘朵拉在别墅內听到转述这一消息，当即起身。

　　“不行，雷神还没救出来，再把你搭上了。”

　　“实验室的根据地到现在还没找到。你和猫眼做好准备，联合秦昭找准时机救我们。”丁善心意已决。

　　潘朵拉脸色发黑：“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江册，你还会这么冒险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丁善没有回答，因为他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