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96、暗号和潜意识

　　这条路比平时萧条了些，几个人绷紧神经观察，穿过一个胡同时，远远地看到路口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墙边。

　　“是我们的车，靠过去。”潘朵拉侧头在窗外目光锁定。

　　刚一停稳，几人迫不及待得上前查看，只见车里面空无一人，后座椅子上只有一块手帕。

　　白沐夕小心拿起查验一下，上面残留着市面上常见的低价迷药。视频中他们就是用它迷晕了丁善，不过这药的效果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难道是丁善醒来，被他们劫走了。

　　放眼望去，路边都是一些服装店、小吃店。没有能落脚藏人的地方。就在几人打算分头寻找之际，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紧接着四五辆警车围了上来，将他们堵在路中间。

　　从领头的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踩着高筒靴迈着沉稳的步伐，神情庄严，气场强大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来人正是警探秦昭，他顿了顿脚步，似乎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后门打开，下来的人衣着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举止优雅。丁善在任何时刻都一种举重若轻的节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江册飞奔着来到他的面前，走到他的身边这段路像隔了银河那么远，少年大手扣住丁善的后脑按在自己的胸口。

　　丁善的手蜷缩在两人之间，抓着少年的外套，感受少年滚烫的气息。连血液都沸腾了，一颗心狂跳不止。

　　少年手臂揽住他的腰，慢慢收紧，丁善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你害怕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丁善拍着背安抚他的不安。

　　“幸好你没事。”

　　秦昭一直有察觉到丁善看那少年的眼神不一般，但像这样亲眼看着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抱在一起，心里中还是像扎了一根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丁善本是超脱凡尘长在冰山的雪莲，不应沾染私欲，蒙上尘埃。

　　“师父，你的手机和其他物品鉴证科的同事检验过才能还给你。”

　　鬼使神差地，秦昭上前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丁善扶着少年的手臂，抓紧他的衣袖：“你陪我去警局。”

　　除了处理这件车辆盗窃案，几人一起翻找了连环杀人案中受害人档案，都或多或少对亲人有过暴力行为。

　　只有一个疑点，谭牟和他们并无交集，这些私人的事他是如何得知。

　　“测量师，调查谭牟所在建筑公司的出勤记录，他应该不止一次到过受害人家中。”丁善提醒道。

　　白沐夕点头，忽然想到：“那……些受害者缺失的部分，会不会就藏在他们公司某个角落里。”

　　丁善微笑表示同意，确实很有可能。

　　白沐夕得到那人无声的赞许莫名地感觉有些窃喜。察觉到自己的小情绪，尴尬地抓了抓脖子。

　　秦昭默默地看他们有来有回商量，感觉有些游离之外，还有一丝自责没能接下这件案子，让丁善亲自调查，陷入那样危险的情况。

　　在分析案情之后，清晰明了的确定下一步。白沐夕和秦昭一同送丁善和少年走出警局来到恢宏的门口。

　　在上车前，白沐夕突然叫住丁善。

　　“丁判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您的手机明明被歹徒收走了，是怎么联系上秦探长的？”

　　当时几人离开后不久，丁善就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后面前一个黑影，一只粗糙大手袭来，类似苦杏仁味刺鼻，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丁善醒来时，隐约听见陌生的声音在争执，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和兜里的手机也不见了。

　　其中一个人抱怨说：“这车不是名牌，卖了也堵不上你的那个大窟窿，我爸需要钱治病，你就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先把这钱让给我。”

　　另一个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放屁，你爸那病明天就死啊？我他么要再不还钱，明天就得让人卸条胳膊。他奶奶的，要不再干一单。”

　　这人突然抬头环顾四周，无意中和后视镜中的丁善对上了眼。

　　马上侧身警告：“别大喊大叫，不然捅了你。”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丁善不慌不忙整理衣服坐好：“我有一个朋友开公司的，正好他得罪了我。我们可以合作。”

　　前面的两人根本听不明白他的话：“你朋友干什么的，关我们哥俩什么事，再胡言乱语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丁善摇摇头耐心解释：“他名下有好几辆价值不菲的名牌车。你们用我的手机给他发消息，到时候就趁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把车劫走。但你们得答应不能伤害我。”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看丁善面容和善，不像是奸滑的人。而且他们确实穷途末路，不如放手赌一把。

　　“哪个是你朋友？”坐在副驾驶的人掏出丁善的手机翻找通讯录。

　　“阿昭。”

　　在列表第一位。小贼很快找到：：“我发什么？你别耍花样啊。”

　　“天晴，出来兜风吗？”

　　约定地点在一个背人巷子里，两个小贼坐在车里等着，几辆吉普车慢慢靠近，发动机的声音停在不远处。

　　察觉到不对劲，两人刚想下车查看情况，十几人瞬间涌了上来，齐刷刷地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太阳穴。两人只是一般的小毛贼，哪里看过这种架势，立即低下头，高举双手过头顶，瑟缩着被警员拉出逮捕。

　　天晴，是丁善和秦昭的暗号，他们当年一起抓捕霍艳时用过的。一接到消息，秦昭便立刻调动所有警力，做了抓贼部署。

　　就在收队时，其中一个人手机意外地响起，考虑到他们可能是个团伙，本想顺藤摸瓜，等来的确是江册等人。

　　“哦，不愧是师徒俩，就是有默契，我这一个外人羡慕不来啊。”

　　丁善回到车上坐到少年的身边，他一直看着窗外，身体也略微向门口倾斜，有些疏远。

　　洞察力敏锐如丁善，怎么会不知道少年情绪不对。明明进警局前还好好的。

　　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见这情形，潘朵拉将车停在别墅前，等两人下车，直接回家了，没做停留。

　　少年一直走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丁善在登上台阶时，故意踩空了，向后仰着摔倒。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的腰和背托住。就如他预想中的那样。

　　丁善索性卸了力，顺势躺倒在少年的怀里。

　　“你没事吧？”少年皱着眉头，满脸写着担忧。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疼……”

　　丁善扶着少年的手臂，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嗓子里发出哼唧类似撒娇的声音。

　　江册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门，登上二楼台阶，抱他回到卧室。

　　少年将丁善稳稳地放在床上，帮他脱下鞋袜，打来一盆清水擦洗干净，拿出抽屉里的伤药，对上一支白皙如新藕一般皮肤鲜嫩的脚。

　　“你哪里不舒服？”少年轻按着寻找创处。

　　每按一处皮肤，丁善配合着抖一下，嘴里发出嘶的声音，似乎很疼。

　　少年只好抹上药油，将整个脚踝部位都按摩一遍。

　　“感觉好点了吗？”少年抬头对上丁善闪烁的眼睛。

　　他的询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了然笑意。

　　“你读了我的心声？”丁善忽然想起少年的这一项技能。

　　“人在撒谎时的心跳最好懂，尤其是你。高兴、生气、害羞、甚至是想要的时候，你不说话，不做表情，我也能知道。”少年说着帮他把脚擦干放在膝盖上。

　　丁善捧起少年的脸：“不公平，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高兴了？”

　　少年的脸色很差：“你在有危险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秦昭。”

　　这一刻丁善突然意识到少年在意的点。他和潘朵拉在一起，又离的不远，确实可以联系他们。

　　“他是公务人员。”

　　“所以在你心里潜意识还是觉得他和你是一类人，是危机时刻能依赖、能并行的那个人。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少年嗓音低沉，隐约透露着哀伤。

　　丁善握住他的手，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明知道我心里怎么想，还说这种话。”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情。先回公司了。”少年把他的腿放在床上，让他侧身坐稳之后起身离去。

　　心像是突然被挖走了一块，丁善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别走，我都被人挟持了，你还要狠心丢下我。”

　　无论丁善心里怎么想，他始终选择了自己，以前少年所求的不就是能陪在他身边，现在却觉得不够，想要他心里只有自己。少年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脱了外套，略显拘谨地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他的背影，丁善直接枕在少年的肩头。手指在他的背上看似无聊地写了几个笔划。

　　少年隐隐感觉到：“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都郁闷成这个样子了，丁善反而还很开心。

　　“你知道……”丁善说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少年把感受到的每一个字轻声念出来，话音落，目光交汇瞬间火花四溅，像是一句警言，两人心中一颤。

　　丁善抚住少年的脸颊：“再说一遍。”无可否认他喜欢听少年说这句话，也喜欢他吃醋的样子。

　　江册回身狠狠抱住丁善，恨不得把他融入自己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