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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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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那件散发着清新果香外套的缘故,当夜,梁淮榆就做了个梦。
梦中,还是那条河流边,艳丽如妖精的长发青年抬眼把他柔软地看着,伸出白玉般的手问:“梁老师,你要下来一块儿洗吗?”
似乎是被溅起的浪花落进了眼角,那处上扬的弧度都染着红晕,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说:
“来。”
“离我更近一点。”
望着如水妖般艳的人,梁淮榆看见自己淌着水,噙着愉悦至极的笑意走到对方面前,伸手拨开了挡在对方腰间的长发。
青年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顺从又安静地拿手搭在他肩膀上,仿佛任凭梁淮榆随意动作。
这幅姿态极大满足了坏种的控制欲。
梁淮榆透过水光粼粼的河面,探指往下——
刚要触到那枚漂亮的、红艳的痣时,青年就忽地扬唇冲他一笑,化作雾气散了。
梁淮榆面无表情地睁开眼。
大概时清晨的缘故,某个东西朝天精神得厉害。
到达拍戏现场时,梁淮榆已经稍微迟到了两分钟。
他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侧过头,看见杜予旻正在和剧里的男二女二说话。
男二女二都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男二叫怀弘新,是某个流量男团转型过来演戏的鲜肉。为人上进好学,在圈内风评挺好。女二叫贝思,童星出道,是很有实力的二线演员。
他们俩似乎都跟杜予旻很有共同话题,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讨论哪家店的外卖最好吃。
“串串传奇那家重油重盐,予旻你记得避雷!我吃完一次就长痘了!”怀弘新捂着自己的脸说。
贝斯翻了个白眼反驳:“舍得放油放盐才好吃,你平时吃的那些东西淡出个鸟来,有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在剧中饰演的是公主和驸马,剧照放出去的时候,网上粉丝们嗑生嗑死。但这两人在现实却完全擦不出爱情的火花。
贝斯看不上怀弘新的精致,怀弘新鄙视贝斯的糙。
两人讨论着讨论着就吵了起来,从外卖吵到昨天的戏里,互相抨击对方的姿势不美观不优雅。
“搂个腰给你整得像是挎一篮子大白菜似的,你还是回去当爱豆吧!”
“那是我的问题吗?某人能不能检讨一下自己?”
“哦,你是在讽刺我腰粗喽?”
“我、我可没这么说!”
他们吵着吵着,一人拉住杜予旻一边胳膊,让他评理。
杜予旻不拉偏架,只含笑看着他们两小学鸡似的拌嘴。
梁淮榆定定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不明缘由地燥得很。
烦。
都怪对方那颗红痣,好端端地长在腰上干嘛?
长就长了,还艳得要命,这不是故意吸引梁淮榆去看吗?
梁淮榆自认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但他对杜予旻腰间那颗痣,却有着莫名其妙的兴趣。
肚子里的隐火促使他走到了三人面前。
怀弘新和贝思看到他过来,“啪”地一下来了个立正,老老实实地对他说了声“梁老师早。”
杜予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道:“老师早安。”
梁淮榆噙着春风化雨般的微笑,礼貌地冲几人点点头:“在聊什么?”
“呃,我们在谈论昨天那场搂腰的戏怎么拍能更好看。”贝思心虚地润色了他们方才吵架的内容。
梁淮榆嘴角轻挑:“怎么不来问我?”
“啊!可以吗?!”贝思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尽管梁淮榆给人的感觉一贯温和儒雅,但天堑般的咖位差别摆在那里,贝思和怀弘新到底还是不太敢跟他说话。
此时见梁淮榆有指点的意思,两人俱是精神一振。
百亿影帝传授的技巧!!
梁淮榆随和地点了点头,然后绅士地询问杜予旻:“能帮我搭个戏吗?”
杜予旻眼皮一跳,但迎着贝思和怀弘新期待的目光,他到底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一只手就突然落在杜予旻腰上,灼灼的热意烫得他猝然抬眼,察觉出几分怪异。
梁淮榆到底想干嘛?
握着他腰的男人却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这段戏最好找逆光的机位,如是面对面搂腰的姿态,需要确保腰身紧密贴合,同时另一侧腰身朝机位稍微打开……”
贝思和怀弘新听得认真,恨不得当即拿小本本开始做笔记。
只有杜予旻被掌心烫得浑身不自在,轻微地扭了两下。
就这么个轻微的动作,让他温热的皮肤隔着布料,在梁淮榆的手里反复蹭过。
掌心仿佛着了火般,梁淮榆猝然收紧五指。
“嘶!”
青年发出痛呼,借势躲开了梁淮榆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梁老师,您弄疼我了。”
手里倏地一空,梁淮榆饿狼般的目光紧随而上,撞进杜予旻审视的眼神中。
他收回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抱歉。”男人微笑。
杜予旻打量着他,良久,才缓缓道:“没关系。”
意图瞄一眼腰间红痣的行为被打断,等下了戏后,梁淮榆如同往常般朝剧组成员道了别,才迈步跨进车里。
尽管他在笑着,浑身却都散发出某种黑压压的郁气。
他敏锐地意识到那股烦躁并未消散,而是化成了一只手,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头盘桓缠绕。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已经超出了梁淮榆的把控。
男人挥了挥手,突然让车子停在了某个玉器摊子附近。
他迈着长腿下车,径直朝小摊贩走了过去。
助理和开车的保镖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面面相觑地跟在他身后。
梁淮榆直走到摊位前方才站定,单手拿起其中某一块玉,直勾勾地盯着瞧,双眼的神色暗沉,有点像饿极了般的模样。
小周偷偷朝他手上的玉瞄了一眼。
这玉差不多巴掌大小,有种温润的、奶油质地的白,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在最中央的那块地方,却生了个红点。
这红点并不算太大,点缀在纯色的白玉之上时,却分外显眼,好似玉石形成的所有日精月华都汇聚其上似的。
可惜了。
小周偷偷想着。
这点絮状物,至少让玉石的价格往下降了几十倍。
梁淮榆似乎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指尖在那红点上摩挲了几下,面不改色地开口:“多少钱?”
半靠在躺椅上的老板打着蒲扇,将梁淮榆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他戴着的名表上。
“两千万。”老板讨好地搓着手说。
小周失声叫起来:“两千万?!!”
“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哪怕这玉没有瑕疵,也万万卖不到两千万的价格!
老板也知道自己的价格报太高了,他怕放走了眼前这位有钱的顾客,赶紧堆起笑脸:“价格好商量,好商量……不过你们也看见了,虽然这里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丝丝的瑕疵,但这块可是刚开出来的熟玉,油润度是肉眼可见的好。”
梁淮榆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讲解,发现只握了这么一会儿,手中的玉就沾染上了他的热度,确实是入手生温。
像极了某个人皮肤的质感。
尤其是那颗红点,缀在玉块的中心,像是朱砂掉落在雪白的绢纸上,浓墨重彩。
老板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开口问:“您觉得开多少价格合适?”
梁淮榆将玉整个握在手心:“就两千万吧,付款。”
他最后两个字是对助理说的。
小周张大嘴,愣愣地看了眼自家老板,又疯狂打量着那块玉,试图看出它值两千万的地方。
梁淮榆五指并拢,彻底遮住了小周的目光。他温和地再次提醒:“付款。”
“哦,哦!”小周拿着卡,在摊位老板点头哈腰的恭维声中,晕晕乎乎地付了钱。
他听着钱被划走的“滴”声,肉疼地揉了揉腮帮子。
两千万买一块有瑕疵的玉,BOSS他怎么想的?
酒店的镜子前,杜予旻面无表情地撩起衣裳,打量腰侧的手指印。
他皮肤很容易留痕,此时五个泛着常青蓝的指印留在皮肤上,整整齐齐地覆盖住了他腰间的小红痣。
这具身体跟他前世分毫无二,连红痣都一模一样。
——就是没前世那么经得起疼。
杜予旻摁了摁红痣周围的淤青,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梁淮榆那个混球。
他对着镜子,冷冷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王立正打电话问他的近况,听到手机那头传来轻微的“嘶”声,王立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杜予旻默不作声地把淤青揉开,镜子当中的长发青年蹙着眉,眼里全是冷静,“被狗给碰了。”
“啊?剧组里还有狗吗?”王立懵逼地问。
杜予旻冷笑:“有啊,一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狗。”
“野狗可能有狂犬病的,你没被咬吧?”王立赶紧追问。
杜予旻将最后一块淤青推开,疼得额角都冒出冷汗,愣是没发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冷眼看着腰间一片红晕,宽慰道:“没事,犬类而已,踢一脚就乖了。”
和王立又聊了一会儿,杜予旻才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搁在置物架上,甩了甩指尖的水滴。
带着温热和下落重力的水滴落在屏幕上,替他点开了页面左下角的微博。
杜予旻扫了几眼满满当当的私信,在毛巾上揩了把手,正打算退出去时,指尖却忽然顿住了。
那是个关注他的粉丝发来的,只有寥寥几句话:
【杜予旻,我是在开机仪式那天注意到你的,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鼓起勇气给你发消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默默支持你的粉丝。】
【祝你事业顺风顺水,一路长虹。】
杜予旻琢磨着这几行字,品出点不详的怪异。
他立刻给对方发消息:“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可消息发过去半天,却石沉大海。
杜予旻眼皮狂跳,点开那个粉丝的微博页面,发现对方主页里空空如也,只在前些天放了一张图片。
“我并未从那场大雨中走出。”
图片的背景是黑夜,似乎是在某一处天台拍摄的,下方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天台周围却暗得看不清情况,看着有些渗人。
杜予旻看了眼对方的ip地址,上网搜索后,发现是隔壁省份的。
但现代一个行政区划这么大,光是有天台的大厦也千千万,根本没办法知道对方具体是在哪里拍的。
杜予旻心头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抬起眼,忽而从镜中瞥见了腰侧被揉开的淤青。
长发美人放下了蹙起的眉头,冲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展颜一笑。
他想起了一个人。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凌晨一点,手机通话被人从那头接通。梁淮榆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喂?”
长发美人勾着唇,不急不缓地问:“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