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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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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俨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被眼前的景象给呆了一呆。
她这房间陈设很简单,除了日常需要的家具没什么东西,空地也不大。
此时床边的那点空地上铺上了毯子,上面摆了个长条的琉璃桌,桌子上放了几个包装袋。
而路朝许正在把吃的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一袋,格外认真。
他抬头看见时俨,就走了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毛巾,问:“吹风机在哪?”
时俨指指浴室贴着墙安装的柜子,“左边那个。”说完对着路朝许打开柜子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可能都积灰了。”
她不怎么用吹风机,喜欢擦水之后自然晾干,除非是回来的太晚了。
路朝许找着了吹风机,拇指擦过机身,没什么灰尘。
他对着时俨招手:“过来。”
“……”
“早点吹干,免得着凉。”
“哦。”时俨走过去,要伸手拿吹风机,被路朝许移开。
他按了几下功能键,说道:“我来。”
在时俨的沉默下,他很有兴致地挑起她的头发,试了试距离,问道:“怎么样?风不烫吧?”
“嗯。”
呼呼的风声下,时俨的声音不大,本来是听不见的,不过她肯定回答的时候通常都会无意识地点点头,路朝许知道她这个习惯。
时俨的发质不软,平常既不染发也不烫发,柔韧又乌黑,手感很好。
路朝许从里到外均均匀匀地吹了一遍,很快就干爽了许多,十分自信道:“好了好了,先去吃饭,一会饭冷了。”
这个干湿程度在室内空调下已经不会感到凉,时俨伸手摸了摸,点点头。
地毯上的琉璃桌低矮,显然是席地而坐的类型。
时俨坐下来,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她指指桌子和毯子。
“我房间。”
“你房间有这些?”语气略微有些吃惊。
“嗯,我房间比你这里大很多。”
时俨换了个团座的姿势,拆着筷子说:“……你确实是带资进组吧?”
路朝许正在分调料,闻言手上动作不停,没有看她,却是笑着的:“你是不是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时俨想起第一次见路朝许那天,说道:“你把一堆剧本丢一地,普通人早就被雪藏了。”
“哦?”路朝许想了想,“好像是有这回事。就在遇见你的那天。”他脸上的笑浓了些,有几分不以为然,“那几个剧本确实很无聊啊,我不喜欢。”
他倒了一小碟的油醋,把水饺分在两个小碗里,又把一碗热粥和冬瓜排骨汤都推到时俨面前。
时俨低头看着一堆吃食,说:“我没有这么能吃。”
“每个吃一点就行,我问过朋友,你今天在冷水里泡久了,吃这些比较好。”
时俨喝了口汤,又吃了一勺子粥。
泡了十来分钟的澡,状态已经好多了,温热的汤粥下肚,整个人不由有种满足感。
她吃饺子不喜欢蘸醋,光吃饺子又有点无聊,于是她倒了几口汤进小碗,一个一个把饺子从中间戳开,里头的馅汁儿流了出来。
路朝许问:“你这是什么吃法?”
她说道:“会被长辈骂的吃法。”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仍旧在戳饺子皮,饺子皮肉分开之后,她呼了口气,就着半汤半馅开始吃饺子。
路朝许学了她的姿势,尝了一口后下结论:“这味道,有点复杂。”
时俨说:“味道不重要,怎么吃都是饺子。”
她也就是吃累了才会这样吃。
路朝许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又戳透了一个,饺子外皮沾上汁的时候,真吃出了些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是比单单的饺子更入了味。
最后时俨喝完了汤,粥只吃了几口,饺子多吃了几个,放下筷子时直起了身,才发觉肚子都吃圆了。
她“嘶”了一下,伸手摸了下露出的脚腕,不再有透骨的冰凉,温热暖全身,也算没白吃,胖一些就胖一些吧。
路朝许也放下了筷子,顺手把垃圾收拾了一下。
时俨觉得有人照顾的话好像真会变懒惰,明明她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站起来,环视了下房间,说:“桌子和毯子你今天要带回去吗?垃圾等会顺手丢了吧。”
“等会?”路朝许系上了最后一个袋子,抬头看她,“你这就要赶我走了?这么无情?用完我就扔吗?”
时俨觉得路朝许该好好学学说话了,“现在已经十点十六分,你不回去睡觉吗?这是合理送客。”
“我还算客人吗?”路朝许问。
刚想教人说话的时俨马上被反攻,顿觉自己疏忽了。
她对路朝许的亲密很轻易就接受了,不过思维里好像还没彻底转过弯来,她点点头:“没错,你不算客人,也算半个家人了。”
路朝许顺着杆子往上爬:“家人现在不想走。”
“那你想干嘛?”
“你等我一会。”
说着不想走的路朝许提起桌上的垃圾袋就走,连外套都没穿。
时俨:“……”
既然让等一会,那就只能等一会了,时俨坐到床边去,摸出剧本看了一会。
明天她要奔波好几个场景,拍黄宛月剧情中出现的故事背景,也就是那几宗杀人案。
这些场景其实从演员嘴里说一说也行,但导演对剧的整体细节要求很高,光是说说而已,远不能让观众带入感情,所以虽然要费些功夫,还是准备都拍出来。
敛尸场景,与时隔几月之后秦枝去查看的场景,会通过一种时空交错的方式展现出来。
没有什么台词,主要是动作情绪。
时俨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拍摄走位,连同各场不同的布景。
她拍的剧以古装居多,比现代戏要累些,却也有趣些。
刚进圈的时候接了一部古装戏的小配角,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进组之后就跟进了新世界一样,样样东西都觉得可以多看几眼,很有好奇心。
别人都在背台词走戏,她在片场游走,当然,很注意动作的收敛,是一种很安静的好奇心。
想想那时的自己,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的她,已经比从前平静许多。
“时~俨~”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惊得她后仰了下,睁开了眼睛。
路朝许换了一身衣服,发间还有几分残余的水汽,一脸笑意问她:“你在做什么?已经这么困了?”
时俨面上的无措让他很愉悦,这种毫无掩饰的表情在她脸上不常见,愈加显得可爱。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马上按下了被惊到的神情,像平常一样淡淡的。
路朝许跟着坐了下来,“刚刚,你太投入了,我都以为你睡着了。”
他穿的室内拖鞋,坐下之后一踢就掉了,然后借着腿长的优势直接撑着手就挪到了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时俨保持表情的平静:“你做什么?”
“暖床。”路朝许拍拍身上搭着的被子,靠在床头靠垫上,用猫一样的笑望她。
时俨已经站起身,没说话,摸过丢在被子另一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已经快十一点了。”
言下之意,你该回家睡觉了。
路朝许点头:“是有点晚了,你先过来。”
他招了招手,时俨又坐回了床边。
“那个冯瑜看起来不像什么好相处的性子,可能还会再来缠你,要不要……”
“不要。”没等路朝许话说完,时俨就打断了。
路朝许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不知道,但你什么都不用做。”时俨说。
路朝许沉默了下,然后说道:“睡前思绪太多好像会影响睡眠,你不要多想哦。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工作。”
“……那你把我的床让给我。”
路朝许不听,干脆躺到了被窝里:“还没暖好呢。”
时俨:“你究竟来干嘛的?”
“暖床啊,你不要想歪,这只是单纯物理意义上的暖床。你这么怕冷,又挨了冻,肯定半天捂不热被子,捂不热你就睡不好。”路朝许侧躺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过了一会,又说:“你穿这种毛绒绒的睡衣,睡着舒服么?”
时俨摊开双手看看自己的睡衣,墨绿与浅绿拼接而成,身前印着一只黑白熊猫图案,蓬松保暖,对她这种难以用自己体温温暖被窝的人来说,可以很好地隔绝一些凉意,“舒服。你什么时候起来?”
“你总是这样赶我,我是会伤心的……”
“不许撒娇!”
时俨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路朝许故作的委屈表情卡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委屈,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时俨,你太凶了。”他把被子提到了脸上,只露出眼睛来。
那双眼睛在房间里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有神,像有清凌的水波在里头。
“……”认输认输。
时俨“哗”一声掀开被子,然后撑着手爬上床,也躺了进去。
两人一侧卧一正躺,路朝许望见近在迟尺的侧脸。
身后的床头灯安静地铺下了温暖的光,在她额唇鼻的柔和线条上明晃晃地镀着一层光芒,靠近他的这一边脸颊落在阴影里。
她闭着眼睛,细长的眼睫似乎因为紧闭的动作微微颤着。
路朝许手指压上心口,小声笑着说:“时俨,你在紧张吗?”
“安静,睡觉。”
时俨把呼吸放长,让自己平静下来,旁边的路朝许当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被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俨没忍住,张唇想说什么,被突然的一吻给堵了回去。
些微阴影压下来,与寒冬截然相反的灼热气息扑在她的脖颈脸际,心跳声明目张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嘴唇温度也可以这样炽烈,含吮温柔又激烈,酥麻中漂浮着微微的疼,她明明怕疼,可又觉得全身心都沉迷于这种微妙的疼。
放在被子里的双手蜷了蜷。
原来,拥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好意,她的心犹如在漂浮的水中着了岸。
时俨一直都知道,路朝许表面随意任性,其实出人意料的温柔。
他看得见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不计较许多别人斤斤计较的,他活得很随心,于是感情也纯粹热烈,让她觉得去相信一次也很好。
房间内的温度似乎也因这个吻而升了许多,时俨渐渐晕沉,待到分开时,已经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路朝许的双手撑在她身侧,俯看着她,迷欲满眼,语气不满又无奈。
“我走了,在这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