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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貉的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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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市公安局,特殊事件调查组。
尽管已经是深夜,组里却仍然嘈杂一片。清海村被海怪围攻的事件还没处理完,就又出了新的事情。
就在半小时前,在星光沙滩被海怪咬伤的几个人,相继离世了。目前仅剩一个人还在苟延残喘,但其实也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电话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基本都是收到消息的各处记者的来电。
“是的,已确认死亡。”
“目前不方便透露,具体情况我们会在明早发布通告。”
“我们已经安排了心理专家,给遇难者家属进行心理辅导。”
…………
签署了一堆文件之后,徐行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已经将近两天没合眼了。
感受到一旁的手机震了几下,他睁开熬红的双眼,拿起手机看了看。
清文:[徐行,抱歉我明天上午临时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去体检了。]
清文:[SORRY.jpg]
徐行看着这两条信息,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他烦躁的,不是谢清文明天不能和他去体检这件事,而是这两条信息里所包含的语气。
太客气了,客气到有些生疏,就像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他拧着眉头回复道:[好的,没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时间了和我说,跟我不用那么客气。]
谢清文秒回:[好的.jpg]
[蟹蟹.jpg]
发完消息,徐行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烦躁。
好在这个时候,特调组全组都很烦躁,他情绪的忽然变化倒也不显得突兀。
他走出组长办公室:“小高,明早通告的稿子拟好了没?”
忽然被点名的小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答道:“还没,刚刚接完一个电话……”
徐行打断道:“别接电话了,专心拟稿子,电话别人来接。”
小高:“了解。”
徐行:“老汪,医院那边……”
*
第二天一早,各大社交平台的界面都变成了黑白色,以祭奠在海怪事件中遇难的同胞;各大新闻头条,也都换成了与海怪事件遇难者相关的报道。
围博热搜榜的前几位,已经被海怪事件占据。
热搜榜第一名:[星光沙滩事件遇难者于昨晚相继离世]
第二名:[R国首相坚称:海怪上岸事件与核污水排放无关]
第三名:[R国首相:原定核污水排放计划不变]
第四名:[专家称,遇难者受伤症状与受到核辐射的症状高度相似]
……
消息传出不到半小时,网上已经议论的沸沸扬扬。
爱吃老虎的猪:[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因为核污水排放啊!]
Forever2093:[R国真的,小破地方炸了吧。]
陆十滴陆是十陆滴陆:[愿逝者安息。蜡烛.jpg]
你是疯儿我不是:[看看这些个症状,由伤口处起红肿逐渐蔓延至全身,白细胞急剧降低,免疫系统崩溃,皮肤不断脱落,内脏功能高度受损,还全程意识清醒……这他妈妥妥的就是受到核辐射的症状吧!狗R国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只小玉玉:[愿逝者安息。话说,有谁注意到,汪枫昨天离婚了吗?]
……
谢清文边吃早餐边翻看着各种报道,内心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在清海村自己和墨虎都没有被咬到。墨虎胸前伤口上的黏液,也仅仅是具有腐蚀性,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命。
吃完饭,谢清文便带着一大一小去到了楼下工作室。刚打开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了阵阵阿大的哭声。
“呜呜呜呜……嗷嗷嗷啊啊!!呜…………”
谢清文连忙朝哭声处跑去:“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阿大正披着个披肩坐在地上,哭的满脸是泪。见他过来,阿大艰难地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指着面前一小坨被白布蒙住的东西,抽抽搭搭地说了些什么。
“嗷嗷嗷……呃!嗷咿咿咿……呃!”
谢清文:“……???”
墨虎主动翻译道:“他说……他的一个孙子没熬过去,死了。”
谢清文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阿大面前的白布。
只见白布下面,是一具小小的躯体。它的四肢已经初具人形,可是其他部位却依然是貉崽的样子。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阿大嚎的更大声了。
看见这一幕,谢清文不免也感受到了悲戚。他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刚想劝他节哀,一直默默跟在谢清文身侧的晚晚动了。
只见他疑惑地看了看哭的鼻涕都挂到嘴里的阿大,又看了看地上的小貉崽,说道:
“哭什么?他又没死。”
这话一出,阿大的哭声戛然而止。
谢清文闻言,立马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小貉崽的身子。还是温热的。
又俯身贴在小貉崽左胸处听了听,却没能听见心跳声。
“他的心、在这里。”晚晚指了指小貉崽的右胸处,一脸骄傲地抬头,“我刚才,一下子就、听见了。”
说着,颇为嘚瑟地瞥了眼墨虎。听力不行了吧?傻大个儿。
墨虎:“……”
嘚瑟个屁!你能听见还不是因为你矮!
谢清文立即将耳朵挪到了小貉崽的右胸处,果然,是有心跳声的。虽然微弱而缓慢,却并未停止。他又拿起一根丝线,悬在了小貉崽鼻前。
两秒钟后,丝线微微地飘了飘。
谢清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颇为无语地看着阿大:
“明明还活着,你怎么说它死了?”
而阿大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哭泣了,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他嗷嗷地解释了几句,墨虎翻译道:“他说,他用手没试出来小貉崽的呼吸,又没听到心跳,就以为它死了。”
看得出来,墨虎也很无语。
谢清文:“……”
自家孙子心脏长哪里都不知道吗?人还没凉呢就把白布蒙上了??要是他上午不在,是不是等下午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被他埋了???
他无FUCK说。
“给它盖个厚点的毯子吧,把脸露出来,别捂死了。”谢清文无奈道,“还有三个崽呢?”
阿大闻言,立马吸溜着鼻涕,从一边的布料堆里把另外三个崽刨了出来。
谢清文看着刚一被刨出来,就拼命大口呼吸的三个崽:“……”
围观的墨虎和晚晚:“……”
偏偏阿大还一脸‘您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咦咦嗷!”
墨虎:“……他说,这三个,他照顾的好得很。”
谢清文:“……”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算了,不跟傻子论长短。更何况,他向来懒得跟不熟悉的人多话。
谢清文把四个小貉崽安置在了沙发上,盖上了毯子,还给他们一人喂了一点羊奶粉。
不能多喝,喝多了会吐。
做完这一切,四个小貉崽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就连之前气息微弱的那只,呼吸的起伏都大了一些。
为了避免阿大后续再有什么骚操作,谢清文决定,他以后几天的白天都呆在工作室。
下午,谢清文画完设计稿后,开始给晚晚做衣服;晚晚就在一旁心无旁骛地练字;而墨虎,则担起了引导阿大说人话的重任。
总不能一直都让他翻译吧。更何况阿大又不是不能说话,他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能说人话了。
墨虎的引导简单粗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大:“说话。”
阿大一脸迷惑:“啊嗷?”
墨虎:“说人话。”
阿大手足无措地酝酿了一小会儿:“……嘤!”
墨虎对除了谢清文之外的人几乎毫无耐心:“再不说人话,就把你丢去街上,被人打。”
阿大:“!!!!”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谢清文,却发现谢清文只是淡淡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就继续低头裁布了。完全都没有干涉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再不好好说话,可能真的会被丢出去,阿大立马空前严肃起来。
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小声嘟囔着酝酿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啊……我,我?”
只要能说出第一个字,后面就都好办了。阿大仿佛一下子抓住了说人话的发声技巧,都不用墨虎催促,就自己一字一句地练习了起来。
只是这练习用的词,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皇……皇上。”
“臣……臣……弯……万……弯、死。”
“谢……谢……恩……”
“阿……阿妈……”
谢清文:“……”
这人平时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见阿大那边已经可以自己练习了,墨虎就独自坐到一边看起了今日新闻,顺便观察几只小貉崽的状态。
而阿大,在自己练习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没问题了,自信满满地想亲自去跟谢清文表达谢意。
关于表达谢意的方式,阿大很是思索了一番。
他以往向别人表达谢意的方式,都是给对方自己最爱的食物。但是他现在吃谢清文的住谢清文的用谢清文的,这种方式肯定是行不通;
然后,他又想三跪九叩地过去表达谢意,他看门口保安天天看的小盒子里的人,都是这么干的。但转念一想,恩公好像不喜欢这样,遂作罢。
最终,他决定送一枝花给谢清文。他在外面看到过别人送花,收到花的人都可高兴了。
这里没有花也没关系,反正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布,他可以自己做嘛。
于是十五分钟后,屋子里的人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一坨上宽下窄、红绿相间的不知名物体,四肢并用地爬到了谢清文身边。
他将嘴里叼着的那坨东西放到了谢清文手边,一脸感激地开口道:
“爸爸。”
谢清文手一抖,手里刚缝了一条边的衣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