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何必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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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牛毕几乎是刚出门两分钟，丁帅这里就“叮”的一声收到了郝牛毕发给他的信息——
【郝牛毕：我先走了，韩哥这边就拜托丁少爷了，有什么事麻烦给我打电话就行，辛苦了！谢谢，谢谢！】
言辞恳切，一连说了两个谢谢。
态度比起以前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丁帅接受良好就是了。
他一边大大方方的给人回消息，一边眼也不抬的问，“你干嘛让郝哥走？他也是关心你。”
——【丁帅：跑那么快干嘛？话没说完，天打雷劈。】
【郝牛毕：韩哥不让我多说，唉！一言难尽，我只能说，如果白莲宇是蚂蟥，那韩哥那个妈就是水蛭，比起白莲宇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几年了，要不然你以为韩哥这样的大腕为什么连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丁帅微微皱眉。
没有听到韩慕非的回答，丁帅也不追问着急，而是在手机上继续问道——
【丁帅：你刚说的那几个办法真的能帮韩慕非？】
郝牛毕回复迅速——
【？？】
丁帅继续头也不抬的打字。
【丁帅：医院、公益……】
韩慕非眼底暗沉，沉默了良久过后才开口，只是嗓音听起来有些艰涩，“我妈……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他爸过世前并不是现在这样，那时他家庭和睦温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妈不能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吧，但对他是真切的爱着的，温柔、美丽、优雅……完完全全跟现在这个刻薄虚荣又无情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么多年过去，韩慕非自己也说不清对他妈是什么感情，可能爱也有，恨也有，更多的还是怪自己，怪自己不争气，没有考上名牌大学，让他妈在经历失去父亲的绝望后，又经历对自己的失望。
“那你呢？”
韩慕非看过去。
丁帅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仿佛有种穿透力人心的力量，“你以前又是什么样的？你现在和以前，难道也有区别？”
韩慕非心脏一震，继而是漫天的痛苦颤涩向他袭来，好似要将他溺毙，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能慢慢被淹没。
他以前？
以前的他是怎样的？
韩慕非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最起码以前的他不像现在这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在慢慢枯槁，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整整过去了十七年，时间太长，恍惚中，韩慕非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过去究竟是怎样的性格了。
“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丁帅微微一笑，手机灵活的在掌中转了一圈，“我小学的时候很乖的，话也不多，成绩很好，十岁就小学毕业了，走到哪儿谁不夸我一声懂事有礼貌，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后来我发现，我的乖让很多人不安，我不说话，他们就想尽方法逗我说话，我不爱笑，他们就想尽所有逗我笑，我觉得他们很辛苦，我自己也不好受，所以，我就尝试着去看医生，去改变，如今我变得爱说爱笑，还爱怼人，反而让他们放心了，虽然吧，有时候我也挺累的，但我知道他们是真的爱我，关心我，所以我也愿意让他们安心。”
丁帅看向韩慕非，唇角带着纨绔的笑，眼底却划过不容人忽视的凌厉，“每个人都会变，没有人的一生是一成不变的，只是，要看为之改变的究竟值不值得！如果改变是伤害我，那我为什么要忍气吞声？我可去他的吧！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让我一直迁就忍让？父母就可以吗？韩哥，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孝顺不代表愚孝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母慈子孝，要母慈才子孝，老实说，你妈对你那个样子，连我一个外人听了都忍不住生气想打人，我都不明白你是怎么忍过来的？就算她生了你一场，养了你小，这么多年，你该还的也还的差不多了吧，韩哥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缺母爱？”
韩慕非沉默，半晌后，他才轻声道：“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了。”丁帅轻哂，“你的家事，我为什么要懂？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说完丁帅起身就去开门。
“你去哪儿？”韩慕非问。
“散步。”
丁帅随意的甩下两个字就出门了。
房门“咔”的一声阖上，所有的声音仿佛都一下消失了，只余下病房里寂静无边的白。
良久，手机铃声响起，在无声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
韩慕非回过神，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他忽然有点想笑，人啊，果然是禁不起念叨的。
他接通电话，“妈，你……”
声音有些暗哑，不过他妈肯定没听出来。
韩慕非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手机里就传出他妈惊惊乍乍的嗓门，“我说你是不是要完蛋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韩慕非错愕了一秒，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打麻将的时候听人提了一嘴，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热搜，随便一个都是负面消息，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韩慕非眉峰蹙起，“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你不要当真。”
“我不当真有个屁用，关键是其他人当真了啊。哎！别动，我碰——”
清脆的麻将声混着他妈的大嗓门传进韩慕非的耳里，他不由眉头皱的更紧。
“我说，你是不是真在娱乐圈快混不下去了？喂？你听没听我说话？喂？你还在不在——”
韩慕非垂眸，镜片发射着头顶的白炽光，他突然想起丁帅的话，嘴唇微动，半晌，终于声音暗哑的开口，“妈，我……我没有诈捐，这次捐款捐这么少，也是因为我确实没多少钱，我的钱……大部分都给你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小心又认真的问道，“如果你可以给我澄清我挣得钱的去向，那……”
“澄清什么？怎么澄清？”又是话未尽，被他妈无情的打断，“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澄清？放下！我杠——”
一颗心终于还是沉了。
韩慕非面色惨淡，厚厚的镜片也遮不住沉郁的眸色。
“当初我就说过不让你当明星，你不听我的，吃亏了吧？还真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好混的地方啊？如果你当年争气一点，考个名牌大学，至于现在到了快混不下去的地步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名声快完蛋了，钱也没挣到，三十多了还什么都没有，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没出息！以为当明星就能挣大钱了，哼！对了，你还有钱吧？上次那点儿钱还不够我买几个包的，我这儿也没什么钱了，赶紧趁你现在还没退出那个圈子，能挣多少挣多少，不然我以后怎么办……”
——【你真是让我失望！】
他妈还在喋喋不休，韩慕非却一阵意识恍惚，似乎他高考失利的时候，他妈也说过这句话，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来着？
韩慕非嘴角的笑容苦涩，好像比现在更糟……
“喂？韩慕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韩慕非个……”
韩慕非挂断电话，他妈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重新恢复安静，这一次的寂寥似乎来的更加凶猛，他只觉得心里空的厉害，苦笑无声，他就不该对他妈报什么期待。
从病房出来的丁帅当真去散步了吗？
不，他去了四楼的血液科找科主任去了，多亏他找护士问了，这会儿还不到九点，科主任还没下班。
手机上是他出门前收到的郝牛毕的消息——
【郝牛毕：当然有用了！韩哥现在被人泼脏水，一张嘴巴肯定说不过几千几万张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用更多的正面消息来堵住那些黑子的臭嘴！洗清他的形象！】
办公室里，丁帅是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可地中海的科主任还是死活不同意他的主意。
丁帅脸色一变，他撇了一眼科主任胸前挂着的工作牌，“胡主任是吧？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只是让你出个证明盖个章，证明韩慕非确实是在做好人好事，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至于这么推三阻四的吗？”
胡主任很无奈，一脸为难的解释，“丁先生，不是我不帮韩先生，只是我们医院有规定，这捐赠者和受赠者之间是互相保密的，医院不能透漏任何一方的消息，不然就是违规，会被严厉处罚的。”
说完胡主任又补充道：“而且，你让我出证明，这……这也是不合医院规矩的啊，我们医院，就没出过这样的证明。”
他要真开了这样的证明，那可就晚节不保了。
可丁帅才不管那么多，他烦躁的啧了一声，“规矩，规矩，哪儿那么多破规矩？你就说要多少钱才肯开证明吧？”
“……”胡主任真是无语了，“我们这是正规的三甲医院，不是私人名企。”
潜台词就是，你真以为钱是万能的啊？一条条砍着红章的规章制度难道是摆设吗？
“那你说到底要怎样才会开这个证明吧？”丁帅简直要被这个老迂腐搞得烦死。
“……”胡主任觉得自己很无辜，最后迫于丁帅那一身看着就是天价的衣服，只得委婉的开口，“如果我们院长同意的话，我可以开这个证明。”
“你早说啊。”
早说他就不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丁帅转身出去，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胡主任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完，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院长什么时候上班？”丁帅都走出去了又回过来问。
“……”胡主任差点被自己的这口气噎死，“明天是周一，院长八点上班，丁先生……”
“砰”的一声，人走门关上。
——你不要告诉院长是我告诉你的哈。
“……”没说完的话生生堵在了胡主任嗓子里。
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一点耐心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何必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