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宋禾

29、冲动

　　沈敏的头晕晕乎乎地倒在身旁人肩膀上，这个夜晚女孩们各有心事，相逢重聚的喜悦促使她们喝了很多的酒，就连一直以大局为重的田芳都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人事不清。

　　秋马上就要打烊了，女孩们却是各倒各的，服务员看了为难，正愁容满面时，余诚川不声不响地走到女孩们的身后，他站在黑暗中背对着门口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还有客人没有走。

　　一身黑色的大衣遮住了余诚川姣好的身姿，将他融进无尽的黑夜里。

　　服务员走近，才认出这是以往那个有些怪脾气的只点特莱姆孜这一种酒的先生，为什么说他脾气怪呢？因为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压力和不容小觑的气势，他来酒馆的次数很多，可他身边却从未有过别的朋友，不论男女。而且他每次来这里基本上只点上一杯特莱姆孜，然后再听上几首歌便会离开。他出手很阔绰，有时候扔在桌子上的小费比酒水钱还要多得多。他就像是个孤单又享受孤单的人，这就是服务员在观察他的这段日子里给他的标签。

　　不过，今天他点了两杯特莱姆孜！

　　服务员默默打量着喝完两杯依旧清醒的余诚川，看来他的酒量还真的挺不错。可是……本店要打烊了啊，前有四个女人晕晕乎乎的他还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后再冒出来一个喝过两杯特莱姆孜的熟客，如果他要再来杯酒，他也不好拒绝……

　　想下班真难！

　　服务员偷偷叹了口气，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门外的天色，马上天都要亮了，他这样不休息是会猝死的！

　　服务员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喊道：“先生。”

　　余诚川微微点了点头

　　服务员故作为难地说：“我们要打烊了。”

　　“我知道。”

　　服务员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常客像是意有所指的问道：“那她们四个怎么办？”

　　“什么？”

　　余诚川用下巴抬了抬，指着面前的沈敏四人。

　　服务员转头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余诚川想要表达什么。他不会是想和这四个女孩……一起……啊！！！

　　这……怎么能行！

　　原本头昏脑涨反应迟钝的服务员瞬间头皮发麻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虽说这里面的除了他意外都是秋这里的客人，但……绝！不！可！以！

　　这几个女生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不止他受不清惹麻烦，秋也得关门大吉。

　　服务员紧张的摇着头，这是万万使不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绝对不行，他们这里可是清清白白的酒馆，不是什么拉郎配的地方！可不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老板娘临走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这里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赚钱的！

　　服务员一想到老板娘，心底立马有了不小的底气，他挺起胸膛，义正言辞的拒绝余诚川，他说：“这几位客人喝多了，但是她们的人身安全小店还是要负责的，我会尝试着叫叫她们，如果她们实在醒不了……”

　　余诚川略歪着脑袋，状似不解地说：“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

　　不管我怎么办，也绝不会让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坏东西得逞！！

　　亏得他之前以为你是多么清清白白的老实人，原来也是有一肚子花花肠子，早知道如此，我们店一定不会让你进门。

　　老板娘曾说过，不义之财不能赚！！！！

　　服务员脑子里想了很多，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实在不行我就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哦？”余诚川默默地笑了。

　　只因为这句话——很耳熟。

　　余诚川笑过之后，就像是了却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一般，他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不无雀跃地说：“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这家店，很有底线。”

　　“啊？”

　　余诚川没再说什么，他掏出钱包，拿出一沓子钱放在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说：“给你的，不用找了。”

　　这……不太好吧……

　　这，也太好了吧。

　　余诚川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与白昼交替的灰蒙蒙的薄雾中后，服务员便立马捡起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子钞票。

　　发财了！！

　　我发财了！！

　　1、2、5、8、……45、46、……50！

　　整整五十张毛爷爷！！

　　服务员两眼发光，双手微颤的数完余诚川留下的小费之后，恨不得绕着酒吧一条街跑上几圈，他还想……去璀璨皇都里面看看，究竟有多么的璀璨。

　　他还一直没去过呢，据说那里面的消费极高，甚至一晚上就要花掉他几个月的收入。

　　服务员隔着五千块小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

　　原来，这就是超能力！

　　他瞬间就不困了，再回头看看歪七扭八躺倒一片的四个客人，他都能乐观面对。

　　服务员拿起电话，稳稳的拨打了三个号码。

　　……

　　余诚川走出秋之后，并没有走的太远，他没有回到璀璨皇都，也没有回家，这个时间晴晴早就睡下了，他一直盯着秋的大门，这个季节的龙城早晚都很凉，可他的心头却很火热，因为他听到了沈敏酒后的醉话，他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句。

　　还有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他也听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秋坐上一整夜的原因，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困，沈敏说的话就像是一针一针强有力的兴奋剂一般，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让他血脉喷张，血压升高。

　　就算现在他已经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再说她又多么的想念他。

　　已经足够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一整颗心，都在他的身上。

　　从前是，如今依旧是。

　　余诚川看着一点一点升起的太阳，不自觉的笑了，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洗涤了夜晚的阴霾。

　　秋的大门一直没有关紧，清晨很安静，虫鸣的声音渐渐响起时，余诚川听到了远处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个冲动，这个冲动很强烈，甚至具象到此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到只想去实现这个冲动，其实这很不余诚川，但是他就是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他想脱离原本的轨迹，恣意的活一次。

　　余诚川掏出手机，指尖在新助理戴欣的名字处划过，她不合适。

　　至于前几个被他打发掉的男助理，也统统不合适。

　　他的目光停留在石副总的名字上，余诚川挑了下眉，就是他了。

　　合适。

　　石副总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还想接着睡个回笼觉，怀里的老婆使劲地推了他几下。

　　“别闹，不行。”

　　“老公，醒醒。”

　　“乖宝，再睡一会。”

　　“电话！”

　　“不接，你帮我关了。”

　　电话铃持续响着，石副总怀里的老婆往前够了够，终于拿到放在石副总这一边的电话，她指尖刚要划掉恼人的电话响铃，迷糊不轻的双眼却看清了手机界面上的来电颜色。

　　是红色！

　　石副总这个人有个多年养成的好习惯，那就是他给手机通讯录里保存的联系人都设置了来电背景图。

　　名字可以只简略的只写姓氏，但背景图的颜色已经要划分明显。

　　不重要的人——灰色。

　　一般重要的人——黑色。

　　重要的人——绿色。

　　极其重要的人——红色。

　　石副总的老婆手指一顿，她知道自己老公的规矩，也清楚自己的电话号码在他那里也仅仅只是一个绿色的背景图。

　　他们曾经争吵过，那时石副总的解释是——你是我的心上人，为什么要纠结背景图？那个背景图都是给我的助理们看的，为的是辨别电话的紧要程度，在我这里，你就是最最重要的人。

　　后来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她也从未见过自家老公的手机里有红色背景的人。

　　她曾经暗暗和自己较劲，或许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老公手机里的极其重要的人。

　　石副总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他的老婆一把扯过手机，来势汹汹，砸在他的身上，他还来不及发火，就听到怀里的娇妻大喊：“好你个石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说，这个姓杨的狐狸精是谁！亏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个大骗子，你脚踏两只船，你！我要带着儿子回娘家！我不和你过了，呜呜呜呜~~~~”

　　石副总眼冒金星，抓起手机，看清一直响着的电话号码是谁的后，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火急火燎的一边接电话，一边对老婆喊道：“闭嘴，是我老板！不是狐狸精！”

　　老婆扔枕头的手不动了，石副总对着明显看不见杨总的方向，点头哈腰道：“杨……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余诚川自然听到了电话接起时石副总的一声喊叫，他清了清嗓子，说：“狐狸精？睡觉呢？”

　　石副总挠了挠睡得不成样子的头发，有些汗颜地说：“不是说您。家里老婆误会了，嗯，那个……昨晚有些失眠，就……但我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老板你尽管吩咐就好！我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石副总昨晚确实是失眠了，他瞒着自己的男老板帮女老板收集了那么多沈敏的情报。回头想想真大错特错。他干了那么一出事，虽说老板目前没有和他计较，但他不能就以为老板心胸宽广不和他计较了啊！邮件发出后老板就没再找过他，这令他一直都很忐忑，既怕老板不再相信自己，也怕老板会把他从副总的位置上撤下来。

　　他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和老父亲要供养，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照顾，还有他的老婆……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的心慌。

　　幸好，老板给他打电话了，不论老板接下来吩咐他做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是老板交代的，他一定会尽力完成，只要老板还愿意重用自己，他石磊一定在所不惜，力所不辞！

　　石副总等待老板吩咐的间隙，才顾得过来看眼时间，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才凌晨六点不到。

　　石副总将电话拿远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虚无缥缈的冷汗后立马又将电话拿近，就听到老板在电话的另一端，仿佛心情很不错似地说：“睡醒了就来这个地方找我。”

　　余诚川那边一挂断电话，石副总果真收到了一个地址，他瞪大双眼，看清位置就在璀璨皇都不远的酒吧一条街后，连忙从床上跳下来。

　　迅速穿衣、洗脸、漱口。

　　老板有洁癖，不能熏到老板。

　　老板注重时间，一定不能让老板等太长时间。

　　石副总关上门小跑到车库开车向着手机里的地址火速前进后，后知后觉抓着枕头目睹了自家老公风风火火、精神抖擞出门离开的石太太才渐渐回过了神。

　　？？？？？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上一刻还抱着自己的老公这是又去哪了？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副总的老婆揉了揉眼睛，又抓了抓头发，良久后，憋出了一句话——石磊！你等着！我这就带着你儿子们回娘家！