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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ミラ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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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一个小村庄里,有一对父母早亡的兄妹。
两个人被外面来的知识分子收养,他们很喜欢科学,知识分子也很开心收养他们。
在哥哥泽十四岁那年,他决定离开小村庄,去往外面的世界。泽想做一名医学研究者。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知识分子支持他。
“在小村庄周围三面,是挺拔的山,”知识分子说,“越过北面的山,是一座大城市——我曾去过。那里有王国中最好的医学校。只要报我的名字,你就可以进入学校学习。”
“可是,怎么越过北面的山?”泽心生疑问。
“先带上需要的东西,山上每隔适当的距离会有免费补给站。不用怕,当初我就是这样过来的。”知识分子回答。
泽谢过知识分子,翌日就准备出发。
“到达后记得借用医学校的设备给我发一条电磁波!他们会教你,我这里有设备可以接收!”知识分子在临行前叮嘱。
“接收电磁波的设备?”知识分子回头,妹妹加绘正盯着他。
“是的。小加绘对物理名词真是敏感!”知识分子赞许道。
“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加绘说。
“诶?”知识分子先是一惊,后来便理解了,“是想更多地学物理和化学吗?”
“是的!”加绘坚定地回答。
“嗯,等到你十四岁,我就告诉你。”知识分子答应道。
一个月后,知识分子和加绘收到了泽发来的电磁波:我已平安到达。知识分子感慨道:“真快啊!”
“我去学物理和化学,也会这么快到达吗?”加绘问。
“嗯……”知识分子思索着,“南面沙漠对面是邻国,那里的理学校是世界上一流的。但我未曾穿过沙漠,大概不会这么快。”随后,他怕加绘担心,又补了一句:“没事,也有免费补给站,还有其他经过沙漠的少年和少女。不会倒在路上的!”
“那里也是报您的名字吗?”加绘追问。
“不,是考试。任何人,无论国籍、身份、地位等,只要你通过了考试,你就是理学校的学生了。”
“我能通过吗?”加绘仍有疑问。
“在十四岁前我来教你。你的话,一定可以!”
时光任苒,加绘告别了知识分子,踏上求学之路。
她往南走,沙漠的一部分经过这里。她将需要跨过这部分,一直向南走。
白天她赶路,晚上就在补给站的卧室里复习、学习。确实有其他赶路人,他们和她或许目的地不同,加绘没有和他们说话。
这天,她继续往前走,可前方一名少年倒在了沙漠里。加绘恰好看到。受知识分子的善良影响,她上前帮忙。
在水的帮助下,少年睁开了眼。“你是谁?”他警觉地问。
“一名赶路人。我叫加绘。你怎么倒在这里了?”
“啊,很明显,我忘了从补给站拿水所以中暑了。”少年不在乎地回答。
“沙漠赶路最需要水源,怎么会粗心成这样!去下一个补给站拿吧。”
“那是因为我不怎么在乎。我从不拿食物。饿了,忍一下去下一个地方拿;渴了,包里占位置就只拿三瓶,不够去下一个地方。我这是一瓶都忘了……”
“占位置?你包里放了什么?”加绘好奇道。
“一台终端和几件衣服。”
“终端?是和电脑差不多的东西吗?”
“也许。我要往前走了,再见。”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
“等等!你往哪里走啊,说不定我们顺路!你叫什么?”
“往前,他是这么说的。”少年看了看加绘,“康库仁。”
“居然顺路!一起走吧,康君!”加绘兴奋地说。
“康君……你是那个王国的人啊……”少年想了想,“那就按照你们的语言,叫你加绘亲好了。”
“康君会说我们的语言?”
“额……了解一些。最好还是继续用通用语交流吧。”
“原来这叫通用语啊!对了,你刚说的‘他’是谁?你去邻国求学吗?”加绘找到了旅伴,一大堆问题欲从口中问出。
“他……”康库仁由面无表情变成了面露痛苦,“是我的神明。”可语气实在不够虔诚,或是根本不。他也不像一个信徒。
“你是有神论者吗?”加绘认为康库仁完全不像。
“不是。”他又恢复面无表情。
“那‘他’为什么是神明,而且神明怎么有性别?”
“人当然有性别。况且,神明必定是人。所以我是无神论者。”
“你认为神明是一个称号?”
“是人给人的称号,只能是主观的。‘他’只是‘我的’神明罢了。”
“嗯!”加绘重重地点了头,“你要去邻国找‘他’,对吧。”
“邻国?你的邻国吗?也对,确实是那里,他在理学校。”
“我正要去理学校!‘他’是那里的学生吗?”
“不只是,”康库仁的声音低了,”他那样的天才需要学吗?校长亲自坐直升机把他接走——我只赶得及知道学校在哪里!我这样的凡人,做什么都是‘错误解答’,几辈子都不可能赶上!虚假的神明都敌不过天才!”
“康君!别激动!”加绘见此,有点慌乱,“天才固然很闪耀,可是……可是凡人也是恒星,也会发光啊!不会被才能耽误梦想什么的!”
“真的吗?”康库仁抬起头,“谢谢你,加绘亲。”然后他自语道:“被加绘亲知道了啊……这样的我。”
“什么?”加绘问。康库仁摇摇头。两人在沉默中前行。
某天晚上,加绘和康库仁坐在图书室里。康库仁突然问:“加绘亲对小说和数学方面的书有兴趣吗?”
“诶?”加绘刚做完一套化学题,“小说很少看因为没有时间;数学偶尔会看,因为要用到一些知识做题。”
“这样啊!”康库仁点点头。
“‘他’是数学天才?”加绘想到了什么,问。
“你说‘他’……是啊!”康库仁丢下手上那本与数学有关的书,回答。
“我很想知道,康君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加绘真诚地说。
“啊哈……”康库仁干笑一声,“凡人与神明之间能发生什么呢?”
“‘他’没有这样想吧,天才不该蔑视他人啊!”
“不论蔑视,反正不是什么好结局。”
“结局可以改变啊!你不正是为此而行的吗?”
“大概。”康库仁并未否定,”说到结局,我在写各种不同结局的小说,用这台终端。”他从包里拿出终端。
“和电脑区别很大吧!”加绘第一眼看,就喊道。
“我没研究过,我只用它写小说。写完的占内存,所以都传至云端,要用电脑登陆才能查看。终端只是输入文字和暂时保存文字,便于携带。”
“那什么‘也许’,这明明差很多吧!”
“加绘亲这样认为那就这样吧。”康库仁起身,走出图书室,不久后又回来,“电脑室人满了,改日再给你看看。”
“好的。”加绘揉揉眼睛,“不早了,都回卧室睡觉吧。”
又过数回日出日落,直到沙漠也有了一丝寒意。
“这么久了,还没到啊!”加绘抱怨着。
“去电脑室看看就能知道还有多久。我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不这段时间每天都去看吗?每天都满员。”
“对啊。那些人真是喜欢玩,真不知道来沙漠赶路干什么,回家不行?”
过了一会,康库仁告诉加绘今天空了一个位置。“走吧。”
加绘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旁边,康库仁点开一个软件:“这是沙漠免费补给站专门的软件,有整个沙漠及周边大地图,该补给站的位置,还可以搜索路线。看,我们现在这个是南0097,我遇到的第一个是北2005,目的地前的最后一个是南0050,不远了。”
加绘也找了找:“我遇到的第一个是西0980。”
“那我比你来这里远啊!我走了似乎快四个月了。”
“我这毕竟是邻国,走了大概两个多月。”
“对了,”康库仁笑起来,“小说看吗?”
“难得有空位置,看一点吧。是讲什么的?”
“是……”康库仁的笑脸崩塌了,他不得不再挤出一个来,“各种不同结局。”
“我想看快乐一点的,调出来吧!”
“快乐吗?似乎有,我找找。”康库仁点开《导体》,“这个怎么样?加绘亲不是喜欢物理吗?还有,篇幅也比较短。”
“好的。”加绘注视着显示器,而康库仁则靠在椅背上捂着双目。
《导体》讲述了某世界的生命热衷于向他人传导电流,虽然人本来就是导体,但他们将这样的传导强度放大了,甚至在比谁的强,强多少安培。那样的生命不同于现实,根本不怕电流也不会致死。可主角却是一个“绝缘体”。
“康君,你怎么用自己的名字当主角?”
“一厢情愿而已。不过也有别的,看完了就找给你。”
主角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可以导电,却没有一个电荷愿意自由移动。世界科学家也想尽一切办法让“绝缘体”变成导体,可没有一点进展。
这样,学校里、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享受着电流,主角始终低着头,宛如局外人。是啊——这样的世界,如果不是导体就没资格称作“人”了。
在回家的路上,低着头的主角撞到了人。匆匆道完歉就走了的他,根本没瞧见对方的正脸。
回到家他才发现,他可以接收电流了。电很舒服。他迅速告诉世界科学家这一发现,然后他们发现他也可以导电了。一个个可爱的电荷在做定向运动。
“发生了什么?”他们问。主角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是他撞了人。于是,世界科学家开始寻找那个人。意外地,那居然是他们身边的一名年轻数学家。更意外地,他居然曾是主角的好友。
世界科学家们疑惑了,他们问:“你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吗?我们是说,触碰过或不小心撞到过安先生?”
“我得知自己是‘绝缘体’后,就没打算在‘人’这里想办法。”
“早该试试啊!”世界科学家们决定,让法拉维.安去配合他们做实验——出人意料,非“人”的“绝缘体”一个也没有变成导体。他们放弃了。
小说的结尾,主角问法拉维.安:“为什么?”
这简单的一个“为什么”,可以解释成很多意思。但法拉维.安只是说:“我不会再离开了。”
“康君。”加绘叫道。康库仁挪开遮住双目的手。
“我知道在专业的人面前递这种作品属实狂妄,请加绘亲不要介意,这不是‘科学幻想’小说。”
“没事,有情节就足够了。对了,‘他’就是安先生吗?”
“‘他'……”康库仁瞪大了双目,“加绘亲怎么知道的?”
“诶?只是因为康君和安先生是小说里唯二有名字的人,加上他是数学家。”
“嗯。”康库仁点头,“还要看吗?”
“也要快乐一点的!”
“好吧……”康库仁答道,“不过只有一篇了,别的——并不快乐。”他调出后又说:“请加绘亲自己看,看完记得退出——我回卧室了。”
说完,他拿着包离开电脑室,迅速回到卧室。康库仁将包丢下,靠在纯白的墙壁上。泪珠滚落,他擦拭着。“仍然脆弱,我啊。”
清晨,两人继续赶路。
“大概明天可以到。”康库仁说。
加绘点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当两人看到城市时,知道目的地已经到达。
“加绘亲,你有钱吗?”过久了免费的生活后,康库仁突然想到。
“有啊,但不知道是否与邻国通用。”加绘想起知识分子给过她钱。
“可以去补给站换货币。”
两人在南0050换完货币后,前方脚下已不再是滚滚黄沙。他们走上了邻国的国土。“您好,请问理学校怎么走?”加绘拦住一名漂亮的金发少年。
“理学校?啊,你们算是问对了人,我正好是那里是学生。”
“谢谢。我是加绘,请问你的名字呢?”
“埃拉斯梅.利莱。那边的呢?”埃拉斯梅指指康库仁。
“叫我‘弥拉奇’就可以了。”康库仁抢在加绘说话前回答。
“诶?”埃拉斯梅和加绘同时发出疑问。“‘海市蜃楼’?真是奇怪的名字。”埃拉斯梅盯着康库仁,他得到了信息:这不是他的本名;还有,他一定是某个国家的贵族。
三人向理学校走去。加绘和埃拉斯梅并排走在前面,他们攀谈着;康库仁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到了。”埃拉斯梅说。气派的大门出现在三人眼前,加绘笑了起来。
“请问怎么报名考试?”她问埃拉斯梅,又悄声对康库仁说,“康君,你怎么没跟埃拉君说真名啊?”
“没有,‘弥拉奇’是我现在的姓氏。对不熟的人喊姓氏为好。”其实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他感觉对方不是什么普通人。当然,这不能告诉加绘。
“哦……”加绘并没有完全相信,她听着埃拉斯梅的讲述,进入理学校。
“对了,我带加绘去报名。那你呢,听说你要找人,谁?”埃拉斯梅问。
“这不关你事吧,利莱。”康库仁冷漠地拒绝了,
“那再见。如果你不是加绘的朋友,我也不会问。”埃拉斯梅扭回头。贵族‘弥拉奇’……他思索着。
康库仁离开了他们,在校地图上寻找数学院。加绘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康库仁孑然走向属于数学院的建筑。
“加绘是想参加什么考试呢?”埃拉斯梅问她。
“嗯,物理和化学!埃拉君是学什么的啊?”
“我是学心理学的,现在院方派我来协助数学院完成一个课题。”
“嗯?数学院……”加绘想到法拉维也在那里,“报完名后可以和你一起去那里看看吗?”
“当然。”埃拉斯梅向加绘微笑,加绘感到心跳停了一拍。
加绘报完名后,两人一起走向数学院——埃拉斯梅完成课题的地方。他们走上三楼,埃拉斯梅敲了敲门。“喂,法拉维,我回来了。”
“来了。”语毕,门打开了。一名黑发少年站在门口。“这是?”
“我是加绘,来考试的。”加绘简单地介绍自己。
“加绘亲?你怎么来了?进来吧。”里面传来康库仁的声音,他们走进去。研究室里,康库仁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法拉维走上前,坐在他对面。埃拉斯梅见气氛不对,说:“已经中午了,我去食堂给各位打点饭来吧。”
“我也一起!我知道康……弥拉奇君喜欢吃什么。”加绘跟着走出去。
“原来你没告诉埃拉斯梅名字啊。”法拉维说,研究室里又只剩两人。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本来就没打算再看到他。而且你跟他什么关系?”
“只是课题研究的搭档,非要说就是普通朋友。你不用——”
康库仁打断他的话:“不用担心是吧。‘神明先生’,你这里有电脑吗?”
“不要那样叫我……”法拉维扶了一下眼镜,“有啊。”
“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这么久了一条消息也不发给我的终端吗?”
“终端不是不能回复消息吗?我考虑过。”
“补给站有电脑啊!‘天才’法尔,你这也不明白吗?”
“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康库仁。作为补偿,今天下午一起去城市里转转吧。”
“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比起和你一起,还不如和加绘亲一起有趣。”
“果然我还不够吗?只有与我素不相识的人才能拯救你吗?”
这时,半掩的门被推开,快乐的两人提着午饭走进来。见康库仁倒在沙发上,法拉维痛苦地闭着双目,埃拉斯梅说道:“还从没见你这样啊,法拉维。”
“你怎么可能会懂……这种心情。”法拉维看着埃拉斯梅。
“难道说,你们果然是……”加绘想到康库仁给她看的第二篇小说,说。
“是又怎么样呢。”如果只是一厢情愿,那便是空谈。康库仁深知,他对法拉维说:“还能像以前那样的话,也许我就满足了。我会留下来学习。”
三个月后,物理第一次综考拿了第一的加绘和埃拉斯梅站在天台上。她听见对方用她的王国的语言告诉她“我喜欢你”。
似乎非常顺理成章呢。埃拉斯梅想到康库仁和法拉维,他曾询问过后者对贵族的看法,回答很明显——厌恶。“作为朋友,还是不要告诉他弥拉奇是贵族这件事,否则只会加重他的痛苦。”即便已经知道名字,他仍以姓氏称呼康库仁。
“所以,加绘亲你成了利莱那家伙的女朋友?”康库仁并未震惊,“也对。”
“话说康君和安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数学综考我才……不提了。啊哈,也不知道法尔会怎么想。”
“你们两人之间必须得要有人向前跨一步。相信我,安先生对你没有蔑观也没有厌恶,他只是没用行动告诉你。埃拉君已经去劝他了。”
“真的吗……这样我们都可以从由曾经的游戏引发的若有若无的关系中解脱,成为真正而非空谈的……”
“一定。”加绘坚定地说。康库仁笑了起来。
理学校落满花瓣的道路上,康库仁仰头对上法拉维的双目。两人同时开口:
“法尔……”
“康库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