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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59 ...

  •   孔雁声没有从姜寄望那些个朋友嘴里打听到蛛丝马迹,于是转向池忆,她暗中查过自家儿子的银行流水,也没有看出奇怪的地方,甚至因为前一阵他痛定思痛决心好好考试后,败家的行为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她只能另辟蹊径。
      他不是每周都约上池忆学习吗,没准那孩子看到过什么。

      池忆对于孔雁声来找自己颇为惊讶,不明所以的他还以为人是投资了自己这个项目,过来查询进度的,便要去翻最近的成绩单,孔雁声却摆摆手:“小忆,阿姨问你个事,姜寄望他真的每周末都来找你学习?你切切实实见到他人了?你不要怕,实话实说,阿姨不会说是你说的。”

      “我们确实每周都在学校图书室看书。”池忆心提了起来,怀疑姜寄望是不是又犯事了。
      但那一阵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说看书就真的看书,会不会有误会,那还要不要给他打掩护?

      他犹豫了片刻,怕孔雁声不信,正准备搬出表妹和保安作证,就听见孔雁声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那他有没有跟哪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孔雁声说这话时,心里也相当矛盾,她遇人不淑,吃过婚姻的苦,想要儿子自由恋爱,但是又怕和自己一样,年轻时候没有听父母的建议,一味认为有情饮水饱,而草率做出选择,最后伤筋动骨半辈子坎坷。

      自打她接手公司,发展有所起色后,受到阶层圈子的影响,她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母亲,而每一个决定,都不免站在商人的角度。

      那一瞬间,池忆连头皮都绷紧了。

      “你看,他每周都去找你,你们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吧,就算没撞见过什么人,他也应该和你说过吧?”

      姜寄望从来没有为某个人向自己提要求下保证,那么上心,孔雁声直觉,他对池忆怕是比张世传和楼云那几个死党还要亲近,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人在项目上很谈得来,还是蠢儿子还看他可怜头脑发热陪着他。

      池忆却沉默地盯着她,尽管询问的是女生,但不确定她在旁敲侧击打听他们的关系。

      “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要紧张,毕竟你们马上都要读大学了,都是成年人了。”孔雁声改口问:“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吗?”
      “他喜欢……女生?”池忆试探。

      “不然呢?”
      也对,在孔雁声的心里,恐怕坚持自己的儿子是个异性恋吧,没有哪个母亲会认可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

      池忆勉强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抱歉。”

      见问不出什么,孔雁声随口关心了一番他的学业和生活,她心里暗暗觉得自己来找池忆打听的行为有些好笑,关系再好也不过是只认识了两个月的人,还能比得过十几年的朋友和同学,想来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助理接到她的电话,过来接她,接人的时候顺手递了一份表格,她就地翻了翻,都是整理好的商店名单。

      先前她打电话给银行,查了副卡的流水,但无法确定姜寄望都买了什么,就让助理重新整理了一份表格,大多数开销都很正常,刷卡的地点也是过去常去的那几家品牌店,销售的也都是男士用品,女孩子用的首饰包包衣服等支出一概没有。
      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姜寄望近来订了一束花。

      “买花应该是送给女孩子的吧,难不成还真是送老师?现在也不是教师节啊,要送也不该只订一束,那还不得人手一份。”孔雁声嘟囔一声。

      姜寄望不仅买了花,还接受了康咫私下在自家餐厅的留位,没有任何的记录,并没有被孔雁声查到,那位置极好,能俯瞰半个广海市,还是观新年烟花最佳的视角,姜寄望想给池忆一个惊喜,如此一来,池忆也并不知情。

      孔雁声的态度让池忆动摇,眼下这句话更如当头一棒,几乎判了他死刑。
      ——姜寄望订了花,送给了某个人,这个人很可能还是个女孩子?

      “回去吧,还傻站着做什么。”
      孔雁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车,在她看来,池忆是山里出来的老实孩子,定不会帮姜寄望撒谎,她叹了口气,又很快释怀,姜寄望让她头痛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以后总会把人领回家的,那时候再说吧。

      ——

      时间飞快到了元旦。
      法定三天假,但高三只放两天,第三天要回学校“补课”,好在最后一天下午没有晚自习,学校提早一个小时下课,给住校的需要回家的郊县同学充裕的时间。

      池忆和另一个值日的同学打扫完教室锁门时,姜寄望正拿着花打车去约定的餐厅,他给池忆发了消息,说有要紧的事找他,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他又怕池忆没看到消息,反手拨了个电话过去。

      但通话不畅,机械的女生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连打了十几个,池忆才接听:“你怎么还没到,我在等你,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我发给你的短信,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嘈杂?”

      “刚才没注意,我在医院,可能信号不好。”
      “你在医院?”

      “工地上出事了,舅舅摔下来伤了腰,救护车送到医院,把舅妈吓惨了,你知道她……她从山里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普通话说得也不好,找人问别人都听不太懂她的口音,我过来帮忙办手续。”池忆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姜寄望急道:“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了。”
      短短三个字,池忆说得很艰难,微妙的情绪在胸腔里炸开,像吃到一颗还没有成熟却已经开始腐败的枣子,又酸又涩。

      离开学校时,他其实看到了那条短信,但孔雁声的话也随之在脑海中回响,虽然不知道姜寄望具体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一年最后一天和第一天,对城里人来说都很特殊,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想去么?
      想的。
      可该去么,他不知道。

      如果不去,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姜寄望铁定会像上次生日时,一直在风里死磕,冬至过后,广海大幅度降温,他心疼,也舍不得。
      因此,接到舅妈的电话时虽然不合时宜,但他竟然笑着松了口气。

      “你去和朋友玩吧,不耽误你跨年。”池忆如是说着。
      姜寄望追问:“真的不用?”

      “不用。”

      姜寄望气愤地挂了电话,他不是非要在外面吃饭约会,他也是真的为受伤的舅舅着急想要去探望,但池忆拒绝探视让他觉得,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家人,出了事情也从来不找他帮忙,怕麻烦他,就算他们不是亲人恋人,难道连朋友都不是吗?

      池忆永远把一切都分得清楚,排斥他进入自己的生活和世界!

      姜寄望跑出餐厅,失望中被看跨年烟火的游客来回推搡,人越来越多,挤掉了他手里的鲜花,他伸出手,却不可自己地被人潮裹挟,只能看着花瓣零落,被踩碎,直到心一点点冷掉。

      不,我的花!

      烟花炸开的瞬间,冰冷手脚突然回暖,血气逆冲,他手脚并用挣扎着过去捡,一抬头,却看到了孔雁声和一个男人并肩站在江边,那个男人穿着长大衣,整个人看起来绅士而斯文,他心里一刺,越看越觉得有爸爸的影子,但侧过脸对孔雁声说话的笑容和姿态,都要比爸爸温和。

      姜寄望抓了一把头发,烦躁又焦虑,他不敢打招呼,更害怕他们看过来,转身疯狂挤出人群,沿着清寒的街道,一口气跑到顾刚所在的小区,等停下来时才发现手里一直捏着那把已经被踩坏的花,忘记了扔。

      他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明明池忆已经告诉了他,人在医院。

      姜寄望低头看表,在寒风里,度过了半夜十二点,新的一年迎来,他却还傻乎乎坐在楼下发呆,看着对面黑漆漆的窗户。
      过了一会,灯亮了,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姜寄望蹭的站起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确实就是池忆!

      池忆往楼道的厕所走去。
      十一点的时候,舅妈心疼他,不让他陪床,把他赶了回来,因为没有赴约,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是路上给姜寄望发的消息都没有回应,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有那么一瞬间,池忆懊丧地想要翻身爬起,去江边找他,找到他,紧紧拥抱他,这个世界上除了姜寄望,好像没有人再如此热烈地喜欢他。

      但他的一切都那么糟糕,他就像一幢廉价的破败的土墙房,四面八方都是堵不过来的洞,不该出现在光怪陆离的摩天大楼中。

      他抹了一把头发,想让夜风将自己吹冷,可昏暗的路灯下那道裹紧羽绒服的斑驳得近乎支离破碎的身影瞬间击中了他,池忆隔着楼道的栏杆,望着姜寄望被吹乱的头发,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又迅速降到冰点。
      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

      他知道姜寄望一定如约去了餐厅,或许在那里等待,或许无心欣赏烟火,当然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和从前一样,身边不缺陪伴,只要说一声,就会有一帮气氛组去会所帮他暖场,那样的话,也许没等到自己的他,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伤心和失望。

      他痛恨自己的狠心,可他没办法,前方对他来说,不仅是地狱,对姜寄望更是。

      过往他是不在乎出身的,也从没有为自己的贫穷遮掩,但有一天早晨醒来,看着破旧的狭小的客厅,拉开布帘隔断,他无望地恐惧,怕姜寄望偶然垂眼,看到人间的破败疮痍,怕他有一天会后悔,也怕他从不后悔,越陷越深!

      就在当下,距离稍微有些远,姜寄望拉起高领毛衣,把脸埋在领口,池忆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情,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立刻回去关上门,就像小时候,山里有外面的领导来扶贫,每个人都想要去他家里看看,看看残破得像猪窝一样,甚至没有通水通电的房子,然后拉着一帮记者,把他堵在门口,尴尬地询问他的生活,让所有人看看他究竟活得有多惨。

      后来很多次,他受不了了,一见坝上有人来,就往屋里钻。

      顾萍就会厉声呵斥他:“你这样实在太没礼貌,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大好人!”然后转身迎上去,哭天抢地地喊,自己一个人拖着几个孩子多么不容易,一年到头在山上种果树,运不出去,被贩子压价,还赚不了两千块钱。

      那些深深烙刻在他心里的画面越发清晰,现在和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依然住在贫民窟,只是换了个地方贫穷,而这套房子是当初姜寄望根本看不上的筒子楼,当时他宁愿站在树下晒太阳,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但他一转身,姜寄望就直接从楼道口跑了上来,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衣服的面料上全是冷气,沁得姜寄望打了个喷嚏。
      池忆停了下来。
      姜寄望摸索着转到他跟前,干脆一把拉开他的外套,钻了进去,把脸贴在他温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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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走过路过,要是觉得还不错,求个收藏哇 新文预收《做题家大战娱乐圈》,求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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