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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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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梦中有个女生,很年轻,漫画形式的,很像自己的妈妈。
他伸手抚摸着,却被她直接牵住了手。她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她还活着,不要怕。
明明是还带寒意的季节,为什么盖着被子就这么热。
他自己摘着小草,在路边绕来绕去的。“妈妈,你看这个四叶草更像你!”
那个女人还是不说话,他将沈裴文身上散开几粒纽扣系上。
小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因为不会系扣子,被幼儿园老师拍下视频来发到班级群里,让全班同学等着他系完,并且嘲笑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懂不了师生情的概念。
妈妈在梦中吻了他,安慰他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他一个人翻来覆去,梦中的他没把这当梦。
梦里的她像少女一样,还穿着洋裙,身上背着包。
记忆里好像十几岁时好像是十岁出头,就已经超过了妈妈的身高,但这时候的妈妈比自己高很多,能帮自己扛住天的身高。在那时的他眼里。
太阳换了颜色,妈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早了,回家吧。”
他搂住妈妈的腿,“不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她宠溺的看着她,蹲下来再次抚摸着他的脸颊。
梦里的镜子里照着幼时的他,他矮矮的,小小的,就连手指头也短短的。镜子里是“Q版”的他,也是他还最天真、最快乐的年纪。
后来他醒了。眼前很乱,被子也被他踢的糊涂。
他该梦到妈妈,这是没错。
他从床上坐起来,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没过期的矿泉水开始喝。
沈玄安早早就起床了,走到他的房屋对他说:
“哥,你没事吧?”“今天带你去妈妈的墓地里看看。”
他没有回复。眼镜已经肿了,原本的美丽的大双眼皮没了,他望着窗外,今天或许还有大雨。
“小姨呢?”他问。
“小姨出去买菜了。”
他简单穿了双袜子,把矿泉水瓶放回原位。
“什么时候?”
“下午吧!上午我要去学校上课。”
他穿上鞋,“可以。你先忙吧。”
沈玄安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去上课了!”
打开手机看了时间,现在是8:20,不晚呢。他走进其他房间。几个大忙人都不在房间里睡觉,而是全部都趴在沙发上。有人给他们放了枕头,沈裴文心想是沈玄安,只有他这么细心了。
怎么会有朝栎和姜椰子?
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算了,现在先不打扰他们了,等他们醒了再去问吧。
他走进厨房,AI了几道菜放到桌子上开始吃。想着给他们几个留了剩余机会。快没几次剩余了,打算自己去充值,不麻烦弟弟和小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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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小姨就回来了。她提着一大袋子菜,换了个鞋走进厨房。
“唉!裴文吃饭呢?对了,朝朝和椰子回来啦!姨准备给他们做点丰盛的。对了,你那个朋友,昨天晚上半夜三四点了还不知道带着个眼镜忙活着什么,我给他打扫出来的屋子他也没怎么住。”
沈裴文点点头,“他还有工作,可能比较麻烦吧。”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小姨,我吃完了,我收拾一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就走啦?”
“啊......”他打了一个结巴,“没有没有,我是说我收拾一下我的饭桌,再帮您收拾一下家。”
“喔喔!不用了宝,你去忙吧。这些交给我收拾就好啦。”
他看着小姨。小姨的精神明显的没有以前旺盛了,以前的她是一个很爱美的姑娘,穿一身奢侈品回家,最爱的品牌是圣罗兰。很多人说她败家,整天花这些钱买一堆无意义的事物,但是她从来不搭理那些街坊邻居,他们总是闲的发疯。
小姨原来是一名舞者,是当伴舞的。还会唱歌,业余舞台剧演员,不过都是演着玩的。
他说:“姨,这几年照顾玄安麻烦你了。”
“哎呀没事,这些都是你妈托我照顾的。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呢!”
昨天玄安给他讲了为什么没让他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发生的不突然,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沈裴文说过。那会儿沈裴文还在留学,一个人在国外,还没有组78-h,带着压力吃着苦。
那会儿跟朝栎是朋友关系,还不认识姜椰子。朝栎是沈裴文妈妈姜岑的闺蜜张阿姨家的女儿,沈裴文跟她算是从小就认识,只是那会儿关系还不怎么熟。
后来就是一起留学了。
妈妈只知道沈裴文那会儿身边唯一的依靠就是朝栎,在临终前让所有人隐瞒了去世这个消息,麻烦了朝栎照顾裴文。
这也是为什么朝栎总是在沈裴文身边,她很认真的完成了指示。
记得自己刚回到妈妈身边时,爷爷奶奶还闯进来把妈妈骂了一顿,要求沈裴文回去。
他被拽回去过一次,幸好后来又回到了妈妈身边。
妈妈和小姨一起照顾大了他和弟弟,后来他去留学了,妈妈去世了,小姨把还在国内读书的沈玄安养大,还当了半个家庭主妇。
他一个人出了门。这座城市,缺少本该溢出海平面的烟火气息。
路边有家7-11,他挑了一些小零食,又转头去到了地铁站,坐着地铁去了一趟商场。
他还去了一个比较大、比较远的商场。今天人很多很多,他在一楼奢侈品柜前看了看化妆品。他嘛,自己也有点化妆品,只不过不化,平时见人也就尽量对清洁有点要求,脸看起来不丑就可以。
他看了看四周,这个店还没有柜姐来找他服务,就顺势问了一个中年女性:
“诶,姐姐!我稍微问一下,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最喜欢什么色号的口红。”
那个女人转头看他。长得这么年轻叫他姐姐,心想着这小伙子情商真高、真有礼貌。
他一拍手,“哎呦呦!小伙子真会说话,”她站了起来,拉着沈裴文的手,走到一排口红前。
这片是口红专区,各种色号的都有。她拿着一个深色但又带点浅玫瑰色的口红给他讲:“这是‘朱砂痣’,我最爱用的。”“还有这个‘珊瑚红’,显端庄大气......”
......
“对了,你看就是给妈妈买的吧!”她问他。
他点点头,又害羞的低下头。
“真孝顺!我那几个孩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就好了!这样,我送你几支吧!”
他摆摆手,震惊又惊喜的说道:“不不不,不麻烦您!”
“哎呀没事,这就当你嘴甜赚的钱了。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你有麻烦了给我打电话。”“对了,这个品牌是我的哦!你下次来可以免单或者打折的!我看到你貌似没有柜姐,下次来一定给你服务周到!”
沈裴文内心按捺不住的激动,竟然遇到了如此善良好心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富!婆!
他握住她的手,“谢谢姐姐!”
女人给他包装的很好,完全不用沈裴文再包装。他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
“小姨,抱歉没能陪您过年,也麻烦你了照顾玄安和妈妈这么多年。”
另一堆是一堆零食,给玄安买的,也有一张纸条,上面写:
“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么撑住的,但感谢你活的自由、活的透彻,祝福你的未来越来越好,哥哥永远爱你。”
玄安上学去了,小姨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出去了吧。
朝栎和林肆彦起床了,姜椰子去别的屋睡去了。
“回来了?”林肆彦问。
他点点头。“我进去再睡一会儿。”
他怎么可能困。
他把门锁住,一个人走到床边。
纱窗后面是新鲜的空气,树上有正在享受的鸟儿。时不时有滴滴答答的交通声。正是活跃的季节,沈裴文走向窗外,将窗户的纱窗打开。新鲜的枝丫不为谁而生长,反倒是路边可怜的流浪猫吸引着他的注意。
他的脚绊倒了暖气盖子,一个人撑着窗台。
彷如油画的画作,世界最美的样子。
他看着路边的小猫慢慢吃下好不容易从垃圾桶翻找到的肉,老小区没有专门的流浪猫收容所,便成为厌恨世界的第n个理由。
一张泛黄的小纸条落在他的脚边,拌和阴影。他再也控制不止,身体挣扎的墩到地上,一手扶着另一手。
他的眼泪流下来,一直留到毛衣上。
他没敢哭多大声,抽涕着。
一滴清脆的水声降在窗台上。接着一声又一声,很清晰。
这是他回到北京的第二场雨。
他的手扶着床,站起来。桌子上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刀片。他正准备逃离这个世界,就像他的队伍属性“逃生小队”,这次是真的要“逃生”了。
逃离生活去吧,这个恶心的世界,随我怎么应付。
这是他内心所想的。
路边的树枝都要拌他一下。明明打碎了的瓶子就不能再用了。
1cm、1.1cm......
刀片慢慢在往上推动着。
原本锁的死死的门这时候正在“挣扎”着,“咘咘”的声音发出来。是有人在开锁。
他转头看向门,门的背影看起来好单一、好孤独。他喊:
“谁?”
门的对面没再开锁,这时候就没了声音。
他流着泪,心里骂着操。他真想大喊一声,这个世界是肉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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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彦拿出AI小乐,把它放在地上。它爬到门上,很快的,就帮林肆彦开了锁。
门开了。阴影仍然黑乎乎的,没有光亮。
沈裴文猛地回过头。他还没有看清楚是谁,连轮廓也没看清楚。
他的反应很晚,AI小乐的开锁很快很快,那声音也没有很明显,很小很小。
林肆彦从前面,狠狠地抱住了他。如果,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从前面抱住他的时刻。
此时,他的刀片并没有放下。但原本干净如一的刀片,这时候沾上了血,还不是一星半点。血盖住了整个刀片,而还有几滴滴在地上木板砖。
他没有受伤,这血是林肆彦腰上的。
他又感到了一滴清凉,在后背和自己锁骨下面。不是外面的雨。一滴是他的眼泪,另一滴是他的眼泪。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也会在痛苦的时候留下眼泪,受伤时痛苦的流着血。
他见过他最脆弱的一次,他也是为了他。
他哭了,但他只是抱着他哭了,他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