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白痴|蔷薇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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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雨中疾驰。
雨声响彻窗外，车内空气却十分安静，没有交谈声，渐渐地，困意侵袭，夏梅茵眼皮越来越沉重，过了一会儿，她靠在路迟青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金沐琳也面带疲惫，脸抛向窗外，望着透明玻璃上缓缓流下的水路发呆。
车轮碾过减速带，剧烈的颠簸摇晃引得夏梅茵浑身一震，从他肩膀滑落下去，睡梦中忍不住猛皱眉头。
一条手臂非常快地绕过后颈，微凉的指尖摩挲过下颌线，将往前倾去的头轻轻捞住。
重新靠回他肩上。
夏梅茵又动了动，摸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路迟青盯了一路的目光下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时间在雨中缓缓流逝。
半个小时后，司机停在京门府小区路口，转头开口问：“龙蟠中路388号到了，你们谁要下车？”
金沐琳眨了眨眼：“我，我就在这下。”
夏梅茵此时也醒了，睡得眼睑酡红，晕晕乎乎，靠着路迟青肩膀懵懵抬起头，“琳，你到啦，回去注意安全哦。”
金沐琳看了眼路迟青，慢声说：“好，你们也注意安全。”
夏梅茵替她开门：“嗯嗯，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知道啦。”
金沐琳下了车，天色暗沉，小小的背影映入白茫茫一片雨雾中，裙摆翩飞，像含苞欲放的水仙。
夏梅茵难舍难分的移回视线，车子启动，掉了个头驶向远方的雨中，像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司机大哥有些疲劳了，点了一首歌。
旋律很嘻哈风。
夏梅茵下意识靠回原来的位置，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睡眼惺忪。
路迟青只觉得手臂那块地方又累又酸，垂下眼看她：“你还要靠在我身上多久？”
夏梅语气不善：“靠一下会死啊？”
路迟青也懒得惯她：“旁边那么大的位置还不够你靠？你起来，手臂麻了。”
夏梅茵没了力气一样，一动不动，忍不住逗他：“求我。”
听到这两个字，路迟青不怒反笑，语气有些缱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求我啊。”
“信不信我顺着窗户把你扔出去淋雨？”
“你也就只有动动嘴的本事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变得和管宁一样嚣张了？
“路迟青。”夏梅茵后肘捅他，睁了一下眼，“你的MBTI是什么？”
“没测过。”
“测一下呗。”
“懒得做题。”
“……”这架子，他不当学渣谁当，她瘪瘪嘴，自问自答，“我猜你是ENTP。”
路迟青在她看不见头顶的角度勾了勾唇，似乎来了点兴趣：“怎么说？”
夏梅茵掏出手机，在百度上搜：“叛逆，自恋，拽王，语气有点贱，辩论等于吵架，尤其是和喜欢的人吵架太有意思了，自以为是的我的缺点也是我的优点。”
夏梅茵收回手机，认真道：“有一说一，每个点你都有。”
路迟青忽然笑得耐人寻味，垂眸看她：“和喜欢的人吵架太有意思了确实挺符合我。”
夏梅茵说：“我觉得最后那个最符合你，在你眼里恐怕认为自己没有缺点吧。”
“如果长得帅也是一种缺点，那我认了。”
“……”
“举例了这么多，就没有好的点？”
夏梅茵说得斩钉截铁：“没有，ENTP是所有人格中最差的。”
路迟青：“……”
他啧了声，“那你呢，我看看好到哪去。”
“反正比你的好。”夏梅茵白眼上翻，接着又长长嗯了声，似在质疑，“我测过一次，ENFP，但我老觉得不准，因为它说我的完美伴侣是I人，可我觉得不是。”
“这你也信。”
“我搜搜你的完美伴侣。”夏梅茵坐正了些，在输入框敲字。
路迟青嘴上说不信，眼睛倒是很诚实，目光顺着狭长的眼尾落在她敲动的手指头。
滴答滴答——
“怎么你也是I？”夏梅茵瞪大眼睛，“难道E人的完美伴侣一定要是I吗？”
路迟青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夏梅茵阴侧侧念道，“喜欢性格好，气质清冷，安安静静，会乐器的另一半。”
车里气氛忽然凝固。
夏梅茵颅内上演小剧场：“原来你的完美伴侣是金沐琳那种类型啊！”
路迟青猜了下：“刚才那个女生？”
“嗯。”
转瞬，路迟青勾起嘴角在笑，笑得莫名其妙，夏梅茵看他笑，自己不知道哪里好笑。
“你笑什么？”
“笑你白痴。”
夏梅茵气恼：“你说谁白痴？”
路迟青慢腾腾地说：“一听就是瞎扯淡，也只有你这样的小白痴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夏梅茵不带脑子问了句：“那你说，你心目中的完美伴侣是什么样的？”
他低头笑她，“想知道？”
他笑得挺贱，人又张扬，夏梅茵忽然不想知道了，往窗边坐过去，有多远就离他多远，咬牙切齿：“我才不想知道。”
“坐过来点，我告诉你。”
“不了，前一秒我发现，其实你和狗在一起也挺完美的。”
“夏梅………”
话没成句，车厢里响起一串Du du du du du du du du du du du du du的旋律。
夏梅茵忽然抬起甄嬛手，表情凝重，打断他，“你先别说话。”
路迟青截住话头，不明所以。
只听下一秒——
夏梅茵坐直，手指在空中点节奏，衔着英文歌唱出下一句：“Baby I just want you back I want you back I want you back，
Baby I know it's too late it just too late it just too late……司机大哥你好潮哦，居然知道我偶像的歌！”
司机：“……”
乘客：“………”
路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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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天，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曲珍悉心栽培的花墙倒了，只一个夜晚，就成了狂风的祭品。
白黄橙绿的花散落一地，到处混杂着花香和泥泞的气息。
好好的花瓣，就这样碾作了尘。
夜晚雾色凝结，房顶被雨珠打得铛铛作响，像一颗颗棋，落进棋盘，雨声从窗缝漏进来，黏黏腻腻，吵得人心神难宁。
夏梅茵给金沐琳发消息。
——你别看他是个拽哥，其实还爱臭美，小时候我说他长得像黎明，他拽了吧唧说路迟青就是路迟青，不是谁的替代品，后来知道黎明是四大天王之一，全香港颜值最高气质美男，马路牙子上逢狗就说自己是黎明。
金沐琳：……
你在背后损人真的好吗……
夏梅茵在对话框里敲字并发送，指节飞快。
——而且这哥巨耍大牌，你跟他说十句他都懒得鸟你半句，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随他妈便的感觉，脾气差得要死，在我的认知里，除了你想认识他，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金沐琳：没这么夸张吧。
夏梅茵：算了，我推给你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他脾气超差。
夏梅茵退出聊天窗口，然后拍了拍路迟青头像。
路家。
当时路迟青正在研究那台无人机呢，一年前存了几个月零花钱买的，那年售价挺高，还记得那三个月愣是康师傅冰红茶都不舍得买瓶，小日子过得抠抠搜搜的。
买回来后，这套无人机一直被放在角落里吃灰。
今儿心血来潮，收拾房间的时候，终于使得重见天日。
他不禁感叹年少轻狂，新鲜感过期得太快。
抬眸瞥见曲珍戴顶斗笠帽在雨中扫落花，扫成一个三角堆，嘴里不知念叨什么，像在给残花超度。
他看着那堆花，陷入沉思。
夜柔如水，狂风呼呼吹。
夏梅茵关灯睡觉，快要睡着的时候，路迟青一个电话杀过来，猝不及防在黑暗中响起。
她周末从不静音，被这“午夜凶铃”差点吓出心脏病。
她摸索着寻找床头壁灯开关。
咔一声，暖光亮起，照亮整个房间。
手机放在耳边，急促雨声中，她听到路迟青在语音里说：“夏梅茵，开窗。”
“啊？”
“给你看个东西，快点，别磨蹭。”
“什么呀？”嘴上虽不大情愿，双脚已经踮了地。
因为窗外下雨，室内空气透着些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喷嚏，玻璃窗往右一拉。
窗外雨势凶凶，伴随着电闪雷鸣，一阵刺骨寒风裹挟着凉雨扑面而来，浇得她赶紧后退一步。
她再次小心翼翼探出头，朝电话对面那人大吼：“窗外明明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敢耍我你就——”
她忽然消了音。
下一瞬间，不可思议的场景发生在眼前——
夏梅茵睁大双眼，抬起眼睫，望向黑漆漆的天穹，蓦然间，透过清澈的瞳孔，她看见无数朵蔷薇花在寂静的夜晚中纷纷坠落。
夏梅茵心头狠狠一颤。
窄巷路灯下的桔黄被雨水冲淡了，房屋轮廓被水雾勾勒不出形状了，梧桐树梢下充塞着的急骤雨声也变得缓慢淅沥了。
分外唯美，也分外浪漫。
以至于后来过了很多年，回忆起这一刻，夏梅茵这辈子都很难用言词形容花瓣簌簌而下时的感觉。
眼睛好似钉住一般，甚至忘了眨眼，冰凉的雨很快淋湿头发。
空气中灌满雨汽。
以及花的芬芳。
繁花落尽，夏梅茵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胸腔积满了雾，压得她呼吸变得迟缓，怔愣良久，她垂下眼。眼睛微斜，转眼看见路迟青蹲在院子里头，整个人被雨笼罩住，浑身淋湿，手中握着操控无人机的控制器。
雨打在身上，少年浑不在意的模样，潇洒又不羁。
他恰时提起眼皮，侧过一张冷淡分明的脸，滂沱雨中，什么声音都消了，他和她无声对视，湿淋的黑发衬得一双眼睛漆黑发亮。
夏梅茵莫名眼眶一热。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浪漫？
她心想。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再也不会有人傻傻地为了她，在冰冷雨夜，下一场铺天而降的蔷薇雨。
找不出第二个了。
无人机降落在她眼前，与她面对面，盒子下空空如也，一朵蔷薇花贴在机翼，她伸手扶过，最后一朵花砸在地上。
无人机停留没多久便飞走了，越过空中杂乱无章的电线，回到路迟青手里。
少年已经回屋。
与此同时，有信息弹进来。
小绵羊：好看么？
XMY：嗯嗯，炒鸡惊喜！
小绵羊：那行，撒完花了，睡觉去吧。
夏梅茵定定地看了片刻，忍住眼角发烫，打字问。
XMY：为什么这么做？
这才是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总不会吃太饱了撑的吧？
过了几秒，他懒洋洋回：闲得发慌，找点乐子，身上全湿了难受，先洗澡了，回聊
XMY：……
还真让她蒙对了。
这哥的行事风格，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就这样，曲珍养了一院子的花一夜之间全被她那不省心的儿子造没了。
第二日，大雨停歇，天气阴沉沉，巷子依旧潮湿。
曲珍起床，伸着懒腰出来院子外头，望着光秃秃的庭院，一时之间气血攻心，颤抖着嘴唇：“我的木香，我的月季，我的蔷薇，我的白玫瑰，我的花怎么没了！”
对家，夏奶奶也是刚起，她习惯早上扫一下庭院，然而此时，她拎着扫把，望着遍地蔷薇的院子，有些咋舌。
她咕哝：“哪来这么多花？”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小白痴|蔷薇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