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填坑》众人拾柴

1、几年以前写的废稿

　　医院大厅中央有块屏幕，上面显示着当前时间：23：56：19。许是因为是半夜，医院里才这么冷清，冷清到没有任何人气。

　　大家都没出声，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得很快，没一会儿指针就指向了午夜零点。变故也正是在这时发生——原本空荡荡的大厅骤然间挤满了人，挂号窗口前面排起了蜿蜒的长队，来往的护士行色匆匆，夹杂在人群里，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就像是……凭空消失。

　　“哎呀，这是咋回事，拍真人秀嘛。大妈知道这个哈，年轻人的潮流。”大妈突然开始发表她的真知灼见，“我晓得哩，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些东西，华而不实的，没啥子意思。有这工夫捣鼓杂七杂八的，不如脚踏实地工作，找个姑娘，然后给家里生个孙子来嚯。喏，小孙子白白胖胖的，哪个不喜欢呢……”

　　小伙子没忍受不了大妈的荼毒，“嚯”地站起身来，他旁边的男孩也跟着站了起来。显然，男孩是跟着小伙子一起进来的。

　　“我去看看。”

　　小伙子对着那几个护士消失的方向努努嘴。

　　大妈闻言，不太高兴，“干啥子啊，咋了，嫌弃你大妈啊。我就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小白眼狼，人老了没用了，就翻脸不认人，快得很。当年屎一把尿一把把你们这些小崽子养大，没想到……”

　　大妈喋喋不休，理论摆了一套又一套。小伙子跑得快，带着男孩几下就在来往的人群里不见身影，留下其他人忍受大妈的魔音贯耳。

　　厉衡原本心思不在这个灵世界上。毕竟他是跟着新人进来的，灵世界再危险也危险不到哪里去，所以脑袋里主要是被那个离奇进入的灵世界和“局”占据了大部分思绪。没想到这里冒出个不同寻常的大妈，没被灵世界吓到，反而一张嘴自进来这儿就没停下来过。饶是厉衡定力再好，也被吵得头疼，蓦地也站了起来，一脸阴风煞气。

　　大妈怵他，见他脸色黑得像是要打人，悻悻闭上了嘴。

　　厉衡本来也想查看一番那几个护士的去向，或者出来的地方。她们会在进入者眼前那么蹊跷的出现和消失，本身就是灵世界的一种提示方式，只要追着她们这条线走下去，离开是迟早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一道意外的尖叫声打断了他。

　　＂啊——杀人啦——＂

　　是一名女性的声音，来源是挂号区大厅附近的一条通向急诊室的走廊。

　　在场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跑向了尖叫声来处，包括那个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姑娘。

　　那里围了许多人，看起来大部分是病人家属，也不乏举着吊瓶还凑过来的病号。医院里的保安没来，现场没有得到约束，显得格外嘈杂和混乱。

　　＂让让。＂

　　厉衡自己身高腿长力量大，没走几步就成了一拨人领先的那个。他也先一步来到事发地那里围拢的人群外围，像拨鸡仔儿一样把拥挤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伙拨弄到两边，为自己腾出一条道来。

　　被他推开的不免有脾气暴的。那是个小个子，这么一推搡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张嘴就是一句＂你他妈的！＂。

　　暴脾气小个子转身刚想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推他的，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条肌肉结实的胳膊，看上去一个能抡五个他。

　　＂有事？＂

　　＂没，没事……＂暴脾气小个子忙不迭摇头，缩到一旁，浑然不管身后被他挤着的老大妈一叠声的叫唤。

　　厉衡哼了一声，懒得再和这种人计较。许是看着厉衡长得就是身强体壮的样子，接下来被厉衡拨开的围观群众都保持了安静，没有试图去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沟通，甚至有的见厉衡靠近了，还自觉地让开了一遍，省的厉衡还费点时间拨开他们。

　　这也方便了跟在厉衡后面的几人，顺利来到了事发地。

　　首先入目的就是地上一大滩的血迹。血迹扩散得很快，以现实中不会出现的速度扩散到每个围观群众的脚下，走到人群当中的厉衡等人也不免沾了一鞋底的血。

　　事发地只有一名女性，是护士，显然刚刚的尖叫就是她发出的。护士瘫倒在地，一身洁白的护士服早被血染成了红色。一旁是一名面朝下倒在地上的医生和一个左手打了绷带的男人。

　　医生的后脑上插着一把刀，血就从刀口汩汩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围观群众在旁边嘀嘀咕咕。

　　有个像是家属的正巧站在那护士身后。他看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伸手推了推护士的肩膀，催促道：＂我妈最近吃不下你们这里的东西，你们瞅瞅，准备啥时候搁你们的饭菜换换？＂

　　护士一直低着头，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凶杀吓傻了。

　　陆迟也听到那些话了，闻言有些忿忿，刚一动就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姑娘哭啼啼地贴在陆迟身上，＂呜呜……好可怕……＂

　　厉衡不由看了她一眼。

　　别看那姑娘哭得狠，抓着陆迟胳膊的双手却很稳当，双腿也在暗暗蓄力，一旦这里发生异变，她肯定能第一时间跑走。而陆迟，就会成为她逃走时阻碍追击者最好的障碍。

　　是个老手。

　　厉衡在心里想。

　　要是没有陆迟，在灵世界中出现这么个会装、而且一看就会惹事的家伙，厉衡肯定很欢迎，因为这代表着灵世界会变得格外有趣。但厉衡现在是有任务在身的男人，那姑娘显然是瞅准了他的任务对象。

　　这么就不有趣了。

　　厉衡讨厌让他的任务出现变数的家伙。

　　再说那边，那家属没得到回应，心里恼怒，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这么难吃，喂猪吗？就这么个态度对病人？狗屎的医院，赚这么些黑心钱，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说着，犹自觉得不解气，干脆伸手猛地一推。

　　护士一下就被推倒在地，整个人砸在了血泊中，脑袋从她的脖子上掉了下来，骨碌碌滚了老远，恰好滚到了厉衡脚边。
　　那脑袋正对着他，露出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容——眼白翻出、嘴巴大张、鲜血满面。

　　迟来的尖叫在围观人群中炸开。

　　＂啊啊啊！——＂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