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差萌》璟久

17、第 17 章

　　　 “小予，过来帮舅妈拿下东西！”
　　乐时予的舅妈林安兰在门口喊。
　　乐时予听见了赶忙凑上去拿东西，他低头看了眼袋子里满满当当的零食，有些无奈。
　　“舅妈，你怎么又买这么多吃的？都说了我不爱吃零食了。”
　　林安兰关上门，听他这么说很不赞同：“哪能啊！别人家这个岁数的孩子都爱吃这些。
　　时予你这那么久才回来一次，当然得多吃些。”
　　乐时予无奈的笑了下，提着东西走到桌前放下。
　　林安兰边脱鞋边向乐时予说话：“明天小澈回来，小予你要不要接他去？”
　　乐时予正吃着一包薯片，嘴里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回应：“小澈回来？行啊，我跟舅妈你一块接去吧。”
　　小澈是舅妈的孩子，名叫江澈，比乐时予要小两岁，在江瞿中学上初三。

　　乐时予拿着薯片坐在了床上，一只手往嘴里塞着薯片，另一只手不忘从口袋拿出了手机。
　　他看着微信中徐子琛的微信头像，心情有些复杂。
　　昨天徐子琛的那番表白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仔细想想，自己那番话也是让人尴尬的脚趾抓地。
　　自己那话多少有些混蛋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等待？还说出什么不明白自己感情，要花费时间想想的这种白痴话来。
　　乐时予越想越尴尬，干脆扑到床上，把头埋进枕头，不愿面对现实。
　　但现实终究是要面对的。
　　乐时予磨蹭着又重新坐好，自己该好好想想感情上的事了，一直逃避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皱着眉认真分析着：自己对宿长安彻底断了念头，也再没想过和他的结局。
　　想起过去几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为“不甘心”买单很多次了，明明早该放弃的人，自己硬生生因为“不甘心”撑了六年。
　　算了，就这样吧。
　　他将宿长安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擦去，又想起了那个风光霁月的人。
　　沈墨白是他栽的第二个坑，在自己找关于他的校报时他就知道，自己算是又完蛋了。
　　沈墨白是他见过最淡漠，最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是他见过长相最出挑的。
　　对沈墨白并不像从前对宿长安的情感一般炽热，但也足够让他满身心都念着他。
　　他能够感受的到，这份情感实际上脆弱的可怕，一点小小的打击也会使其破裂。
　　乐时予甚至有时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暗恋，他认为这段“暗恋”持续不了多久的，没有时间的打磨，没有真切的接触，又怎么可能维持下去？
　　沈墨白的身影也从脑海中消失。
　　只剩下了，徐子琛。
　　徐子琛对他很好，好到让乐时予不知该如何回报。
　　他会在他心情低落时安慰他，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会始终偏向他，在徐子琛这里，他始终是首选。
　　在先前他只是将徐子琛当作好友，一个待他很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这份感情中掺杂了其他成分呢？
　　那时他在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本书关于暗恋的描写很细腻，让当时苦恋宿长安的他产生了共鸣。
　　“只要看你一眼，只想碰见你一次，只想用我的目光远远地再次抚摸你的脸庞——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这与他何其相似啊！他只求能以朋友的方式陪在宿长安左右，只求看他一眼，只求能用目光看着他的脸庞。
　　他读到那段话时久久无法平静，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徐子琛当时正靠在他身旁，见他脸色暗淡，凑到他旁边问他。
　　乐时予当时对着他说：“徐哥，你从前有过暗恋的人吗？”
　　徐子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说“徐哥，我看了这本书后觉得暗恋还真是苦啊，你说，那么苦为什么还要暗恋呢？”
　　徐子琛想了想，伸手揽住他肩膀，将脸往他那边凑了凑。
　　乐时予没搞懂他想干什么，只好僵硬地看着他。
　　徐子琛以一种似是开玩笑的语气开口：“别人的暗恋我不知道，但对我而言，喜欢上一个人，我会每时每刻心里想起他便泛起甜来，那感觉估计很特么好！”
　　语气少见的轻佻，甚至于爆了粗口，但那眼神却十分认真，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靠的很近，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那么轻，却无端升起了几分暧昧朦胧的感觉。
　　乐时予愣住了，他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是在男生中极为罕见，甜腻的水蜜桃味道，在他一呼一吸间丝丝缕缕地钻进了乐时予鼻子里。
　　但这些并不是让他愣神的原因，而是他在徐子琛眼里看到了他的清晰倒影。
　　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乐时予却从未这样觉得。
　　他在和宿长安说话时也能朦胧地从他眼里看到他自己，有时也会带着笑意地看着他，每当那时他心总会乱几分。
　　但哪怕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又怎么样？哪怕他满眼温柔又如何？那人的心里没有他一丝一毫的位置。
　　可是现在…
　　清澈的深棕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他听到了“噗通，噗通”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直震的他耳膜发麻，但一时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他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徐子琛怕不是喜欢自己吧？
　　但正所谓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便是：他喜欢我。所以乐时予也并不确定，万一徐子琛只是很认真的在谈论他暗恋时的样子呢？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就有些自恋了。
　　徐子琛盯着他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才轻笑一声，自然地将脸离远了些，转头没再看他。
　　乐时予也僵硬地转回头，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又低头假装看书，但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那时他就怀疑徐子琛喜欢自己，所以昨天听到告白时才并不感到意外。
　　还没等他再细想下去，“滴滴”的信息提示音就把他思绪打断。
　　他拿起放在身旁的手机，打开一看，心里一紧：徐子琛给他发了信息。

　　黎清（徐哥）：时予，昨天的事你别太在意，我没想逼你，你顺其自然就好。
　　黎清（徐哥）：时予，以后我们还能当朋友吗？就算不能也可以的，但你可不可以别躲着我？

　　乐时予苦笑了声：自己就这么好，值得让徐子琛这么卑微，这么可怜地祈求自己不要躲着他？
　　他哪配啊…
　　看着这两条信息，他似乎看到了徐子琛小心翼翼打着字，句句斟酌，唯恐自己躲着他的样子。

　　常乐：徐哥，我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躲着你的。我说了，我不讨厌徐哥，你对我一直很好。
　　我爱哭，敏感，懦弱，自卑，却又爱逞强，倔强。没有勇气表白，只能做个胆小鬼看着对方。
　　但徐哥你从没介意过，你是第一个主动亲近我的人，你大方，勇敢，真诚，优秀…你拥有许多的发光点。
　　你从没掩饰过对我的在意，在你这里，我一直是首选。我不再是那个永远被人抛弃的，永远落选的那个可怜虫。
　　徐哥，这么久以来，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眼泪一颗颗砸在发光的屏幕和床上，泪滴在屏幕上迸溅出一个个小水花，泪滴滴在床上，晕出一圈圈暗色圆点。
　　乐时予胡乱地擦着眼眶，眼睛酸涩难耐，但即使这样，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鼻涕也流了出来，他只能抽出放在桌上的抽纸，狼狈地擦着眼泪和鼻涕。
　　他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乐时予，都已经过了十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这十年里，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像六年前躲在大树下哭的那次一样，咬着牙忍着哭声，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哭也没有任何的用。

　　黎清（徐哥）：时予，其实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毒舌，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双标，成绩也比不过你，长的也不如你好看。
　　我一开始喜欢你，也只不过是因为你长的比较好看而已。
　　我很肤浅，我一开始亲近你只是图你长的合我胃口而已，我只不过是个只看脸的混蛋垃圾罢了。
　　在其他人眼中，你长相标致，声音温柔，成绩也是他人望尘莫及的程度，似乎在他们眼里，你一直是个跟普通学生很有距离感的人。
　　但跟你相处中，我发现他们都说错了，他们了解到的，都只是片面的你。
　　他们说你腼腆害羞，所以从不主动和人亲近，但你在与人熟了后却能时不时开个玩笑。
　　他们说你怯懦胆小，所以哪怕别人的触碰让你不舒服也只是默默承受，但你在后来，面对我对你的触碰不耐烦时，也开始会反抗。
　　你自己说你爱哭又爱逞强，所以哪怕心情低落时想哭，也只会强忍着泪意，但昨天只是面对我的表白你就哭的泣不成声，抱着我哽咽。
　　他们说你成绩优异，所以别人都只会羡慕地看着你包揽奖项，但我知道你在其中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
　　时予，你跟他人所说的乐时予都不一样，也跟你所说的自己不一样。
　　你说你爱哭，敏感，懦弱，自卑，爱哭又逞强，我却不觉得。
　　在我眼中的乐时予，他漂亮，善良，温柔，体贴，鲜活又可爱，像是只小猫一样，总是让人心软软的。
　　我看过你很多的样子，别人了解到，所不了解的，我都见过。
　　你或许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好，但我还是喜欢你，我真心的，真心的喜欢着乐时予。
　　我想和你谈恋爱，想和你牵手拥抱，你爱哭，那我就陪在你身边安慰你，你担心，那我就一点点带着你去学习如何勇敢。
　　所以说，时予，你别喜欢沈墨白了，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会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男友，求你，求你喜欢我吧…

　　乐时予看着这些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话框，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涌出，眼眶和鼻头红的近乎滴血。
　　他攥着手机蜷缩成一团，缓了许久也没有止住泪意，张开嘴无声哭了出来。
　　“徐子琛…我乐时予何德何能啊？我甚至都不喜欢你，我喜欢别人…
　　你守着个不喜欢你的人图什么？难道你还想像我之前那样吗…？你傻不傻啊徐子琛…”
　　他哽咽着，泣不成声地喃喃自语着。
　　“我不喜欢沈墨白了…我不喜欢沈墨白了…我之前犯贱现在还要再犯一次吗…？我也只是个看外表的混蛋而已…
　　徐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乐时予似是真的想通了，语气变得坚定坚定起来。
　　是啊，自己喜欢上了徐子琛，不是因为别人的缘故，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出于感激，自己是确实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那个满眼他，对他温柔的那个男孩了。
　　对沈墨白的情感，现在想来那与其说是喜欢，更不如说是为了彻底断了对宿长安的念想，随意扯来的一个移情对象而已。
　　自己喜欢徐子琛，不是因为要断了对他人的念头，也不是随便一人便可以的。
　　只要他，只有他。只要那个喜欢着他的，他也喜欢的徐子琛。他要和徐哥谈恋爱！以后他们两个要一起走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乐时予眼神坚定下来，心中也下定了决心，将头抬起来，打开手机给徐子琛发了信息。

　　常乐：徐哥，我想通了很多事，昨天对你说的，“我想不通自己的感情”那句话你就当我放屁吧。
　　我想通了，我喜欢你。
　　对面秒回了他的信息。
　　黎清（徐哥）：时予，你在开玩笑吧？你别闹，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常乐：不，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出于愧疚或者感激，我想明白了，我并不喜欢沈墨白，那只是一个衬得我很混蛋可笑的移情对象而已。
　　我喜欢徐哥，想徐哥当我的男朋友，想和你牵手，拥抱，想和你撒娇。
　　徐哥，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黎清（徐哥）：那不是你的荣幸，而是我的荣幸，如果是时予，那我随时都可以。
　　常乐：所以说…徐哥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今天也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
　　黎清（徐哥）：靠…不行了，我现在真的很高兴，我想见你，一刻都不想等了，我想面对面拥抱你。我这就去你那。

　　乐时予看着他发的信息笑了，眼眶发红肿胀，但却满含笑意。
　　他缓缓打出一个字：“好”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之一，莫过于一个敏感脆弱又拧巴的人，遇到了一个可以反复向对方确认爱意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