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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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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玉接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匆匆赶了过来,却看到江小鱼悠闲地站在水池边喂鱼。
阳光洒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鱼儿在水中慢悠悠地游动,他捻了几粒鱼食扔进水里,面色平静如常。
“祈愿!”祈玉一个箭步冲上前,紧张地上下打量他,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颤抖,“你没事吧?”
江小鱼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微笑着说:“没事啊。”
祈玉眉头拧起,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太冲动了,不该去招惹他。”
江小鱼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说出的话却直白:“你高调地把我接回来,不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吗?”
祈玉神色一滞,他张了张嘴。
江小鱼将手中的鱼食全部倒进水池,脸色也严肃起来:“我自己的命,不想被别人摆布。”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水面上,戳破道:“你和余裳打电话时,我听到了一些。”
祈玉心头一紧:“你……”
他当然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以最风光的仪式接弟弟回家,但其中也不免潜藏了一些打草惊蛇的私心,这才和余裳密谋。
而他四叔果然如他们预想的那样按耐不住了,江小鱼今日的举动无疑是在火上加了一壶油。
江小鱼直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四叔说,我长得和小舅舅很像,到底有多像?”
祈玉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小舅舅去世后,他的遗物都被处理了。那时我还小,和他不常来往,模样已经记不清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好像你三周岁生辰时,他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你妈妈和他感情很好吗?”江小鱼问。
祈玉纠正:“是我们的妈妈。”
江小鱼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妈妈和他感情很好。你出生时,小舅舅还抱过你,大家都说,谁抱的像谁,而你最像他。”
祈玉继续说:“小舅舅去世后,外公外婆悲痛欲绝,他们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你身上,对你也格外好。”
“他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生病吧。”祈玉叹了口气,“有一年的时间,他闭门不出,最后在二十岁那年去世了。”
“二十岁?”江小鱼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今年也正好二十岁。
一个离奇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四叔之所以对他痛下杀手,是否有想让他也死在二十岁的缘故?
可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祈母身边的蓝姨慌忙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少爷!”
祈玉心头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
“夫人她又发病了。”蓝姨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祈玉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自从江小鱼回来后,祈母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他甚至一度以为她的疯病已经痊愈了。
“我们也不知道。”蓝姨急得直掉眼泪,“刚刚四老爷突然来访,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什么,她就发病了。”
祈玉回头和江小鱼对视一眼,一霎的碰撞,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祈玉收回视线,拔腿就往母亲的住处跑去,江小鱼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别墅里回荡着祈母悲凉的哭喊声,兄弟俩一前一后地冲进房间。
只见祈母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头,早已泪流满面。
祈玉第一时间冲到母亲身边,跪到她面前,“妈,妈!”
祈母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口中不断重复着:“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不是,他不是,不要杀我的孩子,他不是……”
这些话祈玉听过无数次,但江小鱼却是第一次听到。
他愣愣地站在一旁,心中充满疑惑,祈母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安抚好母亲后,江小鱼和祈玉离开了房间。
祈玉心力交瘁,肩膀耷拉下来,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低声对江小鱼说:“你回去休息吧,晚上余裳会来接你。”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的宅院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小鱼,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真不打算叫我一声哥哥吗?”
江小鱼看着他,沉默不语。
祈玉的目光深邃又复杂,眼中蕴含着说不清的情绪,汹涌,浓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留恋着什么。
江小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皱起眉头,视线锁住祈玉,想要探究他目光背后的涵义。
这时,祈玉忽然勾唇一笑,方才流露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含笑着说:“我知道我给你的印象不好,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我亏欠你太多。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祈玉的亲弟弟,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都是最爱你的哥哥。”
江小鱼望着祈玉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喊出那声“哥哥”。
他的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地上,直到祈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依然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接近凌晨,余裳开车来接江小鱼。
江小鱼一见到他,脸上立刻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他一头扑进余裳的怀里,余裳伸手抱住了他。
他仰头看着余裳,眼中满是惊喜:“听祈玉说你今天很忙,我以为你不来了。”
余裳在他嘴唇印上一吻,语气温柔:“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海边放烟花,怎么会不来?”
二人驱车来到海边,这片海域竟被人提前包下了。
余裳皱了皱眉,问守在附近的保镖:“谁包的?”
保镖恭敬地回道:“是唐少爷和苏家二公子。”
江小鱼歪头看余裳。
“苏家二公子?苏云灵?”余裳挑眉。
“是。”
“他们包了多久?”
保镖回道:“三日。”
余裳挥了挥手,示意保镖退下。他看向远处的沙滩,神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江小鱼察觉到他的异样,有些惊讶地问,“苏云灵是苏家的二公子?”
余裳伸手为他拢了拢围巾,低声解释:“苏云灵是苏离的弟弟,已经写入族谱了。前几天他的入族仪式,原本想邀请你,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祈玉拒绝了。”
江小鱼看向沙滩远处的灯光和舞台,“唐灼和苏云灵?”
余裳点点头:“苏云灵是唐灼从渔村里带出来的,以前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后来苏离查出苏云灵的身世,把他要了回来。这几年,两人因为误会一直不对付,前段时间,唐灼主动找上苏云灵,他们才旧情复燃。”
“唐灼妥协了?”江小鱼睁大眼睛。
余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才说:“几日后的祭祖大典,唐家已经宣布弃权了。”
江小鱼闻言,高兴地笑了出来,“那你岂不是稳操胜券?”
“当然。”余裳也笑了,“有苏离和你相助,唐家退出,只剩下李家不足为惧。我会让人把祭祖大典的流程和规则发给你,这几天你好好熟悉一下。到那天,我会安排人陪在你身边。”
江小鱼微怔,讶道:“我?不是祈玉吗?”
余裳的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他的目光,“有备无患吧,你也提前了解一下。”
江小鱼更加困惑,心中的疑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是族长参加吗?为什么是我?”
余裳轻描淡写地回道:“祈玉找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弟弟回来了,岂能不让你在各大家族面前露个脸,风光一番。”
余裳很少为祈玉说话,这欲盖弥彰的解释不仅没有打消江小鱼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他们重新找了一片海滩,余裳从车上搬下来几箱烟花燃放,二人安静地依偎着。
江小鱼突然转头问:“我现在是不是能配得上你了?”
余裳神色微凝,他看着江小鱼,郑重地说:“你一直都配得上我,无论你是渔村的江小鱼,还是祈家的小少爷,这无关身份,重要的是你。”
江小鱼眼中溢满爱慕,他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凑上去结实地吻住了余裳。
二人在海边放了一会儿烟花后,江小鱼便以困乏为由结束了约会。
他觉得余裳今晚好像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的。若是往常,他一定会精心布置,给他一个惊喜。
但今天却显得十分草率,放烟花时还几次走神,江小鱼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余裳一起跨年,他一直很期待。
但他并没有抱怨什么,他知道余裳很忙,他能抽出时间来陪自己,他已经很知足了。
余裳驱车带他回到了他们曾经居住的房子。
一路上,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洋溢着新年的喜庆气息,路边的警察比往常多了几倍。
江小鱼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他的心脏一直悬着落不到实处,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回到家,李嫂不在,回老家过年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见他们回来,所有人站直身体,恭敬地颔首:“少爷,祈少爷。”
余裳点了下头,江小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心里的疑惑更甚。
“少爷。”其中一名保镖上前禀报,“祈家主送来了一个箱子。”
余裳看着箱子,凝思片刻,笑着对江小鱼说:“累了吧,我们去休息吧。”
江小鱼没有动,转头问保镖:“这个箱子是给我的吗?”
保镖看了余裳一眼,得到默许后,恭敬地回道:“是的,祈少爷,祈家主吩咐,等到祖祠大典那天再拆开。”
余裳笑着接话,语气轻松,“可能是给你的惊喜吧,说不定你哥在里面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江小鱼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反驳:“什么嫁妆,别瞎说。”
余裳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楼上走,抱怨说:“等族里的事告一段落,你就搬回来和我住吧,哪有情侣两地分居的,我们以前都是住在一起的。”
余裳这一打岔,江小鱼便不再纠结那个箱子了。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一栋废弃的工厂里,祈玉手握一把匕首,面色阴沉如铁,双眼如同一条阴毒的蛇,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滑落,一滴接一滴地掉在地上。
“四叔,这几年,我把你当半个父亲敬重,可你却在我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害了我的弟弟。”
祈玉的声音阴森冰冷,卷着无尽的恨意,“我这人自小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你给我一刀,我还你十刀,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四叔手脚被捆,早已狼狈不堪,他死死地盯着祈玉,嘴角扯出一抹恶毒的笑,“何止是你弟弟啊,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疯的吗?”
他一字一顿,拖着瘆人的气音说道:“是-我-逼-疯的。我给她看了祈愿被杀的录像。那个孩子,浑身是血,手脚被挑断,一直哭着求我,喊着‘妈妈救我’,手里还拿着一个玉佩。”
他幸灾乐祸地啧啧几声,“真是惨不忍睹啊。”
祈玉双目赤红,紧咬牙关,脸上的表情龟裂出数道裂痕。
四叔脸上带着癫狂的笑,仿佛在享受祈玉的痛苦。
“她真蠢啊,以为自己装疯就能保护住你?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我连你父亲都不放过,连他最爱的孩子都杀了,我会放过你吗?”
“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这么多年,她装疯卖傻,不敢和儿子亲近,她以为她和你疏远,我就能顾念血脉亲情,留你一命?她简直愚蠢透了!既然她这么喜欢装疯子,那我就把她变成真正的疯子。”
祈玉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焚烧,怒吼道:“你这个畜生!”
他手起刀落,一刀狠狠地扎进了四叔的大腿,声音冰冷而残忍:“我今天也让你尝尝手脚被挑断、皮肉被一片片割下的滋味。”
说完,他刀尖猛地扭转了一圈,生生从四叔的腿上挖下来一块肉。
整个车间里回荡着四叔凄厉的惨叫声。
他额头渗满细密的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布满一条条血丝,脸上的肌肉因疼痛而扭曲,渗出几滴血珠。
四叔痛苦地喘/息着,声音颤抖却依旧带着挑衅:“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也会死,你逃不掉的,你刚找到你弟弟,怎么可能杀我绝了自己的路?你不过是吓唬我罢了。”
祈玉口中溢出森冷的笑声,“四叔,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是谁?我是祈玉,我是个疯子啊。我早把家产全部交给了我弟弟。我之所以把你弄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死。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我要放干你的血,让你以最丑陋、最肮脏的模样下地狱。你说,我小舅舅要是看到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四叔顿时被刺激得眦目欲裂,他脖上青筋爆起,冲着祈玉嘶吼:“你闭嘴,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提他,你们都是恶魔,是你们害死了云杉,你的外公外婆把他活活逼死,你母亲更恶心,生了个孩子就以为能赎罪吗?她把对云杉的愧疚投射到祈愿身上,还说他最像舅舅。”
四叔老泪纵横,苍凉地笑了起来,“你们这群虚伪的人,你们把他逼死,他才二十岁,他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谈什么伦理,去他妈的伦理!我们有血缘关系吗?就因为我们两家有姻亲,就要拆散我们!”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杀错了人,我要杀了江小鱼,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凭什么长得像云杉?他应该和云杉一样死在二十岁!”
祈玉阴毒一笑,再次挥刀,削下了四叔的另一块肉。
厂房内荡起阵阵哀嚎,那凄惨的叫声连外面守卫的保镖都感到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两方势力在打架,没多久,生锈的铁门被人推开。
祈玉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望去,只见江小鱼一脸震惊地呆立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余裳。
江小鱼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他看着祈玉满身是血,地上血肉模糊一片,分不清是谁的。
他惊恐地冲了过来,撕心裂肺地喊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