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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二天张鹤鸣来探监。
      收了好处的狱头根本不怵王捕头,爽快地让他进去了。
      陆是臻穿着囚服靠着木栏杆发呆。
      他想错了,他会反复梦见那个女子不是心之所向。
      那是警示。
      不然会遭到烈火焚烧的诅咒的警示。
      “是臻……”张鹤鸣走近,见他身上的伤,气道:“案子还没审他们就动刑了!”
      陆是臻冷静道:“鹤鸣,你听我说。”
      张鹤鸣按下心中狂怒,沉声道:“你说。”
      “我的印章在书桌上,你以我的名义给张焱下张拜帖。”
      张鹤鸣一时有些茫然,“张焱?”末了一顿,“斩过山的土匪头子?”
      陆是臻点点头,“你以我的口吻告诉他,王捕头从他手里瓜分的聚庵子坊根本不是知州授意,他耍了他;且知州若是知道王捕头借他名声在外搜两遍保护费定然大怒,届时王捕头就废了,若是我接手聚庵子坊,我可代他管理,上交全部保护费,还能让他和知州牵上线,具体怎么牵线,隐晦地提示他我与一位贵人往来密切,这个贵人是知州巴结都巴结不来的,若是不信,可去永福酒楼和驿站查证。”
      张鹤鸣记下,“你确定这么说就行?”
      陆是臻道:“于他而言,救我不过举手之劳,若是发现我无用再处置不迟。但如果我所言为真,一来可以拿到聚庵子坊的保护费,二来还能和知州牵上线,要知道这个知州一直看不上他,不像往届知州还能收他财提供便利。”
      张鹤鸣道:“那你杜撰个贵人……有用吗?”
      “那知州之前在我打零工那个福兴酒楼宴请过她,席上知州好话说尽,她也只是礼貌地敷衍,可见她身份不低。”
      “谁啊?”
      “你不用知道。”他俊美的脸憔悴不堪,喘了口气又道:“至于拜帖的信纸,你去我床下找个匣子,里面有很多信,匣子靠墙那一列从左往右数第一封,你把信纸打开,用里面的花笺写信。”
      张鹤鸣点点头,陆是臻又道:“其他的你可别打开,千万别!不然咱两没得兄弟做了!”
      张鹤鸣狐疑地瞅他,“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陆是臻想起她,抿了抿唇,“以后再和你说,那个花笺上写着思君二字,你把那两个字裁掉,用剩下的纸写。”
      张鹤鸣眯着眼睨他。
      陆是臻赧然,“别墨迹了快去吧,若是山寨守门的怠慢,那箱子里还有两个锦囊,里面的钱都可以花。”
      张鹤鸣立即回去写拜帖,换了身衣服就马不停蹄地骑着毛驴到斩过山,把拜帖交给守山门的看守。
      看守见他一身儒生打扮,摆摆手,“哪里来的酸书生,走开!”
      张鹤鸣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拜帖上,慢声道:“是贵人的拜帖,还请相送。”
      守门的哪见过这么阔绰的,左右张望着收了银子,叫人把拜帖送进去了。
      拜帖送进去的时候,张焱正在看自己的女人们打马吊,女人们一个比一个会撒娇,好话一箩筐,哄得他帮这边的输家给了钱,又帮那边的输家付了账。
      张焱扫了眼拜帖,“谁啊?”
      跑腿的看了眼,“当家的,小的……小的不识字啊。”
      张焱接过,挥挥手让他下去。
      旁边的女人们凑过来,“又是哪个贵人邀请我们爷不成?”
      张焱眯着眼看,“陆是……臻?不认识,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
      抽出信纸,一张烫金花笺。
      “哟,这纸真漂亮!”
      张焱笑道:“你倒是识货,这玩意儿十两银子也只……”他二指一捏,中间留了个短缝儿,“一小叠。”
      “这么贵!”
      “果真是贵人相邀……”
      张焱大喇喇读信,身边的女人也跟着阅览,她们看罢讨论起来,“知州都要巴结的贵人,是谁呀?”
      姓王的敢蒙他,简直不知死活!张焱撇撇嘴,要收拾这个东西还不简单,只令人在意的是后面的话……他掂量着信里的承诺,不得不说有点诱惑。
      “张力,你去福兴酒楼打听一下,知州在这里宴请的哪个贵人,再去驿站查查。”
      “是,当家的。”
      张焱把信随手一扔,女人们已经又开牌了,他一边看牌一边想,反正这个姓王的他是容不下了,换个人……倒也无所谓,只是他若是不老实把保护费全部上交,他自有法子使他再入次牢狱。

      下午王捕头刚准备把案子进度报给知州准备择日开审,守门的衙役就找到王捕头,说他的堂弟妹来衙署找他。
      王捕头把手上的材料一放,到门口一看,果然是王樟的婆娘。
      原是有人把王樟抓了,当着王樟的婆娘打了王樟一顿,让她传话,把陆是臻的案底撤了,人放了,敢不撤,王樟今晚就能死湖里。
      王捕头吓一跳,急忙问来人是谁,王樟的婆娘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感觉像山匪。
      山匪,张焱?
      张焱掺和陆是臻的事干嘛?
      但人在对方手上,当下不敢怠慢,他只能跟同僚说是查错了冤枉了好人,把陆是臻的案底撤了,当晚人就放了出来。

      陆是臻恍恍惚惚走在街上,看着青天白日,扯起脸皮笑了笑。
      难怪世人贪钱恋权。
      不过是借了她微乎其微的势而已,就能救他一条烂命。
      可悲可叹。
      她说喜欢他,可他们之间横亘着如此大的鸿沟,想来她也明白,所以终究也只能说声喜欢。
      陆是臻晃晃脑袋,他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张焱,把这个谎言圆好。
      张鹤鸣提着食盒正要去探监,没想到在衙署大门口碰见唇色惨白的陆是臻,他连忙上前,:“出来了!我还说给你带吃的呢!”
      两人在姑苏纵横交错的水渠边儿上捡地坐下,张鹤鸣把食盒打开,掰了块热腾腾的米糕递给他,“吃吧,你奶奶做的米糕。”
      陆是臻默默接过,吃了口。
      张鹤鸣陪他坐在水渠边吹风,无聊了摸了身边的石子儿扔水里,“是臻,你在想什么啊?”
      陆是臻慢慢嚼着嘴里的米糕,俊逸的侧脸被风撩动几根散落的乱发,显得有些狼狈,“我在想……怎么和知州搭上线,不把这个谎话圆上,张焱那里又是麻烦。”
      “这……”张鹤鸣抓抓后脑勺,“我是想不出来了。”
      “我之前写过一篇改良驿站运转模式的文章,先生夸了好久,一直让我深化成策论,不知道献给知州有没有用。”
      张鹤鸣瞧他一身伤,“先别想那些,去我爷爷那里处理一下伤口吧。”
      陆是臻倒不是很在意,“过两天就好了。”
      张鹤鸣想起初见他时奄奄一息,还以为这小子死定了,没想到过两天竟又活蹦乱跳了,他把竹筒打开,里面泡了粗茶,“你也是机灵了,把那天蒲原说的事当做转机。”
      陆是臻接过他手里的竹筒,粗茶梗味儿重,但喝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他慢慢地喝,想起苏雅儿连茶棚上好的茶叶都嫌弃,不由轻声哼笑,“鹤鸣,我能出来跟那天蒲原说得事有关,但真正促成这件事的,是一个女子。”
      “是那个给你写信的?”
      “嗯,我只是捕风捉影借了点她的势,就免遭了牢狱之灾,你说可笑不可笑。”
      张鹤鸣也掰了块米糕来吃,闻言点头:“可笑。”
      “是,可笑,这个世道……”他吐出根喝进嘴里的茶梗,“呸,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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