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65、逸闻和年龄

　　江册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原本他还在意两人之前相处发生过什么，既然不是出自丁善本意，那又何必在意。不过有一件事他想确认。

　　“在辉光，你当时知道我们的血缘关系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不会送你回来抢走我的一切。”是孟德辉对蓝宴的在意，阴差阳错导致现在的结果。

　　“老北风从前不是你的，今后也不会是。”

　　起码到目前为止，在江册面前的他，根本没有能力执掌如此庞大的一个帮派。

　　“丁善是干什么的？”

　　没头没尾的，蓝宴突然丢出这样一个问题，江册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自己回答。

　　“他是最有声望的月庭判官，从你和北风扯上关系的那一刻，你们俩就注定没戏了，除非他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职位。你不要以为你还有自由，不光是你，你的身边的每一个人，朋友，家人，甚至是爱人，都会被困在蓝家的执念中世世代代。你现在是一个傀儡，已经不是个人了。”

　　少年看似荒唐的话音刚落，江册立刻意识到几十人乘坐多辆车接近他们所在的地方。

　　看着江册急忙上楼的背影，蓝宴嘴角勾起，在昏暗的客厅中仰面大笑。北风的人就像是恶鬼，如影随行根本逃不掉的。

　　丁善状似还在熟睡中，江册贴在他的耳边轻诉：“丁善，北风的人追来了，我先回趟蓝家，等那边的事处理好了，我回来找你。”

　　男人侧身躺着，长长的睫毛在皓月辉光下形成扇形阴影打在脸上，没有回应，这样也好，江册格外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脸颊，之后起身离去，轻轻扣上门。

　　江册下楼的时候，蓝宴还悠哉地坐在沙发上。

　　“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对待丁善。”

　　江册前脚已经踏出，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凛冽的煞气来到少年面前。

　　意识到江册可能的意图，蓝宴害怕了，脚下一软跌坐在沙发旁，他抓紧江册的裤脚。

　　“表哥，算我求你，别把我带回蓝家。”

　　“照看好他。”

　　没想到他会拜托自己，蓝宴愣愣地点头。直到欣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少年才拄着地板起身，回到房间一头扎进被褥里，酒也醒了。

　　广阔的夜空中繁星漫天，别墅区域附近路灯稀疏，老四蓝镜还是透过车窗清晰地看到站在路边的江册。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四叔，那些人是我的在柔然的朋友，来找我叙旧，天色已晚，就别扰他们了，走吧，我跟你回家。”

　　原以为江册身陷辉光，就算有相熟的人也都是些酒肉朋友，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竟能在北风和原野两大帮派的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人劫走，不得不防，蓝镜心中有些在意，不过寻回江册这最重要目的已然达成，免生变数也只好暂时撤退。

　　空荡荡的房间中，丁善坐在黑暗里，在几人聊天群中，发了一条消息，一个小时后雷子申返回别墅，客厅里沙发上猫眼靠在潘朵拉的肩头，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这几天去哪里混了？”

　　“网吧，熬了几个通宵。”猫眼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掏出一个磁盘放在茶几上，里面是北风全部在册有名有姓人的背景资料。

　　雷子申的注意力却落在两人之间位置，硬是坐进去：“她那个瘦弱的小身板，哪抗得住你这个大男人，来，靠着我。”

　　丁善踩着楼梯缓缓走下，看到三人像连体婴一样，挤在一个沙发里。

　　面对打量着的眼神，雷子申自己心虚地起身坐到另一侧。

　　丁善走到他身边，刚一坐下，针刺一般钻心的疼再度袭来，轻抬身体挪动换了一个姿势。

　　捕捉到细节，雷子申冲着潘朵拉瞪眼，质问她怎么看的家。两人视线交锋间，猫眼开口说话了。

　　“小善，你屁股痛吗？”

　　潘朵拉手臂环绕一圈捂住他的嘴：“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猫眼乖巧的点点头，女人才松开了手。

　　“嗯……”丁善一时间都忘记想说什么了：“北风的人找到这里带回了江册。我们要换个地方了。”

　　“好，我来安排。”盛京算是雷子申第二个家了。

　　当日北风会场狙击手的第一枪分明是射向秦豪，江册也承认他中的那枪是自己撞上去的，说明狙击手和卡车劫人是两个不同任务。

　　丁善怀疑八组马迪真正目标是想击杀一组秦豪，无论江册是否引发混乱，秦豪都会死在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雷子申最近在工地打听到的消息也佐证了丁善这一猜想。

　　两人交恶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工程队合作同一个建材供应商，但秦豪却拿到了更低的价格，马迪一方对此心生不满带人抢了货，直接导致秦豪一个大项目逾期。赔了不少钱。

　　之后两年间，两人明争暗斗，手下兄弟也爆发过不少小型打假斗殴事件。

　　“不过这些事不足以让马迪起杀心吧，除了他们两人，其余的六个分组像这样争夺利益的情况也时常发生。”听完男人的讲述，潘朵拉分析道。

　　“那就只剩一个不知真假的逸闻，流言称马迪与秦豪的妻子陈若芙有染。”

　　“这马迪绿了秦豪，还要人家的命，这是当代西门庆啊！”潘朵拉觉得这个理由够荒唐。

　　“等等……”一直迷迷糊糊的猫眼突然来了精神：“姓秦的今年五十多了，就算是老夫少妻他老婆也比马迪大很多？不可能！”

　　因为他爸爸的缘故，猫眼对男人喜欢嫩的这一点深有体会。

　　“年龄又不是问题，喜欢岁数大的怎么了！很正常啊！”雷子申在寂静的客厅突然提高音量。

　　冷静下来之后，面对着三人懵懂的脸。

　　猫眼脚步逼近眼睛注视着男人摇头：“不对劲，你，不对劲。”

　　潘朵拉也随着猫眼步伐，两面夹击：“是有些怪，你最近。”

　　雷子申感受着女人柔软的躯体若有似无的擦过，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一股火气从身体窜到脑子里，瞬间烧红了脸颊和脖子。

　　“生病了？”纤细冰凉的手指贴在男人额头试探，是有些发热。

　　雷子申不知所措，有些无助的看向丁善。

　　“明天搬家，今天就到这儿，好好休息。”

　　猫眼早就困了，丁善发话一溜烟就没影了，潘朵拉确认蓝宴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她对这个少年总抱有戒心，听到里面传出的鼾声，才放心地去睡了。

　　丁善倒了一杯酒递给雷子申。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潘朵拉？”

　　男人释然的笑了，丁善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确定对那个小狼崽的心意，却能轻易的看透自己。

　　“作为旁观者，你的眼睛是真毒。”

　　“为什么？你们俩认识也有七年了，就因为知道了她的过去，还是因为你们俩一起经历过生死？”

　　雷子申摇摇头，不是不想说，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看着她了。注意哪天她穿了新衣服，调整了发型换了头饰，在意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她要是晚出生十年就好了。”

　　潘朵拉无疑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女人，漂亮又冷傲，温柔又强悍，但绝不是像雷子申这样富家子弟的理想伴侣。

　　“你认为你们之间差的是年龄吗？”

　　丁善的意思，雷子申明白，外界的压力尚且能回旋争取，自己心里的那关才是阻碍他们的关键。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无视生老病死客观规律。我比她小那么多，多年后，我正值壮年她老态龙钟，到那时日子怎么过啊！”雷子申怕得是互相怨恨的结局。

　　丁善他们俩人要面对的除了种族不同，年龄又何尝不是一个问题，江册能活到至少130岁，相对的衰老也比普通人慢，就是现在的他也无法招架少年惊人的体力。

　　雷子申话音落，没得到回应，抬头见丁善的脸色铁青，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通透的蜡像一般冰冷无情绪波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

　　“阿善你别发愁，你放心，等你走了，我用药帮你把他送去，绝不让你孤单。”

　　“如果我不在了，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人还在，任何人都别想对他做什么。”

　　丁善在做任何一件事前会精心安排谋划，在可控的范围内设定好走向和结局，对于江册，他只能把握现在每时每刻。
　　“阿善，你就这么轻易放他回去了？”丁善很少显露占有欲，雷子申有点被他此刻的眼神吓到。

　　“我要的人，想走？门都没有。”

　　江册又一次回到了蓝家公馆，向来忙碌于商务政事的三个蓝氏义子，除马迪之外的七组代表齐聚大厅。多年来，除了例行召开公共大会，或是蓝照亲自组织，从来没有人能私下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

　　冷眼看着少年站在客厅中央，老叔叔们你一言我一语关心他的身体，蓝镜此刻突然懂了老爷子的选择。

　　江册就是合适的成为蓝宴的人，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力，让人想靠近并扶持他完成所有的想法，尤其是那一双澄澈的眼睛，每当看到他就像蓝溪还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