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说我坏话的老板 ...
-
第7章
机场。
停机坪内,飞机滑翔着冲上云霄。
袁丛也刚刚结束和心理专家的通话。
几个月前,那位专家专门从国外飞回来给雁闻做了一系列检查和沟通,虽然没有盖棺雁闻得了妄想症,但袁丛也仍是每隔一个礼拜,就要和对方沟通一下雁闻的情况和近期表现。
挂掉电话,他又和公司那边的助理沟通了许久的工作细则,直到广播提醒登机,才从落地窗前转身。
转头便见雁闻的新助理,快步给他买回一杯冰美式。
十一月天气骤然降温,但又还没到供暖开空调的时候,怕冷的已经套上了棉服,而袁丛也却能清楚看到杯套内的冰块,在晃荡地撞着塑料杯杯壁。
雁闻一点也不怕冷,不仅怡然自得地咬着冰美式的吸管,下身还是一条工装短裤。
小雁总帅而自知,天气冷了不适合露腹肌,他就露出他那双肌肉紧实线条漂亮的小腿。
上身是和短裤同色的工装外套,内搭一件潮牌T,脖子上的狗链(项链)据说是他精挑细选的搭配,再加上单边的耳钉和套在指根的指环,骚包得不行。
他还戴了一副大黑超,精挑细琢的下颚线条,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虽然半张脸藏在镜片下,看不出表情,但袁丛也用脚想也知道,这少爷正在心里嘚瑟。
他享受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
袁丛也走近,雁闻拎着包站起来,屈指勾下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顺势将手里的冰美式一递。
他下意识接过,隔着杯套,摸不到杯身上的水汽,但依旧能感受到比指尖低了不少的温度。
接完他才觉得不对,抬眼望向雁闻:“?”
小雁总非常体贴:“喝呗,我看你都盯它老半天了。别说我不给你买啊,谁让你一路上电话就没停过。”
袁丛也处理工作时,雁闻基本是有多远跑多远,从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事。
袁丛也:“……”
他这一路都没停过电话是因为谁啊?
跟着雁闻这一走,公司里那些事难道不需要人处理吗?
他皮笑肉不笑地掰开雁闻掌心,将冰美式还给了他:“谢谢小雁总,但我真不渴。”
雁闻扯扯嘴角:“不喝拉倒。”
因为袁丛也跟着的原因,最终也只是给雁闻找了一个助理,他现在连正式出道都还不算,工作上的事,袁丛也一个人就能应付。
一行三人,在登机口队伍处分开。
小雁总走vip进了头等舱,袁丛也和小助理排在经济舱队伍后面。
袁丛也很忙,一直在看手机,但小助理的视线存在感太强。
这个助理和袁丛也同姓,叫袁嘉明,个子不算高,长着一双圆眼睛。
他在学校里是学生会的干事,荣誉拿了不少,来给雁闻当这个生活助理,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当然,雁闻这边工资开得不低,而且那少爷虽然娇生惯养,但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就连登机前去托运他那5个28寸的行李箱,他都是自己动手,没因为有个生活助理就当个彻底的甩手掌柜。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工作相对轻松,工资也可观,换袁丛也他也愿意干。
毕竟他当年被学长忽悠上雁家这条船,并且一直下不去,不就是因为他们给的钱够多吗。
对方目光如炬,袁丛也想忽视都不行。
前面的队伍一直在缓慢移动,袁丛也收起手机看过去。
对上他的视线,袁嘉明马上就跟被激活了似的,略显激动地开口:“学长!”
袁丛也:“?”
“不是,对不起,袁特助,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袁嘉明很紧张,前面袁丛也已经检票进入登机廊桥,他急急忙跟在对方身后,鼓足勇气道,“你是我的榜样!”
狭窄的廊桥形成了一定的密闭空间。
榜样二字反复冲击着袁丛也的耳膜,他脚下一顿,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热情的小学弟,只能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
袁嘉明像是个终于冲破了桎梏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什么他从初一入学看见袁丛也作为高中部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长得又好学习成绩优异又完美的人云云。
换成被夸根头发丝都能飞上天的雁闻,被人这样吹捧,估计当场就要仰天长啸来句老子最牛逼。
但袁丛也却尴尬地浑身发麻,脚趾抠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还一个劲地:“没有没有,你太夸张了。”
直到袁嘉明一句:“学长,我是因为你才来应聘小雁总助理的。”
他神态雀跃,由衷为自己能和袁丛也一起共事而开心。
袁丛也却瞬间冷静下来。
两人距离机舱只有一步之遥,脚下廊桥的金属地板轻轻振动,辅助动力装置连接飞机的噪音在耳边嗡鸣。
袁嘉明见袁丛也停下,疑惑道:“学长?”
“嘉明。”袁丛也的声音很清透,像河流尚未冻结之时,碎冰混合着水流一路往下,哗哗划过河底石头的声音。
自带冷意,却并不冻人。
如果是雁闻,听到袁丛也这样春风和煦的腔调,立刻就会绷紧身上的皮做出防御的姿态。
袁丛也不是一个情绪大开大合的人,但和他相处这么久,小雁总也摸索出了一些小窍门。
比如袁特助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代表他要遭殃了。
袁嘉明对此一无所知,还因为被叫了名字而满心欢喜:“嗯嗯。”
袁丛也说:“你告诉我这个原因,除了增加我的负担之外,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
两个小时的飞机落地,横店没有机场,需要到达机场后再转两个小时的车过去。
三人随着人流而动,去提取托运的行李。
雁闻见他这个新助理就像在飞机上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阳气似的,很是萎靡,自发放慢了脚步和小助理并排而行。
哥俩好地把着他的肩膀,对他表达了关心:“怎么了小小袁,是经济舱的飞机餐太难吃了?”
袁嘉明强颜欢笑:“我没事,小雁总。”
“我现在的身份是艺人,怎么还叫我小雁总呢?”雁闻道,“叫声哥听听。”
袁嘉明乖乖喊哥。
雁闻拍拍他:“这声哥也不能让你白叫,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有什么困难你就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雁闻笑得很开朗,在他笑容之下,很难有人还会继续和他保持距离。
袁嘉明现在也确实需要人倾诉,犹豫了一下,告诉了雁闻登机时发生的事。
“他真这样说?”雁闻挑眉,声音有点大,他看了眼独自走在两人前方,肩背笔挺显得生人勿进的袁特助,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他真的这样说的?”
袁丛也用余光扫了眼身侧的玻璃,上面映着落在他身后不远的两人。
雁闻跟个大猩猩似的勾着袁嘉明的脖子,弯着腰和他脑袋贴着脑袋凑到一块。
仅仅是听到雁闻那声惊呼,他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袁丛也不在意。
他转开眼,专心走路。
那边,雁闻惊了一瞬之后,甚至不需要什么心里准备就接受了袁丛也这无情的话。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话从袁丛也嘴里说出来合情合理,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他感同身受:“你也别太放心上,袁丛也这人就这样,说话一点也不留情。”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袁嘉明耸拉着眉眼,“我初一入学的时候只有一米三,个子很小,老是被人欺负,他那会儿是我们高中部的学长,又因为特别优秀在学校很有名。”
有次袁嘉明又被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堵在走廊里欺负时,是袁丛也帮了他。
不仅只是单纯地帮了他那一次,而是直接上报教务处,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那是袁嘉明第一次知道,受害者是不用因为被欺负,就去反思自己问题的。
校园霸凌这事儿,轻则心理阴影,重则影响被霸凌者一辈子。
也不怪袁嘉明对帮了他的袁丛也滤镜八百米。
合情合理,但是——
雁闻角度刁钻:“所以你们上学那会儿很熟?”
袁嘉明摇头。
整件事,袁丛也和他的唯一交集,就是赶走那些霸凌者后,对他说的“天黑了,快回家吧。”
他甚至没有关心一句袁嘉明脸上的伤。
“所以你看,他一直都是这样。”雁闻摊手,“你觉得他温柔和善,是个好相处的学长那都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
袁嘉明沉默片刻,不得不点头:“确实。”
“按袁丛也这尿性他会帮你,我觉得不是因为见不惯你被欺负,”雁闻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合理怀疑,当时你们可能碍着他什么事了。”
袁嘉明:“为什么?”
雁闻放开小助理,站直了身体。
他望着前方,袁丛也站在自动扶梯上缓缓下降,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细长的身形。
卓尔不群,出类拔萃,是个精英。
雁闻收回目光:“你知道公司同事,私下都是怎么形容我们袁特助的吗?”
袁嘉明摇头。
雁闻掰着手指给他数:“说他不近人情、刻薄、冷漠、没有同理心。”
工作上的事暂且不说,但私下,他和公司同事没有任何私交。
不使用社交软件,从来不发朋友圈,工作之余的聚会他永远不会参加,共事三年,雁闻也没见过他有任何朋友。
比如曾经有个同事因为失恋暴瘦到能直观看到她心理也出了问题,连雁闻路过都要骂骂臭男人安慰她几句,还给她放了假让她好好调整心态,袁丛也却可以在办公室内来来去去视若无睹。
不关心,也不好奇。
再比如,袁丛也办公桌右手边第三个抽屉里半抽屉的喜糖,放到都要过期了,他也没吃过一颗。
还有雁闻有次和袁丛也出差时,遇到了一只流浪猫。
不管那只小猫怎么蹭他的裤腿,袁丛也都无动于衷,还是最后在雁闻的要求下,才去便利店买了几个罐头。
雁闻踏出扶梯,手上还做着计数的动作,一抬眼却发现袁丛也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雁闻:“!!!”
他做贼心虚,马上避开袁丛也的视线,藏到袁嘉明身后。
而对上袁丛也视线的小助理僵硬地像块搬砖。
小雁总人高马大,藏在一米七多一点的小助理后面,就像举着一块重点标粗的牌子告诉袁丛也——
【快看快看我在这里!】
【我在和小助理说你坏话,我好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