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玉玺归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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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秦始皇下令打造玉玺以来，秦朝首创的传国玉玺一直是历朝历代君主所必得。晋朝也曾拥有传国玉玺，但在胡人攻进京城洛阳之后，玉玺落入胡人领袖之手，从此随着北方政权更迭而转手。这未免成为东晋数代皇帝内心的隐痛。
东晋偏安江南，号称沿袭大晋正统，却没有传国玉玺！东晋历经元帝司马睿、明帝司马绍、成帝司马衍、康帝司马岳，世代相传的皇室玺绶皆是自制的银印青绶。难怪北方政权的君臣经常藉此予以讥讽，笑称东晋皇帝为“白板天子”。
第四位“白板天子”司马岳虚岁才二十三，就在建元二年阴历九月二十六日（西元344年陽曆十一月十七日）駕崩了。繼位的司马聃年幼，乃由虚岁只有二十一的褚太后临朝摄政。褚太后名叫褚蒜子。她母亲谢真石是咸亭侯谢尚的姐姐。
此后，谢尚既是当朝太后的舅舅，他在官场上当然更加一帆风顺。他趁着步步高升，于永和二年（西元346年）过继了堂弟谢奕的第八子谢康，但将襁褓中的康儿留在京城建康的咸亭侯府，交由发妻袁女正抚养。他本身则依然只带着愛妾宋祎到外地赴任。
无论谢尚随着升迁调往何处，他总是清廉自持。他最深获百姓赞扬的事迹是，有一次他巡防，当地郡府用四十匹黑布为他搭起了宽敞的乌布帐，而他却命令随从们予以拆毁，改用帐幕的布料来给将士们缝制衣裤。
谢尚这些年来的职责既然都在于边防，当朝廷出兵北伐时，他必然率军参予。后来在永和八年（西元352年）陰曆正月，謝尚就奉命配合中军将军殷浩的北伐大军，以安西将军的身份，进驻寿春（在后世的安徽省）。他的愛妾宋祎也跟到了寿春。
在寿春，谢尚多半夜宿城外的军营，每隔好几天才回一次城内的安西将军府，以致与宋祎像是小别胜新婚。宋祎这一年虚岁已有五十五，却依然是谢尚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尽管青春已逝，宋祎并未服输，倒是越来越努力对抗岁月痕迹。年过五十以来，她在早餐的核桃芝麻粥之中添加了补脾又补肾的山药，也天天喝豆浆。晋朝人虽不知山药和豆浆有助于促进女性激素，却也晓得这两样食品滋阴。宋祎就是懂得滋阴，才得以在天癸终止之后，声音还是柔润的女高音，不像一般天癸已竭的女性嗓音容易变干变低。
除了食补以外，宋祎为了淡化鱼尾纹，并且防范上眼皮鬆弛以及鬓边飞霜，每天早晚洗完脸，都用圆形玉石从外眼角往上滚动到额侧顶端，以增进此处血脉流通。诚如传统医学所谓“发是血之餘”，宋祎类似刮痧的做法果真控制住了两鬓白发数量，鬓发银丝很少，稍微抹一点黑豆汁即可掩饰，其餘头发则大致是天然乌黑，偶有几根白发皆可齐根剪掉，根本不必用黑豆汁来染。至于她的双眼，尽管双眼皮难免有些轻微下坠，外双变成内双，但还能保持原有的眼形，比起很多四五十岁之人眼睛变成三角眼，真是好得太多了。
为宋祎驻颜的圆形玉石中间有穿孔，连接着把手，很方便运作。宋祎也使用样的手法，把圆形玉石从颈部推向下巴底部，以预防下颔鬆垮。
宋祎确实做到了下巴毫无赘肉，只是阻挡不了两侧腮骨从原本接近耳垂之处下降些许，而有点见方，同时由于无法遏止肌肤变薄，牙床骨也稍微凸显，以致下颏线条不如年轻时柔顺流畅，而貌似约有四十岁。不过比起虚岁已到四十五而外观像是四十出头的谢尚，宋祎反倒望似略小两三岁，实在令谢尚越看越满意，欣然昵称她为“不老仙姬”。
只可惜，越来越紧张的战事迫使谢尚与宋祎聚少离多。这一年夏天，谢尚与平北将军姚襄联合领兵攻打许昌（在后世的河南省），不幸大败。有一万五千多名将士阵亡。谢尚本人也受了箭伤，但有幸生还。他的太后甥女追究战败责任，看在甥舅情面上，只贬了他的官职，降为建威将军。
谢尚亟欲戴罪立功，也恰巧遇到了良机。这是起于北方的魏国在皇帝冉闵离京北征时，冉魏首都邺城受到了慕容皝建立的燕国攻击，又惨遭饥荒，撑不下去了，冉魏大将军蒋干就向谢尚求援。然后，谢尚派遣部属戴施带兵去援助蒋干，趁机向蒋幹索取传国玉玺。
戴施一方面摆明了协助蒋幹抵抗燕军，另一方面则在私底下把传国玉玺讬付于督护何融，由何融以收取粮食为名，前往枋头（在后世的河南省），呈交给谢尚。后来夏去秋至，邺城虽在秋天被燕军攻破了，晋军未能救得了冉魏，谢尚却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
这一年阴历八月十三日（西元352年陽曆九月八日），謝尚將传国玉玺送至京城建康，呈獻給小皇帝。文武百官都到場慶祝传国玉玺失而復得。謝尚立下了大功，自是聲望大振。
朝廷奖励谢尚，不止恢复了他安西将军的官衔，也让他在京城休假到阴历九月底。谢尚正好趁着这趟带着愛妾宋祎返京，为其实是他和宋祎所生的女儿僧韶办嫁妆。
谢僧韶早已许给了太常卿殷融的儿子殷歆，本来预备等到僧韶及笄就成婚，但不巧在僧韶刚刚及笄之时，她以为是生母的嫡母袁女正患上了头风症，迟迟不愈、频频发作，使得她很不放心，而再三拖延婚期。殷家了解她孝顺，也就不好意思催她。
直到最近，袁女正的头风症让一位初至京城的高明大夫用针灸治好了，虚岁已十八的僧韶这才终于肯出嫁了。同时，僧韶的妹妹僧妙也不必再因二姐未嫁而耽搁，总算可以让父亲与嫡母代为做主订亲。谢尚和袁女正商议过后，替僧妙选中了琅琊王氏家族的一名优秀子弟王茂之。
僧韶、僧妙姐妹俩延迟婚事的原因传入了宋祎耳中，让宋祎领略了僧韶有多么由衷敬愛袁女正，未免感到酸楚不已！然而，宋祎只能自我开解：要不是自己独占了谢尚的心，气得袁女正宁愿跟谢尚分居，袁女正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丈夫在身边，过着如此寂寞的日子？既然自己与谢尚都对袁女正有所亏欠，那么由两人共同衍生的骨肉来偿还，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何况，这些年来，宋祎每次陪谢尚回家过年，目睹僧韶的成长，即可看出来，袁女正养育僧韶，必定费了不少心思。早产的僧韶生来体型瘦小，宋祎向来最担心僧韶会长不高，只是既未承担抚养之责，就说不出口。想不到，袁女正固然也从不曾在僧韶小时候提过这一点，却在僧韶初入发育期时，延请大夫来给僧韶开补药增高。事后，在阴历新年期间，宋祎从下人们口中听说了，着实铭感五内…
尽管僧韶受限于早产造成的先天因素，后天发育期进补并未让她长得很高，但身量毕竟达到了相当于后世公制一米五九，接近一米六零，在江南可称中等，超越了长辈们的预期。宋祎看在眼里，觉得够满意了。
更令宋祎欣慰的是，在本身美色稍有衰减之际，目睹自己曾有的绮年姝颜重现于僧韶的瓜子脸上！僧韶从小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也还是一样五官姣好，眼皮外双的大眼睛和上薄下厚的小菱角嘴唇像极了宋祎。只是宋祎高挺立体的鼻梁并未遗传给僧韶，僧韶的鼻子像谢尚，鼻梁高度适中，鼻头介于骨感与肉感之间，长度只超过鼻翼一点点而已，毫无多餘，而且两侧鼻翼内敛，给人看到的绝大多数角度都不露孔，显得柔和秀气，没有混血感，但甚为符合汉族传统审美标准。
宋祎乐见有女初长成，却偏偏不能公开表达喜悦，只能在夜半私语时，悄悄讲给谢尚听。谢尚则越听越感慨…
“唉！韶兒不晓得你才是她的生母，真是太遗憾了！”谢尚深深叹息道：“我想，最好在她嫁出去之前，我偷偷告诉她，免得她总是站在女正那一边，对你太冷漠！”
“不，不行！”宋禕立即反對道：“我怕她會受不了！將心比心，假如是我在她那年紀，聽到自己從小依戀的母親竟然不是親娘，而是把自己從親娘身邊抱走的大娘，我一定會既難過又難堪，不知往後該要如何面對兩位母親？何必要把韶兒放到那種尷尬的處境里去呢？还不如让她无忧无虑，安心嫁到殷家去！”
“你太为韶儿着想了，宁可委屈你自己！”谢尚摇头嗟叹道：“这大概就是母愛吧！男人无法理解的母愛！”
谢尚尊重宋祎出于母愛的顾虑，就没有对僧韶讲出真相。到了僧韶大喜的日子，她依旧只认袁女正为母亲。她上花轿之前，与新郎殷歆同拜高堂，也只对谢尚和袁女正两人磕头。宋祎不仅未能受此一拜，甚至由于身为侍妾，也没资格到殷府去参加婚宴。
这就是为人妾的悲哀吧！宋祎默默从心底发出了无声的怨叹，也不免怀念曾为阮孚继室夫人的时光…
不过，宋祎并不后悔改嫁给谢尚。她也相信，以阮孚对阿妃那样近似父愛的宠愛，必会舍不得让阿妃在寡居中渡过餘生，而会赞成阿妃接受谢尚。
回顾过往，宋祎蓦然感悟自己与司马绍、阮孚君臣二人皆情深缘浅，相守时间仅仅各有一年左右而已！至于曾在少女时代暗恨不已的王敦，糟蹋的那些年在回忆中也不显得太长了。此生所经历过的四个男人之中，相处最久的莫过于谢尚。
算来，自从进入谢府为妾，已有二十三年了。年过半百的宋祎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活二十三年？只盼望餘生都能有谢尚相伴！
此一心愿，宋祎自认不难达成，因为，无论自己多么显年轻，实际上到底大了谢尚十岁，理应比谢尚早离世。然而，世事难料。宋祎意想不到，自己虽已历尽沧桑，前途却还有更多风浪...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玉玺归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