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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止痛药和销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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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被撕咬啃噬,筋骨被拉伸扭曲,沉入沼泽泥潭,污秽的泥沙粘连在皮肤上,温热黏腻,随着温度慢慢流失,身体逐渐变轻,飘飘然的仿佛置身于云层中,丁善的大脑一片混沌。
手背被轻轻握住,十分珍惜地,丁善睁开眼睛,潘朵拉眼眶周围红红的,眼底乌黑,显然是长时间没睡觉,精神状态很差。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大脑神经痛得要死,丁善想揉一下头,刚抬起手拉动着身上的肌肉,抽痛着像刀片划过。手臂挂着的睡衣袖子下,大面积青紫色的淤痕几乎覆盖了每一个毛孔。就连手背手指上也隐约可见。
“这是?”
丁善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嘶哑,像是被烈火烫伤了喉咙。眼前是一片白色,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这里是医院,放心,对外说的是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如此,事情还有可挽回的余地,潘朵拉做事一向稳妥,丁善身体乏力放心的闭上眼睛。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潘朵拉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坐在病床一边。
丁善想起身,但腰太痛了,撑在床单上的手脱力砸在枕头上。
潘朵拉噌的一下起身,扶着丁善的后脑让他重新躺好。
“天杀的小狼崽,早该弄死他的。” 她心疼地看着虚弱的人口中呢喃。
“没有麻醉药吗?”
丁善感觉自己的下身像是被刀锯开,不确定是脊椎还是盆骨,总之是身体的深处似乎被锥子穿透,将肠肉捣乱破坏。疼的他满头大汗。
“打过了,你睡了两天,药效早就过了。我去找医生拿止疼药。”
潘朵拉索性把医生拽了过来,注射了止痛药之后,医生一推眼镜叮嘱:“丁先生,你的肝脏、左侧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夜间会伴有疼痛,若是您入眠困难可以服用轻剂量的安眠药缓解。后续再有什么问题,可以按床头的呼叫按钮。会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提供帮助。”
“有劳。”
送走了医生,潘朵拉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丁善。
“丁杰在哪?”
昨天早上,潘朵拉不放心丁善,去到别墅查看情况,只见房门开着,屋子里十分安静。一楼地板上散落血迹,墙角、楼梯口横着几个陌生人。丁杰晕倒在沙发上。
潘朵拉警觉地拨通丁善的电话,铃声从楼上他的房间里传出来。
隔着虚掩的门,房间内一股腥味飘散,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脚刚一踏入,踩到一个震动东西,正是丁善的手机,揣在裤子兜里堆叠在卧室门口,透过纱布屏幕上是来电显示页面正发亮。
抬头见床上被子里鼓起一个人型,潘朵拉踩着忐忑的心跳,走近掀开,面前躺着的人脸色发青,双唇惨白,嘴角破损血已成浆,全身淤青,没有一片布料遮蔽身体。腿上、胸口白花花的液体已经干涸凝固。双手交叠在胸前,呼吸微弱地像是一个死人。
自己怎么会让丁善一个人回家,潘朵拉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忍着泪,将丁善抱下楼。送到了医院。一直照料,寸步不离。
“丁老爷子派人把他接走了。”
潘朵拉找去料理后事的人刚好和丁进朋的人打了照面,差点动起手。
“你好好养病,我通知了雷神,那个小狼崽逃不掉的。”
丁善闻言捏紧玻璃杯,沉思了片刻,想到那天江册看着自己绝望的眼神,要是不快点找到他,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要活口。”
潘朵拉提到他就一肚子气:“像这么没心肝的东西,留下也没什么用。”
“照我的话做。另外,查一下丁杰最近的财务流向。”
丁杰突然对江册下手绝不是一时兴起,最近发生的事只有海通太平庄仓库的案子。无论那批货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被交易,最终都会形成收益落到某人的手中。
丁善这一躺就是一个月,他本身体质差,伤口极难愈合。上次被丁杰随手一推,后腰几乎疼了半个月,更别说这次伤筋动骨。
潘朵拉将丁善送回家,餐厅的桌椅、客厅的沙发全部换新,地面和墙面也清洁了无数次,包括丁善卧室里的被褥和地毯,若不是丁善制止,连床也是要换的。
坐在床边,余光瞥见床腿上包裹的布带。原来听话是可以装出来的。
或许父亲丁进朋的话是对的,丁善放了多余的心思,才让他遭受到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大的屈辱,留下这张床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一点。
潘朵拉在别墅里住几天,照顾丁善日常生活。
这一天秦昭提着一篮子水果上门。
听闻响动,丁善从二楼缓缓走下。原本消瘦的脸颊更加凹陷,身着居家服,裤腿宽大像是穿一条裙子,手臂皮包骨,抓在栏杆上的手指骨节分明,似乎风一吹人就碎了。
秦昭上前想扶一下,被摆手拒绝,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客厅沙发上。
“你来得正好,关于太平庄仓库的案子,又有了线索。”
“师父,这事您不用操心了,怎么会从楼梯上摔倒,真是受苦了。”
秦昭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才让丁善操劳过度。
“这谎连你也信了?”丁善轻摇头,无奈勾起嘴角。
“怎么,难道此事还有隐情?是有人伤了你吗,是不是胡熙!”秦昭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大回声飘荡在天花板,感觉有一丝尴尬,他慢慢坐下。
“不是他!”丁善一口否认:“还是说正事吧。丁杰这人,你可曾听过?”
秦昭点点头,自然是认识的,毕竟是丁善的至亲。
“他出现在陈至贤之前给的名单上,免不了嫌疑,我让人去查了他的近况,案发后他和人合伙注册了一家食品公司,我怀疑……”
“通过羊头公司销赃洗钱。”秦昭顺势猜想。
丁善满意地点点头,让潘朵拉将关于公司信息的文件交到秦昭手上。
“这件案子到这里,我不便插手,后面就靠你了。”
丁善很信任秦昭,他一定能公正的解决这件事。
晚饭时间到了,丁善留秦昭吃饭,他说想连夜尽快详细调查,便推辞离去了。
一周后傍晚,潘多拉敲开丁善的房门。
“雷神那边有消息了,他躲在东圣高中附近的一个公寓里,已经派人去了。”
“走!”
丁善起身,经过潘朵拉,女人站在原地不动。
“别管他了,小善良。他不配你这样惦念。”
“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
年轻的潘朵拉作为武术天才受到无上的崇敬追捧,在各大国际赛事中大放异彩。后来青涩的她和一个有权势的高官相恋。在功成名就时隐退。
原以为是完美的恋情确是一场骗局。高官原本就有老婆。潘朵拉想离开,那男人却用两人亲密照威胁抓着她不放。
为了重获自由,她被逼迫答应高官提出的条件,在他开设非法地下竞技场连续打赢一百场,但她万万想不到,每当快完成约定前一场比赛中,工作人员便会在她的食物、防护设备中动手脚。日复一日的厮杀,她就像一个笼中鸟,被观赏把玩,插翅难飞。
直到丁善出现,将她从不见天日的境地中解救出来。少年的身影太过单薄,却有着远大的
高洁的精神力。像是夜空中的月亮,让人望尘莫及又忍不住欣赏,哪怕只能触及到一丝光辉也想要靠近。
虽然同样是被救赎的人,但那个小狼崽却给丁善带来伤害,潘朵拉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雷神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就是因为执行的人是他,丁善才更要去,那男人有着恶趣味,狩猎时喜欢先削弱对手,羞辱践踏玩腻了才给以致命一击。
常人或许会在痛苦绝望中任人宰割,但江册即便剩一口气也会拼死一搏,将自己所遭受悉数偿还报复。
“我不是不放心,而是担心。”
这样的两人碰到一起,结局只能是鱼死网破。
潘朵拉再不情愿,她也不会违背丁善的意思。开车带着丁善来到一处偏僻的独栋老旧住宅楼。墙面龟裂,剥皮掉落,玻璃窗上乌黑,防护拦颤微微,看着十分危险。
走廊里的尘土翻飞,垃圾堆在尽头。好像随时能钻出老鼠。潘朵拉是真的不想丁善涉足到这种地方。
楼道里没有电梯,两侧有水泥铺就的楼梯供人行走,两人上到六楼,在中间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江册住在这儿?”
丁善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六楼,雷神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估计是人还没到。一会儿打起来场面太暴力。咱们回去等消息吧。”
“把门打开。”
刚迈出一步的潘朵拉转回身,不情不愿地从裤子里摸出一串□□,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锁咔哒响起一声。
用力把门推开,潘朵拉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是一个套间,一室一厅,客厅摆放的物品很简单。没有过多的私人用品,确实像是在逃亡人会住的地方。
房间内十分安静,丁善踱步向着卧室走去,一颗心像是擂鼓,江册若是看到自己不知会做何表情,生气、愤恨,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掐住他的脖子。
想到这里,丁善脊背发凉,停下了脚步,身后门突然重重关闭。
丁善紧走几步推门,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为什么?”丁善从窗口看向潘朵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