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宋禾

15、住他隔壁

　　余诚川怕响哥出什么意外，他叫来璀璨皇都的经理，经理是响哥手底下的老人，自然也认识余诚川，经理急急忙忙赶到，凸显出来的啤酒肚藏都藏不住，一颤一颤的像是颗硕大却泄了气的皮球，余诚川打断经理地寒暄，指着包间内问：“响哥去了哪里？”

　　经理虚虚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神飘忽像左右瞟了瞟，奈何这里没有人能替他说话，就在他还在思索怎样应对时，从一旁包间出来端着空盘子的服务员状似无意地搭起了话，他说：“这位客人说的是包厢里的一个个子很高的客人么？”

　　余诚川不动声色看着这个打扮成服务员样子的胆大家伙，他轻点了下头，坐等这个家伙给经理解围，服务员得到肯定后说：“刚刚我给这边的客人送茶水，正好看到这个包厢里的客人从里往外走，他走的很急，好像还在打电话，我听到他好像叫了句冷什么的。”

　　经理还在擦着汗，服务员说完，他仿佛心领神会般说：“那响哥应该是回家了吧……就是刚刚走的……”

　　余诚川看了眼服务员，又看了眼经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响哥，至于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们清算。

　　余诚川转身离开璀璨皇都，服务员眼疾手快的扶住虚胖的经理，经理忍不住念叨说：“哎，怎么能惹这座大佛呢。”

　　他还想安稳退休呢……

　　余诚川从公司赶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吃饭，可他却并不感觉到饿，他车速飞快，不到十分钟就开进了自家的别墅区，此刻凉风彻骨他也不觉的冷，一路上他想过了种种可能，如果响哥继续嗑药他将怎么办？如果他强硬一些，响哥能不能改变主意，如果响哥大发雷霆他又会怎样？

　　门开的刹那，余诚川愣了愣，开门的人，不是李嫂，而是——冷宁？

　　冷宁面色红润，眼中含笑，一见是余诚川，便问：“晚饭吃了么？我让李嫂加几个你爱吃的菜。”

　　余诚川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下自己的思绪，看着冷宁那张脸，他都怕自己太激动会吓到她，好一会后，他才说：“吃过了，响哥呢？在家么？”

　　冷宁耸了下肩，说：“也刚回来，饭都没吃就说自己困，已经回房休息了。”

　　“回房休息了？”余诚川看了眼楼上响哥卧室的方向，冷宁让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她说：“可不，一会来就说自己累了，衣服都懒得脱就要上床。”

　　余诚川眉头挑了挑，他想起他离开时响哥明显精神很好，他匆匆上楼，手握着门把推开，房间内，床上，响哥确实背过身躺着，他的衣服也还穿着。
　　余诚川不小心看到了床边搁置的粉色女性内衣，霎时间她就想到了冷宁红润的脸庞和略微宽松厚实的外套，他匆匆关上门，他的脸也有点热，他低着头下楼，路过李嫂时还差点撞到李嫂，冷宁双手抱胸站在一边，余诚川谁都没看边走边说：“既然响哥还睡着，那我就先回家了。”

　　冷宁送了口气，李嫂也松了口气，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忙碌，而经历了几个小时刺激的余诚川，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回家，他先是在家门口转了几圈，觉得仲叔不会发现他的异常后，才走进家门。

　　余诚川家里如今只有他和仲叔，平时会有个保姆负责仲叔的一日三餐，但保姆却不在家里住，这些日子仲叔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些，住家医生就离开了，余诚川不喜人多，所以一进门看到门口多着的鞋子，和仲叔门里传来的年轻女子和仲叔的笑声，余诚川才想起来，沈敏的事情还未处理。

　　也许是因为沈敏的原因，仲叔今晚很开心，余诚川回家有一会了，仲叔都没有发觉，等他发觉时，余诚川已经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笑声不断地场景失了神，他已经好久没看到仲叔的笑容了，想想上一次，还是仲叔没生病的时候。还是沈敏先发现了余诚川回来，她笑着回头，就看到余诚川站在自己面前，这何尝不是她多次幻想出来的场景。

　　屋子里除了沈敏和仲叔，还有小石，他本想带着沈敏去酒店休息一晚，但车开到一半，沈敏却提出想去看看仲叔，小石本想请示一下肃总的，可肃总的电话他却打不通了，小石架不住沈敏的苦苦哀求，便自作主张调转了车头，他想了想，当时肃总的吩咐里也并没有规定带去哪里休息，再说，就是看一眼仲叔，没准儿对仲叔的病情还有好处呢，小石还记得仲叔很喜欢沈敏。

　　那次肃总带着沈敏来见仲叔以后，仲叔的病情就好了很多。

　　小石喊了声：“肃总。”

　　余诚川微微点头，小石刚想解释为什么他和沈敏会出现在这里，就听余诚川说：“你还没回家吧？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小石：“哦，好的好的。”

　　沈敏见小石离开，才轻声看了声：“哥哥。”仲叔笑着看向俩人，“回来啦，锅里还有温着的粥。我去给你们盛。”

　　余诚川和沈敏同时拉住仲叔，同时说：“您歇着，我来就好。”

　　仲叔看了看沈敏，又笑着看了看余诚川，他重新坐回床上，说：“好，你们去，别烫了手啊。”

　　沈敏微微低下头，她终于等到诚川哥哥回来了，她跟在余诚川的身后，她的脚尖与他的脚跟之间的距离仅有几十厘米。相较于云城和龙城之间的距离，已经是很近很近，几乎近到微不足道。

　　沈敏偷偷笑了，余诚川走到厨房，他打开保温盒，香气就溢撒出来，弥漫包裹着两人，沈敏其实也没有吃饭，余诚川回身看了眼沈敏，一边盛着海鲜粥，一边问：“你们学校放假了？”

　　余诚川的语气很熟稔，沈敏点了点头后才发觉诚川哥哥的后脑门又不长眼睛，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滑稽，忍着笑说：“嗯，今天放的。”

　　余诚川：“我看得到。”

　　“什么？”沈敏抬头。依旧是余诚川高大挺括的后背。

　　余诚川这才指着眼前的金属背板说：“反光。”

　　“哦……”原来诚川哥哥说的是他能看到她点头，沈敏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笨，她抿了抿嘴。余诚川盛好了两碗粥，他回身笑着说：“走吧，去吃饭。”

　　吃饭时，沈敏一直是默默喝着粥，她的动作很慢，余诚川三两口喝完一碗后沈敏碗里还有一大碗，她左手捏着碗底，想加快速度又怕喝的太快诚川哥哥将她赶走，余诚川将自己的碗放下，没有离开饭桌，他看的出沈敏忐忑不安的模样，只是他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十分钟后

　　沈敏将粥喝光，她起身想要拿起余诚川的碗，余诚川却用手压住，他还将沈敏的碗放下，说：“明早会有保姆收拾。”

　　沈敏点了点头，她望着余诚川走出餐厅的背影，轻声喊道：“诚川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余诚川回头，他不解：“我生什么气？”

　　沈敏：“我……跑过来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或者耽误了你晚上的……”事情。沈敏还记得包厢门推开后围着余诚川身边花枝扭摆的女人，回来的路上，她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些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的画面。她私心的不想余诚川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可她当时却有没有阻止他的理由和立场，沈敏刚刚喝粥的时候其实就在犹豫要不要将一直记挂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可当这话问出去之后，她才发觉，原来答案比问问题更让她紧张。

　　余诚川眯了眯眼，他盯着沈敏看了好一会，才如实的说：“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也还好，我一般晚上都在工作，你想耽误也耽误不了，而你说的耽误其实并不算耽误。”

　　沈敏垂着脑袋听到余诚川说她确实有些麻烦的时候简直要哭出来，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她又忍住了泪意，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不算……耽误？”

　　余诚川看着沈敏这副样子，笑了笑，他说：“嗯，不耽误。”

　　“诚川哥哥！”
　　沈敏一手握拳举过头顶，她刚想跳起来欢呼一下，余诚川就将食指放在唇角，比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仲叔要休息了。”

　　……哦，沈敏将手放下，可她的双眼依然是亮亮的，余诚川望着这双眼睛，突然淡然了些，他看了眼时间，“今晚就在客房住吧，明天一早我让小石送你回云城。”

　　“诚川哥哥！”

　　“就一晚。”

　　“好吧。”

　　沈敏跟着余诚川上楼，楼上看起来有三四间房，余诚川将楼梯旁右手第二间房门打开，他站在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沈敏说：“你就住这间吧。”

　　“诚川哥哥……”沈敏嘟着嘴，略带哀求的说，真的就一晚，明天就送我走么？

　　余诚川不置可否，沈敏伸出一根手指，举在她和余诚川之间，她略带渴求地说：“一整天好不好？我明晚走行不行？不耽误后天上学的。”

　　余诚川拒绝道：“太晚了不安全，再说，你两天都在这边不学习了？”

　　……

　　为什么他总能拿学习压自己！沈敏不服，这一次见面已经这样困难了，她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诚川哥哥，而且就像诚川哥哥说的那样，她确实不能一直不学习，还有将近半年就要高考，她是一定要考到龙城的！

　　沈敏皱着眉，咬着唇，两只手绞着手指，她垂着眼盯着自己的两脚之间好一会没在说话，余诚川见了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他说：“明天下午，不能再晚。”

　　沈敏抬起头，一脸惊喜，余诚川眼中含笑，说：“明天带你好好玩玩，也认认家门，省的你再找不到我。”

　　“好耶！”

　　沈敏目送着余诚川走进自己隔壁的房间后她才进屋关门，她背靠在门板上，平复着内心的喜悦，如今，她就睡在余诚川的隔壁，她与余诚川的卧室竟然只隔了一堵墙而已，想想真的就想在梦里一般，而且，诚川哥哥还答应明天带她玩……诚川哥哥不是工作很辛苦很忙么？这么辛苦这么忙还能带她玩，想想就开心，诚川哥哥还说要让她认家门……那是不是说……？
　　自从沈敏明白了自己的心后，她就瞬间接受了自己对余诚川有着不同于兄妹情感的事实，她就是喜欢余诚川，像班上那些谈恋爱的同学那样的喜欢。

　　不！是比他们的喜欢还要多得多的喜欢。沈敏可以十分肯定这一点，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兴奋的睡不着，她想，诚川哥哥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就算不喜欢，也不讨厌吧，要不怎么会一再的包容她，之前还天天领她去吃饭，连她的同学他都很友善的对待。

　　应该还是有一点喜欢吧？

　　沈敏想到余诚川的笑容，她想，今晚一定会做一个美梦。梦里，一定还有诚川哥哥！

　　然而，沈敏却失眠了，她兴奋的睡不着觉，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在卧室里踱步，她耳朵靠着墙却听不到隔壁房间的任何响动，沈敏嘟囔：“诚川哥哥这么早就睡了么？哦，已经凌晨一点了啊……”

　　第二天阳光明媚时，沈敏不出所料的盯着两个熊猫眼从床上醒来，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她最后看时间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

　　沈敏睡眼惺忪脚步虚浮像是熬了个大夜一样走进卧室里的洗漱间，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清醒，她怎么像个熊猫一样！

　　她好好洗了把脸，又给自己重新梳了个马尾，才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稍微有点人样了。”

　　一想到诚川哥哥今天要带她玩，沈敏缺乏睡眠的脸上瞬间焕亮出无限的光彩，她的身上涌现出无限的动力，沈敏拿起纸巾将清洗台上自己弄得水渍擦干，又将被褥等床品整理成最初的模样，沈敏对自己的动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其实她不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保姆阿姨会一并收拾好，可沈敏还是做了，因为她一想到这是诚川哥哥的家，她就能亲手整理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她轻轻巧巧背着包下楼，看着窗外的天色，真是美好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