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拒绝白月光》南南拾叁

57、陈于同的秘密

　　“诺，给你。”

　　贺旺将手中的药酒从窗户递给了陈于同，他望着满桌的工具和珠子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

　　陈于同从他手里接过熟悉的药酒，前几天他下楼梯心不在焉崴了脚，右脚踝肿了起来。

　　“老医生今天不在家，我找他儿子拿的，不知道配的正不正宗。”

　　贺旺见他皱着眉闻着烟酒，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句。

　　陈于同闻言抬起头，他清了清许久没说话的嗓子。

　　“没在家？”

　　贺旺站在门口挑了挑眉，他应了一声。

　　“听说是回家参加谁葬礼去了，他儿子拉着我问了好多这边的习俗，我和他聊了几句，让他爸回来之后去庙里烧烧香。”

　　“葬礼？”

　　陈于同拿着药酒重复着，他脑子里突然想到飘满中药味的院子里和老医生熟络的黄润雨，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是啊，你也对别人习俗感兴趣？到时候他回来了我帮你问问。”

　　贺旺见他神色试探的问道。

　　陈于同随口应付了几句，打发贺旺走后他回到了卧室，掏出放在桌子最深处的手机。在开机间隙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陈于同强作镇定的点开了微信。

　　验证信息依旧停留在前几日，一成不变的消息他读了很多次。往日的冷静现在有些失控，这么多天以来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此刻他心乱如麻。

　　他担心黄润雨，尽管他不告而别。

　　陈于同抿着唇盯着手机直到屏幕熄灭，他轻轻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头像的月亮有些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陈于同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点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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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随着门关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安静，黄润雨的大脑一阵轰鸣耳边回响着黄宏的话。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黄润雨难以支撑自己颤抖的身体，他瘫坐在椅子上，沉重的呼吸如同幽灵一般在耳边无限放大，黄润雨低下头埋进了臂弯里。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是他的错。正如黄宏说的，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要的人还会有谁在乎。

　　黄润雨木然的眨了眨眼，门外传来何东远的声音。

　　“润雨，药在包里。”

　　尽管没有到吃药的地步，黄润雨还是下意识将视线投向放在桌上的包，他伸出手拉开了书包。

　　黑色笔记本倏然出现在他眼前，黄润雨愣了一会，随后将它拿了出来。

　　黄润雨抿着唇从背后翻开。木然的心在看到文字的那刻不可控的剧烈跳动起来。

　　就在时间静止的这一瞬间，黄润雨突然明白了陈于同为什么每天不厌其烦的做完笔记后，要把本子重新悄无声息的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他发现了陈于同的秘密。

　　9月10日天气晴。

　　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想看，只是他恰好挡住了老师的板书。他叫黄润雨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

　　文老师让他和我一起坐，黄润雨看到我好像很紧张，因为我长得凶？低着头希望能让他放松一点吧。

　　上英语课的时候他好像更紧张了，一直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没办法我只好把书分他一半，跟我道谢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不就是书吗？拿去看吧。

　　一会没见他竟然抽上烟了，跟外表非常违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觉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突然露出了八块腹肌。

　　数学课他给了我牛奶，看样子好像又有点紧张，我刚接了过来他就笑了。借了我的书竟然睡着了，阳光洒在他脸上，他皱了皱眉，脸上有颗痣。

　　帮他挡一下太阳吧，顺手的事。

　　9月11日天气依旧晴。

　　今天差点迟到了，梦里竟然梦到了八块腹肌的猫。

　　文老师让我拿报名表，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他。他揪着书包踢墙灰，莫名有点想逗他。逗完了他竟然没生气而且又给了我牛奶。

　　我爱甜的东西，藏了这么久现在估计瞒不住了。

　　好像英语不太好，做英语题的时候看上去很为难，等着他来找我。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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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午加晚上发生太多事了。有点担心自己的状态，感觉自己下一秒心脏就要蹦出来了。鬼迷心窍。

　　本来躲在教室里喝牛奶竟然被抓包了，叫我和他一起回家。还夸我的珠子好看，随便磨着玩的。

　　看着我笑竟然看走了神，我还没来得说些什么他还害羞了。

　　算了。

　　骑车的时候突然夸我好看，我从没被人当面夸过。本想夸回去但是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

　　摆摊的时候很巧遇到了他，他养了一只猫。可爱。

　　月光下他笑的很好看，像个小太阳一样。

　　晚安。

　　9月12日，大大的太阳。

　　今天又差点迟到，做梦梦到了八块腹肌的猫让我买小说，我买了一百本竟然只被允许摸了一下，气醒。

　　来得好早，维护我的时候虽然很可爱，但骂人不适合他。

　　必要的时候我经常用拳头解决这些麻烦。

　　把牛奶给了别人，其实我没有多想喝。马上来解释了，感觉还不赖。

　　看别人的腿，一般吧，轻而易举跑赢他。

　　梁晓语不惊人死不休，希望他好好学医后第一件事就是治治他的嘴。

　　竟然叫我于同哥哥。

　　跑步的时候感觉自己要起飞了。

　　有没有人告诉他一声，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特别心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梁晓的话，今天多吃了两碗饭。

　　9月13日天气晴。

　　又叫我于同哥哥，我忍。

　　9月14日下雨了。

　　周末摆摊的时候给我带了牛奶，真是一天不落。

　　9月15日下雨了。

　　和别人就那么多话要说，想个办法让他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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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风轻柔的拍打着窗户，黄润雨盯着手中的笔记本眼睛慢慢有些发涩，文字无声，但依旧有力。

　　他感谢自己在最落寞的时候看到了这几段文字，尽管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但有人曾经看穿他笑容下的紧张，也有人在乎着他的情绪，这就够了。

　　次日。

　　黄润雨坐上了返程的车，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车内三人一言不发。

　　坐在副驾驶上的何东远有些疲惫，他眯着眼睛望向后座的黄润雨。昨晚不知道黄宏跟他说了什么，他眼中的木然让何东远看了直叹气。

　　本以为自己够惨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苦笑着安慰着自己，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着验证消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润雨，上次陪你回去拿东西的时候，保安说有一个男同学找你，当时我留了联系方式，可他没加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黄润雨听闻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

　　“知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

　　黄润雨望着远处的风景一时陷入了沉默，他本可以不再回到G市，但不知为什么还是踏上了返程。

　　一切都说不通，黄润雨也并不想去思考。

　　他只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车子在傍晚停在了诊所门口，黄润雨木愣的看向窗外，树叶堆积在门口，踩下去沙沙作响。

　　黄润雨和何东远告别后拿着笔记本走在街边，夜晚的风吹的很凉，路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他沉默了一路走到了熟悉的筒子楼前，月色笼罩着喧闹的楼层，一楼的商户四处招揽生意。黄润雨抬起头望向七层，铁门旁窗户里闪烁着灯光。

　　黄润雨心猛然一紧，他捏紧了手中的本子面无表情的往楼梯间走去。楼梯长久未修有些摇摇欲坠，陈于同曾背着他一路上说说笑笑。

　　过去的记忆翻涌出来，黄润雨目光一闪，一步步的踏上了楼层，他的心如同沉重的步伐一般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终于上了七楼。

　　黄润雨在拐角处听到了几声争执，他索性站在了围墙旁。

　　“你为什么骗我？”陈于同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他离开了，我没有骗你。”贺旺的声音依旧很大。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但凡告诉我……”陈于同的声音很冷，黄润雨从没听过。

　　黄润雨头脑有些发晕他疲惫的靠在墙边，等着他俩吵完。

　　贺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知说了句什么。

　　“我受够了这些阴暗的人或事，他的朝气蓬勃谁都给不了我。我还要一一解释给你听吗？”

　　黄润雨苦笑着眨了眨眼，朝气蓬勃，说的是他吗？

　　“他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好，为什么在你最狼狈的时候不在？”

　　黄润雨目光微闪，他腾出手轻轻为贺旺鼓了鼓掌。

　　房内的人似乎也被问倒了，过了很久，黄润雨差点腿都蹲麻了陈于同才慢慢张开口。

　　“我已经过的很不好了，你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能不能自己离我远点？”

　　黄润雨听闻愣了很久，他轻轻笑了一声一颗泪水突然滴落在黑色笔记本上，黄润雨有些慌乱的擦干眼泪，边笑边感慨。

　　现在的他控制不了情绪，总是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他也不没有陈于同想要的朝气蓬勃，阳光。笔记本上他喜欢的样子自己都没有了。

　　吵架以贺旺推门而出告终，黄润雨偏着头看着陈于同关上门的投在眼前的背影，没有站起身的力气了。

　　随着门被关上，一墙之隔，一切都悄然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