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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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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几乎要尖叫,瞠目结舌道:“你怎么把秦越拽下来了?!!”

      “他是什么人,那是你能扒拉的吗!他可是主角啊,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整个世界都完蛋了,你是不是疯了宋方潮!”

      “......”

      宋方潮掏了掏耳朵,歪着头让里面的水流出来,“我要是不拉他下来,你现在还能在这那么潇洒地批评我吗,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咱俩直接一起完蛋了!”

      “平日里可没听说城外麓山底下有什么暗河,还不是因为秦越是主角,有主角光环护着,那种危急时刻我当然只有拉上他了。”

      系统:“......也有道理。”

      “但那你也不能如此果断地拽着秦越一起摔吧,你平时不是说最喜欢他了吗?”伸手的速度也太快了!

      系统不太理解,这就是人类口中的喜欢吗。

      宋方潮悠悠然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嘛。”

      宋方潮鼓足勇气,咽了口口水,偷摸瞄了眼远处大石。

      秦越坐在那里,冠发披散下来淅淅沥沥往下滴着细水,衣裳微敞,浑身洇湿透色,怒气极盛的脸庞因为此时的狼狈显出几丝不易见的纤丽。

      美人落难,更引人心折。

      宋方潮被晃了眼睛,上午的怨怼委屈这会儿已经没了,他只想,秦越披着头发的样子真好看。

      宋方潮习惯了短发,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觉得男人披长发的样子很奇怪,听潘昱李泽光几个探讨如何养护头发时更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一向寡言的薛璟都能在这时说上两句,只有宋方潮,既不说也不听,绝不参与。

      此时宋方潮觉得男子留长发也挺好的,秦越天生便就该是要留长发的。

      秦越皱起眉头,冷声道:“看什么发呆呢,蠢东西,火生好没?”

      宋方潮颠颠走近,摊开双手给秦越看,笑着讨好:“还没,但快了快了,殿下别急。”

      秦越看着宋方潮两手磨出的深印红痕,粗粝的木枝划破了掌心,留下丝丝血迹。

      秦越笑了。

      笑得温柔。

      “好一双细皮嫩肉的少爷手,再生不出火,孤就把你的皮肉一片片薄薄地削下来,和着生鱼片一起吃。”

      “——!!”宋方潮想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带爬跑开,边跑边喊:“肯定是这柴火的问题!我再去捡些干燥的树枝,殿下您等我!火马上就好!!”

      秦越看着宋方潮慌不择路的身影,哂笑一声。

      玄玉的话回响耳畔,“殿下,刚才我见小郎君哭得很是伤心,听说,那匾额是小郎君花光私房钱做出来的,聘请的工匠手艺好,收价自然也高,庆王世子妃虽然疼爱弟弟,但也怕宋小少爷染上寻花问柳烟酒赌博的富贵毛病,每月用帐总是有限额的,为了做这个厚楠木牌子,宋小少爷还去向几个好友赊了些账呢。”

      “方潮少爷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心思单纯,不知道怎么讨殿下的欢心,委屈慌乱表现在脸上再正常不过了,他怎么敢真的同殿下生气呢...”

      心思单纯……

      心思单纯——

      ——心思单纯个屁!!

      我看是蠢!!

      蠢透了!

      秦越忿忿不平,个蠢东西胆子大得很,还敢拉孤下崖,说什么慌张之下胡乱反应,孤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越磨着牙,打定主意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蠢笨胜猪的东西。

      宋方潮小心翼翼递过来剥完刺的烤鱼,秦越纡尊降贵尝了一口,一两秒后,吐出来,“淡了。”

      宋方潮想尽办法找了些丛边草叶树上红果碾出汁水淋上去,又和系统唇枪舌战用积分兑换了些小包调料,做出的烤鱼香味俱全,色泽虽奇怪了些,但也别有一番特殊韵美。

      宋方潮乐颠颠给秦越捧着递过去,“殿下,小心烫。”

      秦越凑近嗅了嗅,尝了一口。

      还行。

      秦越小口小口吃着,宋方潮眼巴巴瞅着秦越,馋的流口水,“殿下,您给我剩个鱼尾巴就行。”

      秦越吃完了,鱼尾巴也啃得干干净净。

      宋方潮张了张嘴,道:“鱼头也行。”

      秦越看眼宋方潮,把插鱼的树杈子递给他。

      宋方潮喜滋滋接过来。

      啪——

      连杈子带鱼头掉到了地上。

      混着雨水的土地,鱼头粘上了一层浅泥。

      宋方潮目瞪口呆。

      秦越看了地上鱼头一眼,慢悠悠抬头对宋方潮说,“呀,河水浸湿的衣袖太重了,孤没拿稳。”

      “真是,不好意思了。”然而高贵冷艳的一张脸仿佛在说,还不谢恩。

      宋方潮咬着牙,努力对秦越保持笑脸,“没事,之前摘的果子还有一些,也挺甜的,我吃那个就行。”

      宋方潮烧干净溪水,吹了半天,用干净鲜绿的扇叶托着,抵到秦越嘴边,“殿下,水是温热的,快喝点吧。”

      秦越看了一眼,忍住对林边叶片的嫌弃,蹙着长眉喝了一口。

      抬手挥道:“水是涩的,你不知道吗,这怎么喝。”

      热水淋淋漓漓洒了宋方潮一身,刚晒得半干的衣服又变得黏腻濡湿。

      宋方潮皱着眉,脸上没了笑。

      气氛一时安静。

      秦越眼风扫了一眼宋方潮,宋方潮低着头站在那看不清神色。

      空气凝固,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种寂静的范围与宋方潮格格不入,秦越不适应极了,有宋方潮在的地方应该总是聒噪的才对。

      踌躇片刻。

      秦越冷着脸,缓声开口道:“...衣服湿了就换下来晒干。”

      犹豫片刻,继续道:“夜深寒气重,这次孤准你坐在火堆边烤火,不用避到一旁。”

      宋方潮没动,沉默站在原地,仿佛没听见秦越的话。

      秦越有些恼了,嘴角紧抿,这又不是孤的错,那水本来就涩得麻舌,孤都低声下气道歉了,又准他裸着半身无礼至极地坐在孤身旁,这还不够吗。

      递了台阶都不下,蠢东西还想怎样!

      秦越不吭声了,越想越气。

      殊不知宋方潮此时正和系统大声吐槽:“我就说他憋着坏肯定要泼我一身水!”

      宋方潮得意洋洋:“你看!我说对了吧!”

      系统:“......”

      系统:“对,你说的对。”

      系统内心怜爱,心大是福。

      .

      夜深了,秦越还生着闷气,宋方潮却又凑到了他跟前,问:“殿下,咱们也不知道被那河流冲到了哪,现在怎么回皇都啊。”

      宋方潮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的,期待道:“你是不是应该放出什么传说中的信烟之类东西召唤人来接我们了。”

      宋方潮凑得太近,秦越视野被少年一身光滑健亮的皮肉盈满了,秦越额角青筋压不住跳动,斥道:“离我远点!”连孤都忘了说。

      宋方潮哦了一声,缓缓后撤开,与秦越间空出些缝隙,秦越适时觑着他,不动声色往下扫了一眼。

      一边道:“不回皇都。”

      宋方潮问:“啊,那去哪?”

      秦越一心二用,回忆着刚才看到,内心嗤笑。

      果然。

      没有腹肌。

      白斩鸡一个。

      面上只扯了扯嘴角,回答:“婺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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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这荒山野岭的就只能找到这辆板车,您头又痛着,殿下您就先将就坐会吧。”

      秦越不知是不是在河里泡久了,撞到了什么石头,一直头痛难忍,宋方潮愧疚极了,万一主角脑震荡了怎么办,他小声哄着秦越,道:“我和那个猎人大哥换了他家里最干净厚实的被褥,对双折后铺在车上,坐上去就不会特别颠簸了,屁股也能好受些。”

      秦越眉心微紧,不情不愿慢吞吞上了驴车,道:“你哪来的钱?”

      宋方潮嘿嘿憨笑,一边手忙脚乱赶着灰驴,一边回头道:“我把我姐今年生辰送我的玉坠子押那大哥手里了,等后面回了家再找人来赎。”

      看了眼秦越的脸色,宋方潮补充道:“我姐每年生辰就爱送我一些什么金石玉器黄金翡翠之类的,说以后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方便出手转卖换些现银,所以光这样的玉坠我都有好几个呢。”

      宋方潮想告诉秦越,他不必歉疚在意。

      秦越垂了眸,贴身佩戴的东西即使不贵重,也多半都是极为喜爱的。

      只道:“算孤欠你一次。”

      “宋方潮,孤会补偿你的。”

      声音冷清清。

      板车空间不大,秦越的声音像贴着宋方潮耳朵讲的般,宋方潮耳内麻麻的,连脑子也麻麻的。

      宋方潮想,行,有秦越这句话,也不枉他舍命跟着走这一趟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秦越提到婺玉城时,眼睛狠沉得像要吃人,周身的戾气都快藏不住了,一看那婺玉城就是个苦差险地,说不定还和朝中政治有千丝万缕关系。

      脑中转了几圈想法,宋方潮面上仍是傻笑着的,只问:“那殿下要怎么补偿我?”

      秦越道:“你想孤如何补偿你?”

      宋方潮眼睛滴溜滴溜转,慢吞吞道:“首先嘛,我觉得老是殿下殿下的叫怪累的,一点不能突显咱们之间的关系。”

      秦越一句“你以为孤与你能有何关系”堵在喉咙口,看着宋方潮神采飞扬的脸又咽了下去,“所以?”

      宋方潮眼睛一亮,开门见山道:“所以以后我叫你秦越,你也不能再自称孤,老喊我蠢东西,而是要叫我的名字。”

      “宋——

      方——

      潮——。”

      “你记住了吗,秦越。”

      宋方潮停了车,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秦越身上,重若千钧,眼里的炽热真挚要突破眼眶烧出来,烧过秦越冷硬的心胸,触碰到了一点脆弱鲜嫩的心尖血肉。

      秦越有些失神,压下喉间的燥意,哑声道:“好。”

      宋方潮眼神亮了,道:“那你现在叫一声来听听。”

      秦越避开脸,不再看宋方潮,转移话题道:“还有呢?”

      宋方潮一乐,他说了个首先就是想试探下秦越的反应,没想到秦越主动提了。

      宋方潮一阵碎碎念,毫不客气,“……少生气,别动怒,生气老得快!…把你那什么铁蒺藜鞭刀斧钺的利器都给我溶了,刀刀剑剑的一不小心割伤我怎么办,嗯,不过也可以给你留件最爱的兵器,挑你最喜欢的,就放在太子府最右侧小角的偏房里吧,就一件哦…”

      “……你以后也不许和牟相昀那个家伙离得那么近,男男有别你不知道吗!还有,……”

      宋方潮意犹未尽停了嘴,咂巴两下,“暂时就这些,其余的等我后面想到了再添上。”

      秦越额角忍不住地跳,阴森森道:“就这些?”

      宋方潮止不住点头,心满意足,纠正道:“暂时!暂时这些。”

      秦越扯着嘴角笑了。

      皮笑肉也笑,笑出了森森白牙。

      天凉了,是时候砍个宋方潮的脑袋祭祭孤的宝刀了。

      宋方潮突然凑近到秦越眼皮底下,眉眼带笑道:“不过一切当然还是以殿下您的意思为主,我只不过是抵押了一枚小小的玉坠子,哪里值得殿下如此厚重的补偿呢。”

      “殿下,方潮都听殿下的。”

      笑得甜极了。

      秦越挪开视线,嘴角紧抿,“你说的话,我都可以答应你。”

      宋方潮来不及开心,听见秦越继续道:“但唯独牟相昀,我不会疏远他,也不会与他相离。”

      “他会是我的太子妃,未来登基他是我的皇夫。”

      “与我相伴一生的人只会是他,”秦越克制着情绪,缓声道:“宋方潮,你不用再喜欢我了。”

      .

      一路沉默。

      系统憋不住了,问:“宿主,你怎么不笑了?”

      宋方潮:“呵,呵呵,呵呵呵。”

      系统:“……”

      过了一会儿,系统:“宿主,你怎么不说话?”

      宋方潮怏怏道:“说什么?”

      宋方潮:“说秦越又又又又又拒绝我了,说世界剧情线难以更改,还是说我很好,我没事。”

      宋方潮纳了闷,“你说明明秦越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喜欢牟相昀嘛,怎么就一门心思地非他不可了?”他都看见好几次牟相昀不小心碰到秦越手肩,秦越一脸不爽的样子了。

      宋方潮气得够呛,哼笑道:“真就是铁打的剧情线,拆不散的cp?”

      合着老子就是工具人从头到尾了呗!

      .

      婺玉城,南边为首的富贵销金地,以洹江为界,洹江水隔出了内外两城,内城区人排外严重,一向深居浅出,行踪神秘。

      进城后,秦越清咳一声,打破沉默,反常地开口说了许多话:“婺玉城分内外两区,内城区关卡极严,需要有特殊函贴才能入内,我们先去外城太子府旗下驻点,我的人在那开了家茶楼。”

      宋方潮接道:“巧了,我姐在婺玉城也开了家店,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吧。

      不过宋方潮也不知道他姐开的店在哪,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吴伯,就没说下去。

      “到了。”

      宋方潮抬头,看见一间小雅间,装修雅致,从门房走进去,斜梯往上别有洞天,只是…

      只是,门前的客人是不是少了点?

      秦越顺着宋方潮目光看过去,微抿着唇解释道:“这茶楼本来生意是兴隆的,也帮我收集了些有用情报,但是自打对面新开了家一模一样的茶馆,两家店经营内容相似,相互竞争,茶楼生意就渐渐衰落了。”

      秦越说完看了眼宋方潮,宋方潮配合给了反应,嗯嗯啊啊点着头道:“那民间老板开的茶楼也太没眼力劲了,敢和我们殿下抢生意,我看他们肯定是一时风光,搞价格促销吸引百姓而已,咱们店胜在质量!那些客人反应过来肯定是会回来的。”

      秦越被顺了毛,微自得又带点满意地赏了宋方潮一个肯定的眼神。

      宋方潮微笑回视。

      只有系统听得见宋方潮脑海咆哮:敢跟主角抢生意,有胆量!撑住!老板我看好你!!

      系统:……

      说着,管事模样的人匆匆小跑着出来,恭敬行礼道:“主子!”

      “主子怎么来了。”

      秦越只道:“朱管事,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富态圆润,咪着双小眼睛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角汗水,露出个憨厚笑容道:“不负主子所托,找到了。”

      秦越颔首,面色微沉。

      “主子,外面人多眼杂,咱们进去说吧。”

      朱管事看了眼四周,对秦越低声道。

      秦越大步往前走,宋方潮抬脚跟上,朱管事余光扫了一眼宋方潮,低下头没有多问。

      “…少爷!?”

      熟悉声音传来,宋方潮止住脚,还没回头就被一道身影冲上来抱住。

      男子体格健壮,皮肤黝黑,身高比宋方潮还高上几寸。

      是祝安。

      祝安抱住人后就哇哇大哭,“少爷,您让祝安好担心啊!小姐在家都发了好大脾气,把我们全派出来找少爷了,少爷,少爷你没事真好!”

      一个高大男子哭成这样的样子,实在怪异,街上不少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宋方潮却早已习惯,拍了拍祝安肩膀道:“小安子,你先放开,你想勒死你少爷我吗。”

      祝安哭哭黏黏松开了手,“少爷,吴伯今早又出去找你了,要是知道我遇上了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少爷,你先和我回家吧,家里你最喜欢的煲汤,随时给你备着呢。”

      宋方潮大为感动。

      朱管事抬头看了眼主子,秦越微肃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方潮心花路放,恨不得现在就走,面上却还是一副不舍的样子,扭扭捏捏准备向秦越道别。

      祝安凑到了他耳边,用一种尽力压低了音量却仍很大的声音道:“少爷,您放心,我们家挨着的,就在对面,走两步路就到了,特别方便您来找太子殿下。”

      声音清亮,最起码附近四人都听清楚了。宋方潮眼角微微抽搐,祝安对他挤着眼睛眉毛。

      秦越沉声,“…对面?”

      宋方潮面色古怪,祝安大大咧咧张嘴笑道:“对呀,就在对面,那家生意很好的茶楼就是我们家小姐开的,欢迎殿下随时来喝茶呀。”

      秦越神情微滞,宋方潮硬着头皮哈哈道:“殿下!殿下,那啥我就先回家了,殿下保重。”

      宋方潮一把扯过祝安的手腕,没管祝安疑惑表情,慌不择路火烧屁股的跑了。

      秦越:“……”

      朱管事:“………”

      秦越冷冷看了一眼朱管事,朱管事额间瞬间冒出两滴晶莹汗珠,朝秦越讪讪笑了笑。

      讨好,拘谨,且乖巧。

      秦越哼笑道:“没用的东西。”不知道在骂谁。

      .

      夜深,朦胧的月光透过纱窗射进来丝丝缕缕光线,照亮了床沿边方寸之地。

      宋方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没再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凑到秦越跟前去,秦越就真的一次都没想起他,也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宋方潮想着,叹了口长长长长气。

      哎——————

      ————

      啊!

      “你谁啊?!!”

      温热的身躯娇软无骨地袭上床,绵软软贴在怀里,宋方潮却像抱了颗定时炸弹,红着脸一把推开来人,跳下了床。

      黑暗中,来人向床沿靠近些许,发出轻微衣料摩擦的声音。

      听见响动,宋方潮吓得跌跌撞撞后退两步。

      月光照亮了来人的眉眼。

      锋利的唇线。

      眼尾高挑,带着醴艳。

      漆黑的眼珠子,深不见底。

      秦越柔软了眉眼,轻声恼道:“阿潮,你推我干嘛。”

      宋方潮慢吞吞,颤声道:“你…叫、我、什么?”

      什么潮??

      ////////////////////////////////////////

      秦越歪了歪头,一缕黑发滑过白皙的脸颊落到唇边,洁白的牙贝随着说话动作隐约显露,宋方潮看着他轻启红唇,嘴里吐出了甜蜜溺人的字语。

      他说。

      “阿潮,秦越的阿潮呀。”

      笑弯了眼。

      一派的天真和坦然。

      宋方潮咽了咽口水,神色晦暗不明。

      默了默,他转过身,背对着秦越,道:“你肯定是神志不清了,我出去找朱管事,叫他找人来帮你。”

      说完,就要夺门而出。

      秦越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住。”

      宋方潮顿住脚。

      对味了,这才是我认识的秦越。

      “转过来。”

      宋方潮停在两侧的手微微攥紧,慢吞吞转过了身,秦越带着夜间湿气的身躯立马贴了上来,“阿潮,你为什么要说我神志不清,我很清醒。”

      秦越小声抱怨道:“你下次不许这么说了,我听了不开心。”那话就像在说他脑子不好似的。

      秦越轻细微弱的气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喷洒在脖颈里,宋方潮耳侧微麻,一瞬像脱离了自己人间的躯壳,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冷静审视着自己和秦越。

      他看见了秦越眼底的依赖和信任,也看清了自己内心的阴暗与犹疑摇摆。

      他想说,因为你清醒时候从不会叫我阿潮。

      声音穿过喉咙从唇齿发出来,宋方潮却听见自己说。

      “好。”

      秦越笑了,笑得明艳,远不见平日的冷峻高华。

      秦越温软的力道扯着宋方潮的衣角向前,上了榻。

      秦越用的力气很小,宋方潮却像挣脱不开一样任秦越摆布。

      顺从地躺下来,宋方潮肢体僵硬,热量透过夜间单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微热,又柔软,宋方潮此时才确定了秦越真的躺在自己的身边,就在自己伸手可触的地方。

      宋方潮紧闭着呼吸,努力往床沿边侧身,将秦越搂抱缠腻的身躯隔开。

      隔开后,宋方潮微松口气,又垂下眸,微探出左手,压住了秦越的衣角,攥着衣角睡了。

      睡熟前,宋方潮想,自己果真不是个好人。

      .

      婺玉外城监狱,阴冷腥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雨水滴滴答答顺着积水的房檐墙角流下,墙面两边的灯火明明灭灭,照得人的影子长得怪异。

      宋方潮冷着一张脸,双手缠在秦越身上,“秦越,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宋方潮:系统,我好怕!

      系统:宿主,我也怕!!

      系统只恨抱不了宋方潮,只能幻化出四条火柴手腿紧紧抱住了自己。

      秦越笑道:“阿潮别怕,我来这儿找个人问些事儿,问完我们就回去。”

      宋方潮跟着秦越经过一个个囚房,衣衫褴褛的囚徒呐喊求救的双手几乎要穿过木栏伸到宋方潮的衣角上。

      走了很久,直到四周寂静,没有人声。

      宋方潮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牢房。

      房间里四面精锁,长长的锁链垂吊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站在门口,房内散发的腥臭异味令人窒息,宋方潮忍不住皱了皱眉,秦越却像没有闻到一样,神色很淡。

      秦越开了口,“婆婆,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

      婆婆?

      宋方潮有些诧异,铁链锁着的女子身形苗条,裸露在外的肤色虽有鞭打的红痕,青紫一片,却仍看得出是妙龄女子的细嫩皮肤。

      怎么就是婆婆了?

      秦越继续道:“你虽然是个蛊师,养蛊为生,但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养的几条虫子丢了姓命吧。”

      女人垂头不语。

      秦越声音阴冷,“我听朱管事说你愿意开口了才来见你,既然你并不愿意,”

      女子指间微动,秦越笑道:“也好,回去我就砍了他这颗没用的脑袋。”

      秦越身形微动,嘶哑苍老声音响起,“等等。”

      “殿下,多年未见,殿下还是这般急性子。”

      女子抬头,脸上褶皱横生,暗黄苍戾的斑点零零散散发布在脸周四处,形状可怖。

      与她胸腔以下白皙滑嫩的皮肤,截然不同。

      宋方潮滞在原地,听女子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殿下想问的事,老妪现在就可以告诉殿下。”

      “不过,我现在有些饿了,”女子笑得阴诡,道:“殿下总不会让老妪饿着肚子给你讲这些陈年旧事吧。”

      秦越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挥手丢出一漆红铁盒,铁盒在半空弹散开,蠕动的红虫翻滚落下,女子目光贪婪,迫不及待仰着头想只讨吃的豺狗,张嘴将其一口吞下。

      女子满意舔了舔干涸裂缝的唇瓣,笑道:“殿下猜的不错,现今还遗留在外的虫蛊,只剩下一个,可殿下却迟迟查不出这蛊虫究竟在何人手里,寄身何体,我猜多半是……”

      秦越沉了脸,听女子一字一顿道:“它生了灵智,有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不会想被殿下抓到,再关回着这暗无天日的山底。”

      秦越嗤笑道:“一只虫,被人用毒草血水这些脏东西养出来后,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女子轻笑道:“蛊虫有灵而生惑妖,惑妖性暴虐,又擅控人心神,是极不易铲除的。”

      女子意有所指,“殿下可不要终日驯鹰,最后不小心被鹰折了眼睛啊。”

      秦越:“荒唐。”

      “一只小虫而已,能奈孤何。”

      秦越拉过宋方潮的手转身欲走,却顿在了原地。

      宋方潮的手……

      掌心冰凉得不成样子。

      宋方潮拂开秦越的手,默然半晌,逼出两字道:“荒唐!”

      这都什么事!

      不知道他最怕虫子吗!!

      宋方潮泪流满面,本来他早有预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灵异鬼怪还是妖精神魔,他都可以全盘接受。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虫子!

      秦越眼露愕然,还没来得及生气,宋方潮又把他手放回去牵上了,道:“荒唐,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下次要牵手给个准备时间啊。”

      宋方潮有些恼,秦越明明知道真相,却从未告诉自己,如果不是意外记忆错乱了,估计也不会带他来这儿。

      宋方潮有些生气,把冰冷的掌心贴紧了秦越温热的手掌,两只手攥的极紧。

      秦越感受到手上收紧的力道,转头对宋方潮笑了笑。

      笑得软乎乎的。

      宋方潮冷酷极了,不为所动。

      气哼一声,想:笨蛋!我要把你的热量通通吸走!

      .

      对视三秒。

      砰——

      秦越迎头倒下。

      宋方潮一悚,结巴道:“…系统,我吸能量这么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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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方潮眉心微紧,俯身抱起秦越,脚步匆忙往外。

      走了很远却也没有到达尽头,四周静得有些怪异,牢房里的视线昏暗,宋方潮周身漆黑浓郁得透不进一丝光。

      少了点什么?

      宋方潮嘴角微抿,收紧臂弯将秦越更深地揽在怀里。

      少了呼声求救的牢徒,也没有壁面照明的烛火。

      整个空间似乎变大了,不合常理的瞬增扩张着。

      宋方潮头皮发麻,想起走前那女人听见响动后投来的一眼。

      浑浊无神的眼珠,蜕蛇一般的墨绿浅洇在眼底。

      美丽,而晦暗。

      宋方潮有些惊讶,原来她竟是看不见的。

      该死,不会是那个疯女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

      宋方潮不想让黑黝黝的墨色气体触到秦越身上,谁知道那些会是什么鬼东西。

      他只能沿着微光处走出去,一步一步,抱紧了怀里的秦越。

      天光豁亮处,他看见了一个少年。

      一个将脸上不耐变成靡艳玫瑰初绽而自带细刺的少年。

      少年十一二岁的年纪,殷红的发带顺着他完美精致的颅顶垂落,金碧辉煌大殿中他站姿散漫又倦怠,在满殿哭泣咒骂声中与坐在上首的人对视,周围人匍匐跪倒一地。

      宋方潮忍不住笑弯了唇,秦越还真是从小嚣张到大。

      许嫔悲痛哀泣的哭声不断传来,皇帝还未开口,坐在底下的宗室亲王先忍不住了,“陛下!太子平日顽劣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连未出世的皇子也敢谋害,许嫔怀着皇胎,他竟然就敢直接将这带着棘刺的鞭子抽下来,实在是目无尊长,残忍至极呐!”

      “陛下,太子无德,是国之大祸呀。”

      “陛下,……”

      今上后宫后位空悬,贤妃暂掌凤印为众妃之首,她坐在皇帝下侧,偏头为秦越求情道,“陛下消消气,”顿了顿她道,“兴许是误会呢。”

      许嫔声音尖锐,脸色扭曲带着怒意,“误会,哪有误会!太子打伤我的鞭痕都还在呢!”

      “贤妃你在这充什么烂好人,收起你那副伪善恶心的嘴脸吧,咱们太子可不会记着你的好!”

      许嫔小产后的脸精致苍白,跪在下首仰头看着皇帝时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啊!”

      “臣妾不过轻轻说了太子两句,怎么说妾身也算是他的长辈了,太子就算有什么怨气,也不该动手呀。”

      一众此起彼伏的声讨声中,皇帝缓缓开了口,“够了。”

      声音沉肃,染着薄怒。

      许嫔得意地笑了,眼风看向秦越,带着挑衅。

      秦越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许嫔流产,如何就能证明是太子所为,造谣太子可是重罪。”

      许嫔眼露愕然,惊声道:“陛下,臣妾脸上的鞭痕都在的呀,小全子他们也可以作证,他们可是亲眼见到太子挥鞭的。”

      “是吗。”

      秦堃淡声道:“你们都亲眼看见了?”

      周围人伏地更深,身影颤抖不止,为首的太监战战兢兢开了口,“回陛下,奴才没看到。”

      许嫔发了疯,尖声喊骂:“狗奴才!昨天你明明就在我旁边,说,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你敢背叛我。”

      小全子将头埋得低低的,颤声道:“娘娘,是…是您记错了。”

      “您是失去小皇子哀伤过度,才会迷了心神,把错责推到太子身上,太子昨天根本不曾到过御花园,也没有见过您呀。”

      小全子跪下的身子几乎趴到了地上,他说,“请娘娘节哀。”

      杂乱不够整齐的声音,他们都说,“请许嫔娘娘节哀。”

      .

      宋方潮小声吐槽道:“什么叫做指鹿为马,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这摆明了就是皇帝偏心嘛。”

      “秦越,你说你也太过分了,干什么就非得抽”
      人呢。

      人呢?!

      我抱在怀里那么大一个,娇娇软软的老婆呢??

      宋方潮傻了眼,系统温馨提示道:“别找了,你的殿下不在这儿。”

      宋方潮问出重点:“那在哪儿,他还晕着呢。”

      系统老实道:“不知道。你和秦越中了幻蛊,现在置身幻境里,幻境里的人看不见你们,你们也有可能看不见彼此。”

      “不过,秦越这会应该是醒了的。说不定,他没和你分太远,现在就在你身边呢。”

      宋方潮:“……”

      宋方潮哆嗦着手朝空气挥了挥,小声问:“秦越。”

      又颤颤巍巍向前试探着走了一步,边走边挥手,“秦越,你在这儿吗。”

      系统满头黑线,“宿主,你干嘛呢。”

      宋方潮:“你不懂,我知道秦越有可能在暗处看着我,就感觉更可怕了。”还不如晕着呢。

      系统扶额,“我说的是,有可能。但更大可能是你们早已置身不同幻境了。”

      宋方潮语气一下轻快起来,“害,你不早说。”

      .

      宋方潮的行动似乎受到限制,他总是跟在小秦越身边,距离不能太远。

      因此他和小秦越一起听到了贤妃的谩骂,“许嫔那个蠢货,平日里仗着恩宠下巴都快扬到天上了,如今做到这个地步,也没能废掉太子。”

      五皇子撇了撇嘴,“母妃你还说呢,刚才你为什么要替那个野种求情。”

      贤妃叹道:“傻儿子,母妃哪是真想为他求情,不过是顺着你父皇的意试探罢了。”

      五皇子顺着嬷嬷的手吃了块糕点,边吞边骂道,“父皇真是偏心,许嫔都小产了,他也没怎么惩罚那个野种。”

      五皇子说得忿忿不平,贤妃摸了摸他的头道:“谁说不是呢,你父皇一向是个最冷心的人,偏偏记着早死的那位,至今不肯再立后。”她即便代掌着宫权,也是名不顺言不正。

      贤妃轻抚着新染的嫣红寇指,左右看了看道:“先后也是好本事。”

      “可惜了,福薄。”

      .

      看了一出宫斗大戏,宋方潮小心翼翼低头去瞧秦越的反应。

      小秦越神色如常,回到寝殿后洗漱熄灯上床睡觉,没事人一样正常。

      宋方潮有些头痛,恰恰这样才最不正常!

      宋方潮自己就是个孤儿,从小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长大的,打小一肚子坏水,欺软怕硬得要命,既没把自己当过小孩,周边人也不把他当个小孩看,他唯二和小孩相处的经验就是小时候在孤儿院抢其他长得没他高壮的小孩糖吃,打得过就有吃的,打不过自己就老老实实上供,等打得过了再去抢回来。以及,一板砖敲破了养父家胖儿子的油头。

      总之,宋方潮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对秦越。

      他趴在床头,只敢用很轻的力道挪了点身子重量压到床边,占了很小一块地方,慎之又慎地伸出手蜻蜓点水般轻轻拍了拍秦越的手背。

      一点,又一点。

      宋方潮无奈想,权当安慰了。

      .

      宋方潮一直以为伺候秦越是件很麻烦的差事,但事实恰相反,小秦越居然并不怎么爱处罚人,他更多的时候都会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一个人用膳,一个人在天色将将初明时踏着晨露早起上学,又一个人在烛火通明的书案前学到深夜。

      宋方潮跟了他很久,秦越似乎没什么朋友,整个太子府安静得过分,来往宫人端庄肃穆,步履匆忙,他们每个人都比秦越高,却总会跪下来匍着身子和秦越讲话,声音轻细,没有一个人敢与秦越说笑,也没有一个人敢督促提醒秦越早睡,他们更多时候都是沉默的,面无表情,规矩守礼的,像个死物摆件,宋方潮想一个死物不可怕,那么多死物聚在一起就是惊悚片了,太子府都快成个坟墓场了。

      宋方潮很担心小秦越同志的心理健康问题。

      所幸的是,秦越并不喜欢下人随身伺候,他不需要,也不在意,一个人成功孤立了周围所有人。

      宋方潮起初还很想纠正秦越这一点,但是没多久,他就改了主意。

      皇子们进学的书斋里,秦越的位置总是被摆在最前面的,离老太傅最近,又没有同桌,其余皇子伴读们的位置都离他有段距离,全部在他的身后面,连比秦越更年长的大皇子二皇子他们也不例外。

      老太傅姓杨,三朝元老,是个顶公正的人,铁面无私,一视同仁,宋方潮还挺喜欢这老头的,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对秦越要么特别尊敬,敬而远之忽略无视,要么严苛到了极致,格外挑剔。

      就杨太傅最正常,能像对待一个寻常小孩一样教导秦越,但是他老了,眼睛也不好使,看不见五皇子在课上支使伴读涂黑秦越的衣服,也看不见秦越被划烂坑洼斑驳的书案,更看不见课间众人对秦越的漠视排挤。

      他会制止秦越的当众动手,没收他的鞭子,却看不见那些假装无辜的人眼底满满要溢出来的恶意。他只以为是孩子们的口头之争,无关痛痒,没想过往往小孩的恶意才最恐怖。

      因为无知,所以恶毒得天真。

      杨太傅太公正了,他不偏私任何人,秦越回答问题,答得不对就罚抄罚站,最严重的会用长而宽的戒尺狠狠抽上几板子。以五皇子为首年龄相近的几个皇子都爱起哄让秦越回答太傅的提问,然后在秦越受罚时流露出痛快的神情,年纪大些的皇子不会参与,只会眼神戏谑,等着看好戏,各家大臣宗室的孩子送进宫来当伴读的,更是不敢吱声,默认无视着这场心照不宣的作弄。

      宋方潮看得牙痒痒,恨不得抓起这些熊孩子狠狠教训一顿,好几次手都伸出去了,却又穿空,宋方潮看着透明微亮的手,默然半晌,一屁股坐到了秦越旁边,“从今天起,你就有同桌了,你好秦越,我叫宋方潮。”也不管秦越听不见。

      秦越罚站时,宋方潮站在他边上,小声唏嘘道:“我还以为你是从小聪明到大呢,没想到也有背不上书被罚的时候。”这点实在超出宋方潮预料,按照主角光环,秦越应该从小日天日地优越到大才对,没想到学习进度居然还和那个不学无术的五皇子差不多。

      宋方潮拍了拍秦越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秦越,你以后会变得很聪明的,文武双全。”

      秦越早起时,宋方潮跟着一起飘出来,打着哈欠陪秦越走到上书房,昨夜下了大雨,早上露气重,宋方潮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飘过去摸秦越的小手测温度,“早上真冷啊秦越,你冷不冷呀。”

      散学秦越喜欢一个人沿着宫墙脚站在昏黄的落日照不到的地方慢慢走回来,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宋方潮两三步追上去,“秦越,你等等我。”

      宋方潮与秦越并肩,也站在落霞照不到的地方,秦越走两步,他走一步,“秦越,他们不理我们,我们也不理他们,一群低智商幼稚的小孩,我们不和他们玩。”

      “不过秦越,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伴读了啊,我不是说我们两个人这样不好啊,但是多一个小伙伴,就多一个帮手啊,打架都能多双拳头。”

      宫道两旁的宫墙修得并不高,落日倾洒下更是遮不住什么,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地很窄很小,宋方潮与秦越挨得紧紧的,几乎贴在了一起,秦越似有所察,往身旁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秦越垂下眸,心里有些异样。

      宋方潮还在喋喋不休,他是认可秦越不爱告状的性格的,但是小孩子出了事还是应该告诉家长,让大人来解决,成天任由五皇子他们这么闹,虽然造不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也很烦人啊,“秦越,这很影响你的学习状态,你知不知道,该反抗就要反抗。”

      秦越的反抗很快到了,在又一次五皇子晕湿撕烂秦越还没看完的典藏书本后,秦越神色沉静,脸上还带着些冷淡,道:“来人,给孤按住他。”

      侍卫们犹犹豫豫上前,五皇子怒道:“你们敢!”

      侍卫们围住了五皇子没有动作。

      “孤的命令你们是不听吗。”

      秦越看过来,情绪很淡,侍卫们却如芒刺背,一瞬不敢犹豫,动作利落地将五皇子擒拿按倒。

      秦越看眼五皇子的伴读,下巴一划道:“你去,打巴掌会吗,孤不说停就不准停下来。”

      五皇子眼露愕然,还没反应过来二皇子走到了秦越前面,他人高马大,高出秦越半身,阴影笼罩住秦越,皮笑肉不笑道:“太子,五弟只是和你开玩笑,大家都是兄弟,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身高差距带来天然的压迫感,秦越微皱了眉,在二皇子不屑轻笑中,道:“离孤远点,很臭。”

      转头淡声道:“继续,打。”

      屋内的众人眼底神色各异,或惊惧慌张,或鄙夷轻蔑,但都无人敢上前遏止。

      闹剧终止于杨太傅的归来,五皇子脸颊红紫肿胀,张嘴带来一阵剧痛,“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二皇子拦着他,沉脸道:“闭嘴。”

      五皇子一把挥开他的手:“我要告诉母妃,二哥你就这样任由他打我,你可是我的亲哥哥!还有孙祺!我平时待他不薄!他,他居然敢!”

      二皇子冷笑道:“那又怎样,他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

      “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难不成还能为了他,杀了我不成!”

      宋方潮摇了摇头,看向五皇子的眼神宛如看智障一样怜爱:少年,不用怀疑,你父皇,真的会。

      秦堃是个严明的君王,手腕强硬,登基以来御下清明,国强兵盛,君威深重,是燕国说一不二百姓仰赖的君主,这样的人,却对秦越爱重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宋方潮眉头紧锁,古怪的是,他见过秦越与秦堃独处的画面,很奇怪,特别奇怪,秦堃虽然对秦越予取予求,神情却总是很淡的,但有时望到秦越脸上眼底又会不自觉盈满爱意,爱意疯长黏腻而厚重,清醒过来又带着密密麻麻的愧疚,少许心疼和纵容,细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宋方潮皱眉苦想,是什么呢

      宋方潮眉心微紧,心速悄然加快。

      是,恐惧。

      和憎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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