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别钓直男》淞津

19、第 19 章

　　私教人已经跑了，但手机落在地上。

　　夏即秋和江泊对视，两个人都无言。夏即秋尤其替私教老师尴尬，健身房这么多人，无氧区猛男聚集地，这人却硬拉拉破了裤子，屁股上的裤子裂缝还正对落地镜，骚红色紧身内裤被通过镜面反射那么多人眼睛里，太炸裂了，跟当街拉屎好像区别也不太大。

　　如果他是私教老师，他绝对想辞职。

　　江泊：“嗯，这个手机我们去还给他吧。”

　　夏即秋说好的好的，跑去把手机捡起来，无意间翻到手机背面，看见手机壳里别了一张拍立得相片，上面私教手勾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笑得挺开心。

　　“你知道这里私教一般在哪休息吗？”夏即秋没在意，把手机递给江泊，“要不你拿给他吧？”

　　感觉私教老师此刻一定觉得越少人看见他越好，不乐意见人，尤其不想见他们两个万恶起源。

　　江泊接过手机时也看见那张拍立得，手一顿，抬眼看夏即秋：“一起吧，不是想找他买课么。”

　　对哦，夏即秋想起自己钱还没付。

　　就让他用金钱抚慰私教老师那颗被意外伤透的心吧。

　　他们找到私教休息室里躲起来换裤子的私教，对方刚找同事借了条裤子穿，看见他们时表情很窘迫，不过夏即秋扫码付款时，又放松了许多。

　　“谢谢你们啊。”或许是为找个能聊又不尴尬的话题，私教摸了摸手机背面的壳，五指抚过照片上两个小人，“这是我男朋友，很好看吧。”点了点拍立得上被他搂着的人。

　　夏即秋看了眼，“嗯嗯，看起来很般配的。”

　　江泊扫了一眼，没有评价。

　　“我们还是在健身房认识的呢。”私教说起男友，也要带一嘴自己的职业，“他说他跟我搭讪，是看我练得好，想让我带他一起练，后来我带他习惯了，顺便考的资格证书。”

　　“当时他考教资，我们还是一起备考的，这才备出感情来。”

　　“也算共患难了。”夏即秋说。

　　江泊还是没说话。

　　“哈哈哈对哦，共同奋战。现在我当上私教，他也成为实习老师了。”私教憨笑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却也褪下了他带点虚伪殷勤的销售假笑，“不好意思说多了，你们先练吧，我得回家拿条裤子。”

　　夏即秋和江泊却没再练多久，刚才一遭身体都冷下来了，没状态，不如和慧钰他们告了别，回到醉林苑。

　　除了状态，还有一点，夏即秋发现江泊情绪有些问题。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私教说起男友的时候，江泊表现得特别明显，或者说没控制住，外泄出来被夏即秋捕捉到了。

　　难道是自己请私教替代他的原因？

　　可江泊不至于因为这点耿耿于怀吧。夏即秋临下车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瞄了眼江泊，江泊一路都没说话，他心里有些发怵。

　　“怎么了？一路也没说话。”电梯里，却是江泊先打破寂静。

　　夏即秋呆了一下，不说话的不是你自己吗？

　　不过他抓住机会，反应过来去试探江泊，“我没事啊，你呢？”

　　他觉得江泊有事。

　　可江泊不说，“嗯？我也没事啊。晚上打算吃什么？”扯开话题。

　　夏即秋更确定江泊有事了，而且事情可能还不小。不会真因为他请私教的事吧，至于吗？按江泊的性格真的不至于啊。那因为别的？可去健身房之前好像都正常，在健身房也没发生别的事呀。他摸不着头脑。

　　也许江泊不想说，他也没必要猜测。

　　可夏即秋就是心痒痒，既对情绪敏感，又充满好奇心，像只小动物非要试探出领地内陌生物件对自己的攻击性，他就非常想探究出江泊的情绪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

　　“没什么想吃的，番茄炒蛋吧。”

　　夏即秋亦步亦趋跟着江泊走进1506，脑子里全是“要不要干脆问问江泊”这种想法，一路跟进厨房。江泊打开冰箱取菜了，他也站对方身后。

　　“怎么这么粘人啊。”江泊转身，低头见走神的夏即秋差点撞上他胸。

　　“什么？”夏即秋一惊，虚扶了下江泊胸口，手掌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都第三回了，很镇静，还顺手抓了抓，“这真是好完美的胸肌啊。”

　　好吧，还是有点羡慕的，夏即秋耳根潮红地想。

　　江泊笑了：“原来是粘胸啊。”

　　好像情绪恢复了。

　　夏即秋撤开手，眼睫毛颤啊颤，眼珠子对着江泊的脸直打转。

　　“你刚才是不是不开心啊？”他决定直接问。

　　“咳、什、咳咳咳！”江泊似乎没预料到夏即秋直截了当的提问，回答他的时候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猛咳几声才平稳气息，“为什么这么说？”

　　夏即秋直白：“刚才你好久都不说话。在车上也一路都没跟我说话，不反常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很理直气壮，好像江泊主动跟夏即秋搭话聊天是理所当然的。

　　“我以为你累了。”江泊埋着头处理西红柿，“好让你安静休息下。”

　　夏即秋不信，“找私教的时候你就是闭嘴葫芦了。”

　　“你是不是……”他抿了抿嘴唇，牙齿叼着唇肉磨了磨又松开，“是因为我找私教，你生气了么？应该不是吧。”

　　江泊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他只会吃醋。

　　“那因为什么？”

　　夏即秋松了口气，好奇心又提得更高。江泊看起来情绪恢复正常，夏即秋就更想去抓他情绪的线头，像猫玩毛线球，狐狸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在窝门口，忍不住伸出爪垫，拍拍。

　　他手指戳了戳江泊的肩膀，在江泊手臂上轻轻勾了一下。

　　江泊身体忽地一抖，把西红柿捏碎了，红色汁水裹着西红柿籽顺着他的掌心流淌渗出指缝。

　　夏即秋吓了一跳：“对不起，原来你怕痒啊。”

　　江泊扔掉手里被他捏成一团的东西，打开水龙头，把手放下面猛冲，垂着头，后脖颈却跟西红柿汁水一样红，“对。我很怕，你别弄我。”

　　“那你跟我说你怎么了嘛？”

　　夏即秋反手又戳了戳江泊的手臂，刚想收回去却被江泊一把抓住。

　　淋湿的手带着凉呼呼的水渍覆盖在夏即秋手背，但很快，江泊手心的温度把水捂热，那热度透过残存水迹传到夏即秋手上，烫得他倏地呆住，忘了他想问的话。

　　江泊手动安静了夏即秋。

　　厨房内短暂的沉默给了江泊些许思考的时间，他脖颈上红色淡去，抓着夏即秋的手，眼睛却看向一边不知名地方。

　　想了一会儿，好像很久，好像没多久，他声音淡淡：“看到前几天我们聊过的人了。”

　　夏即秋懵住，什么聊过的人？

　　他们有说过谁吗？他翻翻记忆，只想起前几天聊的论坛帖子，提到了大学时候组织霸.凌江泊的人。

　　！

　　不会是这个人吧！？

　　夏即秋试图逗弄江泊的心思瞬间淡去，“是私教啊？”

　　怪不得他觉得江泊看见私教的时候脸都黑了，原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江泊却否认：“不是他。”

　　那能是谁，夏即秋脑袋上都要长出问号，总不可能是慧钰和她朋友吧？

　　幸好江泊很快补充：“是他男朋友。拍立得照片上被搂着的那个。”

　　“哦哦。”夏即秋回忆起来，点点头，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脑袋猛仰起来。

　　“他现在当实习老师啊！”夏即秋不可置信，“读书时候霸.凌别人的人，现在当实习老师？”

　　江泊没说话，两人都沉默了会。

　　水龙头没有拧好，水珠间隔着落下发出滴嗒的水声。江泊伸手拧了一把，水龙头方向被他拧歪了点。

　　难怪江泊一路都没话说，夏即秋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表情，感觉江泊现在的神情很复杂，很深重，好像又有点茫然。

　　夏即秋也不懂，学生时代破坏别人青春的人，怎么现在会去保护别人的青春？是赎罪吗？可他最该赎罪的人在这里呀。

　　还是江泊先开口，“人都是会变的。”

　　“我已经走过来了，他肯定也不是原来的这样子。”江泊声线平稳，没有夏即秋以为的脆弱。

　　江泊终于松开握着夏即秋的手，两人目光相对，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让夏即秋忽然不担心了。有这种眼神的人，谁都打不倒，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毁掉。

　　夏即秋哦了声，抓住江泊垂下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希望他会是一个好老师。”

　　江泊点头，“我也希望。”

　　沉郁凝重的氛围消散开，看着江泊眼底阴郁消失，短短几秒好像打破了什么桎梏，夏即秋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这下就忍不住又想犯贱。

　　他踮起脚，仰着脸蛋凑到江泊跟前，眼皮底下，一脸八卦地问：“就一点小诅咒也没想送给他吗？

　　江泊眨眨眼睛，低头对夏即秋勾起一个带点坏的笑容。

　　“祝他当班主任，”他慢悠悠，“然后整个办公室的教案都让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