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83、布防和混战

　　别墅门前像士兵检阅般站成一列的杨树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月光洒进车內形成了明暗的光影，丁善危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身姿挺拔，头正如松枝，两手自然放在腿上，目光冷淡疏离。身着一件藏青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在辉光下，唇色红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擦了东西。

　　看着路边飞速驶闪过的残影恍惚间回到了少年第一次跟随他回家的情景，少年手试探性覆住那人放在腿上的手，丁善扫了一眼没有拒绝。

　　“放吧。”

　　少年还以为默许得是他的动作，当车载电视屏幕亮起，才意识到丁善说得是播放的意思。

　　屏幕里一阵猫眼敲击键盘的忙乱声音过后，切到了少年搂着女人倒在床上的画面。

　　倒车镜中反射出丁善眼神骤冷，一把推开了少年的手。

　　“抱歉，放错了。”猫眼手忙脚乱重新操作。

　　驾驶位置上雷子申忍不住偷笑，错得好。

　　重新调整之后画面上出现得是一张熟悉的脸，是马姑娘手下那个把头发梳得发光的管家。关于他生平所有资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曾用名一栏写着马博明。

　　他就是三礼要找的人，在整个事件中到底起怎样的作用，或许只有身边的人知晓一切，少年却不知怎么开口。

　　“我们要去哪里？”少年问得是副驾驶的潘朵拉。

　　回答他问题的人却是身旁的丁善：“蓝家。”

　　蓝镜已经对“常律师”下了追杀令，此刻露面岂不是自投罗网。

　　似乎看穿少年的心思，丁善一副多管闲事的表情：“你放心，他们自身难保，没有精力找我的麻烦。”

　　“善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昵称一出，前排的两人眼睛瞪得溜圆默契对视，雷子申捂着半边脸，酸得他牙疼。

　　“江册，你想把北风当靠山离开我的计划可能泡汤了，很失望吧。”少年的心既然已经飞走了，那就不用维持善解人意的形象。这一天中看着他和别人出双入对，丁善想明白了一些事，爱是等不到的。要去夺取，伤不能出在自己身上。

　　路灯稀疏光影打在丁善的脸上，忽明忽暗，他这样的嘲弄一切的神情有些陌生，但却仿佛是他本应该有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少年有些错愕跟不上这人的思路。

　　“那让我说的更明白一点，马博明就是马迪的生父，为了守在你心爱的马姑娘身边抛妻弃子……”

　　年幼的马迪从小因为是孤儿被同龄人歧视。被年长的人侮辱，钻□□吃狗屎，为了糊口偷拿一个肉夹馍被打断了两只手指，直到来到柔然被秦豪带进北风才过上人的日子。他发誓要让那些那些造成他悲惨命运的人付出代价，但是当他向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讨回公道后还是很痛苦，愁闷郁郁寡欢，直到和陈若芙相认，看到她日子过得富足美满，他才明白之所以不解恨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始作俑者。于是他便开始计划他的复仇大计。

　　马迪用命去拼努力工作，帮中大小事务每次都冲在第一线，个人不懈努力加上秦豪的暗中扶持，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爬到了北风的代表位置，他先是和原野马姑娘合作计划绑架蓝家继承人，同时以蓝家的布防机密为筹码游说三礼，让他们安排狙击手除掉陈若芙的现任丈夫，也是她唯一的依靠秦豪，若能得手也算是卸掉北风的一条腿。

　　之后随着事情败露，马迪躲藏起来并寻求庇护，三礼杜景升和马伟锡野骑虎难下进行了一次密谈，达成共识打算联手对付北风，但他们忌惮蓝家狼人的能力，直到蓝照病危的消息传出，才觉得机会来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攻入蓝家公馆最重要的前提是马迪手中布防机密，他唯一的要求是陈若芙和马博明。马伟锡只好瞒着马姑娘撤去守卫，让三礼的人出手将人带走。而原野负责搞定另一头的陈若芙。

　　“若我没猜错，现在此刻蓝家已经是笼中鸟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想在少年脸上看到疑惑痛苦的表情，丁善都看到了，奇怪的是他并不开心。

　　“你早就知道所有的事，到此刻才告诉我这些，丁善，你已经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了吗？”少年红着眼，目光灼灼，他以为起码那人对他是有感情的，如今看来，那仅存的一点怜惜都不剩了。

　　“所以即便没有北风，你还是能给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离开我的理由，我厌恶你？潘朵拉，多可笑，你怎么不笑？”

　　女人实在是听不下去，少年心思敏感自卑，丁善嘴硬心软，他每次都那坚硬的矛去攻击少年柔软的盾，对方受伤难过心疼的还是他。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身旁的男人怼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管，分了正好。”

　　即便他是来看笑话的，想把他的自尊心才踩进泥潭不得翻身。想象着如果没有丁善一个人的生活，对于江册来说就像走进一条幽深的长廊，再宽敞自由他也什么都感受不到，终究宁愿待在他的囚笼。原来丁善才是最高级的狩猎者，一步一步让少年甘愿自缚。

　　突然全身打了一个冷战：“我从未想过离开你，一次都没有。但你真的好可怕。”

　　与江册这段感情就像儿时吹出的肥皂泡，阳光下绚烂夺目。听到少年发自肺腑的评价这一刻美好幻灭了。丁善的泪从眼尾滴下，像是美人鱼的哭泣，祭奠他将要失去的爱。

　　“我虽然怕你，但……我爱你。”

　　雷子申还以为那小狼崽平时一定是甜言蜜语，才把阿善迷惑住，原来就这种程度的段位。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少年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雷子申都已经选好停车地点把少年丢下去，然后几人顺理成章的回柔然，阿善回到以前的生活。做回那个心中只有制度律法无私无欲的审判者。

　　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像一阵和风吹走了心头的阴霾，对于江册他的忍耐度没有底线，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丁善左右不了自己的情绪就像他此刻压抑不了上扬的嘴角。

　　“只会哄我，你说出的话要做到才行。”

　　闷闷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这出乎了雷子申的意料，他看向潘朵拉满头问号。

　　“我从来不对你撒谎，要再惹你生气，你可以罚我。”

　　握紧少年伸过来的手，直到两人十指紧扣。

　　“冷吗？”少年只穿了一件打底衬衫。他的外套披在马姑娘的身上，现在被放在一楼的沙发上了。

　　看丁善要把衣服换给自己，少年急忙制止：“我无所谓，你要是着凉生病我才难受呢。”

　　“那你坐近点。”

　　少年听话地挪了一下，两人的胳膊贴近。丁善顺势歪倒枕在少年的肩头。将身子的重量完全放在他身上。

　　“马博明的事我也是从你那里得到这个名字，刚理清所有关键环节就过来接你。现在正要回蓝家解决这一切。你心里只有你的家人。还冲我发脾气。”丁善不是个把话憋在心里的人，少年在意什么，该解释什么他知道，只是有时拗不过气。

　　听着委屈的埋怨，江册也不知如何是好。

　　半小时后，几人的车回到蓝家公馆，从大门起的七道警戒线无一人看管，到正门前一路上畅通无阻。

　　意识到出了事，少年甩开几人率先奔向蓝氏公馆的金色大门。

　　每一步路脚边都是倒下的三帮大批伤者，两侧的楼梯通道已经关闭，所有人死守在通向蓝照房间的主楼梯口，最上面一层坐的是柔然第一枪六组姜桃芳，他手持双枪，以台阶为界，登上一步便是进入他的射程范围，生死不论。那是最后一道防线。

　　大叔蓝印捂着心口靠坐在地板上，在敌人的第一波攻势下，他和原野的第一经理马金华厮杀，拳脚交加以命相搏，却被三礼福来楼老板郑福偷袭，后心正中夺命虎拳，心脉受损呼吸不畅，此刻连起身也做不到。

　　二叔蓝棋手缠着绷带已经崩开，他用一只手护在大哥的身前。

　　三叔蓝树和三礼旺运楼老板赵旺交手，被全面压制，这也难怪他是三礼帮主之下战力最强的人，在北风只有秦豪和蓝镜或可与之一战。而此刻秦昊站在了一旁，被马迪以妻子陈若芙的下落逼迫不能出手。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蓝树被赵旺一脚踢飞，摔在人群里，翻滚了几圈后口吐鲜血。赵旺乘势追击，一脚踏在蓝树的胳膊上。蓝镜及时出手，一记飞踢，被赵旺用手臂拦下，两人正式开打。

　　七组代表赵喜，趁机将蓝树扶到一边，命几个弟兄照看，自己抽出铁鞭，重新加入战局。挡在他面前的是原野第三经理游戏界马空吟。

　　大厅中聚集了数不清的帮派中人拼杀扭打，场面十分混乱，一时间根本辨别不清自己人的位置。不过当少年踩着阳光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人愣神片刻注意到了他。

　　“蓝宴！”蓝镜的声音穿透人群，也为少年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