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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好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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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仪舟一直没想明白,在江景之提到“黎杉姑娘”时,她的回答究竟有没有露馅。
江景之伤口初愈,精力有限,那日与谢仪舟询问后,再见她都是正常换药,很少说话,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家兄妹帮她分析,也没能想明白。
得不到答案,谢仪舟又不敢主动提起,这事只能就这样算了,她转而忧愁起怎么把坠星猊带走。
“它先前被侍卫射伤了,也不知恢复成什么样了……”
江景之发话之后,侍卫没再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他们的活动范围大了许多,可三人心里藏有秘密,不敢轻易外出,生怕被坠星猊撞见认了出来。
谢仪舟独处惯了,心里有事琢磨,不觉得寂寞,林研也能耐得住宁静,可林乔常年在外奔波,受不了久闷屋中的日子。
这日又见谢仪舟愁眉不展地思考着如何救狗,林乔百无聊赖地搭腔:“你去找宋黎杉,把她打晕了,带着狗就跑。”
谢仪舟全当没听见他的胡言乱语,一个人静静地继续琢磨。
这么又过了两日,林乔彻底受不住了,在谢仪舟换药回来后,问道:“今日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做什么?”
谢仪舟先摇头,再迟疑。
林乔双眼一亮,问:“怎么了?”
“他这次恢复的很快,今日竟然就能走动了……”不仅能走动,还能处理公务,谢仪舟在他那里看见了一摞摞的文书信函,有些还显露出若隐若现的朱批。
饿死鬼那时候可是养了很久才能走动的。
“人家现在是太子,补药汤饮吃不完,还有数不尽的婢女细心伺候,当然恢复的快。”
——林乔本想这么说的,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改口道:“现在他手里有三副能治愈他的伤药,还有整个太医院没日没夜地围着钻研,当然恢复的更好。对了,他是三种伤药一起用,还是只用一种?”
谢仪舟想了想,道:“肋下最严重处用的是你配制的药,手臂上试药留下的伤用的哪种,我就不知道了。”
他左臂上的伤,谢仪舟根本就没能亲眼看见过,知道那是江景之为了试药自己弄出来的时,她还难过了许久。
“他有三种药,为什么用咱们的药医治最严重的伤口,而不选另两种呢?”林乔揣测道,“你说,会不会是他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特别信任你,才会这么做?”
谢仪舟思索了下,道:“不是。”
江景之一点都不信任她,她能感受的到。
林乔:“你没问啊?”
谢仪舟摇头。
林乔急了,道:“你得问啊。”
谢仪舟继续摇头。
这几日她想了许多,江景之还是饿死鬼时就手段颇多,现在恢复了太子身份,伤势好转了,手底下还全是能人异士,他一定有弄清伤势和查出背后密谋者的主意了。
他比她聪明,轮不到她为他担忧。
这个认知让人失落,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们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不要插手危险的事。”谢仪舟道,“对了,等他的伤好了,若能顺利脱身,我就要走了。”
林乔大惊,“你这就要走了?!”
谢仪舟点头。
依江景之伤口痊愈的速度来看,再过不久就能彻底恢复了,到时候就是她的处刑日了。
她原计划是半年后离开谢家的,现在想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现在又出了为太子献药这事……谢长留明知林乔是她带回来的人,都要对林乔用刑,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倘若江景之能安然放她回去,等待着她的将是更加严密的牢笼。
谢仪舟不要留在谢府。
“若……若他不计较,或许你与林研可以找机会留下……”
林乔最在乎的人是妹妹林研,最钦佩是饿死鬼。
自从知道方雄是被重伤的饿死鬼杀死的,又跟着他戏耍了方震后,林乔对饿死鬼可谓是言听计从,哪怕饿死鬼让他自焚,他都能义无反顾地去。
林乔本就是一个大夫,谋害太子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倘若能得到江景之的信任,留在他身边对他们兄妹来说才是最好的。
“留个屁!”林乔拒绝得相当干脆,“是走是留咱们都一起!”
谢仪舟犹疑了下,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想找他的吗?”
“我想也要他肯留我啊。”
林乔最在乎的人是妹妹林研,最钦佩是饿死鬼,关系最好、最信任的却是谢仪舟。
她好说话、心软、能保密,又没什么脾气。
林乔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任何人,除了谢仪舟。
他翻了个白眼说:“要不是我与你关系好,我敢打赌,饿死鬼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
当初几人同行,也是谢仪舟先答应了,饿死鬼才接受他们兄妹的。
谢仪舟也想起了过去的事,稍稍沉默后,道:“那你就不要发牢骚了,快帮我想想怎么救走坠星猊。”
“啊!”林乔烦得直挠头。
他小时候被狗追着咬过,也不喜欢狗。
奈何谢仪舟把它当心头肉,宁愿丢了饿死鬼,也不能没了狗。
那只狗看见谢仪舟就会扑过来摇尾巴,就凭他们一幼、一弱、一瘦猴三人,要怎么才能从守卫森严的太子府悄悄地把狗带出去?
那狗身边还有一个姓宋的大夫守着呢。
林乔想了半天,道:“你去求他,直接让他把狗送给你!”
谢仪舟瞧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胡话,托腮继续想办法。
“好像真可以……嘿,行,真行!”林乔却兴奋起来,走到谢仪舟跟前,双眼闪亮道,“让他爱上你!只要他对你动了感情,别说是要一只狗了,就是知道是你把他埋了的,他也只会心疼你辛苦!”
“……”谢仪舟觉得他一定是这几日太无聊憋疯了。
“试试啊,你去试试。他以前就喜欢你,你只需要略施小计勾动他的春心,我敢肯定,这事保准能成!”
他以前就喜欢你。
谢仪舟怔了怔,又抿起了唇。
那晚病中脆弱,她牵着饿死鬼的手要他永远陪着自己……为什么突然那样做?
是病糊涂了?还是想到体弱的胞弟平日里是如何被父母照顾的,生出了嫉妒心?
谢仪舟没想过情爱的,但饿死鬼显然与她不同。
他忽然抱着她亲吻,问她的真实身份……
他喜欢她,想要以另一种关系永远与她在一起。
“不要。”谢仪舟慢吞吞地拒绝。
若是以前那个讨人厌的饿死鬼,她可以答应,现在这个掌握着千万人性命、一举一动影响着江山社稷的太子殿下,她不能接受。
“为什么啊?”林乔不理解,以为她是怀疑事情的可行性,努力劝说,“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情爱上头时脑子就成了摆设,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行!真的!你信我!”
谢仪舟再摇头,认真道:“不能欺骗别人的感情。”
草包大夫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正直质朴的理由,愣住了,好半天,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仪舟,低声喃喃道:“他巴不得被你欺骗感情呢……”
谢仪舟没听见,也不管他是何反应,沉心静气继续想办法。
没一会儿,林乔凑过来,道:“行吧,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只说咱们自己。现在出现了三方献药人,咱们都能想到里面可能混有谋害太子的人,饿死鬼不会想不到。当务之急,是努力减轻饿死鬼对咱们的怀疑,不然万一被当做叛贼处置了,人都没了,更别说狗。”
谢仪舟一想也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现下三方人中,狗在宋大夫那里,宋大夫还活着,证明在饿死鬼眼中,她的嫌疑最小。”林乔分析。
谢仪舟赞同,跟着道:“罗大夫我只听说过,没见过人,一无所知。”
林乔道:“明日我假借你的名义过去会会他,你就别去了,对医术一窍不通,两句话就能露馅。”
被嫌弃的谢仪舟:“……嗯。”
“但你也不能闲着,你再去给饿死鬼换药时候,多与他说说话……”
林乔细心叮嘱着,“人的记忆不止存放在大脑,听过的话、做过的事,所有一切都或多或少形成肢体或潜在记忆,你多多重复,万一哪一句勾起了他心底的温情,信任不就蹭蹭上来了吗?”
谢仪舟眉心微皱,面露为难。
“你还不信我?”
“不是。”是有点不信,但更重要的是,“我以前与他讲过的话、做过的事,现在重复的话,可能要被杀头……”
林乔:“……”
他咳了一声,道:“那、那你给他煲个汤送去吧,人的味觉也是有记忆的。”
谢仪舟还是犹豫。
一是这主意怪怪的,二是她的厨艺……
饿死鬼曾真诚地评价过,“你终于厌烦了我,要把我毒死了吗?”
“行了,别优柔寡断地整日胡想了!”林乔情绪振奋,跃跃欲试,“不能光等着饿死鬼审判咱们,咱们得努力自救!要靠自己!”
这句话说到谢仪舟心窝里了,她轻“嗯”一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