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是包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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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季，一些花苞才刚露出来。
今天的阳光不错，打在青青的叶芽上，透出脆脆的黄绿色的光，微风吹过，光便闪着跳跃。
安淮今天只穿着衬衫和卫衣外套，走出校门，上了车。
“安淮，老板说今天要陪他久一些，你下午没课，明天是周六。”这是王轩昂的助理，最亲的助理，现在的职务之一就是每天从B大按照安淮的上课时间把安淮接到王轩昂那里，陪王轩昂办公。
王轩昂，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从安淮接书稿的广告上找到了他，那时候是安淮大一下学期。而他要求十分奇怪，就让安淮在他身边写作，随便写什么，只要是陪着自己办公。
第一次见面就约在了公司里，一间很亮堂的办公室，王轩昂开给安淮酬劳是一小时一万，不够可以再加。安淮那时候就问了句：“你保证不做其他的什么。”
“当然，我保证。”王轩昂在办公桌前，拿出拟好的合同，“这里是合同，我们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条例写得清楚，不用担心。”
王轩昂比安淮大九岁，气质华贵，举止优雅，除了提出奇怪的工作内容和过高的薪水，他就像是正常的老板一样，和安淮交谈，保持一定距离。
安淮签了字，答应下来。
从第二天开始，安淮没有课的时间就会来到这里，一般是晚饭过后到九点半，一天大概三个小时。
这时的安淮是绝境逢生。
在大一的下学期，安淮家里的积蓄真的一点都没有了，从父亲瘫痪那一天到大一开学一个月，家里就没什么积蓄了，当时工地老板也只拖着赔偿了一部分手术费。
安淮最终报考的时候，选择了本地某师范免除学费的专业，毕业之后要服从定向六年的工作，不出意外以后就是一名语文老师了。
免了学费，主要的经济压力就是父亲的医药费和家里父母的生活费，父亲在两个月后出了院，住在家里，而母亲虽然从这次打击里恢复过来，也打起了精神要再次维持好这个家庭，父亲的瘫痪却要求一定有一个人要守在身边，只能是母亲在家照顾父亲了。
于是家里的经济来源全压在了安淮身上，一名刚上大学不久的学生。
以前矛盾的安淮已经不见，安淮再也无法顾及内心那些事，它们被现实的问题挤的远远的再也不见踪影。
这时候的安淮，就老老实实是一个需要补助的虽然帅气但是穷苦的学生了，更何况安淮的帅气也已经失了光芒，更像是一个落魄的男孩。
安淮向导员说明情况，希望可以被介绍工作，但最终没有太好的结果。安淮在校园里打广告，接家教，最后甚至尝试向报刊投稿，熬夜赶稿，最后投出了十份，其中七家都说抱歉，报刊内容紧缩，不再招人了。
而其中一家老牌报社看中了安淮的笔力，招安淮加入他们自媒体平台的团队，主写影评，薪资由底薪加数据提成按篇数计算。
安淮签合同之后的那一个星期内赶了七篇成熟的影评，质量上乘，字字珠玑，评论内容精准到位，这让团队决定将安淮加入实时评论区。
团队将这七篇影评隔天连续发出，一篇比一篇的数据好，转发量与阅读量越卷越高，反响如此之大，以至于有四篇被团队加了精品，预定纳入年度影评。
安淮得到了算是丰厚的酬劳，而这一份兼职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就这样写着，勉强维持着家庭，一直到大一下学期的开头，报社突然换了老板，团队被遣散，新的一群人接手了这个账号，安淮再次失业了。
不甘心，在用自己的笔杆赚过钱之后，安淮相信还会有机会，于是安淮在各个网址上发布接单写稿的广告，时而有小单，时而一单没有。
就这样吊着一口气持续了半个月，王轩昂找上门来了。
安淮没有理由不答应。
回到今天。
“看来是他又要加班了。”安淮现在说话没什么顾忌的。
助理没再说话，他的老板很喜欢安淮，谁都看得出来，安淮肯定也知道，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虑。
车往江对岸开，对，王轩昂的公司就是在那个江边，不过和安淮曾经去过的地方相距很远，几乎在江的另一头。
安淮看着窗外，江面在阳光下跃着银色的光，像无数碎银子牵在一起摇晃舞蹈，好像水面下马上要跃出金鱼。
安淮看着这景，轻轻笑了一下，王轩昂这一年来真的与他保持着适当距离，每天打钱给他。
家里的情况不但是比以前好了，这三个人的命运被彻底改变，终于是毫无负担地活着，可以真正地生活，换了干净的房子，父亲虽然瘫痪但也有了爱好的工作，夫妻俩春季出摊卖些花和棉花糖，夏季买冰粉，冬季糖葫芦……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
安淮想，就算以后父母就这样摆摆摊，他们心里开心，别再想以前的日子，不再有生命危险，就足够了。
不变的事情是，安淮依旧会晕车，虽然程度减轻了。
现在就有点晕了。
“哥，还有多久啊，要晕车了。”安淮拉开了点窗户问。
“今天有点堵，可能还有十分钟。”安淮晕车的习惯他是知道的，“车上篮子里有橘子。”老板让放的。
安淮觉得应该撑得过，就没拿橘子，终于挨到了下车。
坐电梯上了楼，安淮在电梯里也有点晕了，进了办公室，看见王轩昂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走到王轩昂给他置办的书桌那边坐下。
“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太好。”王轩昂暂停了视频，向安淮这边看过来。
“晕车了，”安淮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太远了，以后我得考虑下再来。”
“我记得你已经很久没晕车了，今天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再说吧，现在已经开始计费了。”安淮拿出一个计时器，按下按钮，低头写东西了。
王轩昂知道安淮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但在安淮没心情冷下脸的时候，他往往感到更愉快。
现在是五点多，等下估计是两人一起吃饭。
七点钟到了，这期间有人进来送文件，见了一旁的安淮也不怪，谁都知道有一个大学生和他们老板关系不浅。
在楼下用过餐，两人又回来继续工作，一直到九点半收工，王轩昂带着安淮下楼。
“好冷。“现在昼夜温差还有些大，安淮一出门被吹了个冷的。
“明天给你准备衣服在休息室，现在上车。”王轩昂侧身给安淮挡风。
安淮今天出门明明心情不错，晕了车之后就有些不快了，现在被冷到脾气也有些上来，尤其是王轩昂说给他准备衣服，还给他挡风，他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你到底装什么。”两人上了车，安淮直说了。
王轩昂也愣住，助理还在驾驶位，王轩昂难得生气，说：“你下去。”
安淮听了就要下车，正要拉开车门就被王轩昂拉住手腕，“你动什么。”
助理也反应过来，快速下了车。
车内两个人的气场纠结在一起。
“你在闹什么。”王轩昂真的有些生气，安淮莫名其妙地在弄什么。
“我说你够了没有，不要假惺惺的。”
“所以你现在是拿了我的钱，责骂我？”
“对，不是你心甘情愿给的吗？不愿意给就别联系我了。”
“你觉得我真非你不可吗？我把你赶走你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安淮不作声，把他的这句话逼出来就差不多了。
王轩昂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放开安淮的手，冷静下来，问：“你今天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结束合同了。”安淮开口。
沉默了一阵。
“你跟我吵就算要说这个，你大可不用这么做，今天的钱我结给你，你下车吧。”王轩昂觉得自己确实对安淮太好了，应该冷一段时间了。
“所以你同不同意。”安淮还在问。
“闭嘴，下去。”王轩昂不许他再问。
安淮下了车，助理上了车，又下了车递给安淮一件大衣，安淮接过来，身后的车启动，走了。
安淮随便走着，走在江边，吹着江风，鼻尖已经红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整整一年，不劳而获的类似于被精神包养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了。
现在家里也渡过了难关，安淮的一部分自我也回到这里，告诉安淮不需要再走捷径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昨晚，安淮梦见旧房子里窗口的那件白色衬衫，安淮又变成那个矛盾的少年，只不矛盾也已经变化了，具体是什么，安淮暂时也没想清。
打车回到家，父母还在看电视，“淮淮，周末回来了，外面冷不冷。”安淮妈正给安淮爸盖着薄毯子。
他们只知道自己儿子很有出息，写书赚了很多钱，现在家里和和睦睦的，比以往相处的时间多了很多。
“嗯，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出去散步？”安淮换了鞋脱了外衣，放在沙发靠背上，坐在沙发上聊天。
“中午吃完饭出去逛了逛，去买了两盆花，乖得很。”安淮妈很开心。
安淮看阳台上是有两盆新的盆栽，很可爱。
又聊了几句，安淮说自己洗个澡就睡了，让父母也早睡。
“我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坏处，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关系，明天好好休息，你想好了再回复我。”洗完澡安淮收到消息，王轩昂的消息，以及今天的酬劳。
安淮收了钱，没有回复消息，放下手机睡了。
浮浮沉沉，安淮梦到一只魔鬼和一只天使，自己跪在地上，周围一片黑暗。
“他以为他现在终止这场交易他就全身而退了吗？“魔鬼张大嘴巴，拿着三叉戟。
“这才不是交易，他什么都没做。”天使反驳道。
“我最讨厌他这种人，我惩罚的就是他这种人，装糊涂，他什么都没做别人就会给他那么多钱吗？他自己出卖了什么他自己知道。”魔鬼不依不饶。
“他受苦的时候没人帮他，遇到有人帮他你还要指责他，他一没有出卖□□，而没有出卖灵魂，你不应该对他这么严厉，至于钱的事情，是那个人自愿的，你就当作那个人自愿给了他这么多钱就好了，这都是个人选择。”天使仍然帮安淮辩护。
“哼，就算你说的有一点道理，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魔鬼最后生气地走了。
天使飘到安淮身边，对安淮说：“安淮，不论遇到什么惩罚，保持真实，最后会没事的，魔鬼他就是脾气。”
最后天使也飘走了。
惩罚很快在第二天降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不是包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