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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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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终于走完最后的流程,回到霍家别墅的时候,祝沅累得快瘫了。
凭着之前留宿的下意识习惯,他刚要往二楼客卧走,却被道路尽头早已等候多时的焦叔笑眯眯的拦了下来。
也许是考虑焦叔年纪大了不宜太操劳,因此今天的婚礼现没有让他到场,而是留在家里做好后勤。不过到底是家主结婚的大日子,今天焦叔看起来比往常更精神,甚至西装领结都换成喜庆的红色,面上更是挂着真切的笑容,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您的房间在三楼。”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祝沅往楼上走。
祝沅茫然的往上看了一眼:“三楼?”
他记得第一天留宿焦叔曾经跟他说过,三楼是霍凌英的地盘,除了书房和休息室只有一间主卧,连霍驰都这位正儿八经的小少爷都在二楼住。
难道他竟然要跟霍凌英住一间???
祝沅有心想再问两句,奈何焦叔一副自己做不了主的态度,他只能揣着满肚子疑惑转身上楼。
来霍家不是一次两次,留宿更是隔三差五,不过这的确是祝沅第一次涉足三楼,心里难免好奇。
三楼空间整体布局和二楼大差不差,也许是很少有人上来,即便佣人打扫也都是快进快出,所以即使摆设相同,看着也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
正常人都不大喜欢家里冷得跟冰窖一样,但一想这是霍凌英的地盘,又觉得正常。
祝沅一间间房间看过去,果然每一间从装修到设计都很没意思,大而空,整个走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感觉比古堡那一晚还吓人。
找到主卧后,祝沅关上门才算松了口气。
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礼服外套脱下来扔掉。
说是为了极致凸显他的身段,陈都找了好几个师傅特意量身订做得这身超级昂贵的礼服,务必让他结婚这天上在大众面前上镜好看。
因为过分追求好看,礼服腰部的设计被掐得很紧,祝沅这段日子熬大夜学习本来瘦了一圈,却依然觉得勒得慌,喘口气都费劲,一回房赶紧甩掉外套抽走腰带,狠狠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辈子应该也就结这一次婚,就算离了他也不想再找人,应该不用再受第二次罪。
祝沅毫无形象的半瘫在地毯上,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虽然很想就这么躺着睡过去,但他今天出了不少汗,再再加上头上的发胶弄得难受,不洗肯定是没法好好休息的。‘
而且说不好霍凌英还得跟他睡一张床,要是一身臭汗熏着他,搞不好还会被踢下床。
祝沅狠狠打了个哈欠,从地上爬起来。他前几天就把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运了过来,打开衣柜才发现那些衣服已经被好好安置在里面,并且按照颜色逐一放好,内衣袜子分隔放在抽屉里。
他懒洋洋的抽出睡衣转头看到衣柜另一半的空间同样满满当当,清一色的白衬衫西装裤,几乎没有什么休闲的衣服,和自己的风格迥然相反。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霍凌英的。
怎么说呢……就很奇怪。
祝沅站在大开的衣柜前挠头,心里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他独居惯了,就算以前收留过詹锦卓,但他们也是各自生活在两个房间,从来没有睡在一起过,他的衣柜又又小又乱,但只有他自己的东西。
如今他的衣服却跟另一个人的共处在一个衣柜,甚至贴身的内衣也挨得很近,他才真正有种自己即将开启一段完全和过去不同的生活。
祝沅在衣柜前发了会呆,等回神后发觉时间不早了,赶紧关了柜门去洗澡。
霍凌英的卧室里有单独配套的浴室,比祝沅原先住的那间还要大,靠墙的角落还有个超大浴缸,足以同时容纳四五个成年男子一起泡澡。
不过祝沅没有用用浴缸的习惯,只在花洒下简单冲洗了一下,用了三次洗发露才把发胶完全弄掉,顶着湿发出去。
刚才进去的时候忘了拿擦头发的毛巾,祝沅不确定架子上的几个浴巾是不是霍凌英常用的,没敢轻易乱动,穿好睡衣后打算用自己带来的毛巾。
才踏出卫生间的门,蒸腾的热气散去,祝沅抬头被屋里多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是霍凌英。
“……你怎么在这?”他快速稳住情绪,一边从衣柜里拽出干毛巾擦头,一边问。
霍凌英坐在沙发旁正低头看着什么,闻言侧目看过来,淡定的回道:“这是我的房间。”
祝沅:“……”
他忘了。
脸上一片滚烫,祝沅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二百五。
“你的事都处理完了?”他没话找话,意图把刚才犯的蠢揭过去。
本来他们送完宾客应该一起回来,但半路霍凌英让司机把他放在公司门口,说是有公事要加急处理,让祝沅自己先回去休息。
当时祝沅在车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在感叹,大老板就是忙,结婚当天还得赶回去加班,怪不得人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呢!
霍凌英点头,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膝盖上:“嗯,处理完了。”
祝沅忽然觉得霍凌英这人有个天大的优点,那就是有问有答,从来不会干晾着别人。无论祝沅问什么,他都会给出回应。即便有时工作忙碌不能第一时间处理,忙完了也会及时找他,哪怕很多时候可能只有一个简单的“嗯”,或者“好的”。
这样看……他们以后的生活至少不会特别难受,就算吵架,霍凌英应该也不会玩冷暴力。
祝沅默默猜测。
不对。他又想。
霍凌英那种人,会跟他吵架吗?
通常能吵的起来的两个人都谈不上理性可言,甚至有些人连仪态都顾不上,双方各自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对方,意图在这场战争中取胜,即便赢得灰头土脸。
然而祝沅真的很难想象霍凌英仪态尽失声嘶力竭的模样,这是不是注定他们也无架可吵?
霍凌英看似姿态随意,然而却总能精准捕捉祝沅每一个心不在焉的微表情。好在他是个好学求知的人,不理解的事就是要直接发问:
“你在想什么?”
人在沉思的时候大多不会顾虑防备,下意识回道:“在想跟你吵架的事。”
霍凌英眉尖微挑,既有些意外,又貌似来了兴致:“吵架?”
“你很喜欢跟我吵架?”
祝沅住了嘴。
他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三番两次面对霍凌英就是管不住嘴,跟个傻子似的。
“也不是。”他哂笑一声,“就好奇而已,不知道你生气吵架是什么样子。”
霍凌英竟然真的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大约一两分钟后才道:
“我的确没有因为私事与人争论的经验,但……如果算上在谈判桌上跟竞争对手据理力争的工作场合,那我也勉强是吵架高手。”
祝沅:“……”
看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面无表情说自己是吵架高手的霍凌英,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怪可爱的。
这个想法才冒出头,祝沅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能是他刚洗完澡脑袋不清醒,霍凌英人高马大腿长脚长,面冷心更冷,看人的眼神跟看猪肉没区别,他是失心疯了才会错觉这男人可爱。
他好大儿发疯的时候都比霍凌英像个活人。
霍凌英慢悠悠起身从祝沅身边路过,打开衣柜挑出浴衣走进刚才祝沅用过的卫生间,不久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
现在是深夜的十二点半,祝沅有点困了,但他对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床犯起了难。
霍凌英的床很大很大,目测得有三米长,睡四个祝沅都不成问题。
可是再大也还是张双人床,两人还要盖同一床被子,难免半夜睡着了会有肢体接触。
祝沅没有跟人同床的经验,小时候跟霍驰那不算。
本来以为就算结婚了还是要睡客卧,他没有任何压力,却没想到第一天就得睡一起,心理建设还得推到重来。
磨磨蹭蹭爬到床上躺好,祝沅只敢占据边角的一块地。因为不清楚霍凌英到底怎么想的,他作为入侵的客人自动自觉小心避开,原本的困意也散得赶紧。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卫生间的门被再次打开,霍凌英神清气爽的出来,头上还顶着一块半干的毛巾。
祝沅立刻瞪大眼睛。
这厮竟然没穿衣服!
洗完澡的霍凌英看起来浑身放松,但放松的太过了,除了腰上半掉不掉的小浴巾,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随后将用完的毛巾丢在地上,转身背对着祝沅走到吧台倒了杯水。从祝沅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半干的头发上的水滴沿着脖颈一路顺滑向下,以及吞咽时微动的喉结。
贼他大爷的性感。
祝沅脑袋昏昏,看得目不转睛。
霍凌英喝完水放下玻璃杯看过来,那双本就幽深的眸子在灯下更加深邃,本来的灰色竟然看不到了。
他缓缓的往祝沅的方向走,落在地毯上的脚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祝沅浑身紧绷,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一颗心嘭嘭跳得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