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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只剩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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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雨......”
范佩听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她几乎在一瞬间瘫倒在床侧,发出了莫大的痛哭声。
她何尝不知道,黄润雨是这荒诞事实中最无辜的人,可她不能为了孩子而活,她也无法忍受一段从头到尾都带着欺骗的婚姻。
她当年心灰意冷的与黄宏结婚,只是为了逃避现实。婚后黄宏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让她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前一段感情。
所以他们在最合适的年龄生下了黄润雨,那个从出生就带着笑的孩子。
范佩何尝不爱这个孩子,可是生活的拮据与重担伴随着岁月蹉跎,一件一件在肩头加剧,他们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被迫离乡。
他们在车水马龙中摸爬打滚,在社会发展的潮流终于抓住了成功的机会。
可成功的代价是范佩在觥筹交错间逐渐发现内心的空虚,是黄宏日复一日不变讨好的饭菜,是同住屋檐下无法再忍受的接近。
是重新遇到他的惶恐与惊喜之后,她做了这辈子最难堪却不后悔的决定。
她也在夜里无数次梦见那张小小的脸,她知道她有个孩子在等着她。
可她不愿意再回到没有爱人,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的小小村落。
她下意识的不愿与黄润雨过多接触,但黄宏卑鄙的想用孩子试图抓住她,唤醒她的母爱。可一个人要是真的想离开,是真的无从挽留。
所以即使黄润雨来到了这个城市,她总有无数的出差和数不清逃避的理由。
她以一种不得体的方式,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当她知道黄宏因为焦虑症差点杀了孩子的那一刻,她是有过一瞬间的解脱。
她那个懦弱的丈夫,即使知道她出轨了但依旧忍下男人的尊严,一日一日的拖着她。
原来是心里有鬼。
明明早已看透了他的把戏,他的布局。可为什么看到这个红着眼的孩子,心里依旧痛的无法呼吸。
“润雨......妈妈……”
范佩望着眼前早已没有波澜的双眼,心里一阵酸楚。
她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到底有什么错。
“出去吧,我现在很难受。”
黄润雨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抓住被子,将自己埋在了窒息的黑暗里。
听闻,范佩如释重负的站起了身。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无法让自己再次陷入泥泽里。
范佩颤抖着按响了床头铃。
在医生进来的那刻,她拿着早已氧化发黄的苹果,不再回头离开了。
黄润雨听到门关的声音,慢慢坐起身来,他颤抖着叹了一口气,无意识的用力的撕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双眼始终无神的看向门口。
“润雨,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何东远冷着脸急切的蹲下身,他伸出手轻轻拍着这具颤抖的身体。
黄润雨含着眼泪望向眼前模糊的人脸,他喃喃道。
“我不想打人的……我不想自杀的,我.......”
黄润雨呼吸一滞,他用力撕咬着手指,直到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和氧化后的苹果一样的味道,铁锈一般滋味的苦涩。
“我知道,没事了,你只是生病了。”
何东远小心将他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掌心里,轻声安慰道。
“我会治好你的,一切都过去了。”
“范佩因为我生病了不要我了对吗?她还会回来吗?”黄润雨哽咽的问道。
何东远呼吸一滞,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这是他的第一位病人,雇主找了他这个经验为零的年轻医生,给了他一大笔钱。
委婉的说治不好也没关系。
何东远按下疑惑,在董叔那大概了解了病人的家庭背景后,刚刚,自己也在外面亲耳听见了。
何东远目光微闪,他红着眼眶忍下凌乱的呼吸声,柔声安慰。
“等我们好了,就不要他们了。”
黄润雨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眨了眨眼小声的说自己呼吸不过来。
何东远给他插好氧气,直到确定黄润雨真正的睡着,他才面色凝重的离开了病房。
“董叔,我要尽快给黄润雨办出院手续,我要把他带回老师那里。”何东远站在董主任身前,他皱着眉望向眼前鬓角花白的医者。
“带回你老师那?你老师在你爷爷那,你做好准备去见你爷爷了?”董主任摘下口罩,他微微抬眸望向眼前的青年。
何东远迟疑了一下。
“我跟你老师沟通过,他说你有能力处理好这个病例。”董主任默默的将视线放在何东远身上,十指错落交叉。
“我没有临床经验……”何东远迟疑的开口。
“他就是你的第一位病人,东远,想想你自己为什么要当医生,这条路你已经走到这了,莫要回头。”
董主任压低了声音,他不怒自威望向何东远。
何东远目光微闪,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家里人能配合吗?黄润雨情绪不稳定,要尽快加以干涉。”
董主任叹了口气。
“他的母亲已经给他办理好出院手续”
何东远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有父母胜似无父母,跟我一样。”何东远轻轻笑了一下,他从容的站起身从董叔手中接过相关病例,道别后推开了门。
何东远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病例,董叔并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除了简单的临床建议并没有其他的参考价值。
何东远看着手中的验伤报告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闭合型喉外伤,肺内压,还算不是太严重。根据医嘱小心用药即可。
何东远将病例本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想到黄润雨咬伤自己的手指。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何东远皱着眉拿出了手机,翻到通讯列表市手指停到了一个人名前。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师兄,是我。”
对面停顿了一下,随即传来沙哑的男声。
“怎么了?”
何东远目光微闪,他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呼吸声,缓缓开口。
“你回G市了吗?”
“可以回。”男人似乎在穿衣服,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何东远低声应了一声,
“师兄,我在G市,想见你。”
“行。”对面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何东远轻轻移开了手机,将视线投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