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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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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琛和乐时予手拉着手喝着奶茶,悠闲地沿着商业街走。
两个长相帅气的男生手拉着手,不时还凑近亲密地聊着天。
更高的男生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另一个长相精致的男生,任谁看都知道两人关系都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两人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特别是女生。
徐子琛注意到有不少女生用吃瓜的眼神看着他们牵着的手,还凑在一起议论。
他皱起眉:他并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关注,纵使他们并没有恶意。
乐时予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他们眼神中有好奇,有鄙夷,有厌恶…
他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惶恐和不安,背后的汗开始冒了出来,心脏压抑的喘不上气。
乐时予耳边突然响起两年前宿长安说过的话:
“同性恋?要我看,那种恶心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宿长安那句话说出口时是那般轻易,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句话后来会成为乐时予的梦魇。
乐时予下意识挣开了徐子琛的手,挣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无措地看向徐子琛。
徐子琛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乐时予慌了,怕他生气,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在徐子琛看过来时讨好般笑了下。
徐子琛看了眼被抱住的胳膊,唇抿的更紧了些,将胳膊从他怀里抽出,转头继续走。
乐时予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也只好保持着沉默。
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就这么被他搞砸了。
乐时予在心里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手抽出去,徐哥一定很难过吧?
徐哥他原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自己还要在众人前甩开他手。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一个偏僻的、没有人的地方,徐子琛才停下脚步。
见他停下,乐时予也急忙停住脚步。
徐子琛停下后转身看向他,依然没有张口,乐时予的心随同他的沉默跌入谷底。
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说些好话,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一句话在他嘴里憋了半天依旧没吐出一个字。
“时予,对不起。”
乐时予有些茫然,仰头看向徐子琛:“为什么要道歉?你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我…”
徐子琛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道:“不,这就是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在那么多人面前就牵着你手。
同性恋还没有被大众接受,我拉着你手被那么多人关注,他们虽然不说,但估计也会在心里唾弃我们吧。
时予,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让你和我受世人的关注,我没有做好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我看的出来你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你很害怕,对不起,是我不好。”
徐子琛面露愧色,手指摩挲着奶茶杯壁,不太敢看乐时予的神情。
乐时予过了半晌,忽然笑了:他该说徐子琛是傻还是笨呢?明明是他的错,他却总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乐时予笑着环住徐子琛的脖子,将整个人贴了上去。
徐子琛没想到他会这样,但手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
乐时予抬头看向徐子琛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好看,眼型狭长,形似桃花。
眼尾微微上扬着,又莫名像狐狸的眼睛。瞳孔颜色偏深,带着灰调。
明明是偏暗的颜色,但乐时予总觉得比谁的眼睛都要明亮。
尤其是在那双眼睛望向自己时,总让乐时予产生种想永远被注视的感觉。
但乐时予明白,一辈子、永远这种话是最可笑的笑话。
宿长安十岁时许诺的一辈子在他身边,后来还不是将他随意抛下了。
徐子琛见他没说话,微蹙起眉看着他。
乐时予摸了下他左眼下的泪痣。
徐子琛没阻止他的动作。
乐时予忽然轻声问他:“为什么?”
徐子琛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乐时予紧咬了下嘴唇,毫无征兆地扯过徐子琛的大衣领子,让他被迫弯下了腰。
“徐子琛!你TM傻吗?什么事都先考虑我,你自己呢?啊?”
徐子琛第一次听乐时予说粗话,呆愣在原地。
乐时予没管他的反应,继续红着眼冲他吼:
“不止这次,之前那么多次明明是我做错了,你却总是这样,你上辈子是欠我的?
我明明不值得你这样!我从你第一次亲近我时就说过了!
我这人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你说我善良、温柔、体贴,那TM都是我装的!
我比谁都自私,比谁都懦弱,懦弱到暗恋个傻逼六年都没说出口。
那些所谓的什么温柔体贴全是我装的!你不会真以为有谁会那么高尚,在意每个人的感受吧?”
徐子琛没说话,对乐时予的话没反驳也同意,只是沉默地看着乐时予发泄着脾气。
乐时予又咬了下嘴唇,虎牙将嘴唇咬破,血从伤口中涌出。
徐子琛抬手轻轻擦掉他嘴唇上的血迹,在乐时予嘴上流下一道血痕。
“你装这样子给谁看?你TM自我感动吗?
徐子琛,你这样到底是要图什么?
我学习还算可以,长相也还算能看,但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出众的口才,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没有好的家庭,没有好的性格…
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拿不出手。
就连感情,我第一次的喜欢给了宿长安,第二次给了沈墨白,分给你的就那么一小份剩下的,不值钱。
你TM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对我这么好全是白费力气,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最无可救药的傻缺!”
乐时予将难听的话说了个遍,将自己最阴暗、最不想被人发现的心理全展示了出来。
他觉得无所谓了,怎么样都行,破罐子破摔吧。
真实的自己是个阴暗的、自私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自己不配,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情感。
徐子琛低头看着乐时予,他只觉得心疼:你说重话试图逼退我,但是时予,你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你。
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的脆弱、你的逞强、你的不知所措。
徐子琛又伸手拥抱住了乐时予。
不同的是,这次拥抱比以往都要紧,紧到让乐时予近乎喘不上气。
但乐时予只觉得安心:他从这个拥抱中懂得了徐子琛未说出口的话。
乐时予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放声大哭出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乐时予紧抓着徐子琛衣服,力道大到衣服几乎要被撕烂。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睛酸涩难耐,滑过脸庞的泪水留下一道道泪痕,滴到了徐子琛大衣上。
乐时予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了,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他往前走。
他真的很累,从一段感情中抽离,又投向有一场感情游戏中,到最后才发现不过一场空而已。
他一开始从未想过会与徐子琛发展一段感情,徐子琛和他认识时间并不足以日久生情,他长相虽好却不足以让他一见钟情。
但是世事无常,谁都无法事先知道将来发生的事。
他和宿长安、沈墨白都不一样,他从前认识的也没有像他的。
宿长安和沈墨白他可以在网络上、现实中,找到他觉得相像的人。
但徐子琛找不到。
他是世界上仅此一个的徐子琛,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带给乐时予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了。
他将他的不堪,他的阴暗展现给他,试图逼退对方,但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果那人抱住他时,他该怎么办。
乐时予想: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世界上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徐子琛,他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哼唔唔嗯…”
乐时予哭累了,趴在徐子琛肩头上小声抽泣着。
顾锦吸了口果茶,在远处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好戏。
“你又在看热闹了,怎么?认识?”
站在她一旁的赵云润问道。
顾锦瞥了他一眼,咽下口中的果茶,点了点头:“嗯,认识,他们俩算是我的朋友。
那个正在哭的是乐时予,抱着他的是我班的徐子琛。”
赵云润其实对那两人是谁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随口问句而已,听顾锦解释也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顾锦一看他这样便明白他没认真听,但也只是无所谓地继续看好戏。
赵云润胳膊搭在了顾锦肩头,将身体重量都压了上去。
顾锦看了他一眼,换来赵云润的挑眉。
顾锦有些无语,但也早就习惯了。
赵云润和她关系比较复杂,他是顾锦同父异母的弟弟,她随了父姓,赵云润随了母姓。
赵云润长相随了他母亲赵迎雪,高鼻梁白皮肤,深邃立体的五官,薄唇细眉,眉尾上扬,眼尾下垂,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不笑时看着有些阴沉,但一笑起来有股痞帅的感觉,再加上慵懒的气质,他很受学校女生的欢迎。
但顾锦只觉得好笑:学校的女生都不知道真实的赵云润,如果知道,肯定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他在南渠中学上初三,在入学时需要测试,赵云润几乎所有科目都得了满分,除了心理一栏。
心理得分仅仅只有一分,顾锦曾看过校方给他的评价:
偏执,阴暗,占有欲、控制欲极强,道德感很弱,建议父母带他去心理科看看。
但这份报告没有被他父母看到,赵云润将它藏了起来。
顾锦觉得奇怪:不给父母看她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把那份报告特意给她看呢?她当真搞不懂赵云润的心思。
顾锦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也比较复杂。
小的时候,她怨恨赵云润和赵迎雪破坏了她家庭,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但赵云润偏偏就是爱粘着她,无论她说多少贬低他和他母亲的话,赵云润都只是笑着贴近她。
长大些后顾锦明白怨不得他们两人,对他们的态度好了许多,纵使内心还有芥蒂,她表面上依旧伪装的很好。
赵迎雪和她父亲顾诗杰没看出异样,以为顾锦接受了他们两人,都表现的很高兴。
只有赵雨润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在私下找到了顾锦,开门见山地对她说:“顾锦,你的演技还真是差。
你明明还是觉得我和我妈碍眼,还非得撑起个笑脸给我们看,还真是难为你了。”
顾锦有些烦躁,皱眉看着他,语气加重了些:“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
赵云润却摇了摇头,只是凑近坐下,靠在她身旁。
“没什么,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我都很喜欢顾锦哦。”
顾锦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那以后对赵雨润宽容了许多。
还没再等顾锦继续想下去,她就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凑到她脖子旁。
顾锦知道这是赵云润的脑袋凑了过来,他总是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
她看都没看赵云润一眼,熟练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不出意料地没有推动。
顾锦象征性推了几下就放弃了,赵云润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推也推不开他。
赵云润感受到顾锦没再推他,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靠在顾锦脖子上抬头看她,眼神中是毫不掩饰地占有欲和偏执。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顾锦的感情并不纯粹,依赖中混杂着爱欲,爱欲中夹杂着恨意,那是隐秘的、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但那是正常人的想法,而并不是赵云润的。
顾锦是自己的姐姐又如何?他喜欢她,顾锦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为什么自己才十五岁呢?什么事都无法做主的年纪,如果自己成年的话,是不是事情会好办许多呢?
赵云润伸手摩挲着顾锦的脖颈,动作轻柔地似是在碰什么易碎品。
顾锦的脖子温热而柔软,也是她敏感的地方,从不轻易让别人触碰,但现在自己身旁这人算是个例外。
虽然她感觉很痒,但也没有阻止他,任由赵云润摩挲她脖颈。
赵云润摸着她脖颈,他能感受到手掌下温热皮肤中血管的跳动。
他的手掌缓缓收力,皮肤被力按压下去。
顾锦有些喘不上气,皱眉拍开了赵云润的手。
“啪!”
赵云润的手背上红了块,他也没介意,直起身站好。
他把手凑到嘴边,闭上眼亲了亲那块红痕。
顾锦只顾着看戏,完全没看到赵云润的一系列行为。
“徐子琛,你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乐时予冷不丁问了句。
这是他第一次问这种问题,他之前从没有相信过谁的承诺,更何况是“一辈子”这种事。
十岁时他父母说以后都会陪他过生日,到了生日那天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只等来了一道抱歉电话。
他虽然难过,但还是安慰自己说父母只是太忙了。
第二年,第三年,他等了三次,父母都没有回来过。
在十三岁生日那天,父母回来了,乐时予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看到他们时只是恍惚了下。
在他闭上眼许愿时,他那一刻忽然觉得也不过如此。
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父母时,他在心里想:我以后不需要他们回来陪我过生日了。
他吹灭了蜡烛,在父母的掌声中笑了。
在那之后,他没再想过父母会回来陪他过生日。
这只是其中一件,类似这样的事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他早就习惯希望落空的感觉。
但他只是习惯了,不代表他不会伤心,不会落寞。
乐时予从没期待过永远,但如果是眼前这人,他愿意去赌一次。
他紧盯着徐子琛的眼睛,渴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然,徐子琛会一辈子陪在乐时予身边,除了死亡,我们再不会分离。
徐子琛说话算话,不会放开乐时予的手。”
徐子琛毫不犹豫地向乐时予许下诺言。
“我也是!从今往后,乐时予和跟徐子琛不分离,一辈子在一起!”
乐时予第一次向他人许下誓言,第一次便是“一辈子”这种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