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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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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做了那个梦,江景之心头就萦绕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冲动,他想顺着这股莫名的情绪深究下去,理智却告诉他这种荒谬的困扰必须及时止住。
江景之受梦境影响,心绪不宁,处理了会儿公务,他忽然停住,自言自语道:“平静了这么久,该有点变动了。”
贺岭守在一旁,闻言身躯绷住,问:“殿下准备动手了?”
“总要弄清楚的。”
“是!”
另一边的谢仪舟完全不知道一碗汤给江景之造成了多大影响,琢磨眼下情况时,侍卫突然来传话,说谢夫人得了太子恩准,特意来看望她。
太子府森严,未免再出意外,谢仪舟、宋黎杉、罗启明三个大夫全部被禁足,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
王惠卿来得突然,谢仪舟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刚得知消息,人已经到了眼前。
王惠卿是独自入府的,看见谢仪舟的第一眼,泪水就盈满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又急又气道:“你怎么这样糊涂!”
谢仪舟也觉得自己是糊涂了,假使那日她没有冲动献药,这时候虽然依旧没有自由,但偶尔还能外出看看,而今到了太子府中,是一步也踏不出去了。
可不用面对谢家人,让她心里松快,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样选择。
“……先离家出走,再私自去找太子,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就算真的有法子救太子,就不能事先与爹娘商量商量吗……”
王惠卿说得声泪俱下。
谢仪舟任由她牵了手、抚摸了脸颊,在她怀中低声道:“不过半个月而已,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什么叫不过半个月!”王惠卿道,“你是谢府千金,被太子侍卫掳来,一关就是这么久,就算是为了给太子医治,对名声也不好……”
“我是说,与十六年相比,半个月算不得什么。”
过往十六年都不曾忧心,如今何必呢?
谢仪舟声音低又缓,几乎被王惠卿的声音盖住,但她还是听见了,脸色一下子白了,颤声问:“你是不是怪我?”
“没什么可怪的。”谢仪舟从她怀中挣出,道,“我是想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也习惯了,不喜欢被别人干涉。”
这是母女二人第一次谈及往事,寥寥几句,让王惠卿遭受了重大打击,她满面凄苦道:“你不喜欢被别人干涉?我是别人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不能干涉你?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谢仪舟内心所想说出来了,可惜王惠卿不能接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她不擅长与人争辩,索性再次沉默。
王惠卿又说了许多,见谢仪舟始终没有回应,她渐渐停了眼泪,擦拭着泪水道:“好,不提那些事,只说太子……要寻医寻药只需下道圣旨即可,你可知太子为何要将事情散播得人尽皆知?”
她拉回谢仪舟的手,道:“因为那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谢仪舟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王惠卿道,“他伤势曾被治愈过,放过消息是为了让曾经医治过他的人知晓他的身份,再次出现,不管是为财为权。”
“凶手也能想到这一点。倘若太子不治而亡,正和他意,可一旦那个能治愈他伤势的人出现,凶手一定会想法设法接近,除掉太子和那个大夫。”
王惠卿抓着谢仪舟双肩,厉声问道:“你是第几个?”
谢仪舟依稀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一个能救太子的人是绝对无害的,也就是宋黎杉,后面出现的,都有可能是为了阻止太子获救和再次下手的叛贼。
昨日谢仪舟见了宋黎杉一面,被她算计,在江景之面前丢了脸。
回去与林乔说了,谁知林乔说罗启明更惨,因为是落魄医户,被宋黎杉嘲讽过医术、诬陷过偷窃……罗启明总闷在房中,就是为了躲她。
宋黎杉吵闹、无礼、猖狂,是饿死鬼最讨厌的那种人之一。
昨日谢仪舟还在心里感慨,变成太子后,饿死鬼的包容心都变大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他眼中,宋黎杉是完全没有嫌疑的。
那就难怪了。
谢仪舟对江景之也没有任何恶意,可她很不幸运,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第二个。”她回答。
在太子眼里嫌疑最大,在叛贼眼里,又和宋黎杉一样碍眼。
王惠卿身子摇晃了一下。
谢仪舟赶忙搀扶着她,离得太近,她不习惯,生疏地将她扶坐下,退后一步,道:“你可以如实说我离家出走过半年,你们对我的事一无所知。”
这样谢府受到的牵连或许能小一点。
王惠卿道:“晚了,你祖父与你爹已经被歇了朝会……我只问你,太子丢失记忆的那三个月里,是不是与你在一起?”
谢仪舟迟疑地点了头。
王惠卿猛地站起来,抓住谢仪舟的手臂道:“那你去与他坦白,把事情说清楚,立刻回家去!”
谢仪舟摇头。
救他的事能说的清,那天晚上的事她却不能提,饿死鬼的“死”也太过离奇,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也不想回谢府。
一再被人沉默又决然地拒绝,王惠卿一贯柔和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她满面怒色地看着谢仪舟,好一会儿,强压下怒色,道:“既然不能坦白,那就尽量减轻自己嫌疑,知道该怎么做吗?”
谢仪舟已经努力一次,效果不如人意,索性没提。
“你性子沉闷无趣,不会讨好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做的多好。”王惠卿道,“你只要假装坠湖,或者被人推下楼梯即可。”
谢仪舟怔愣了下才明白过来。
她献的药对太子有效,受到谋害,就证明她不是叛贼。
谢仪舟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自证清白的办法,惊诧的同时,没忍住问:“这样会不会引起动乱,耽误太子调查?”
王惠卿听出她的顾虑,紧皱着眉头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像是察觉自己语气太硬,又牵着她的手,放轻声音道:“你长大了,有许多主意,我勉强不了你,但你要记得,谢家才是你的靠山,你要顾全大局,不可任性妄为。”
谢仪舟默然不语。
王惠卿又道:“不管你有多怨恨我,我都是你娘,我不会害你。”
她不能留太久,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谢仪舟每次与谢家人见面后,情绪都非常消沉,一会儿想她与谢家的血脉亲缘,一会儿想王惠卿的提议。
“不要那样做。”母女二人谈话时,是林研守在门外,她或多或少听见了一些,低声道,“你不会凫水,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谢仪舟确实有些怕水,笑了笑,想说自己再想想,一错眼,看见守着院门的林乔匆匆跑了回来。
隔着段距离,林乔压着声音喊道:“不好了……宋黎杉,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