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情话》冷有佳

9、第 9 章

　　回宿舍放好行李，孟言心又赶去出租屋。

　　半年前，她和外婆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在医院附近租了这个套二。

　　屋子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

　　孟言心喊了两声，也没人应。

　　她打电话给外婆，听外婆说在医院，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

　　这一年里，她听见“医院”这个词就感到害怕。

　　挂断电话，孟言心着急忙慌地跑去医院。

　　在走廊见到外婆，她急忙问：“念念怎么了？”

　　林明蓉拉过孟言心的手：“没事没事，已经进移植仓了，护士说一切都好。”

　　“进仓？”孟言心喜出望外，“之前不是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吗？”

　　“前几天突然说找到了，我还以为是你联系的。”因为孟念一的病有了转机，林明蓉今天不再满面愁容，精神也好了些。

　　孟念一已经满十四周岁了，按规定，进仓之后不能有家属陪护。

　　孟言心跟护士和主治医生确认过后，就先送外婆回去了。

　　“瞧我这记性，”刚到小区门口，外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言言，手术费的事情，医生可能忘了提了，我也没敢问，不知道我们手里的钱够不够……”

　　“没事，我先去问问，不够我们再想办法。”这里离医院很近，孟言心把外婆送上楼就折身回到医院。

　　虽然齐彦给的工资很高，但孟言心接下这份工作的时间也才一个月多一点，目前也只收到过一个月的工资以及这次出差的加班费。

　　而那笔钱，还完欠债、交完医药费后，剩下的部分远远不够支付这次移植手术的费用。

　　路上，孟言心还在想，如果去找齐彦预支工资，他会不会答应。

　　如果他不答应，她又该去哪里凑钱……

　　可到收费窗口一问，孟言心才得知，从入仓到出仓的费用居然都已经缴纳过了。

　　原本突然配型成功，孟言心还以为可能是巧合。

　　可费用居然也被缴清了，这其中的人为痕迹太过明显，她想不察觉都难。

　　孟言心目前认识的人里，会帮她且有能力帮她的，也只有齐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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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孟言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齐彦说句谢谢。

　　她编辑了一大段表达感谢的话，发给齐彦。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是一条语音。

　　孟言心从枕头下面摸出耳机，戴上，点击播放。

　　冷淡低沉的男声灌入耳朵：“发语音，别打字。”

　　对喔，她差点忘了，齐彦是看不懂句子的。

　　孟言心下意识敲下“好的”两个字发过去，转而又却反应过来，齐彦看不懂。

　　她急忙撤回，改发了语音：“齐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新消息进来。

　　看来，齐彦应该不会回复了。

　　孟言心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有点害怕跟齐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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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几天，齐彦那边没再联系孟言心，她安心准备考试，跟舍友一起分工整理对外汉语教学概论和现代汉语这两门课的知识点，空余的时间就跑去医院看念念。

　　公共课和专业课的考试在元旦假期后的那一周里陆续结束，只剩下两个选修课的小论文还没有写完。

　　放假在即，心情和午后的天气一样好。

　　阳光穿过干枯的梧桐枝洒落一地，温暖而明媚。

　　孟言心抱着电脑穿梭在教学楼的楼道里，走走停停，终于顺利找到一间人少的空教室。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写论文。

　　斜照进教室的暖阳投射在黑板上，落下金灿灿的一束光。

　　孟言心望着那缕阳光发呆，片刻后，她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空白的文档，苦恼地皱了皱眉。

　　这种东西，写到不挂科的水平容易，可想要被老师打高分，就需要花点心思了。

　　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孟言心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点开手机里常听的歌单。

　　听歌还是有点效果的，一个小时里，孟言心搭建起了论文的大致框架，断断续续写了好几百字。

　　正敲着字，耳机里原本播放着的歌突然变了。

　　孟言心疑惑着，一看手机屏幕，发现是有人播了语音通话过来。

　　来电提醒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齐彦”两个字。

　　孟言心被吓了一跳，教室里不能大声讲话，她抓起手机就往外面走。

　　孟言心走到没人的楼梯间，又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正准备按下接听时，那头却已经挂断了。

　　犹豫了一会儿，孟言心硬着头皮将电话拨回去。

　　“齐先生，你找我？”

　　齐彦开门见山地问：“考试考完了？”

　　她如实回答：“考完了。”

　　齐彦：“出来。”

　　孟言心：“啊？”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可是……”孟言心捏紧了衣角，顿了顿，才编出一个蹩脚的借口，“可是我这会儿在教室里写东西，老师布置的结课论文我还没有写完。”

　　论文没写完，所以可不可以不去。孟言心想表达的是这个，她相信齐彦能够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偏偏，就算明白，齐彦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他只是问：“很急？”

　　“也没有……”

　　“既然不急着交，那就带出来写。”

　　十多分钟后，孟言心抱着电脑包坐上了齐彦的车。

　　令她意外的是，今天吴助理不在，是齐彦自己在开车。

　　一路小跑过来，心跳有些快。呼吸平复后，孟言心发现车子走的路线似乎跟前几次不一样。

　　这不是去酒店的方向。

　　她转头看着一旁单手打方向盘的男人，小声询问：“齐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孟言心：“……”

　　又是问了等于没问。

　　她不再说话，闭着眼蜷缩在副驾驶打盹，尽量忽略身旁这个男人。

　　齐彦也不说话，一路上，孟言心耳边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嗡嗡”声以及车子快速前进所带来的风噪。

　　车子开到城南的一座独栋别墅。

　　孟言心懵懵地抬头，打量着眼前有小花园和露台的三层小别墅。

　　齐彦已经径直往入户门的方向走去。

　　她快步追上去问：“这里是？”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