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99、合作和诊病

　　李承将两名客人送出去后，回到江册的办公室，觉得有必要提醒少年一件事。

　　“那个姓孟的值得留意，他是柔然这里新派建筑师中的代表人物，完全有能力代替病重的吴勇，成为我们手头上正在进行中的项目顾问。”

　　少年把李承的建议记在心上，之后几人在一起完善了意向书中的规章制度。江册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

　　丁善的卧室门没锁，推开缝隙漆黑一片，床上的人虽然呼吸平稳，但少年能听得出来他没有睡。

　　先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酒店的睡衣，快速地洗个澡，整理干净才敢上丁善的床。

　　轻手轻脚从身后将人捞进怀里。丁善背身不说话，放任他的行为。

　　“医生怎么说，开的药内服还是外用？”如果是外用的，他肩膀后面的位置得需要少年帮忙才能上药。

　　少年仔细闻了一下丁善身上的味道，还是他们在酒店涂的药膏味。

　　“怎么没换药，你没去医院。”

　　“我累了，想睡。”丁善翻过身正面钻进少年的胸口。

　　他的反应证实了少年的猜测。

　　这怎么能行呢，江册起身给潘朵拉发去了消息，将情况说明。潘朵拉直接打给了雷子申，让他帮忙安排医生上门。

　　放下手机少年靠坐在床头，任丁善头枕在腿上，少年扶着他的后颈怕滑下去。

　　像这样相互依偎，不需要说话，在黑暗中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此刻的宁静胜过少年设想过未来生活中的一切美好。

　　“冬青树的果实红了吗？”

　　丁善问的话没头没尾。少年对树木的品类知之甚少。

　　“长什么样子？”

　　“乔木常绿，高12米左右，树皮灰色，叶片狭长呈披针形，边缘疏生浅齿，叶柄多为淡紫色……”

　　听着他的形容，少年脑海中有了一副画面，白墙红瓦绿树成荫，一时想不起来确切地址。

　　“我可能没见过。”

　　“育人为本，万古长青。听说从事教育行业的人，不管是学校还是私人宅院，绿植都喜欢栽培这个品种，象征寓意是生命力永恒不衰。”

　　灵光一闪，少年终于知道在哪里见过，多年前蒋家大宅，深夜在大门外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庭院內灯火，繁华热闹，那就是雅雯的家。和自己所处的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此刻也意识到丁善为什么挑起这个话题。

　　“我没有送蒋小姐回家，一直在公司忙收拢蜂窝区的事，我想让那些居无定所的人为北风所用，所以才回来晚了。”

　　少年越来越习惯扮演蓝家继承人的角色，事业上开始行动，没有只顾着风花雪月，丁善心里有那么一丝欣慰。

　　“这的确是个能快速壮大团队的捷径，这步走的不错。”

　　丁善这前一秒还有点醋味，立刻切换理性思维模式。

　　少年微微皱眉：“还没最终敲定，封雨臣能否说服他那帮弟兄跟着我是未知数。”

　　即便封老大展现出积极的态度，但人有逆反心理，若不能妥善处理，反而会给北风带来麻烦。

　　丁善手臂弯曲支撑在床上，意识到他想起身，少年掐着他的腰将人直接抱到自己身侧，丁善头顺势靠在少年的肩膀。

　　“任何游戏通关不难，看你用什么玩法。”

　　少年牵住丁善的手，带着一丝疑惑：“我能做什么？”

　　“擒贼擒王，你对那个封老大什么感觉，如果他不是安分守己可以共事的人，把他踢出局，届时群龙无首你可以站出来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他的那些弟兄自然会心甘情愿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他的方法或许行得通但少年觉得心中不忍：“封雨臣早就有能力走出蜂窝区，但始终放不下那些兄弟，大到婚丧嫁娶，小到柴米油盐能帮的事情都帮了，可以说用尽心血，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人？算了。既然你不想动他，那就换个法子。蜂窝区一直是柔然城管的眼中钉，只需借助一件小事，比如我被偷车劫持这事大做文章，引发社会舆论声讨。官方便会以维护城市文明为由大肆清理，把他们逼入绝境，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公益之名接手。不过这个选择存在隐患就是那里的人狗急跳墙，势必会引起骚乱，影响普通居民生活，柔然社会秩序变差，但情况越乱对你来说越是机遇。这叫高压法。”

　　在少年心中蓝镜是好人，封雨臣是好人，就怕他丁善一个人？一时兴起故意吓吓他。

　　江册果然握紧了他的手，侧头亲吻头顶，一个安抚意味动作。

　　“善善，我没有说你不好，只是……”只是会不会有点过分了，因为自己的私欲，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人，午夜梦回只怕良心煎熬睡不安稳。

　　“支支吾吾，你在蒋小姐面前也这么嘴笨。那就只剩一条怀柔法适合你，利用蜂窝区内混乱，让李承和姜云凡融入，日常出面帮那个封先生照拂他那帮弟兄。一旦他们之间建立联系，交心合作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个方法要静待合适时机，成效最慢。”

　　丁善声音慵懒，说完抬头看着少年的侧脸，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在想谁？”

　　丁善直起身质问，少年赶紧单手搂着他的胳膊将人拉回怀里。他不是没有听丁善的话，而是听得太清楚，眼前的人在瞬息之间洞悉事件利害关系，想出三条精细到实施过程和后果影响的解决方案，少年除了震撼还有些不知所措，脊背发凉一丝丝后怕。

　　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雷子申深夜请来的医生，他人不在柔然，来人是谁他也不清楚。

　　江册走下楼梯过程中，长舒了一口气，这人来得正是时候。

　　门从内推开，远处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的石板上，使得通向别墅的路显得没那么暗，一身白色大褂洁净无尘，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有着安静的力量。少年鲜少露出微笑，全因面前这张他熟悉的面孔。

　　江册三步并做两步上楼，步履飞快，像箭一样坐到丁善的身边。

　　“你猜谁来了？”

　　“梁医生。”几名判官为了避嫌对外保持公正形象，在工作中不参杂私情，几乎不常走动，像这样深夜前来难免落人口实，被少年在意的朋友，除了判官海宸，也就只有梁良医生。

　　他的话音落，答案本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真没想到，你就是丁善。”

　　虽然潘朵拉曾经有暗示过，但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名字和眼前的人脸重合，梁良还是有些恍惚。

　　“劳烦你深夜前来，失礼了。”

　　梁良立马摇头：“不，身为医生，为您诊治荣幸之至。”

　　丁善的烫伤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实际并没有那么严重，定期擦药一星期便可恢复健康不会留疤。

　　少年帮丁善把堆在脖子的衣服穿整齐，扶着他躺下盖上被褥，才转身送梁医生走下楼梯。

　　“我看他好像很疼，真的没事吗？”

　　“丁判官细皮嫩肉，加上有的人天生痛觉敏感一点。以我专业的角度向你保证，没事。”

　　梁良上下打量看少年穿着睡衣，在诊病的过程中，少年一直守在身边。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黏腻氛围。

　　“有时间吗，我们聊几句。”太多的疑问埋在医生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餐桌上，江册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喜欢的热牛奶。在那之前给楼上的人先送一杯。

　　这是梁良上门做客第一次有人用这种饮料宽款待自己，入口温热润滑，别样的体验，和眼前的少年一样不同寻常。

　　“其实，我不是蓝宴，我的名字叫江册。因为一些原因，我和表弟互换了身份。”少年思虑再三决定先开口，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两人默契把对方当作朋友，实在不应该隐瞒。

　　“血统狼人？”第一次少年中枪，手术中看到他粉红色的血，结合蓝家对狼人执着，这原因显而易见。

　　少年默认了。

　　“我想知道的是，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少年被雷子申一伙劫走，当作对付北风的筹码。但现在确认主谋是丁善，他是呼吸上层空气的人，有广阔的天空翱翔，没理由去为难池塘中的一条小鱼。

　　“我们……在一起。”

　　丁善曾在他弟弟丁杰面前大方承认，那么少年是不是也可以坦然地和朋友诉说，江册有些忐忑，他不敢想别人对他们的关系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你自愿的吗？”看着略显拘谨的少年，梁良十分担心。

　　江册笃定地点头：“能够得到他是我人生最大的奢侈，一路走来遭受的所有痛和伤都值得了。”

　　“我懂了。”

　　每年富修旗下总院会安排医生到各地友好医院交流学习一段时间，少年身上的谜团萦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从前不屑一顾的梁良鬼使神差的报了名来到这里。

　　梁良或许不能明白他们的感情，但那人是丁善，是所有人心中维护公民权益的正义传说，只是靠近便会觉得耀眼的存在。趋光性大概是自然界动物的天性。

　　等了半个月，封老大那边传来消息合作取消，江册不得已选了三种方法中相对柔和的。让李承和姜云凡慢慢地渗透蜂窝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