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别钓直男》淞津

12、第 12 章

　　球赛比星星小学诗朗诵比赛要晚一天。

　　夏即秋得先做志愿者，所以早早赶到学校。

　　“好多人啊。”他被记者和摄影机拦在校门口，顶着张硕大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感叹。

　　夏即秋穿了件T恤和运动中裤，看起来青春干净，像个男大学生。他清隽脸庞被口罩遮得只留一对清澈上挑的眼睛，没了其他五官对外者注意力的分散，眉眼更显得狡黠灵动，让人不自觉想对他了解更多。

　　记者似乎对他感兴趣，还想再问几句。张建匆匆赶来，点头道歉，拉着夏即秋走开。

　　现场确实来了比往日多出几倍不止的人，但路还算通畅，学校空旷的操场暂时被用来停车，几个强壮的工作人员抬着夏即秋不认识的设备往教学楼走。

　　“活动放在多媒体教室？”夏即秋判断他们的方向，那地方好像没有空处摆太多设备。

　　“在食堂二楼的礼堂。上面比较重视，所以临时换了地方。这次大家对活动的期望很大，请的团队都是电视台里专业的。”张建一路小跑，一路和夏即秋解释。

　　夏即秋跟在他后面，跑得小喘气，“呼，可子涵他们排练的时候，没人说过阵仗会这么大啊。”规模升级太突然，他有点担忧。

　　他们爬上二楼，礼堂门口，里里外外都是人。

　　“诶！这个机器别放这里放后面！”
　　“话筒呢！你们话筒是充电，还是放电池的？确定有电吧？赶紧再看看。”
　　“老师呢？选手带去后台！这个小朋友也是参赛选手吗？”

　　夏即秋跑上前，牵过那个小孩，“我带他去后台吧。”

　　“小童，我们找老师。”他低头，捏捏小孩掌心冒汗的手。

　　“啾啾哥哥！”小童看见夏即秋，眼睛明显亮了，撵着夏即秋脚跟走了几步，他才看见张建，“建哥！”

　　“哎。”张建无奈挠头。每回都把他叫的像个老大哥，就叫夏即秋叫的亲。

　　他们绕过乱糟糟的前台走进幕后，里头也不成多让，进进出出，脚步匆乱急促，参赛选手们像群小黄鸭似的围在一个角落，叽叽喳喳却都不敢乱跑。

　　夏即秋两手抱起小童，努力往那儿挤。

　　“天！小童你怎么在这！”有个娃娃音女生急匆匆跑来，表情焦急忍着点怒意。

　　张建跟她挥手：“慧钰！”

　　“我找了他好久，都要急死了！还好被你们看见。”女生走到跟前接过小童，一手托着小童腿弯，一手抽出来理了理孩子额前碎发。

　　“小钰老师对不起……”小童在慧钰怀里声音怏怏的，低着头眼睛不住瞄向夏即秋。

　　“活动九点半开始直播，还有一个半小时。”夏即秋忽然提起时间。

　　慧钰意识到什么，急得放小童回地上，“哎呀，你们妆还没化！”

　　她眼睛扫向一旁矮桌桌面，空的，慌忙转身跑开，没几步又折回来，抛给他们两件志愿者马甲，“刚好你们来了，拜托帮我看看他们，我马上回！”

　　夏即秋边披马甲边走向闹哄哄团做一团的小黄鸭们。

　　孩子们看见夏即秋两人，瞬间兴奋起来，“啾啾！啾啾！”

　　声音此起彼伏，更像一群刚出生的小黄鸭努力吸引注意力了。

　　张建吃味：“我也来了呀，你们怎么好像没看见我一样。”

　　“建哥是来看小钰老师的我知道！”
　　有个外向的孩子嚎到，身边嘻嘻哈哈笑倒一片，鹦鹉学舌，“找小钰姐姐！哈哈哈哈建哥想跟小钰姐姐结婚！”

　　夏即秋已经走到叫得最欢的孩子身边，摸摸小孩脑瓜，他倏而灵机一动，“你们婚礼，我就带着他们来做花童团怎么样？”

　　“花童，什么是花童？”“花同！和花一样漂亮！”“花花，啾啾哥哥我想要漂亮花花！”

　　听见夏即秋声音，小孩子们愈加兴奋，七嘴八舌，甚至蠢蠢欲动想跑开去。

　　“诶！”夏即秋眼疾手快，抓住一只脱离鸭群的，“乖点在这儿等着。”

　　“嘘——嘘！安静，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张建走到他们另一边，和夏即秋一人盯住他们一头。

　　慧钰很快回来，抱着一个方形小箱。

　　她拜托夏即秋和张建替孩子们换上等会诗朗诵要穿的服装，换好一个，她便抓着一个到跟前抹脸，末了还用口红给眉心点上个大红点。

　　等这一群小黄鸭们终于打扮好，前台仪器刚巧全开机，工作人员探进后台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呼——”慧钰搓搓手，“幸好你们来了，学校老师不够，这边只有我一个人能来。差点就搞砸了。”

　　夏即秋听见前面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他走到张建身后伸出手一推，默默挪动脚步躲进他影子里的张建被他一掌推出来，“我干儿子相求，当然要来了。”

　　张建暗暗瞪他。闷声不吭的孩子堆里蹦出几声笑。

　　主持人开场词将进尾声。

　　夏即秋找到放在一旁的出场顺序表，喊出第一只小鸭，“小童出列。”

　　“你第一个上，打头阵，有没有信心？”他语气很信任，像在对话同龄人。

　　“没问题！”小童昂首挺胸，第一个走上台。

　　然而孩子们还是紧张。小童走上台前的脚步算坚定，但第二个第三个，士气渐渐低落，新走上台的孩子小腿肚直打颤，定在舞台三分之一处再挪动不了。

　　直播摄像机挪动方向，镜头对准参赛选手，全场都安静，万众瞩目，盯着灯光下的孩子。

　　夏即秋直觉不好。

　　果然，第一声嚎啕大哭响在了舞台上，被直播镜头播向全平台，场下窃窃私语渐多，后台剩余小选手们情绪更被引爆，一人哭，人人哭，呜哇一片，简直像要把礼堂哭倒。慧钰弹跳起来，左右不知该顾哪边。

　　对上台上小孩投来泪眼婆娑的眼神，夏即秋当即对着主持人示意，躬身跟在主持身后小跑到孩子身边。

　　夏即秋手碰到孩子，孩子强撑硬站着的身体就软了。他摘下小孩领口的麦，手一抄捞起人就走。

　　张建和负责人沟通想办法。

　　慧钰手忙脚乱，一个个擦眼泪，擦干了一双眼睛，另一个又是满脸鼻涕。

　　夏即秋回到后台，小哭孩放在膝盖上，和他乱七八糟的小脸蛋对视，忽抬手呼噜一把他头发，小孩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一下子乱成一团，配着那张脸蛋像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

　　夏即秋噗嗤笑了，膝盖抖动。

　　小孩颠了下，哭声被打断，肉手抹了把眼泪，对上夏即秋的笑脸，竟然也跟着笑了。嘴角咧开，眼泪滑下脸颊，眼睛却弯成了笑眼。

　　夏即秋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镜头对准小孩。

　　“呜哇——”小孩惊奇，伸手想玩鼻涕，被夏即秋一把抓着。

　　“啾啾哥哥咯咯咯咯。”小孩情绪变得极快，此时已笑成一只鸽子。

　　小鸽子的声音混在哭声里格外突兀。几个哭得正欢的小孩扭头看见第一个哭的已经在笑了，竟然也都又跟着笑起来，咯声起伏，后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夏即秋擦干净小鸽子的脸，轻轻于额头落下一吻，

　　张建走来拍拍夏即秋的肩膀：“到底是同龄人，比较有办法。”

　　几人都未曾察觉有一台直播仪器正对着后台口，他们身影刚好被笼进镜头。夏即秋坐的最偏，画面里后背几乎抵上边框，镜头畸变严重却掩不掉他秀逸眉眼，温柔模糊却抓住了目前所有人的目光。

　　平台画面里爆发般涌出不知多少条弹幕。

　　【三秒钟！我要这个男人全部资料！】
　　【男妈妈就要男妈妈！我大喊一声：妈咪！！】
　　【妈咪带小孩的方式好独特啊，不知道他带不带22岁的小女孩。】

　　屏幕前的观众各有反应。

　　夏即秋的主编长出口气，这小子幸好没开口说话，不然弹幕场面还是不是现在这样可另说，夏即秋的桃花运无所谓，他们刊物的销量可不能受影响啊。

　　网上的人就是容易被表象蒙骗。

　　主编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和帕姐对视一眼，老神哉哉泯了口茶。

　　弹幕还在滚动，新的小选手准备上台，主持人串场，对着后台口的镜头挪开，重新聚焦舞台。

　　江泊将手机夹回车上手机台。

　　仰靠椅背，他抬手扯松领结，解开衬衫最上一颗纽扣。

　　光线在江泊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车窗原本细细开了条缝，他可能觉得热，窗户降到最低，又动手把车载空调开最大，才深深吐气。衬衫紧贴着的健硕胸肌起伏，勾勒出紧实线条，他喉结滚动，露出的肌肤自脖颈处通红。

　　车子迟迟没有启动。

　　江泊的眼神落在空处，手握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里直播还在继续，所有镜头准台上，无论弹幕如何呼吁，后台景象再没出现过。

　　“第一届星星闪耀儿童诗朗诵比赛到这里就结束了，下面欢迎获奖小选手们一起上台领奖并合影。直播间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期待下一届比赛再见！”

　　伴着主持人的结束词，车库才响起发动机启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