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
她在大厅等了很久，才等到灰二、阿走和城次三人回来。
“怎么还没休息？”灰二站定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
“在等你，想和你聊聊天。”郁阳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略显俏皮的笑容。
和阿走他们打完招呼后，灰二和她出了饭店，在路边慢慢走着。
“神童学长情况怎么样了？”郁阳牵着灰二的手掌，脚步轻快地走在他前面。
“暂时没大碍了。”灰二声音有点低沉，语气里带着愧疚。
“那就好。”郁阳笑着说。
“小郁。”灰二站在原地，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嗯？”郁阳回过头去，却被灰二紧紧抱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带着郁阳从没有听过的脆弱：“今天看到神童晕倒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
郁阳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她轻柔地拍着灰二的背，柔声安慰他：“害怕就害怕吧，我看的时候也很害怕，但是我们都相信他，相信他能把束袖带送到芦之湖，灰二哥，到今天，箱根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梦想了，而是大家的。”
她也不敢想万一今天发生什么事，他们会不会对这一天永远怀着愧疚，但是神童成功了，他平安到达芦之湖了，所以恐惧和愧疚都先放到一边，全心全力迎接明天到来就好。
也许明天才是最黑暗、最冷的时候。
“那你的腿呢，又该怎么办？”郁阳紧紧抱着灰二，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看来明天真的会像天气预报里说的那样，要下雪啊。
“我决定明天请医生帮我打止痛针。”灰二松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圆很大，茶色的瞳仁里总是闪烁着明亮又坚定的光，此刻那双眼睛依旧如此，只是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已经决定好了吗？”郁阳喜欢他的眼睛，每次当她自己的影子出现在那双眼睛里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去否定任何他的决定。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以后都深陷在不能跑步的痛苦里。
“决定好了。”灰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侧脸。
“好，我明白了，明天，一定要加油。”郁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牵动嘴角，向灰二露出了一个最灿烂、最美好的笑容。
“怎么哭了？”灰二的双手捧上郁阳的脸，明明她是笑着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不断从红肿的眼角滑落。
她今天哭了一天啊，灰二默默想。
我才没有哭啊，才没有！我明明是笑着的，我要把最灿烂的笑容展现给你，才没有哭。郁阳咧着嘴角在心底反驳灰二。
她没有问灰二以后怎么办，也没有问他要是以后再也不能跑步该怎么办，无论明天之后结果会是怎样，她都会一直陪在灰二身边。
这是一株名为清濑灰二的植物拼尽全力打破那个黑色箱子后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他终究还是选择摒弃了肉/体的束缚，让灵魂得以自由地、永无止境地奔跑下去。
“小郁，真的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也谢谢你一直都无条件的支持我，那天在校门口捡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决定。”灰二的声音哽咽着，他看着郁阳满是泪水却依然笑着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庄重地向她请求：“明天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吧，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
灰二满含深情的眼睛郑重地盯着她，她哭到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然后扑进了他怀中，呜咽着抱紧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郁阳刚起床就听到灰二房间传来一着骚动，她从门口把头探进去问站在门边的城次：“发生什么了？”
“刚才叶菜妹妹送下去一个男人，好像是来看诊的医生，所以阿走才上来问灰二哥。”城次也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
郁阳心中了然，靠在房门口听里面的声音。
阿走发出了质疑两连问，被灰二轻飘飘带过，让本就不善言辞的阿走无话可说。
郁阳在心底叹气，果然谁都没办法轻易在灰二哥手中获得胜利啊。
她刚要离开回房间，却被阿走叫住了。
“小郁，你知道的，对吧？”阿走的眼神和灰二完全不同，他平时的眼神有点呆呆的，但一旦跑起步或者涉及到重要的事，他的眼神就会立刻变得锋利起来。
“知道什么？”郁阳歪着头装傻。
“灰二哥的腿，小郁你是不是都知道？”阿走的语气开始着急，他说起刚才在灰二房间里说起的那些话，郁阳没有打断他，认真听他又说了一遍。
“阿走，你觉得灰二哥他会听劝吗？”郁阳等他说完才开口。
“那也不能乱来，万一……”阿走却不敢再开口，那个后果对灰二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阿走你知道吗，在你和双胞胎来青竹之前，那里从来没有满员过。”郁阳和阿走站的位置刚好对着灰二房间的门，门没关严，他们能清楚地看到灰二。
“我前年被灰二哥从校门口捡到，然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我见过他每学期开学去给青竹招人，也见过很多在青竹短暂住过的人，在你们三个之前，没有人能长久地留在青竹。”郁阳想起她和灰二一起走过的这两年里灰二对青竹付出的心血，他为了今天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怎么会……”阿走喃喃道。
“阿走，只有你可以理解他那想要跑步而不顾一切的决心，在遇到你的那天，也许他就已经做好了今天的觉悟。”郁阳笑着说，眼圈却已经泛红了，她颤抖的手搭在阿走的肩膀上，向他传达着自己的信念：“阿走，你们一定要平安到达大手町！”
看着郁阳通红的眼睛，阿走忽然一阵悲怆，他此刻无比迫切地想知道，灰二哥口中的顶点到底是什么，以及当这场比赛画上句号时，他一定要亲口告诉灰二，初见时他问他的那个问题的回答。
——
一月三号早上，芦之湖起点处，从昨晚开始一直在下雪，路面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时间差距在十分钟以内的高校已经陆续出发了，阿雪则和其余四队在周围嘈杂的欢呼声中一同出发了。
灰二本来是想让郁阳和叶菜一起去大手町等着他们返回的，但郁阳说什么都要跟他和王子一起去鹤见，他被郁阳闪烁的眼神看得心软，只能答应了。
“阿雪学长速度好快啊，几乎要达到短跑的速度了！”郁阳紧紧盯着屏幕里的阿雪，他的步伐迈得很大，下身很稳，就连广播里的解说都说他的姿势简直可以拿来当成下坡跑法的模板。
“下坡路这个速度正常的。”灰二也凑过来看着画面。
“还在下雪啊，阿雪学长一定能平安到达小田原。”郁阳喃喃道。
阿雪的节奏很稳，他不慌不忙地跑在下坡路上，就如同他平时给人的印象一样，郁阳激动地看着他跑进中继站，将束袖带稳稳地交到接力线上的尼古手中。
“60分26秒！阿雪学长太棒了！”郁阳看到画面中阿雪的成绩，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强了，这简直是太强了，就差两秒，阿雪就能拿到区间奖了。
到了鹤见，王子陪着灰二进行简单的热身活动，郁阳就在一边看直播。
尼古在七区的赛道上超越了东体大，又拉进了一个排名，以十二名的成绩交接，king从他手中接过束袖带，向户冢出发。
king被东体大的阿榊超越之后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节奏都有点乱了，郁阳咬着手指神经质地默念着king桑淡定，希望能用念力将这份心意传递给king。
但很可惜失败了，不过好在灰二给教练打了电话，经过教练的调解后，king的节奏稳定了下来，然后一举克服了游行寺的大坡，将束袖带送到了阿走手中。
阿走像一颗黑色的子弹，带着大家的希望全力向鹤见奔去。
他跑步的姿势很美，郁阳早就知道了，但是再一次见到她还是会被阿走跑步的姿势惊艳到，他不像是在参加比赛，就只是单纯地在跑步，似乎只要脚下有路，他就能一直跑下去。
王子忍不住吐槽：“看到这种，我就觉得不舒服。”
结果被灰二用语言教育了一顿，郁阳就在一边偷偷笑，还被王子用无语的眼神瞪了。
阿走一路疾驰而来，接连超越了多个选手，马上就要到鹤见了。
郁阳和王子担心地看着灰二，王子抱着灰二脱下来的大衣缓缓说道：“这话虽然不该在结束之前说，不过我很开心。”[1]
灰二笑着揉了揉王子的头发：“我也是。”
说完他深深看了郁阳一眼，郁阳和王子一起开口：“请尽情奔跑吧！”[1]
灰二笑着站到了接力线上，等待着阿走。
阿走的身影向灰二奔来，黑色束袖带在他们手中交接的那一刻，郁阳很想哭。
“阿走！太棒了！阿走！太棒了！”王子在举着毛巾高兴地手舞足蹈，郁阳也是又蹦又跳，像疯了一样。
阿走以1小时08分59秒的成绩打破了十一分钟前藤冈创下的区间记录，就一秒，一秒之差！
郁阳高兴过了之后把棉衣往王子怀里一扔，跨上早就租好的单车避开人群追着灰二的方向朝大手町赶去。
“小郁！你去哪？！”王子和阿走惊恐地看着郁阳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
“既然灰二哥不听劝，那我也任性一把好了，至少这一段路我能一直看着他！大手町见！”郁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时，她已经蹬着车走远了。
“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胡来！”王子无奈地耷拉着嘴角，忍不住吐槽。
“王子，我们也得快点赶去大手町了，要在灰二哥之前赶到。”刚跑完的阿走气都没喘匀就立马向车站跑去。
王子气喘吁吁地跟在阿走身后，忍不住抱怨大喊：
“阿走！真是的，我已经不想再跑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