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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慧眼识妃若兽盼 ,双雁相许诗人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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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隔壁庭院怎么也点着灯?”司玘炎见一墙之隔,灯火通明,便是问道。
“许是有客吧!我也是头回来。”虚莫桓随口答道,并无过多在意。
二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直至天色渐晚,司玘炎才送虚莫桓出门。
二人正道别之际,虚莫桓却看见柒宝进入隔壁。
“这是咱王爷在新城的宅邸。”柒宝道,“王爷今日在这儿休息。”
司玘炎拦住虚莫桓,高声道:“莫桓,天色已晚,你就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下吧!”
“怎么好叨扰贵客?他还是在本王处休息吧!”柒湛远道。
“哪里哪里!我们久未相见,正好叙叙旧!”司玘炎说着,把袖一甩,扯了虚莫桓的袖去。
虚莫桓惊诧片刻,眼神顿了一顿,便是忍住笑意,反过来扯了司玘炎的袖去,“就是!就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那——我就留宿了吧!”
“本王正好有公务要忙,就让柒宝陪着你们吧!”
“不用!不用!”司玘炎摆摆手,“你们忙!我俩皆是不拘小节之人,无需过多照顾!”
“好!好!本王先去忙!你们聊!”柒湛远无可奈何,只得故作大度。
“把我安排在自己的宅邸隔壁,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就是怕我和你有何纠缠呗!”司玘炎拍手称赞,“你还是那么聪明!嫁人都不能让你变笨!反应得够快!”
“哪里哪里。”虚莫桓一脸谦逊模样,“这便是你说的,要气他么?”
“正是!”司玘炎肯定地道,“他现在一定心神不宁地猜你在干嘛呢!”
确如司玘炎所言,柒湛远火速处理了一干书信事宜,便是再坐不住了。
“王爷,您担心什么呀?那司大人一看,就是和咱王妃是闺中密友!不是你担心的那样!”
“是看着不像!可他拽了莫桓的袖子不肯放手!”柒湛远难过地道。
柒湛远来敲门了,手持新婚那夜的宝书,“本王来还书!《虚氏草药经》!怕你着急看,本王给你送来了!”
二人装作无事,收下了书,未留柒湛远片刻。
“这样气他好么?他把书都还我了。”虚莫桓握着书,有几分心疼柒湛远,“新婚那夜,他就这样,莽莽撞撞的。现在还是这样……”
“你说他和新婚之夜一样?”司玘炎满目崇拜神色,“看不出来,你行啊!嫁人许久,还保全了清白之身!怪不得你一看他,就是一副如狼似虎哦的眼神!你是想吃了他啊!禽兽!”
“禽兽还能忍到今天?我是君子!”虚莫桓辩解道。
“好吧!”司玘炎笑道,“那美人的称号就给我吧!”
二人正说话之时,柒湛远又来了,“本王有点儿心慌,你给本王看看吧!”
“王爷可能是过于劳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便好了。”虚莫桓为柒湛远号过脉,便是礼貌送客了。
待柒湛远再来,不等他开口,司玘炎便先为他找好借口了,“王爷是来接莫桓回去的,是么?”
“是!是!”柒湛远连声肯定着,已是忘了之前想好的由头。
可算把人带了回去,柒湛远便是抓着虚莫桓的袖,许久不肯放手。
虚莫桓羞涩地低下了头,任柒湛远将指探到了领口。
柒湛远这下真觉胸口有些悸动了,脸已有些发烫。
二人皆有亲近之意,且情之浓到恰好,却听见司玘炎在敲门。
虚莫桓急忙应了一声,起身离开前去开门。
柒湛远却是心凉了半截,只觉请神容易送神难。
“怎么本王想办点儿好事儿,就这么难?”柒湛远长吁短叹着,“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不是鸭,是雁!”柒宝一本正经地纠正柒湛远,“不过,长得还真有点儿像!王妃和司大人,救了一只大鸟,小的听说,那是一只雁……”
柒湛远从隔壁过来,看见一只翅羽深灰,颈腹泛白的鸟儿在院中,便是称赞道:“医术高超!这么快就好了!”
“这是它的伴侣。受伤的那只,刚包扎好。”虚莫桓端了食过来,放到那雁的身旁,“它也不肯吃东西。”
待司玘炎把那母雁抱出来时,那公雁便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这鸟误闯进了不知道谁设的捕兽网,被本侯的下属救回来了。”厉擎风把那一点未动的食拿到那对雁身旁,对着那母雁说笑,“也是你走运,恰好遇到了司玘炎在这儿!两个名医为你忙活!劫后余生,快吃吧!你不吃,它就绝食了!”
那母雁似听懂了厉擎风的话一般,低头啄食了。一会儿,两雁都开始吃了。
“这便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么?”虚莫桓不禁感叹,甚为动容。
“这便是我喜鸟兽之故。”司玘炎露出欣慰笑容,亦是颇为感怀,“真情难能枉然,痴心难能错付。”
“就是人不如鸟呗!”厉擎风犀利地道,“还都挺委婉!”
“看得此鸟,胜过挽袖。”柒湛远由衷感叹,“贵客来的好!门敲得好!”
“扰了良宵,非为在下本意。”司玘炎颇觉抱歉,“确有些行医之事,需莫桓帮忙。”
“就是!”柒宝亦道,“多亏了王妃的搬出一堆家伙事儿呢!看这俩大鸟,真是羡慕!”
“确实!”几人异口同声地叹道,面上齐露笑意。
休养过后,那对雁飞走了。柒湛远却对此事多加留心了。
“本王得到消息,那网是霍端带人设的。”柒湛远同厉擎烈会面时提起。
“怎么哪哪都有他?”厉擎风一听,便是颇觉烦人,“这霍端,净喜欢给弗伊王叔吃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是给我吃,我都张不开口!”
柒湛远同厉擎烈做了各种打算,若弗伊王叔情况有变,该当如何。
同厉擎风分开后,柒湛远想起虚莫桓。行前,柒湛远问虚莫桓可要同去,却被他拒绝了。
柒湛远望着窗上映出虚莫桓的纤美倩影,忽感胸中宁静安然,若涌进清凉之泉,洗去烦闷燥热,只余舒缓祥和。
眸虽送走了双雁,心却仍是记得。
画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双雁,在长空中展翅而飞。
柒湛远看着虚莫桓画的双雁图,由衷地道:“那两只雁,若知你为它们画了像,得多感动!也没见你为哪个病人画过像呢!”
“若能画得跟氤寒一般,便好了!”虚莫桓为那双雁图描画几笔,却不甚满意,“还是太糙了……”
“本王喜欢。”柒湛远不假思索地道,只因他喜那画,更喜作画之人,“你俩皆是懂画之人。
“王爷好像很好奇……”虚莫桓轻轻莞尔,搁下了笔去。
“什么都瞒不过你。”柒湛远轻轻笑了,点头承认,“其实,本王是很好奇,你与婼氤寒如何能成为挚友,毕竟——你们中意同一人。”
“曾经。是她现在还爱着御擎王。”虚莫桓狡黠一颦,“婼氤寒值得。她才貌双全、智勇无双,有情有义,担得起世间种种情谊。至于往昔,心之所向同为一人——很简单,若无婼氤寒,御擎王亦不会倾心于我。我们三人,从无情感瓜葛,皆为我一厢情愿罢了。看见那两只雁了么?那便是他二人。我第一次见到婼氤寒,就知道御擎王对她不一般。她深爱御擎王,却背负着刺杀他的使命。她舍不得杀王,便为自己下毒,不想活命。王知道她的难处,便放手送她离开。我一路看着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甚为羡慕——倾尽全力爱人,亦被人倾尽全力爱着,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小的明白了!王妃就是喜欢鸟!”柒宝见柒湛远对着那虚莫桓之画傻笑,似有所悟,“什么大雁啊!鸳鸯啊!他就该和司玘炎一样,给禽兽治病!”
“你?本王真是服了你!”柒湛远本欲提笔赋诗,却被柒宝所言之语打断,“搅了本王的好兴致!”
“我也佩服我自己!打听消息的本事一流!”柒宝左右瞧了一瞧,见四下无人,便是轻声轻语地道,“小的听说,司大人说咱王妃看您的眼神,就像看禽兽!恭喜王爷,终于被咱王妃惦记了!”
“谁是禽兽?”柒湛远被冲撞得差点抓起镇纸,砸他个出言不逊去。
“不是!小的说错了!是猎物!”柒宝赶忙跳开,却又不忘仔细回想,“对!猎物!王爷怎么能是禽兽呢!就是王妃对王爷图谋不轨!”
“真的么?他对本王有念想?”柒湛远简直喜出望外,用镇纸把那《双雁图》压得愈加工整,“没事儿!禽兽也行!此禽兽非彼禽兽!你终于听对了一次下巴嗑儿!”
“什么叫一次?小的哪次没听对?”柒宝掏来掏去,故意漏出书之一角,却也既不说破,又不拿出。
“要回来了?”柒湛远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书皮,双眸泛笑,赶紧夸赞,“对!你次次说得都对!快把书给本王!那可是王妃给本王的定情信物!”
“承认就好!小的可是江湖第一听信儿人!金牌包打听!”柒宝不住自夸着,把从虚莫桓处要回的《虚氏草药经》,重又交给了柒湛远。
柒湛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书皮,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书页,“真是本王的宝书!”
“雌雁翅羽伤,
雄雁欲断肠。
两雁长相守,
共赴苍穹翔。”
虚莫桓念着柒湛远所题之诗,眸中已现碧空万丈,其间有双雁翱翔,翅泛无限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