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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挽袖覆唇妒终停,珍草赋诗诉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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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湛远喜不自胜,一路带着笑意地去新城忙着公务,却进城便见虚莫桓贴在一人身上,头不断蹭着他的胸口,许久不曾离开。
柒湛远盯在那儿看了半天,虚莫桓却没分得出神理他,仍是蹭着那人的胸口,最后竟是闭上了眼睛。
这么沉醉!——柒湛远心里颇觉委屈,未上前去,只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柒宝想安慰几句,却也觉着眼前所见颇为意外,只悄悄跟着柒湛远回去了。
“王爷,您别难过。等小的问清楚再说。”柒宝不若往日那般言辞莽撞,语气中甚而听得出几丝宽慰之意。
“他摸摸本王的眉毛,本王便沾沾自喜得不行。”柒湛远垂头丧气,“现在,他居然贴到了别人的胸口!”
“王爷莫气!小的去问过了。那人是个病人。王妃在为他看病呢!”
“本王哪有生气?”柒湛远心下稍有高兴,却是嘴硬,不肯承认。
“好吧!那小的自己去看王妃喽!”柒宝已是看穿柒湛远心思,大摇大摆地欲出门去。
“等等!等等本王!”柒湛远赶紧跟上,早把之前的不快忘到脑后了。
柒湛远同柒宝本想误会就此解除,却被眼前所见惊住了——
虚莫桓从身后抱住了一名男子!
旧事重演!柒湛远如之前一样,未吭一声,独自离开。
“王爷莫气!”柒宝亦若前次一样,“小的再去打听打听!”
“本王不气!”柒湛远撅了嘴去,仍是狡辩,强行挽尊。
“搞清了!这回真的搞清了!”柒宝语声雀跃“王妃在给人治病!”
“本王要和王妃亲近,还得有个头疼脑热不成?”柒湛远嫉妒之心甚浓,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直至衣袖被虚莫桓挽过,方才惊讶转身,发现柒宝已悄悄退下,眼前美人淡淡莞尔,眸光灵动,唇瓣粉红。
“王爷这是……”虚莫桓见他这独自气恼的小气模样,颇觉好笑,三分得意,七分不舍,一语点破,“吃醋了么?”
“谁……谁说的?”柒湛远支吾着否定,却眸光忽闪个不停。
“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虚莫桓浅笑,“说吧!你看到什么了?”
“你为何用头贴人胸口?”柒湛远低声问去,心下颇为介怀。
“听其心跳。”虚莫桓毫不扭捏,大方答道。
“那——为何贴人后背?甚而抱其在怀?”柒湛远又忍不住问。
“助其呕吐,咳出误吞之物。”虚莫桓淡淡答道,目光笃定。
“所以,你是气我同病人太近了?”虚莫桓粗喘一声,一针见血地道。
“嗯。本王误会你了。”柒湛远不再嘴硬,声音低微,“本王有资格生气么?”
“王爷何出此言?我是你的王妃呀?你不愿自己的王妃与他人亲近,不是应该的么?”虚莫桓柔情似水地轻声道,目光缱绻地望着柒湛远,把他的袖握得更紧了。
“若……本王是说……”柒湛远明知心中有话想说,自知想知道那答案许久,却结结巴巴不敢问出。
若不问,尚可自欺,若问了,便是自欺的余地,都恐被残忍答案占得分毫不剩。
望着柒湛远的窘迫模样,虚莫桓笑意甚浓,“王爷耳朵怎的这样红?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若过了今日,我没了心情,怕是纵有千言万语,都憋在心里了呢!”
“莫桓,本王是想知道,若本王不是湛仁王爷,你不是湛仁王妃。本王可有……”柒湛远似使出全身气力,“可有资格吃你的醋呢?”
“有。”虚莫桓毫不犹疑地答道,清亮眸子里的那道光,赤焰骄阳般明亮耀眼,却柔暖万千,撩人直视而不灼目,“你有资格,因为你是柒湛远。你就是你,无关身份地位。我亦是我,无关替嫁与否。”
“真的么?你这样说,本王真的太惊喜了!太高兴了!本王这辈子活得值了!死了都值了!”柒湛远喜出望外,抓了虚莫桓的袖,欢呼不止,直至双唇被虚莫桓玉手轻轻覆住。
“王爷,莫要乱讲。你已差点为了救我而失了性命,切勿再这般说了。”虚莫桓眸里潭水轻涌,微荡着层层涟漪,语声轻柔绵长却坚决笃定,“从今往后,你无需有病有灾,莫桓在这儿便是。”
佳人在侧,软语温存,柒湛远不知是梦里还是醒着,只得大声叫了柒宝去,“本王这是梦里么?”
“您现在醒着。”柒宝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脸上厌恶神色却更甚过往——纵使在梦里,您不也得有所行动,才能醒来回味么?叫我进来,这一顿人言狗叫的,不是把什么都搅黄了吗?真是个情场木头,无药可救!
“柒宝,磨墨!”柒湛远满心畅快,吩咐下去,“本王要赋诗一首,记下此刻心情!”
“啊?”柒宝终是没忍得住,惊了一声出去,却赶紧收起情绪,装出若无其事之态,绷着脸应了一声,“好。”
柒宝速速行至案前,却被虚莫桓轻声叫住,“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柒宝识趣地关门离去,心里已是把柒湛远数落得体无完肤——活该你独守空房!真是蠢到家了!你不该赶紧搬出瓶瓶罐罐,翻出图画册子,照猫画虎,及时享乐吗?还写诗?
虚莫桓磨了墨,提起笔写下几味药名——车前草、波斯婆婆纳,“王爷不是要作诗么?用这两词试试,可好?”
“啊?”柒湛远惊出了一声,却又跃跃欲试地应下了“好!本王试试!”
柒湛远兴兴焉提笔,作了打油诗一首——
阿翁欲拔车前草,
不巧惹得婆婆恼。
眼波飞转斯文笑,
还请多多笑纳了。
“好诗!”虚莫桓轻声念了一遍,“难为王爷了!”
“可算派上用场了!那晚本王啥也没看进去!”柒湛远拿出大婚之夜得到的好书——《虚氏草药经》,边爱惜不已地翻着,边喃喃自语,“车前草、波斯婆婆纳,原来是……”
眼见柒湛远脸色渐渐变得尴尬,欲言又止的,柒宝却不嘴下留情,只因把那书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男子隐疾所用!看来王妃和小的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想到什么了?”柒湛远心已半凉,着急问去,“他这是讽刺本王有病吗?”
“确实有病!您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呢!他为啥不明说?您又不什么要面子的人!”柒宝已是不能再忍,奇怪柒湛远怎会愚钝至此,“就是良辰美景,您为啥不干点正事?还写什么诗?”
“啊?”柒湛远这才懂了,“本王不是怕吓着王妃嘛!”
“吓着?你们之前不是把瓶瓶罐罐摔个满地吗?怎么现在又羞涩起来了?”柒宝一脸责备神色,气得够呛,只差跺脚,“真是王爷不急小的急!”
“那不是喝醉了吗?要不也不能!”柒湛远挠头答去,“王妃那么不染纤尘的性子,肯定不喜欢本王粗鲁!”
“还嘴硬!”柒宝真要跳脚,“他都写药名了!明明就是想要的意思嘛!您要他直说吗?人家王妃凡事通透得很,要不怎么会要小的带您去什么烟花柳巷!真是没见过您这么笨的人!”
“原来如此。”柒湛远回过劲儿来,为了找补自己情爱不通的糗事,把那即兴之诗拿出来显摆,“不过!他还说本王的打油诗好呢!”
“小的虽然没有啥才华,但是也还是读懂了!”柒宝卸下僵硬表情,挤出笑容,“这说的是老人之间的感情,不就是人们都想要的吗?王妃是看在这破诗的内容还行,给您捧个场吧!”
“破诗!敢说本王的打油诗破!你真是不怕本王的拳头!”柒湛远抢回了他的诗稿,小心揣起,对着柒宝横眉立目。
“王爷您自己刚刚都说了,您写的是打油诗!”柒宝躲得老远,嘴巴毒得不行,“打油诗还逼小的夸吗?”
“谁逼你了?爱看不看!”柒湛远对柒宝斜了眼,满脸不屑,凶悍叫嚷,却一如既往地从未挥出拳去,“找打!”
厉擎风去寻虚莫桓时,见他卷上写着这两个药名与柒湛远的那首打油诗,便是好奇,待听得虚莫桓讲清缘由,便是自信满满,赶来凑热闹了,“这个不难,本侯也会!本侯随口就是一首打油诗——
郁郁葱葱车前草,
阿翁才是心头宝。
最是喜看阿翁笑,
到底谁说婆婆恼?”
“内容很是相配,可是跟题目不甚匹配,还是差了几个字。”虚莫桓面带浅笑,闻声应道,随而提笔写下了他二人所写的打油诗。
“你行你来呀?”厉擎风自认疏忽,却也不甚服气,“你个成天剁药的,还能比我能耐不成?”
“那在下略微一试。”虚莫桓蘸了墨水,款款写下字去——
待柒湛远读了虚莫桓所写之字句,甚是开心,“本王这是与他的感情有所亲近么?”
柒宝沉默不语,见柒湛远定定望着自己,等待答案,便是咧开嘴巴,硬在面上挤出几道褶,凑出勉强到不行的笑容,
“别问小的。小的不懂情爱。”
“你这是揶揄本王么?”柒湛远学着柒宝,扯开嘴角,只差咧到耳根,“你看看本王,就知道你自己有多丑!有多假!本王不是不懂怎么谈情说爱么?至于被你这么嫌弃么?”
“那小的也不懂呀!”柒宝顶着柒湛远的丑态,赶忙收回假笑,摸了摸唇脸,努力把五官归了位去,似生怕把这丑态长在脸上那般。
“你不是湛仁城第一包打听吗?你经验不足,可你消息灵通呀!本王不是跟你庞大的消息仓库学习呢么?”柒湛远亦是收回之前那夸张嘴角,似柒宝那般,抚脸摸颌,复位唇脸,唯余积满不屑却暗含求助之色的双目,仍是瞅着柒宝没有松开。
“要不,你自己不行,就借助外力吧!万一拜拜有用呢?”柒宝假笑不再,换了一副面孔,做出神秘莫测的模样,先是双手合十,又是双掌交叉抚胸,“听说最近有活神仙,很是灵验……”
“什么叫本王不行?本王哪里不行?”柒湛远似被柒宝戳中了痛处,气得够呛,“借助外力!你都出些什么怪力乱神的破主意?”
“您哪里不行您不知道吗?您是闺房不畅,还能怪谁……”柒宝毫不留情地道破,却又赶紧捂了唇去,“怕是神也救不了呀!人家修仙,也不用谈情说爱,是吧?要不您求个符,招桃花的?”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本王的桃花就在身边!还招什么招?”柒湛远不住翻眼白着柒宝,“你现在的消息,怎么乱七八糟的?”
“哪里乱了?是王爷您没亲眼见着!您不知道人家那香火旺的呦!”柒宝把今日所见所闻一一道来,“百年罕见的圣童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